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听闻如此没有科学依据的事情,娜塔莎却也没表达出什么震撼,只是按典狱长所说,低头凝视那块狭小的屏幕。
屏幕中,那只白白软软的幼崽好像是才刚开始学习说话不久,声音还是含含糊糊的,只能表达一个大概意思,其余都要靠猜。
“雨!吃!”小幼崽露出两颗仅有的门牙,对年轻的爸妈挥舞着胖乎乎的小手。
出乎意料的,歌后妈妈很快懂得了他的意思,当即道:“小树叶想吃鱼饼了是不是?妈妈现在就去做。”
鱼饼是一种做起来十分麻烦的食物,首先要将生肉剔除鱼刺,再慢慢地剁碎,最后加上少量的生粉搅拌均匀放入调料,捏成小小的圆饼,再下锅蒸煮。
但幼崽的妈妈却半点没有不耐烦的意思,带着笑容将幼崽想吃的食物端上餐桌,同时对着镜头解释道:“我家小树叶挑食,很多东西都不吃,只有这个小鱼饼,每次都是催着我给他做。”
幼崽如愿以偿吃到了喜欢的小鱼饼,圆滚滚的大眼睛里仿佛有星辰闪烁,笑容治愈而感染力十足。
看到这个可爱笑容的瞬间,娜塔莎一向紧绷着的唇角微微松动,一直压抑着的疯狂情绪也略微放松几分,同时一股薄荷凉茶般的气味在她脑内蔓延开来,令她觉得前所未有的理智。
那听起来仿佛天方夜谭般的事情,竟然是真实存在的!
娜塔莎扭头看向身后淡蓝色的男性投影,语气凝重,尾音微颤:“宋蜻,立刻检索这只幼崽的全部信息。”
作者有话说:
娜塔莎霸道地双手交叠放在下巴下:三秒钟,我要这只崽的全部信息。
第3章 来到污染区
得到娜塔莎的指令,被叫做“宋蜻”的淡蓝色投影,右手在空中滑动,在他手掌挥动过的地方,一串串幽蓝色的信息闪烁着更迭。
三秒后,相貌俊秀的人工智能“宋蜻”睁开眼眸:“苏叶,小名小树叶,苏良与叶蝶的独生子,现年三岁九个月,在三个月前父母双亲遭遇车祸去世后由叔叔婶婶抚养。苏叶的叔叔苏有财是赌鬼,先前欠着不少外债,在抚养苏叶后那些外债就全部还上了。”
听闻最后一段时,娜塔莎微微蹙眉。
由一个常年赌博的成年人类来教导幼崽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让幼崽被这样的人养大,鬼知道会把幼崽教成什么样子?
“有这只幼崽的家庭住址吗?”典狱长脱口而出。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幼崽的家长不靠谱,那他们大可以直接取而代之。
宋蜻:“位于人类基地的中心城区,与污染区首都直径距离457km。”
典狱长:“……”
这距离放在污染区与人类基地没有彻底隔离之前倒也不算远,但现在污染区与人类基地之间早已建立起数十米的高墙,光是想翻越这座高墙进入人类基地边界就是件难事,更何况还要隐瞒自己身为污染物的身份到达幼崽所在的中心城。
污染区里的污染物哪只不是长得奇形怪状,即便是能翻越高墙,也很快就会因为奇异的外形露馅。
若是引起人类对污染物的忌惮,只怕会起祸事。
但直接问人类基地索要一只幼崽的抚养权又太离谱,人类必然心生防备,提出他们难以达到的要求。
娜塔莎的神色依旧平静,但在她冰封的外表下,心底已经燃烧起熊熊的火焰。
无论付出何种代价,她一定要把那只人类幼崽带到污染区来。
那不仅仅是一只幼崽,更是承载着污染区的全部希望。污染区的天空能不能迎来曙光,全都系在这只幼崽身上了。
那是她筹谋斡旋三十年也没能迎来的曙光,如今却这样近在咫尺。
“宋蜻,通知各部门官员,立刻到会议室进行重大决议。”娜塔莎如同深潭般的声音微微颤抖。
“是。”
典狱长敏锐察觉到执政官大人的气势变得凛然,暗含着隐藏在冰面下的危险,“大人,您想怎么找到这只幼崽?”
