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全心中疑惑,莫不是二老爷听错了消息。
半路宋玉民吵着要吃炸年糕,三人不得不在小吃摊又耽误了半刻钟,炸好年糕急匆匆的赶到医馆。
医馆里空荡荡的没什么人,只剩下两个伙计正在整理药材。
宋玉竹上前询问:“我爹来过吗?”
伙计们摇摇头:“没看见东家,早上掌柜的来了一趟,让我们把东西都锁进后院的仓库里,说这几天关门休息。”
宋玉竹皱眉,他爹既然没来医馆那肯定去了药坊,顾不上太多拉着宋玉民和宋全朝不远处的药坊跑去。
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药坊,正好看见伙计关门落锁。
宋全急忙上前拦住他道:“二爷和三爷呢?”
“可来的不巧,他们二位刚走。”
“啊?!”宋全脸都吓绿了,这可怎么办呐!人都走了他们去哪坐车啊!
宋玉竹暗道自己大意了,贸然下了马车,如今人都走了,剩下他们几个该怎么办?
“全哥,你知道老家的地址吗?”
宋全摇头:“不知道,我爹知道但是他没告诉我过我。”
再看看旁边傻乎乎的宋玉民,这小子更不可能知道。
宋玉民举着年糕送到宋玉竹嘴边:“爹吃糕糕。”
宋玉竹认命的叹了口气:“我不吃,你自己留着吃吧。”
“少爷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呐?”宋全没经着过这种事,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先回医馆吧,父亲要是知道我没上车肯定会回来寻找,咱们别乱跑再跟他们错开了。”
“哎!”宋全赶紧背上包裹牵着宋玉民,三人返回医馆。恰好伙计们也收拾完屋子,见宋玉竹来了直接把钥匙给了他。
宋玉竹到底是个成年人的芯子,并没有太过惊慌。这件事虽然发生在意料之外,但也不是全无办法,往好处想至少他们现在还有容身之地不是。
从包裹里掏出几两银子递给宋全道:“全哥,你去街上买些吃食,大概咱们三人吃五六天的量。”
宋全不解道:“买那么多干嘛?”
“以防万一。”就怕宋柏他们跟前头的车错过,等到了老家才知道自己没上车。从老家再折返回来,路上肯定会花费不短的时间,这几日他们安生的待在医馆里,别出去乱逛了。
宋全拿着银子走了,宋玉竹去后院收拾住的地方。幸好后院隔间里有床和铺盖,对付几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玉民,过来帮忙。”
“哎!”宋玉民吃完最后一块年糕年,在身上擦了擦手,兴匆匆的跟了过去。
“把屋里的被子拿到外面晒一晒。”
“嗯!”宋玉民还挺听话,又有一把子力气,抱起旧棉被挨个铺在晾晒草药的架子上。
这些被子盖的人多了难免有些味道,眼下也来不及涮洗,只能凑合着晒一晒,兴许一会宋柏就过来把他们三接走了。
但想法很美好,现实往往很残酷,到了中午宋柏的马车都没回来,按照时间推算,他们恐怕已经走了十几里外了。
宋全背着半袋子米回来,还买了一大块咸肉,几颗白菜和四五个萝卜。
“买熟食怕这几天放发霉,我想着咱们后院有熬药用的砂锅和木炭,煮点粥喝应该不错。”
宋玉竹赞赏的点了点头:“正好仓库里还有银耳枸杞,中午可以熬点银耳枸杞粥。”
宋玉民这傻小子吃饱了就不闹人,自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宋玉竹无事可做,干脆拿出自己先前整理好的医书继续分类编撰。宋全则把吃食归拢出来放进后院的仓库里,那里边阴凉干燥,菜放上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坏。
远处一大队兵马正在朝江城县驶来。这群军队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一看就是投入了不少时间和金钱。
一辆由八匹马拉的战车被众人围在当中,车上坐的赫然就是八王杨元庆。他身量颇高,方脸招风耳,连毛胡子从下巴一直长到鬓角。穿着一身软皮子铠甲,斜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报!探子来报!前方五十里外的丘岗发现伏兵!”
