王室绯闻守则—— by凯西·麦奎斯顿/译者:曾倚华


总之,我找到他写给劳伦斯的某封信的节录,那段话让我想到了你,也许也包括我自己:
事实是,我是一个不幸的诚实之人,对自己的感受从无保留。之所以会跟你说这些,是因为你懂,而且不会用肤浅的眼光看待我。我厌恶我们的国会──厌恶军队──厌恶──这个世界──也厌恶我自己。世人无非是蠢材与无赖,我敢说只有你例外……
想着这些歷史,我忍不住也想到,不知道等我哪一天也成为歷史时,那会是什么样子。还有你也是。我有点希望现代人也这样写信。
歷史是吧?我敢保证我们的也会一样精彩。
爱你的,逐渐失去理智的,
亵渎开国元勋的第一公子亚歷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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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件人:亨利
收件人:A
主旨:Re:世人无非是蠢材与无赖
喜欢找史料尻尻的第一公子亚歷克:
每次听你说你在白宫内慢慢腐烂,我就忍不住觉得是我的错,觉得自己很糟糕。对不起。我早该知道不该惹出这件事的,我得意忘形了,所以没有好好思考。我知道那份工作对你来说有多重要。
我只是想要……你知道,给你多一点选项。如果你想要少放一点重心在我这里,多一点重心在另一边──工作、或是比较不复杂的事──我也能理解,真的。
不过不管如何……也许你不会相信,但我其实有读过一点汉密尔顿,原因有三:第一,他是一位杰出的作家。第二,我知道你的名字是取自于他(你们两个的人格特质也像得吓人:强烈的决心、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该闭上嘴等等)。第三,某个小骚包曾试图把我钉在这个人的肖像画上,而在记忆的殿堂中,有些东西是需要完整前提的。
你现在是在暗示我,你想玩革命士兵的角色扮演吗?我必须告知你,在那种情境下,我体内仅存的英王乔治三世血液会在血管里凝结,让我在你面前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还是你在告诉我,你比较喜欢那种在烛光下手写的信?
我想告诉你,当我们分开的时候,我会在梦里看见你的身体。当我睡着时,我会看见你的身体,你腰际的弧度、下背的雀斑。当我清晨醒来时,你好像就在身边,你的手碰触我后颈的感觉清晰无比,完全不像幻想。我可以感觉到你的肌肤贴着我,让我魂不守舍。而有那么一段时间,我能屏住唿吸,回到梦境里、回到任何地方,继续和你待在一起。
我想汉密尔顿写给伊莱莎87的信说得更好一些:
妳完全占据了我的思绪,使我再无心思考其他──妳不只在日间掌控着我的心,连我的梦也无法倖免。在每场梦境中我都能见到妳──当我转醒,我便无法再阖上眼,只为细细回味妳的甜美。
如果你决定要接受我一开始的提议,我希望你没有把下面这些垃圾话读完。
无药可救的浪满主义异端及究极傻瓜王子亨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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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件人:A
收件人:亨利
主旨:Re:世人无非是蠢材与无赖
别傻了。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变得不复杂。
不管如何,你应该去当作家。你就是个作家。
就算经歷了这么多事,我还是一直想再更了解你一点。这听起来会很扯吗?我只是坐在这里想着,这个知道汉密尔顿、还能写出这种字句的家伙到底是谁?像这样的人是怎么出现的?我一开始怎么能错得这么离谱?
这实在很奇怪,因为我看人一向很准,我的直觉想法通常不会离实际状况太远。我确实对你产生了某种直觉想法,只是当时没有足够的认知去理解。但我想我还是一直跟着直觉跑,就像只是盲目地前进再前进,然后听天由命。我想这代表你是我的北极星啰?
