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扬看了一会儿,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谢以明大概是刚结束工作,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散乱了几丝,刀刻般深邃的脸孔,肩背宽阔,挽起的衬衫袖扣露出常年锻炼才有的肌肉线条。
很有魅力。
但孟扬甚至懒得看他一眼,意兴阑珊道,“开车吧。”
姜游坐在车上频频回头。
陈柏青不由问,“你看什么?”
“看后面那个车。”姜游用一副发现了新大陆的口气,“那是孟扬男朋友。”
虽然孟扬跟谢以明拉扯许久,但他其实没怎么见过谢以明,印象已经不清晰了。
但他对这人还挺好奇的。
陈柏青往后视镜里扫了一眼。
他漫不经心道,“他又谈男朋友了?”
姜游看了几眼,又老实坐好,“还是原来那个,算了,跟你说你也不记得。”
陈柏青耸耸肩,也不否认。
“他换了少说也有十八个对象,谁记得清。”陈柏青淡淡道。
他一直不太待见孟扬。
除了相性不合,也是因为他一眼看出来孟扬是个1,姜游这种带点直男气息的小gay最招这群花心1喜欢。
他也一直怀疑孟扬喜欢过姜游。
高中的时候,姜游高高兴兴拉着孟扬来跟他见面,操场上,两个人对视一眼,陈柏青看着孟扬打量自己的眼神,直觉地在心里给这人画了个叉。
但这话不能跟姜游说。
姜游在这些事上简直是傻白甜,看谁都是正直大兄弟。
回了家,姜游从冰箱里翻出个布丁,咬着个勺子就回了房间。
他开学以后有个主持比赛,双语的,要自备稿件,还要提前录视频,他对作业向来深恶痛绝,能拖就拖,眼看着再不完成就要返校了,他才临时抱佛脚。
但他英语本来就不算好。
写完以后,他看了看自己的主持稿,左看右看,还是一把抄了起来,敲响了隔壁陈柏青的房门。
陈柏青过了一会儿才来开门,脖子上挂着耳机,大概是刚洗过澡,头发还有点湿,宽松的睡衣露出修长的锁骨,凹陷处聚了一颗水珠,又慢慢滑了下来。
姜游的视线也情不自禁跟着那滴水珠下滑。
“有事吗?”
他听见陈柏青问。
他这才回神,往里头看了一眼,“你在忙吗,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我有个英文的主持稿子,想让你帮我看一下有没有语法错误。”
但陈柏青自己就挺忙的,回来动不动就捧着大部头的医学书在看,姜游也不想占用他的学习时间。
“进来吧。”
陈柏青直接让开了,“我没什么事,刚刚在看文献,已经看到结尾了。”
他接过了姜游手里那份草稿,又顺手拉过姜游,让人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姜游假模假样地挣脱了一下。
当然是没挣开的。
他就心安理得坐着了。
“这里语法错了,fragrance也拼错了,”陈柏青看得很快,一手搂着姜游,一手拿笔在纸上修改,“但问题不大,结尾几句可以换个写法。”
他唰唰唰在姜游的纸上修改。
姜游却有点心不在焉。
陈柏青戴了副防蓝光的平光镜,他不近视,所以很少戴眼镜,但偶尔戴上,却意外得挺合适,有种清冷克制的性感。
姜游在脑子里琢磨半晌,就想起一个词——斯文败类。
他嘴角翘了翘。
陈柏青已经给他改好了稿子,转头看见,问道,“笑什么?”
“没什么。”
姜游接过自己的稿子看了一眼,陈柏青把修改的地方都用红色笔给他标了出来,大错没有,小错不少。
“你这是什么稿子啊,还有寒假作业?”陈柏青问。
“就是一个主持比赛,“姜游说,”老杨,就是我们专业的教授推荐让我报的,所以还是要准备一下,免得给他丢脸。”
陈柏青知道这人,是姜游播音发声学的老师,四十几岁了,跟学生们关系都不错,跟姜游也挺聊得来。
他摸了下姜游的头发,“那你好好准备。”
稿子改完了,其实姜游就该走了。
但他坐在陈柏青腿上,却又不怎么想动,有一下没一下地瞥陈柏青。
陈柏青靠在椅背上,身体舒展,像是明知故问,“怎么了,还有事吗?”