杨元庆支着下巴问:“多少人?”
“回禀王爷,只发现了三百多个营房,应该不超过四千人!”
杨元庆脸上的笑意慢慢变大,瞪着眼睛大喊道:“我那四哥还真是看不起我,竟然派这么几个人过来。儿郎们杀!我要杀光他们喂我的熊!”
“杀!杀!杀!”兵将们举着武器大声呼喊,声浪一波接着一波,气势磅礴!战车旁居然还跟着两只肥头大耳黑熊,它们身上也穿着特制的甲胄,跟人一般立起来捶着胸脯,张开血盆大口吼叫!
这两只熊是杨元庆从幼时开始养的,性格凶残只吃活物,而且只听他一人的话。但凡有下人或者士兵犯了错误,就会被他丢去喂熊。
赵骁骑在马上脸色微变,以前只听闻杨元庆性格暴戾,没想到是这般模样,心里暗暗替城中的百姓捏了一把汗。
半个月前,他让乞丐把那首打油诗传出去后,便只身投奔了杨元庆。赵骁没隐瞒自己的身份,把这一路上发生的事跟杨元庆说了一遍。
杨元庆一听哥哥惨死,立马决定出兵讨伐四王杨元起,而赵骁也顺理成章的留在了他身边,还被封了个校尉的官职。
大军开拔,浩浩荡荡的朝江城县进攻,照这个速度,明日午时便能打到城门口。
此时的江城县百姓还不知大祸将至,同往常一般劳作生息。城中的权贵们倒是有听见风声的,早已卷了细软跑路。
一大早,宋玉竹从隔间睡醒,睁开眼睛看着陌生的房顶有些回不过神,过了半天才想起昨天三人被落下了。
宋玉竹皱眉拍着额头,看来只能多等过几天,看看能不能回来接他们。
宋全早醒了,正在院子里熬粥。
“少爷起来啦,这小炉子熬药还挺合适。”
宋玉民也起来了,宋全怕他捣乱,把扇子递给他让他帮忙扇风。
宋玉竹伸了个懒腰去井边打了半桶水,洗漱完继续去前厅写稿子。要是宋柏不来接他们,再有三两日这本医书差不多就编纂完了。
宋玉竹卷起袖子磨好墨刚拿起笔,医馆的大门便被敲响了。
“有没有人在啊?郎中在不在!”
第11章 打起来了
门外一个年轻男子背着一个上了岁数的老汉,老汉脸色难看嘴唇发青,疼的满头冷汗,鬓角都打湿了。
“小兄弟,你们医馆的郎中在不在,我爹腿摔断了!”
宋玉竹犹豫了一下上前打开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帮忙诊治一下也无妨。
“在,快进来吧!”
宋玉竹连忙搬过一把椅子让受伤的老伯坐下。
“这腿是怎么伤的?”
老汉:“儿子要成亲了,家里盖新房,我寻思上去添块瓦,谁成想一不小心从房顶掉了下来,腿刚好磕在旁边的石头上。”
儿子后怕道:“幸好只伤了腿,若是脑袋磕上去命都没了。”
老汉叹口气:“哎,年纪大不中用啦,净给孩子们添麻烦。想我年轻的时候从房上跳下来都没事。”
宋玉竹笑了笑,简单的查看了一下受伤的位置,小腿明显的折断偏向一旁,断的位置很整齐,这种情况处理起来很简单,只需接好骨头再用药,养一段时间就能好。
“玉民你过来一下。”宋玉竹喊了一嗓子,没一会宋玉民便颠颠的跑了过来。
“爹,叫我干什么?”
父子俩惊了一下,瞪大眼睛看着宋玉竹心道,这人到底多大年纪?怎么会有这么大个儿子!