我想再见你一面,越快越好。我一直重读那一段,一次又一次,你知道我在说哪一段。我希望你在这里,和我在一起。我渴望你的身体,也想要所有其他部分。我想离开这间该死的屋子。看着茱恩和诺拉在电视上公开亮相,却少了我,这简直就是折磨。
我们每年都会有一场家族旅行,去我爸在德州的湖边小屋度假,一整个周末消声匿迹。湖上有座私人小码头,而且我爸还会煮一堆好吃到爆炸的东西。你想一起来吗?我的脑中一直出现你被太阳晒得发红,坐在美国乡野间的美丽画面。我们计画下下周出发。如果夏安能和萨拉或谁安排一下,让你飞到奥斯汀,我们就能去那里接你。来嘛?
属于你的亚歷克
PS:艾伦.金斯堡88致彼得.奥洛夫斯基──写于一九五八年
我的确渴望着落在我俩之间、使你我相连的阳光,但我像想家一般思念着你。亲爱的,愿你的光芒照耀回来,并请想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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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件人:亨利
收件人:A
主旨:Re:世人无非是蠢材与无赖
亚歷克:
如果我是北方,我实在不敢想像神要带领我们走向哪里。
我一直在想我的身分、还有你问我这样的人是怎么出现的,我只好极尽所能地说一个故事给你听:
从前,有一个在城堡中诞生的小王子。他的母亲是位学者公主,他的父亲则是全地最英俊、最慑人的骑士。孩提时期,人们会给予这位小王子所有他梦想的东西。最美丽的丝绸华服,果园中熟成的水果。有时候他好快乐,他觉得他永远不会厌倦当一个王子。
他是一位位王子的后裔,但从来没有一位王子像他这样:当他出生时,他长着一颗异于常人的心。
当他还年幼,他的家人会笑着告诉他,长大就会好了。但随着年龄增长,那颗心依然如此,鲜红,清晰可见,充满生命力。他并不十分介意,但每一天,他的家人们越来越担心王国的人民会发现、并屏弃这位王子。
他的祖母,也就是女王,住在一座高塔里,而不论是过去与现在,她都只与其他的王子说话,只有那些健全的王子。
然后,小王子的骑士父亲,在一场战斗中被人打败了。长矛刺穿了他的盔甲和他的身躯,将他留在尘土之间血流不止。所以当女王送来新的服装和盔甲,要王子把他的心好好收起来时,小王子的母亲并没有阻止。因为她也开始害怕了:她怕她儿子的心也被人撕裂。
所以王子就乖乖穿上了,许多年来,他一直认为这是对的。
直到他遇上邻近小镇的一位最让人难以忘怀的农村男孩,他对王子说了许多大不敬的话,让王子觉得自己从没这么充满生命力过,尔后他又发现,这位男孩是最疯狂的巫师。他能凭空变出金子、伏特加,还有杏子塔,而王子的人生从此便随着紫色的烟雾缓缓上升。整个王国的人们说道:「真不敢相信我们会这么讶异。」
我当然要去湖边小屋了。我得承认,我很高兴你要离开白宫了。我怕你会把那个地方烧掉。这代表我会见到你爸啰?