姜游抬着下巴,斜了陈柏青一眼,脸色有点微妙。
他不怎么高兴地想。
陈柏青今天……还没亲他。
自从两个人酒店那一晚之后,两个人天天住在一个屋檐下,楼下就是各自的父母,也不好太过分。
但陈柏青总是会抓住空隙撩拨他。
在夜凉如水的院子里,在他房间的门后,对着他亲亲抱抱。
但今天他都送上门来了,人都在陈柏青怀里了,陈柏青又突然装上了正人君子。
“你怎么……”姜游说了几个字又停住了,看着陈柏青一脸风轻云淡,漫不经心的样子,又有点不痛快。
就陈柏青这样子,还追人呢?
追到下辈子去吧。
“算了,我回去了。”
他白了陈柏青一眼,从陈柏青腿上跳下来,带着自己的主持稿子准备撤退。
但他刚走了没两步,手就被人拉住了,反手一拧,就被按在了墙上。
陈柏青刚刚就是故意逗他。
现在两个人又脸贴着脸。
陈柏青垂着眼,声音里带了点笑意,“拿了稿子就想跑了,都不给报酬的,知道我翻译一份稿子多少钱么?”
姜游呼吸重了几分。
他现在只要稍微一抬头,就能蹭到陈柏青的鼻尖。
这姿势,一看就没好事。
他心里像被拿小猫尾巴挠了挠,心尖先酥了一半。
他抬头看了陈柏青一眼,语气里不自觉带了点晕乎,“那你说呗……我又不是不付账。”
他眼睛亮亮地看着陈柏青。
他也洗过澡了,穿着薄薄一层睡衣,灰色的家居服外面套了一件轻便的长袍,裤子是松紧带子,勒出细细的一截腰。
陈柏青本来只是准备闹他两下,亲两口也就算了。
但他垂下眼,望着姜游这一副吃定了他做不了什么,神气活现的样子,脑子里却突然出现在酒店那一晚。
姜游哭得很可怜。
白玉般的脸,鼻尖和脸颊都是粉色的,嘴唇被磨破了,被压在雪白柔软的床上,像一只赤裸的羔羊。
他那天是有点过分了的。
展现出了一直小心隐匿的控制欲和粗暴。
但姜游好像不长记性,吃了亏也记不牢,还是在他旁边蹭来蹭去,有恃无恐。
陈柏青笑了一声,一只手摸到了旁边的开关上,啪嗒一声,按了下去。
房间里的灯火突然熄灭了,陷入了一片黑暗。
姜游: “?”
他懵了,“你干嘛啊,好好地关什么灯,都看不见了。”
但他很快就知道陈柏青要干嘛了。
卧室里一片黑暗,只有一小片乳白色的月光,浸润着窗檐。
朦朦胧胧的黑暗里,他隐约看见陈柏青半跪下去。
姜游正在摸索找开关的手突然就停下了。
他好像知道陈柏青要干嘛了。
但这…….太超过了吧。
姜游的心砰砰狂跳,喉结滚了几下。
他跟陈柏青谈恋爱的时候,陈柏青从来没这样帮过他,他也没提过要求。
感觉怪过分的。
陈柏青这样的高岭之花,风光霁月的,本来就是被他强行掰弯的,能接受男性身体已经是心理建设充足,还让他再用唇舌讨好……
姜游光是想一想,都想拍死自己。
“你干嘛啊……”
姜游的声音有点抖,飘飘忽忽的,像在做梦。
陈柏青抬头看他一眼,像是在笑他明知故问。
“先收点利息。”
他说完,就低下了头。
半小时后,姜游觉得自己灵魂都是飘的。
屋子里的灯已经亮了,明亮雪白,亮堂堂照得人无处遁形。
陈柏青站在他面前,嘴唇润泽,红得有些过分。
姜游耳根子红得像要滴血了。
陈柏青倒神色如常。
他弯下腰,把刚刚掉在地上的那一页稿子捡了起来,又放回了姜游手中。
“别弄丢了。”他说。
他不说还好,一说姜游真的要冒烟了。
那纸上每一个红笔修改都在提醒他,刚刚发生了什么。
姜游咔嚓一声拧开了陈柏青的房门,兔子一样窜了出去。
一直跑进他自己的房间,他脸上的热度还没有降下来。
他像蚕宝宝一样卷在被子里,翻来覆去了好几遍,但一闭上眼,都是刚刚灯火亮起的一瞬间,陈柏青半跪着望着他的样子,最清贵雅正的皮相,最风流多情的一双眼睛。
“……”
姜游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他冒着烟想,陈柏青现在果然跟清心寡欲这个词再不搭边了。
还出家呢。
真出了也是个妖僧。
第33章 :新年愿望
第二天姜游看见陈柏青还有点不自在,尤其是陈柏青低头喝豆浆的时候,他看着陈柏青唇上沾着的一点白,又被抿掉,他哐当一声打翻了面前放醋的碟子,臊得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姜平海在旁边看得莫名其妙,“你凳子上是有钉子吗,这么坐不住吗?”