宋玉竹也懒得解释,直接吩咐:“待会你帮我按住这位老伯,千万不能让他乱动,听懂了吗?”
“嗯!”宋玉民重重的点了点头,这孩子没别的优点,就是力气够大,用来按住伤患再好不过。
宋玉竹:“接骨可能会非常痛,待会你也要按住你父亲。”
年轻人咽了口口水点点头道:“是您给接吗?”
“嗯。”宋玉竹拿着钥匙先去库房找了些接骨用的药材,又拿来提前制作的竹帘。
宋全端着煮好的粥道:“少爷,前头来病人了?”
“嗯,有个老伯摔断腿了,你帮我把这几味药捣烂,待会我给病人用上。”
回到前厅,宋玉竹找了根手指粗细的木棒递给老汉:“待会咬住木棒,尽量不要乱动。”
“哎!”老汉拿起木棍横在嘴里叼住,看着这个面嫩的小郎中心里有点没底。
宋玉竹握住他的小腿假装查看,接着以掩耳不及迅雷的速度,“咔嚓”一声将断骨接好。
“哎哟!”老汉闭着眼叫了一声,等了半天也不见有其他动作。
“这,这就好了?”他惊讶的看着自己归位的小腿。
“还得抹药打上竹帘,伤筋动骨一百天,这阵子什么活都不要干了,好好养着,不然会留下后遗症。”
“郎中,什么叫后遗症啊?”老汉儿子不解的问。
“就是以后走路腿会瘸。”
“哦哦哦!”父子俩连忙点头称知道了。
宋全把药捣好替伤者涂上,再绑上竹帘,这就算妥了。
“多谢郎中,一共多少银子?”
宋玉竹摆摆手道:“银子就不要了,这几日医馆休息我们就是随手帮个忙。”
“那哪成啊,哪有看病不花钱的道理。”老汉大手一挥,儿子连忙从怀里取出一吊钱递给宋玉竹,然后背起父亲离开医馆。
宋玉竹攥着铜钱看着两人的背影摇头苦笑,希望二伯听到的消息是假的,要是真打起仗,这些纯朴的老百姓不知道会落到什么下场。
“小郎中!”宋刚要关门,门口又来了个妇人。妇人年纪不大,头发用青色的花布包着,背后还背着个襁褓。
宋玉竹:“夫人有什么不舒服吗?”
小妇人连忙摆摆手道:“没,没哪里不好,我是来还钱的。”
宋玉竹仔细一打量,原来是前些日子给接生的那个小妇人!
妇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手帕,里面包了十几枚铜钱。
“我给人纳鞋底攒了一点钱先还给你,等下次有了在来。”这点钱还是她偷偷攒下来的,若是让婆婆看见定会要去。
“银子就算了,孩子怎么样?”
提起自己的女儿,小妇人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小丫头能吃能睡,胖了好几斤呢。”说着解下襁褓让宋玉竹看看。这可是她们的救命恩人,要是没有小郎中,兴许母子俩要就去阎王殿报道了。
宋玉竹掀开襁褓看了看,小丫头还在睡觉,圆圆的小脸看起来可爱极了。
“天气冷了你也赶紧回去,以后不用再来付药费了。”她刚生产不过七八天,照例还在月子里,这么早就出来吹风可使不得。
奈何古代只有富贵人家才讲究做月子,穷苦人家的女子,生完孩子恨不得歇两日就去干活。因此许多妇女患上妇科疾病,加上封建思想和没钱医治,间接导致了这个时代的女子寿命比男人要短许多。
“嗯。”小妇人背上襁褓刚要往回走,大街上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声。
“不好了!城外打起来了!”接着一大群百姓们疯狂的往城里跑,把小妇人挤得差点跌倒。
宋玉竹连忙扶住她道:“快进来!”
小妇人也顾不得男女有别,拉住他的手便进了屋子。
“宋全,快过来帮忙把门叉上!”医馆大门用的实木门栓有三尺多长十多斤重,一个人插门有点费劲。
“哎,少爷怎么了?”