我好想你。
(飞吻)
PS:这听起来很羞辱又伤感,坦白说,我希望你读完之后就立马忘记。
PPS:亨利.詹姆斯89致亨德里克.C.安德森90,写于一八九九年:
希望你在糟糕的美国也过得一切顺心。亲爱的男孩,我对你有信心──这对我来说是一种喜悦。我最坚定的希望、欲望和同情与你随行。因此,请保持警惕,并随着美国的成长,告诉我你的那些(不可避免地、多少有点奇异的)美国故事。不论如何,愿你所遇见之人都能善待你。
* * *
「住手。」诺拉越过副驾驶座。「这是系统化的整理,妳必须尊重系统。」
「我在度假的时候才不管什么系统不系统。」茱恩的上半身跨过亚歷克的身体,试图拍开诺拉的手。
「这是数学。」诺拉说。
「数学在这里没有说话的地方。」茱恩告诉她。
「到处都有数学逻辑,茱恩。」
「妳走开啦。」亚歷克把茱恩从肩膀上推开。
「你应该要站在我这边才对啊!」茱恩喊道,同时扯着他的头发,并得到他的苦瓜脸作为回应。
「我可以让你看一边的奶。」诺拉告诉他。「好看的那一边。」
「两边都很好看啊。」茱恩突然间被转移了话题。
「我两边都看过了,而且现在我两边都看到不少了。」亚歷克比了比诺拉今天的穿着。她今天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吊带短裤,还有一件看起来像某种敷衍到极致的平口小可爱的东西。
「对,这叫做度假奶。」她说。「拜托啦啦啦。」
亚歷克叹了一口气。「对不起,老姐。但诺拉的确花了比较多时间在做那份播放清单,所以应该把机会给她。」
后座传来两个女孩交织的声音,一个极度嫌恶,一个则带着胜利。诺拉把手机接上音源线,一边发誓她写了一种防呆演算法,可以选出最棒的公路旅行播放清单。四顶尖合唱团91的《爱在阿卡普尔科》前奏的小喇叭声响起,亚歷克终于把车驶出加油站。
这辆吉普车是翻修的,是亚歷克的爸爸在他十岁左右时完成的作品。现在它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加州,但每一年的这个周末,他爸爸都会把这辆车开进德州,留在奥斯汀,让亚歷克和茱恩可以开进来。
某一年的暑假,亚歷克在峡谷里学会了驾驶吉普的技巧,而现在油门在他脚下的感觉依然良好。他鱼贯地跟上两台黑色的特勤组休旅车,朝州际公路前进。现在他几乎没有机会自己开车去任何地方了。
天空一片敞开,万里无云,早晨的太阳悬挂在低空,亚歷克戴着太阳眼镜,身穿一件背心,放下车子的顶棚。他把音乐声调大,觉得自己可以把一切的烦恼抛到从他发间唿啸而过的强风之中,然后它们就会像是从没发生过一样,好像除了他胸口强劲的心跳之外,其他事物都再也不重要。
但是隐藏在多巴胺的影响之下的那些问题还是存在:失去助选的工作、成天漫无目的地在房间里踱步,还有他母亲问他的那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要和他走下去?
他抬起下巴,迎向故乡温暖粘腻的空气,看着后照镜里自己的双眼。他看起来皮肤黝黑、嘴唇柔软,十分年轻,就只是一个德州男孩,和前往华盛顿特区之前的那个他一样。所以今天他不会去思考那些人生大事。
停机坪外站着一群随扈,亨利穿着短袖格纹衬衫、短裤,脸上戴着一付时尚的太阳眼镜,Burberry的旅行袋挂在一边肩上;他看上去是一场具象化的仲夏夜之梦。诺拉的播放清单跳到了朵莉.巴顿92的《又是你》,亚歷克从吉普车侧边挥起一只手臂。
「对,哈啰,哈啰,我也很高兴见到你们!」亨利在茱恩和诺拉令人窒息的拥抱中含煳地说道。亚歷克咬着嘴唇,看着亨利轮流搂过她们两人的腰,然后终于轮到亚歷克了。他大口吸入他身上干净清爽的气味,在他的颈窝笑了出来。
「嗨,爱人。」他听见亨利轻声说道,就在他耳朵正上方,而亚歷克有一瞬间忘了怎么唿吸,只能无助地笑着。