“合则谈,如果人类基地那边不配合……我们也将不惜一切代价。”
自从第一代污染抑制剂问世,到现在第十代污染抑制剂上市,污染区想要彻底治愈污染症已经想得太久太久了,如今彻底治愈污染症的曙光近在咫尺,这叫当初一手创立了污染区,带领污染物们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娜塔莎如何能不激动。
作为污染区执政官的三十年以来,娜塔莎一向在外人面前展现出极端的理智与冰冷,以自己足以抵抗污染症侵袭的意志为其他的污染物们树立信心。
可这条路越往下走,娜塔莎就越觉得冰冷而没有尽头,或许污染症就是无法治愈的病症,像他们这样的污染物就该在患病后认命地失去理智走向死亡。
近年来,娜塔莎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抑制剂对她起的效用也越发微乎其微,她的路好像还未走完就已经到了尽头。
但就在这山穷水尽的关头,苏叶出现了!
这让娜塔莎再一次看到了曙光,已经在黑暗中待了太久的污染物见到光明,自然是要不顾一切追逐的。
人类基地,一辆疾驰行驶的重装押送车中。
苏叶在一阵剧烈的颠簸中睁开眼,入眼是被特殊金属材质划分成一块块的蓝天白云。
他被关在了一辆押送车里,苏叶揉揉眼睛,下意识觉得自己是还没睡醒。
然而眼睛揉了好几回,眼前的景物却纹丝不动,只是从一片天变成了另一片天。
呆愣愣地看着天空几秒,苏叶垂下脑袋去看自己被叔叔打过针的手臂,却半点找不到被针扎过的痕迹。
难道真是在做梦吗?
就在苏叶这么想着,用小手拍拍脸蛋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时,一道陌生的男声从他身后响起:“王哥,咱送的这小子醒了,要不要再给他打一针麻醉?”
王哥闻言,从驾驶位扭头看车斗,正好与回头查看生源的苏叶四目相对。
“叔,叔叔,你好。”苏叶看着与自己一笼之隔,脸上写满疲惫的中年男人,他伸出小手摆了摆,礼貌地对对方打了招呼。
王哥被幼崽这一句叔叔叫得愣了下,随即微微别开脸,也不回应苏叶的招呼,只对搭档道:“算了,这么个小屁孩能闹什么事,就别浪费麻醉了,给基地省点钱吧。”
押送车继续颠簸着朝前进,苏叶揉揉自己瘪瘪的肚皮,又看看前面似乎不太想搭理自己的两个叔叔,沮丧地垂下小脑袋半靠在笼子上。
“咕咕……”已经饿了两天的肚皮再次抗议。
就在苏叶试图将自己绻缩成更小一团,抵御饥饿时,一筒苏打饼干被王哥从窗口丢了进来,砸在他脑袋上。
看看“从天而降”的饼干,苏叶也顾不上被砸脑袋的疼痛,圆滚滚的眼眸仿佛亮起璀璨的星辰,声音软糯:“谢谢叔叔!”
已经饿了两天,苏叶道完谢后迫不及待拆开饼干,卡兹卡兹地吃了起来,吃得脸颊两边鼓鼓的,像是腮帮子里屯满了粮的小仓鼠。
将一筒饼干吃了大半,终于有了饱腹感,苏叶露出满足的神色,揉了揉肚皮再次说了一遍“谢谢叔叔”。
“没什么好谢的,”王哥冷淡道。
苏叶想要再问问自己现在是在哪里的话再次被这冰冷的回答堵了回去,他气馁地垂下毛绒绒的脑袋,只能去看那些不断从自己身前快速掠过的,以前从未见过的景色。
也不知道车子开了多久,天边渐渐染上了瑰丽凄婉的云霞。
在耀眼的云霞中,押送车穿过一道足有数十米高的钢铁墙壁,最终停在一座茂密苍翠得看不见尽头的森林之前。
伴随着咔哒一声,笼门打开。
苏叶无措,下意识回头去看驾驶座里的两位叔叔。
“到地方了,下去吧。”王哥说。
苏叶露出迷惘的表情,眼眸缓慢地眨了眨。
“这里是人类基地和污染区的交界线,在你昏迷时,你被诊断为污染症患者,按照规定以后必须在污染区里生活。”王哥别过脸去,不敢再看苏叶。
王哥是押送污染物的老人了,这些年来送过无数的污染物,其中有不甘心被送到污染区疯狂辱骂他的,有哭得泪眼朦胧卖惨的,也有心如死灰什么都不做的。
这是他第一次送像苏叶这样年纪的幼崽去污染区。
王哥心里很清楚,像苏叶这样连污染物和污染区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去污染区是没有活路的,那里面都是疯狂扭曲的污染物,那样的世道,他一个孩子怎么承受的来?