宋全匆匆从后院跑过来,见门口抱着孩子的女人一愣,突然想起这人就是那天自己帮忙接生的妇人,脸腾的烧了起来。
“别愣着了!快来帮忙!”
“啊,啊!”宋全赶紧和宋玉竹合力把医馆的大门叉住,又搬了柜台顶在门口。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她怎么会在这?”
宋玉竹神色忧虑道:“街上的百姓都是说城外打起来了,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宋全急的团团转:“那咱们怎么办啊!”
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祈祷他们内部矛盾别牵扯到平民百姓。
另一边宋家其他人终于赶到了老宅。
宋家祖宅在清水镇宋家庄,离着江城县有几十里路,虽然不算太远但山路居多,马车行驶起来尤为不易,所以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
宋老太太因为宋玉沣一句话又犯了病,追问下才得知大儿媳早在回来没多久就自缢了。
心里虽然难受,但更多的是埋怨,玉民已经没了父亲,她这个当娘竟舍得扔下孩子一死了之,多狠的心啊!
一行人好不容易回到老家,马车在一处破旧不堪的老院子门口停下。大家掀开车帘目瞪口呆看着这几间破房子,难道这就是祖宅?
秦氏一见立马大呼小叫起来:“这地方怎么住人啊!”一想到这地方蛇鼠虫蚁什么都有,难受的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江氏倒是没说什么,赶紧让身边的丫鬟过去收拾房子,自己则忧心忡忡的不停的向来时的路上张望。也不知道儿子坐没坐上相公的马车,万一没坐上……江蓉抓着衣襟,如热锅上的蚂蚁焦急难耐。
他们这一大家人突然到来,惹得村子里许多人过来围观。大人孩子们跟看杂耍班子似的围着他们指指点点。
秦氏忍不住让小厮过去驱赶,那些非但不走反而嘻嘻哈哈的笑起来,颇是没脸没皮。
人群中突然走出来一个老者,拄着拐棍颤巍巍的上前询问道:“你们可是宋老狗家的后人?”
宋老太太的公公小名就是宋老狗,她矜持的点了点头道:“那是家公。”
“哎哟,宋老狗果然发达了!”想当年宋家太|祖父只是村子里的赤脚郎中,后来因缘巧合救了个贵人。那贵人见他医术精湛,在这村子里埋没了,就把他带到了县城,还帮忙开了第一家宋氏医馆。
宋老太太只说了几句话,便以身体不适回到了马车上休息,其他人则赶紧收拾屋子,快到日落时宋柏和宋桥的马车终于姗姗赶来。
江氏离老远便迎了上去,拦住马车道:“竹儿!”
车帘掀开,里面只坐着三个人,宋柏宋桥和宋家的管家宋大义。
江蓉觉得自己仿佛被雷击一般,身子一软,眼前一黑,登时不省人事。
“蓉儿!”宋柏吓了一跳,连忙从车上跳下来抱起夫人探了探脉搏,发现他娘子脉像混乱有怒急攻心之势。
“这是怎么了?!玉竹!玉堂?!”
宋柏抱着娘子往老宅跑,半路上碰见宋玉沣兜着一堆野果从树上下来。
“爹,三叔,玉竹和玉民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啊?”
“啊?!”宋柏一个头两个大,这到底哪跟哪啊!
宋桥厉声道:“玉竹和玉民不是跟你们一起走的吗!”
宋玉沣让他爹吓掉了手里的果子,委屈巴巴的说:“是一起走的没错……半路上宋玉民突然跳了车,玉竹也跳车去追他了……”
宋柏身子晃了晃,差点也晕过去,强忍着悲痛道:“你们怎么没等他一会?”
“玉竹堂弟说跟你们的车一起走,我们便没等。”
可宋柏和宋桥压根就没看见过他们啊!
宋桥当机立断道:“你留在这照顾弟妹,我回去找他们!”