陈柏青似笑非笑地看过来一眼。
姜游难得没顾得上反驳他爹,幽幽地把脸埋在碗里,像个鸵鸟。
但下午他躲也躲不了。
家里就他跟陈柏青两个闲人,被派出去采购年货,苏芳华和姜平海列了长长的一串单子,让他们挨个买回来。
超市里人山人海,到处都是红堂堂的,吵得耳膜都要炸了。
姜游刚一进去就想打退堂鼓。
他吐槽道:“全市人民是都挤到这里来了么,那收银台前的队伍也太长了吧,这结账不得结到明天啊,就地再买个帐篷得了。”
陈柏青早习惯他单口相声,也不接话,自己去旁边拿了推车。
“别废话了,走吧。”
两个人按着单子,一排排货架找过去,主要就是买过年的瓜子零食饮料,还有给小孩子们准备的礼包。
他们身高腿长,找东西也方便,没多久就买齐了,堆在车里,垒得颤颤巍巍。
他俩又去看姜游喜欢的零食。
虽然过完年就二十一了,但姜游还跟小时候一样喜欢吃糖和点心。
他正蹲在在那儿研究原味和榛子的蝴蝶酥应该各来几盒,突然就听见一声,“班长,游儿,你俩怎么也在啊?”
他转过身,看见体委跟蔡云雅站在他们身后。
两个人一看就是小情侣一起溜出来玩,穿着同色的情侣装,手还牵在一起。
“嚯。”
姜游的视线在他俩身上停留几秒,对何志文露出一个揶揄的笑。
“你俩干嘛呢,跑超市来约会啊?”他问,“你俩不应该找个电影院看看电影,哪怕逛逛马路也行啊。”
何志文嘿嘿笑了一声。
他有点害羞,又带了点得瑟,低声说,“今天我爸妈跟云雅的爸妈碰面呢,我来买点酒,晚上带过去。”
姜游差点被口水呛到。
连陈柏青都微妙地挑了挑眉。
“你俩这是,见家长啊?”姜游一脸茫然,看看何志文又看看蔡云雅,“不是,这也太超前了吧?”
现在普遍结婚都晚。
就姜游那一票堂哥表姐里面,三十几没结婚的大有人在。
他面前这俩才多大,流程居然如此迅速。
“也说不上吧,”蔡云雅笑了笑,挺大方地说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两家本来就认识,我们爸妈还是同学,我俩谈恋爱呢家里也一直知道,所以也不藏着掖着,说快过年了,一起吃顿饭。”
姜游懂了。
只是父母碰一面,以表重视。
这还差不多。
他不由舒了口气,他倒不是不盼着他们班这一对儿修成正果,就是有点受到惊吓。
“你们俩呢?”蔡云雅又问,“出来买年货啊?”
“嗯,正看着呢,”姜游指了指堆得像山一样的那堆礼盒,“家长写的单子,我跟我哥跑腿,一样都不能少。”
几个人说着话,眼看是把过道给堵了,姜游又往旁边让了让。
何志文说,“我跟云雅先走了,还要回家去接我妹妹,哪天咱们约几个同学再聚一次吧,再过几天都要开学了。”
姜游比了个手势,表示没问题。
四个人便分道扬镳。
姜游继续低头研究他的零食,但他瞥了一眼蔡云雅跟体委牵着手走远的身影,又有一点羡慕。
他看了旁边在帮他找曲奇饼干的陈柏青一眼。
他也挺想牵手。
可是一男一女或者两个女孩子牵手都没什么稀奇的,两个男孩子却有点奇怪了,迎面走来都要被人多看两眼。
他叹了口气。
搞基就这点不好。
买完所有东西,他们推着推车去结账,结账的队伍果然还很长,轮到他们简直遥遥无期,姜游的手搭在推手上,四处乱看,无所事事。
但没一会儿,他却觉得手上一热。
他低下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陈柏青的手挪过来,牵住了他,但陈柏青自己好像还没发现,低头在给人回微信语音。
“.……嗯,把文献跟实验数据发我一下,我回去就看。”
姜游盯着他俩握在一起的手,莫名又开心起来。
陈柏青回完微信,才看见姜游笑眯眯的。
“怎么了?”他奇怪道。
姜游笑了一声,“没什么。”
买完年货,没两天就是年三十。
从下午开始,姜游跟陈柏青就忙得团团转,前几天他们家就请了家政里里外外打扫过了,但是真到了除夕这一天,还是有不少事情要忙活。
姜游跟陈柏青负责贴窗户上的福字和窗花。
姜游站在凳子上贴,陈柏青半扶着他,帮看贴得正不正。
两个人一边贴一边聊昨晚看的足球比赛,姜游怨念横生,“踢得什么玩意儿,还不如让我上呢,放个狗上去,狗扑球都比他们准。”
陈柏青笑了一声,揭他老底,“你会哪门子的足球,你也就篮球好,高中组织过一场足球赛,你当守门员,一个球也没拦住。”
姜游气急败坏地踹了他一脚。
没多重。
却被出来挂灯笼的姜平海看见了。
“你干嘛呢姜游,”姜平海平地一嗓子,“怎么又欺负你哥?”