再看这孩子白嫩脸颊上那个成人手掌大小的红肿巴掌印,就知道这孩子在家里恐怕也过的很难。
成年人总是会对幼崽有更多的怜悯,这一路上,王哥都没敢和苏叶多说话,生怕说多了话,自己就不忍心往下送了。
“我们只能在这停留五分钟,你下车后立刻就进树林里去,别在外面徘徊,否则会被巡逻的士兵认为是想入侵人类基地的污染物……”王哥说完这段话后弯下腰,伸出手在座位底下摸索了一会,最后将一袋果冻隔着笼子递给苏叶。
“去吧,我们只能送你到这里了。”王哥说。
苏叶看了看眼底似乎有泪光闪动的王哥,又看看那扇开了的笼门,他知道自己再待在笼子里就会让这位好心的叔叔为难。
苏叶笑了笑,眼眸弯起,声音清脆,仿佛并不知道自己将要前往什么危险的所在:“知道了,谢谢叔叔的果冻,我走啦。”
他顺着台阶走下押送车,头也不回地径直走进被霞光染上块块金光的森林里。
目送苏叶走进森林不见,王哥对搭档道:“我们走吧。”
押送车发动机轰鸣作响,很快便在晚霞里变成了一个小到看不见的小点。
直到押送车完全消失不见,苏叶才从森林边缘的一棵大树后探出脑袋,举起自己细瘦的胳膊对着那辆已经看不见的押送车挥了挥。
苏叶其实知道什么是污染区,什么是污染物,也知道自己是被送到了多么危险恐怖的地方。
他曾经在图画书上见过科普,书上的污染物都是以怪物的形象出现的,他们巨大丑陋扭曲,会没有任何缘由地攻击人类,甚至抓走像他这样的幼崽填肚皮。
因为那本仿佛“儿童邪典”般的图画书,苏叶从小就怵污染物怵得不行,偶尔任性时,只要爸爸妈妈一搬出污染物的名号,准能把苏叶吓唬得老老实实,当场变成世界上最百依百顺的崽崽。
脑海中浮现出图画书上的污染物形象,苏叶整只崽抖了抖,就连脑袋上软趴趴的头毛都竖了起来。
他,他怕是就要被污染物吃掉了!
也不知道真的污染物喜欢怎么吃人,是从脚吃起还是从脑袋,还是整只崽咀嚼都不咀嚼直接往下吞。
苏叶本想从几种死法里想出自己最能接受的一种,但越琢磨越觉得害怕。
晚风中的幼崽小脸苍白,整只崽摇摇欲坠——无论是怎么被吃掉都很恐怖啊QAQ。
作者有话说:
小树叶:吾命休矣!