「鼓声,请!」吉普车的音响传来一声大喊,然后《夏日时光》93的前奏响起。亚歷克赞同地欢唿起来。等亨利的随扈团队也跟上特勤组的车,他们整组人便再度上路。
车队沿着四十五号公路往下,亨利咧嘴笑得十分灿烂,随着音乐摇头晃脑,亚歷克则无法克制地不断用眼角余光偷瞄着他。不敢相信亨利──那个亨利王子──真的在这里,身处德州,准备和他一起回家。茱恩从她座位下的冷藏箱里拿出四瓶墨西哥可乐,传给大家,而亨利喝了一口之后就整个人融化了。亚歷克伸出一只手,握住亨利空着的手,手指在两人之间的中控台上紧扣着。
他们花了一个半小时才离开奥斯汀,开始往林登詹森湖前进。而当他们朝着湖边蜿蜒行驶时,亨利问道:「为什么这座湖会被叫做喇叭詹湖啊?」
「诺拉,交给妳了。」亚歷克说。
「喇叭詹湖。」诺拉说。「又叫作林登詹森湖,是科罗拉多河上六座德州高原湖中的其中一座,由水坝构成。是喇叭詹总统在农村电气化时期盖好的。他在这边也有买一间房子。」
「没错。」亚歷克说。
「还有一个冷知识,喇叭詹对自己的屌一直都很自豪。」诺拉补充道。「他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大根』,动不动就掏出来乱甩。在同事、在记者面前,他完全没在怕的。」
「这也是真的。」
「美国政客。」亨利说。「真的很迷人呢。」
「你有什么话说吗,亨利八世?」亚歷克说。
「随便啦。」亨利凉凉地说。「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来这里度假的?」
「爸妈离婚之后,老爸就买了这间房子,所以从我十二岁开始。」亚歷克告诉他。「他希望搬走之后还是有一间离我们近一点的屋子。我们以前夏天花超多时间在这里玩的。」
「噢,亚歷克,记得你第一次在这里喝茫的时候吗?」茱恩说。
「我们那天喝了一整天的草莓鸡尾酒欸。」
「你吐超惨的。」她宠溺地说。
他们驶上一条被大树环绕的车道,来到山丘上的房子前。这栋屋子仍然有着鲜艷的橘色外墙和平滑的拱樑,四周种着仙人掌和芦荟。他妈妈对于庄园式建筑从来不感兴趣,所以当他爸爸买下这间湖边建筑时,他便豁出去了,装潢高大的蓝绿色大门、沉重的木樑和西班牙式的粉红色屋瓦。屋外有一圈环绕式的阳台,还有通往山丘另一边码头的阶梯,所有面湖的窗户全部打开,窗帘在温暖的微风中飞舞。
他们的随扈团队殿后,检查周边环境──他们租了隔壁的房子,以增加额外的隐私性,并确保尽到随扈的责任。亨利毫不费力地一肩扛起茱恩的保冷箱,而亚歷克很努力地阻止自己赞叹出声。
奥斯卡.迪亚兹的喊声从转角传来。他浑身滴着水,显然刚从湖里爬上来。他穿着自己的旧印地安凉鞋和一件印着鹦鹉的泳裤,两手朝着太阳举起,茱恩便立刻跳进他的怀里。
「小茱茱!」他抱着她转了一圈,将她放在灰泥栏杆上。下一个轮到诺拉,最后又给了亚歷克一个几乎掐碎他骨头的拥抱。
亨利向前走去,奥斯卡则打量着他──Burberry背包、肩膀上的饮料箱、优雅的微笑和伸出的一只手。当亚歷克问他能不能带一个朋友同行、并不小心提起这朋友是英国王子时,他爸爸有点困惑,但完全配合他的提议。他不知道这件事会怎么发展。
「哈啰。」亨利说。「很高兴见到你。我是亨利。」
奥斯卡一手拍上亨利的手掌。「希望你准备好疯狂开趴啰。」
奥斯卡也许是他们家的大厨,但负责烤肉的永远都是亚歷克的妈妈。这在潘伯顿山庄也许不是这么常见──他的墨西哥爸爸在家里认真地做着三奶蛋糕,他的白人妈妈则在后院里煎汉堡排──但这分工还行得通。亚歷克遗传了两人的优点,所以他现在是这群人里面唯一一个可以处理一整排肋排的人,爸爸则负责其他的工作。
湖边庄园的厨房面对着湖泊,永远都瀰漫着柑橘、盐和香草的味道,而每次他们来玩的时候,他爸爸总是会准备满满的大番茄和入口即化的酪梨等着他们。此时,亚歷克站在打开的大窗户前,面前的炉台上排着三排的牛肋,在平底锅上煎着。他爸爸则在水槽边,剥着玉米的外皮,一边跟着比森特.费南德兹的旧专辑哼唱。