姜游险些从椅子上栽下来。
陈柏青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
“没事叔叔,”陈柏青安抚地拍了姜游一下,回头对姜平海说,“姜游是跟我闹着玩。”
“多大了还闹着玩,你少包庇他,我都看见他了,”姜平海又瞪姜游一眼,“你老实点,别以为除夕我就不能揍你。”
姜游气不打一处来。
他一只手扶着窗户,跟他爹隔空吵架,“姜平海同志,你眼睛里还有没有你亲儿子了。我踹陈柏青你倒是看见了,你刚刚一嗓子把我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你怎么不知道关心关心我啊?”
姜平海冷笑一声,“你当我傻啊?陈柏青不是把你扶得好好的,真跌了也是他给你当肉垫。陈柏青你放开他,让他自己站着,他又不是小朋友,还要人扶。”
陈柏青压根不接话。
这父子俩一天不斗嘴浑身不舒服。
他都习惯了。
明明姜平海从小就很疼姜游,姜游发个烧,姜平海能一晚上不合眼地照顾,但嘴上谁也不饶谁。
也算是特殊的情感沟通。
他很淡然地继续给姜游递窗花,“还有两个,贴完你俩再吵。”
等到把家里都收拾得差不多了,连客厅的小盆栽都被擦了一遍,也就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他们一家就四个人,桌上却也摆得满满当当。
姜平海还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葡萄酒。
电视上放着春晚,姜游打量了一眼,发现大半嘉宾他都不认识,唯一眼熟的是他心爱的女神,金宁。
金宁在台上唱歌。
姜游十分陶醉地跟着哼哼。
好在他本来就是个玩音乐的,哼得也不难听。
姜平海端着酒杯,看陈柏青慢条斯理地剥完一只螃蟹,全放在了姜游碗里。
他好笑地摇摇头,转头跟苏芳华低声说:“他们兄弟俩倒是感情好。”
苏芳华也笑,“可不是么。”
姜平海说,“本来我还担心他俩突然真成兄弟,再组一个家庭,会不会产生隔阂,结果全是我多虑了。”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吧,”苏芳华望着那兄弟俩凑在一起吐槽小品,眼角漾开淡淡的笑纹,“真要算起来,他俩陪着彼此的时间,比我们两个家长还长。”
姜平海一想也是。
他颇有感慨,“真是跟竹笋一样一节一节地长大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翅膀就硬了,就离开家了。”
他说到这儿,又有点舍不得。
平时嫌弃姜游,但他心里又对姜游得意得很,不管这个孩子是聪明还是愚笨,乖巧还是吵闹,对父母来说,都是最值得骄傲的宝贝。
苏芳华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笑笑,端起酒杯跟姜平海轻轻碰了一下。
“年年岁岁,辞旧迎新。他们总要长大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俩才能成家立业。”
吃过晚饭,把碗筷都扔进洗碗机里,姜游就迫不及待拉着陈柏青出去放烟花了。
反正他家自己有院子。
放两个小小的线香类烟花也没关系。.