污染物:王王王!给我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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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找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以免被污染物吃掉。
确定了自己在污染区的第一方针,苏叶细瘦的胳膊抱紧怀里唯二的财产,也就是半筒苏打饼干和一袋果冻,朝着森林深处走去。
他一步一步走得极慢,眼眸中满是警惕,白嫩耳朵尖也敏锐地竖起,像一只唯恐撞上刚吃完晚饭准备找点餐后甜品塞塞牙缝的大灰狼的小白兔。
小兔崽炸着毛继续朝森林深处走去,戒备着污染物的同时,也在努力搜寻着可以供自己容身的场所。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瑰丽的晚霞鸣金收兵,只剩下漆黑的天穹,黑暗如同薄纱那样将天地覆盖,随着天色越来越暗,气温也从原本的初夏温度直降下来,夜晚的风吹过树梢与灌木,冻得只穿了一件单衣的幼崽细瘦的胳膊上直冒鸡皮疙瘩。
用冻僵的小手搓了搓发麻的手臂,苏叶缩着脑袋,试图抵御些许寒冷,但终究只是杯水车薪。
天色越来越昏暗,苏叶一时不查,踩到凸起的树木根系,整只崽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在了满地落叶上。
和地面接触过的几个部位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擦伤,伤口火辣辣的疼。
走了大半个小时的路,苏叶已经很累很累了,甚至没有从地上爬起来的力气,他维持着躺在树叶上的动作,愣愣地看着自己正在流血的部位。
小孩细瘦白嫩的手肘与膝盖处都擦破了一层皮,伤口通红狰狞地往下滴着血。
他忽然想,如果爸爸妈妈看到他受伤了,现在只怕已经急得直掉眼泪了。
从前有一回,他自己调皮从沙发滚到地上,手腕上划了一道血痕,妈妈就已经心疼得不行,火急火燎地抱着他给他处理伤口,上药的过程中还不停地对着他的伤口吹气,说着“呼一呼就不疼了”。
苏叶学着妈妈从前的举动,小嘴巴撅起一点,对着还在流血的伤口吹了吹:“呼一呼就不疼了。”
下一刻,晶莹的泪水夺眶而出,苏叶哭得几乎停不下来,泪水流满了白嫩的小脸蛋。
“妈,妈妈骗人,呼一呼还是很疼……”幼崽委屈而压抑地抽噎着,却不敢放声大哭,害怕引来可怕的污染物,将自己一口吃掉。
趴在地上哭了一会,苏叶恢复了一点体力,勉强抱着口粮爬了起来,用衣袖擦了擦脸蛋上的半干的眼泪,继续往前走。
走了大概五六分钟,苏叶仰起小脑袋,视线正对上一个黑漆漆的洞穴。
山洞,躲在里面的话就不会被污染物发现了!苏叶如此想着,忙不迭迈着小短腿跑进山洞里。
跑进山洞的瞬间,冰冷的夜风被阻隔在外。
感受到体温回暖,苏叶放缓了脚步,慢慢地朝着山洞里面走。除了最外面的一小段路依稀可以看见洞壁的形状,越往里头就越漆黑,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苏叶最终停在了一个孔洞前,有月光透过孔洞照进洞穴,将四周照得清晰。
幼崽在墙边蹲了下来,摸摸自己瘪瘪的小肚子,而后打开苏打饼干的袋子,很珍惜地吃了两片,就连手心里残落下来的碎渣也没有放过,一点一点抓起来塞进嘴里。
两片饼干吃完,苏叶摸摸依旧瘪瘪的小肚子,却没有再去吃饼干,而是将它重新包好放在一边——这是他唯一的食物,要是一口气吃完,明天就要饿肚子了。
苏叶第一怕污染物,第二怕的就是饿肚子。
饿肚子不仅会浑身没有力气,还会肚子疼脑袋疼,完不成婶婶交代的工作,然后被婶婶打,婶婶打人可疼了……婶婶昨天踢他的那一脚他现在还在疼呢。
想到这里,小肚子,脸蛋,手肘膝盖上的伤口细细密密地疼了起来。
因为伤口有些多,苏叶都有些分不清到底是哪个伤口再疼,又或许是所有的伤口都在疼。
虽然已经知道妈妈的“呼一呼就不疼了”是骗人的,但幼崽还是下意识撅起小嘴巴对着几处自己能呼到的伤口吹了吹。
奔走一晚上的疲惫感涌上来,苏叶缓缓闭上眼眸,在细细密密的疼痛中睡了过去。
这一觉不知到底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苏叶感觉身下躺着的大地正在轻微震颤,连带着洞壁上落下灰尘。
难道是地震了吗?苏叶用力眨巴眨巴眼睛,紧接着慌忙提起放在身边的果冻和饼干就往洞外跑。
他大概还记得进来时的道路,因此没再摸索着前进,而是尽量快地往外跑。
幼崽在发出震颤感觉的大地上狂奔,小心脏飞快地跳跃着。
一片漆黑中,两只小短腿快速摇摆着的幼崽一脑袋撞上了一道温热的“墙壁”。
“疼……”因为没有防备,苏叶被撞出了好一段距离,又添几道新伤痕。
他明明记得这里没有墙壁啊,苏叶小小的脑袋大大的困惑。
他在黑暗中伸出被面前场景吓得冰凉的小手,试探着朝自己刚才碰壁的地方摸去,一步两步三步,苏叶的手心贴上了一道结实温热,且缓慢起伏着的高墙。
感受到那道“墙”正在起伏的瞬间,苏叶整只崽浑身的毛毛都竖了起来。
恐怖的念头刹那间涌上脑海,令苏叶遍体生寒,如坠冰窖。
他好像遇上污染物了!