宋柏连忙拦住二哥道:“我去找他,蓉儿就麻烦你们了。”
旁边宋大义得知儿子也没坐上车,心急如焚连忙要跟着一起回去。
正当几个人争执时,晕倒的江蓉悠悠转醒,眼泪跟决了堤似的,拉着宋柏的袖子哭道:“我的儿子我自己去找!”
江城县外,负责领兵的孙义仁骑在马上,掀起头盔擦了擦脸上的汗。
刚刚军中探子来报,前方不远处有一大队骑兵正在朝江城县这边赶来,他们各个装备精良,兵强马壮。
一开始他还以为徐州的援兵到了,结果探子告诉他,对方挂着玄色的庆字旗。孙义仁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消失,差点吓尿裤子,连忙叫各个营房整兵列队准备应敌。
“援兵还没来吗?”
“回大人,还没有……”
孙义仁已经隐约察觉出不对劲,当初四王下命令让他务必在此拦截住反贼杨元庆,可眼下他手里只有不到四千兵,哪里能跟杨元庆的骑兵军抗衡啊!
杨元起这个王八蛋,他不派援兵过来估计一早就料到不是杨元庆的对手,把自己安排在这当替死鬼!
听说那杨元庆杀人不眨眼,自己若战败与他,下场肯定好不了,宋义仁心里萌生退意。
另一边赵骁骑着马跟着大军继续向前行驶,远远的已经能看见对方军中的营房。
杨元庆一抬手,所有人拉紧马缰停下脚步。
“王爷,不走了吗?”
杨元庆一脸不怀好意的笑道:“原地扎营,我要吓一下他们。”
他们能看见对方的兵营,那驻守在江城县外的官兵自然也能看见不远处的庆字军。
孙义仁带一众将士,看着对面的营房越来越多,他心越来越凉,人群中的嘈杂声也逐渐变大,最后终于有人忍不住崩溃大喊一声:“我不想死,我家里上有老母,下有孩子……我不想死!”
行军打仗最怕的就是临阵脱逃,孙义仁大喊道:“不许喧哗!”
可人们哪听得见啊,盛朝已经几十年没打过丈了,这些军户早已归化的跟农民差不多。有的甚至做起了小买卖,哪还有心思打仗。就连他们身上穿的铠甲都是东拼西凑来的,跟本不像回事。
孙义仁汗如雨下,一个念头在心中燃起:要不降了吧……反正杨元庆也不算外人,他是皇上的亲儿子,跟四王有什么区别?
降了吧,投降自己就不用死了!家里娘子炸了素丸子,温了酒等他回去呢……投降的念头如野草一般疯狂生长。
“来人!快来人!”孙义仁一咬牙下了决定,叫来侍卫去营房里写了降书。
“把这个送过去,咱们不打了!”两军实力相差悬殊,根本就是拿鸡蛋碰石头,不自量力。
侍卫也满心欢喜,拿起降书骑上马便朝庆字军跑去。
到对方营地的时候,负责送信的侍卫着实捏了一把冷汗。幸好降了啊,对方兵强马壮,纪律森严,仿佛一把冷铁利剑,能把最坚固的防御撕开口子。
侍卫跟着前头的人走到了杨元庆的营房外,把手里的降书递交上去,等了片刻还没等到回信,突然从里面窜出两只黑熊!顷刻间把他扑倒在地抓开了他的肚子。
“王爷!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您不该杀他啊!”说话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身上穿着青灰色的文士服,头戴儒巾,续着几根山羊胡,这人便是杨元庆的军师徐冰。
杨元庆摊手道:“我没杀他啊,是熊饿了。”
徐冰心道:你不把熊放出来,熊敢去扑人?奈何他不敢说太重的话,生怕杨元庆疯起来把自己也拉去喂熊。
“王爷,对方既然已经投降,那咱们不如直接收编了他们转路去徐州?”