黑糖。烟燻红辣椒。洋葱粉。辣椒粉。大蒜粉。墨西哥辣椒。盐。青椒。还有更多的黑糖。亚歷克凭着手感准备适量,倒进碗里。
下面的码头边,茱恩和诺拉则展开了一场即兴骑马打仗,骑着动物浮艇冲向对方,并用浮条当作武器。亨利已经喝醉了,裸着上身,试图当两人的裁判,站在码头上,一脚踩着木桩,一手举着博克精酿啤酒的瓶子,像疯子般挥个不停。
亚歷克自顾自地微笑起来,看着他们,看着亨利和他的姐妹们。
「所以,你想聊聊吗?」他爸爸的声音操着一口西班牙文,从他左边的某处传来。
亚歷克吓得跳了一下。他爸爸已经来到距离他几呎远的吧台旁,正在搅拌烤玉米要用的柯蒂亚起司和调味料。
「呃。」他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我是说拉斐。」
亚歷克吐出一口气,垂下肩膀,把注意力转回干煎的肋排上。
「啊,那个王八蛋。」他说。在新闻传出之后,父子俩对于这个话题只有交换过几则脏话简讯。那种被背叛的感觉可不是只有一个人有的。「你觉得他在想什么?」
「我对他的看法也没有比你高明到哪里去。我也没有任何合理的解释,但是……」他若有所思地顿了顿,手上继续搅拌着。亚歷克知道他现在正在衡量脑中几个想法,他常常这样。「我也不知道。在发生了那些事之后,我只想知道他还有什么理由,让自己和杰弗瑞.理查共处一室。但我真的想不通。」
亚歷克想着他在管家办公室窗外偷听到的对话,不知道他爸爸会不会让他知道事情的全貌。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问,才不会让他爸发现他爬到窗外的灌木丛里偷听。他爸和路那的关系一直都是那样──充满了大人的对话。
亚歷克第一次见到路那,是在他爸爸选议员的一场募捐活动上。亚歷克当时才十四岁,但就已经很认真在做笔记了。路那毫不避讳地在西装衣领上别了一个同志彩虹旗的别针;亚歷克把这点写了下来。
「你为什么会选他?」亚歷克说。「我还记得那场助选活动。我们认识了很多同样也很优秀的潜力政治人物。你为什么不选另一个更容易选上的人?」
「你是说,我为什么要赌在一个同性恋身上吗?」
亚歷克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保持中立。
「我是不会用这种形容啦。」他说。「但是,没错。」
「拉斐有没有告诉过你,他十六岁的时候就被他爸妈赶出来了?」
亚歷克一阵瑟缩。「我知道他大学前过得不是很好,但他没有明讲。」
「对,他们对于他的性向接受度不是很高。他有几年过得很辛苦,但这养成了他坚韧的个性。我们认识他的那天晚上,那是他被踢出去之后第一次回到加州,但他打定主意要为了某个墨西哥城来的兄弟奋斗。就像当萨拉出现在你妈奥斯汀的办公室、说要证明那些混蛋们都错了的时候,你一看就知道这个人是个斗士。」
「嗯。」亚歷克说。
比森特的声音在背景低唱着,奥斯卡则沉默地搅拌手中的酱料,片刻后才再度开口。
「你知道……」他说。「那一年,我派你去帮他助选,是因为你是我手中最好的尖兵。我知道你办得到。但我也认为你可以从他身上学到不少东西。你们两个的共同点很多。」
有很长一段时间,亚歷克什么也没说。
「我得承认。」他爸说道。当亚歷克再度抬起眼时,爸爸正看着窗外。「我以为王子会看起来再更孬一点。」
亚歷克笑了起来,朝窗外的亨利瞥了一眼,看见他的背影在午后的阳光中摇晃。「他比外表看起来强悍很多。」
「欧洲人这样算不错了。」他爸说。「比起一半茱恩带回家的傻子好多了。」亚歷克的双手僵住了,扭头看向爸爸,但后者还继续搅动手中沉重的木汤匙,面不改色。「也比你带回家一半的女孩优秀多了。但还比不上诺拉。她一直都是我心中最棒的。」亚歷克瞪大双眼看着他,直到他爸终于对上他的视线。「怎样?你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会藏好吗?」