两个人躲在背风口,姜游举着烟花,陈柏青拿着打火机,一手挡着风,一手帮点燃。
嚓得一声。
火花四射。
姜游也不是小孩子了,也不像小时候那样激动,更多是个仪式感,过年不放一下烟花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拿着这支火花棒在空中画了个圆圈,又画个笑脸,头靠在陈柏青的肩上。
他问:“你记不记得,小时候咱们俩玩炮仗,我不小心扔你脚边,把你裤子给炸了个洞,腿也被蹭伤了,回来被我爸一顿胖揍。”
陈柏青笑了一声。
“怎么不记得。”
那年他俩才八岁,姜游穿着一身圆鼓鼓的红色羽绒服,头上还戴个虎头帽,远远看去简直是个球在地上滚,瞧着挺喜庆。
他比姜游高一些,又因为天生性子冷淡,脾气也不怎么好,根本不想参与巷子里一群捣蛋鬼玩炮竹。
但是姜游一定要拽着他,还把自己舍不得玩的会转圈的小礼花往他手里塞,问他,“你是不是不会玩啊,你不会的话我教你。”
陈柏青像看智障一样看着他。
但姜游脸肉嘟嘟,眼睛亮晶晶,鼻子被冻红了,还傻里傻气地对着他笑。
他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认了自己不会玩这桩蠢事。
“嗯,你教我。”
陈柏青现在想起来,也觉得挺好笑的。
他跟姜游一直是这样,他既不合群,也不爱热闹,姜游哪里都跟他相反,身边也永远围绕着朋友。
可姜游永远不会松开他。
无论他站在哪个角落,姜游都会像嗅觉灵敏的小狗,一头栽进他怀里。
手里的烟花逐渐燃尽了。
最后一根也只剩下一小截,在夜色里像一颗坠落的星辰。
姜游拿肩膀撞了陈柏青一下:“你有没有什么新年愿望啊?说说看,趁着我心情好,说不定能给你实现呢。”
他其实是带了点调情的心思。
前几天陈柏青伺候他一回,他想想,这大过年的,他也不是不能回报一下。
他笑盈盈看着陈柏青,那一束小小的烟花在黑夜里映着他的脸,眉眼风流,俊秀生动。
但陈柏青却轻轻碰了碰他。
“那就许愿,等到八十岁,我也能这样陪你放烟花吧。”
屋里亮着灯。
春晚还没有播完,姜平海跟苏芳华一边吃果盘一边看电视,笑得正开心,根本顾不上他们。
姜游飞速地在陈柏青嘴唇上“啾”了一下。
啾完自己又有点害羞。
脸埋在自己的宽大卫衣里面,只露出眉毛和一双漂亮的眼睛,耳朵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害臊,红通通的。
这好像还是寒假以来,姜游第一次主动吻他。
陈柏青笑了一声。
一把揪住姜游的卫衣,手腕施力,把人拽了下来,重重地热情回吻了回去。
“唔!”
姜游吓了一跳,慌忙睁着眼去看客厅。
干嘛啊。
家长还在呢!
几分钟后,两人的嘴唇分开。
姜游的唇珠被咬得有点可怜地肿着。
他拿手背蹭了下,仍旧惊魂未定,小声地骂了句,“流氓啊你。”
烟花放完了,只余下满地清冷的月光和梅花。
外头挺冷。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零下,但姜游躲在陈柏青的外套里,还不是很想回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一直到快十二点才回了房间,他们这儿的习俗是要守岁到十二点。
跨年的钟声响起。
姜平海跟苏芳华各自给了他们一个红包。
姜平海给陈柏青,苏芳华给姜游。
其中的寓意不言自明。
姜游嘿嘿一笑,“谢谢苏阿姨。”
陈柏青也说,“谢谢姜叔叔。”
姜平海跟苏芳华倒有点难得的羞赧,连连摆手。
“应该的,”姜平海咳嗽一声,有点前言不搭后语,“一家人嘛,就要热热闹闹的,喜庆。”
吃过一碗元宵,大家各自回了房间歇息,姜游忙活了一天,也没力气再跟陈柏青闹了,在门边对着他哥说晚安。
但第二天一早,他就被外头的鞭炮声和拜年声给吵醒了。
摸起手机一看,七点半。
姜游在被子里痛苦地呜咽了一声,还是艰难地从被子里趴了起来,他也得去爷爷那儿拜年,总不能太晚。
去卫生间刷牙的时候,他遇见了陈柏青。
新年第一天,两个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牙刷和牙杯都像是情侣款。
陈柏青冒了点青色的胡茬,正在对着镜子修理。
姜游跃跃欲试,新的一年新气象,他跟陈柏青虽然还没开口提复合,但也就差那一层窗户纸。
陈柏青昨晚的甜言蜜语还留在他心里。
他到现在心里还残留着心动,总想投桃报李。
他一把夺过陈柏青手里的剃须刀,“我来,我帮你。”
陈柏青微妙地挑了挑眉。
他瞅了瞅姜游光洁的下巴,内心有着对姜游的充分不信任,他不喜欢用电动的,一直都是自己动手。
他可不觉得姜游的手有多稳。
但他只是想了想,没有说出口,哪个人不得为了哄老婆牺牲自我呢。
他往旁边一靠,面对着姜游,“来吧。”
二十分钟后,姜游跟陈柏青再下来的时候,陈柏青下巴上多了一道半厘米的伤口,很小,甚至不够格贴个创口贴,但红印子在脸上还是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