“收编他们?”杨元庆扭了扭脖子“一群臭鱼烂虾收编他们浪费粮食,我的刀刚出鞘,正好借着他们磨一磨!”
说罢大喊一声:“传令下去,马上整兵出战,我要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孙义仁不知道杨元庆杀了送信的侍卫,还在这头巴巴的等着休战书呢。
结果等来等去,等到的却是乌泱乌泱数不清的兵马……
“杨元庆,我操你大爷!”孙义仁吓得屁滚尿流爬上了马。
“撤退,撤退!”退守到城内兴许还能撑一会,正面对抗宛如蜉蝣撼树,完全没法较量。
下令撤退后,大家撒开腿便往城内跑。可两条腿哪跑的过四条腿,一个照面便被冲的溃不成军。那些军户们甚至连挥刀作战的勇气都没有。
赵骁握着腰间的刀柄眉头紧锁,这跟本不能算打仗,这是单方面的屠杀,杨元庆压根都没想过招降他们。
孙义仁被吓破了胆,他一个小小的把总,驻守在江城县十余年,这辈子头一次打仗就碰上个阎罗王。
四千兵马,最后只剩下不到四百人跟他逃回了城内。他大喊着关闭城门!把希望寄托在这薄薄的一层木门上。
宋家医馆里此时多了一大一小两个人,女人名叫小梅,怀里的孩子还没起名,只随口妞妞这么喊着。
小梅惊魂未定:“外面这些人是怎么了?”
宋全道:“好像是城外打起来了。”
“哎呀,那可怎么办呀?我午饭还没做呢。”待会婆婆回来肯定又要骂她了,小梅抱着孩子满脸焦急。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做饭?”宋全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宋玉竹拉着他道:“全哥,咱们先把门窗加固,万一真打到了城内,能躲一时是一时。”
“哎!”宋全连忙去后院找木板和钉子。
小梅则忐忑不安的抱着孩子,满脸懵懂。她一介小妇人放在现代还是上学的年纪,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压根不明白打仗的后果是什么。
宋玉竹趴在门缝向外张望,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地上只留下几只鞋,大概是刚才跑的太急不小心落下的。
不一会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把小梅怀里的孩子都惊醒了。
小梅疑惑道:“打雷了吗?”
宋玉竹声音微哑:“不是雷声,是马蹄声。”看来已经打到县城附近了。
宋全和宋玉民也听到这声音,两人抱着木板跑到前厅:“少爷,发生什么事了?”
“官兵快打过来了,咱们赶紧钉窗户!”
这个时候宋玉民派上了用场,他力气大拿着锤子哐哐哐,几下便订好一张板子。
封完窗子,屋里瞬间暗了下来,宋玉竹让小梅带着孩子先去后院的隔间里休息,他和宋全则轮流观察外面的情况。
城门口,大兵压境,黑压压的庆字旗随风飘舞。
孙义仁站在城楼上满脸绝望,刚才他吩咐下属把自己的妻儿从小路送出城去,如今已经了无牵挂。
“杨元庆!你不信守承诺!我已经派人送去了投降书,你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杨元庆坐在战车上扣扣耳朵道:“有吗?可能我没看到。”
孙义仁一哽,他亲眼看着自己的侍卫进了他们大营,他居然说没看到?!
“你这样滥杀无辜,嗜血成性,天下百姓不会拥护你的!”
杨元庆冷笑:“不拥护杀了便是。”
“你……你不得好死!早晚要下阿鼻地狱,我等着你!”对方软硬不吃,如今投降也免不了一死,不如拉几个陪葬的!说罢便让城墙上的士兵放箭!
这些弓箭兵倒是有点水准,一波箭雨过去,城墙下死伤了不少士兵。
杨元庆懒得玩这种没意思的小游戏,抽出佩剑大喊道:“攻城!城楼上那个人我要抓活的!亲手片下肉喂我的熊!”
四百人哪守得住两万兵马,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城门四分五裂,大军长驱直入把那些士兵杀的一个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