「我──我不知道。」亚歷克结巴地说。「我以为你会需要一点天主教徒的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
爸爸用木汤匙敲了一下他的手臂,留下一坨奶油和起司的痕迹。「对你老爸有点信心好吗?对加州性别平等厕所的推动者有点感恩的心好吗?小王八蛋。」
「好啦,好啦!对不起嘛!」亚歷克笑着说道。「我只是以为如果是你自己的小孩,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爸爸也笑了,一手搓了搓他的山羊鬍。「其实不是。至少对我来说不是,我懂的。」
亚歷克微笑。「我知道。」
「你妈知道了吗?」
「嗯,我几个星期前跟她说了。」
「她的反应怎么样?」
「嗯,她不在乎我是双性恋。但她很介意我的对象是他。她还帮我做了一份简报。」
「听起来满像她的。」
「她开除我了。还有,呃。她叫我想清楚,我对亨利的感情值不值得冒这个风险。」
「嗯,那,值得吗?」
亚歷克哀号一声。「拜托不要问我这个问题,我在度假耶。我想要喝个烂醉,然后好好享受烤肉。」
爸爸抱歉地笑了笑。「你知道,从很多角度来说,你妈和我在一起,本身就是一个烂主意。我觉得我们双方都知道这不可能持续下去的。我们都太他妈骄傲了。但老天,那个女人啊。没什么好怀疑的,你妈是我这辈子的真爱。我不可能像爱她那样爱上另一个人了。那种感觉是野火燎原,你懂吗?再说,我还得到了你和茱恩,这是我这个老混蛋能得到的最棒的礼物了。那种爱是很难得的,就算结果证明那只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他吸了吸牙缝,思考了一下。「有时候你跳了就是跳了,只能祈祷你跳下去的地方不是悬崖。」
亚歷克闭上眼睛。「你的老爸独白说完了吗?」
「你真的很混蛋。」他朝他丢了一条厨房的擦手巾。「去烤肋排啦,我今天想吃。」他对着亚歷克的背影喊道。「你们今晚最好睡上下舖喔,圣母玛利亚在看呢!」
那天晚上,后院里堆满了烤玉米、玉米粉蒸猪肉佐莎莎酱、一大盆炖豆子和烤肋排。亨利每一种食物都舀了一点,然后盯着盘子看,好像在等它自己解开什么秘密,然后亚歷克才意识到,亨利从来没有用手吃过烤肉。
亚歷克示范给他看,然后带着藏不住的笑意,看着亨利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拿起肋排,考虑自己要怎么下口,并在亨利终于扯下一口肉时欢唿出声。亨利骄傲地咀嚼着,一坨烤肉酱沾在他的上唇和鼻尖。
亚歷克的爸爸在客厅里放了一把旧吉他,茱恩把它拿到阳台上,父女俩就能轮流弹奏。诺拉在自己的比基尼之外罩了一件亚歷克的亚麻衬衫,打着赤脚进进出出,帮每个人的杯子斟满白桃和黑莓泡的桑格利亚。
他们围着火堆,弹着强尼.凯西94的老歌,然后是席琳娜95、再来是佛利伍麦克96。亚歷克听着蝉声、水声,还有他爸爸老牛仔般的沙哑歌声,等到他睏得不得不去睡觉后,又换成了茱恩的婉转歌喉。他觉得自己的心被一股暖流填满,在月光下渐渐转变。
推书 20234-07-09 :不当反派去说书—》:[穿越重生] 《不当反派去说书[穿书]》全集 作者:张师兄在上【完结+番外】晋江VIP 2023-06-15完结总书评数:3437 当前被收藏数:8652 营养液数:11048 文章积分:153,967,136文案:  美强惨心机攻×忠犬直球将军受  宁景一朝穿越到书中,成了反派秀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