明明是为了躲避污染物所以找洞穴居住,结果当场被污染物堵个正着,讲究的就是一个送崽上门,崽入虎口。
苏叶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出了荷包蛋眼,整只崽呆立在原地,完全石化。
下一刻,黑漆漆的洞穴中亮起一盏小夜灯。
借着夜灯的光芒,石化了的幼崽大概把对面的“墙壁”看清晰。
那是一只和山洞岩壁差不多高的污染物,身形圆润,浑身长满尖锐的棕色利刺,每根都足有半米长,根根挺拔地立着——若不是苏叶刚才撞上的是这只污染物唯一没长尖刺的肚皮,现在只怕已经变成了幼崽串串香。
在苏叶看清了污染物的同时,污染物也看清了苏叶。
他微微蹙眉,冷冷垂下眼审视着面前这只弱小白皙,只是在地上摔了下,就添了不少伤痕的幼崽。
这只幼崽有着白皙的皮肤和圆溜溜的眼眸,皮肤上遍布伤痕,看起来柔软而脆弱,是绝对不会在污染区里出现的物种——人类。
感受到来自高处的冰冷审视,苏叶整只崽颤抖着炸毛,战战兢兢地朝着那只发出锐利目光的污染物递出自己“地震”时也不舍地放弃的苏打饼干和果冻,一副给大佬上供的姿态。
“我我我,我把吃的都给你,你不要吃我好不好QAQ……”幼崽圆润的漂亮眼眸里有泪花闪烁。
污染物眯着眼睛看了看幼崽上供的那点东西,似乎是觉得还不够自己塞牙缝的,随即长满尖锐牙齿的嘴巴张开,声调冰冷:“你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会在污染区?”
眼前的幼崽怎么看都只是一只普通的人类幼崽,并无半点异变的地方。
听到那仿佛小山般的高大污染物开口,苏叶一时呆住。图画书里的污染物都是很坏很坏的,完全无法沟通,也不会听人类说话,只会伤害目之所及的所有人类。
但这只污染物,竟然是能沟通的吗?
苏叶的荷包蛋眼慢慢恢复正常,只是仍旧带着警惕:“我,我从中心城来,送我过来的叔叔说我生病了,必须到污染区里生活。”
污染物的眉越发紧蹙。
敏锐察觉到污染物的表情变化,苏叶下意识将自己缩得更小团了。从前叔叔婶婶对他流露出类似的表情时……他很快就会迎来一顿毒打或者其他惩罚。
“对不起……”苏叶下意识说。
被打是很疼的,更不要说是被这么庞大的一只污染物打。
甚至……对方很有可能直接把他吃掉!
看到幼崽因惧怕自己而瑟瑟发抖,明明才打过抑制剂不久的污染物心中莫名浮现出一丝烦躁的情绪,故而他紧紧蹙眉,周身气势越发冰冷凛冽。
而等到幼崽说出“对不起”时,这种古怪的情绪更是再一次达到了高峰。
污染物疑心自己这是污染值再次攀升,就快要失控了,否则刚打下去的抑制剂怎么会丝毫不起作用?
如此想着,他转过身,庞大的身影朝着洞口而去,行走间,地面再次微微震颤。
不多时,这股震颤感完全消失,污染物走远。
苏叶愣愣地看着变得空旷的洞穴,以及静静躺在地上,被污染物落下,还在散发着盈盈光芒的小夜灯,白嫩脸蛋上流露出困惑的神情。
不,不吃他了吗?怎么直接走了?
作者有话说:
新出场的污染物:快速遁走,但没忘记爆装备给崽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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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污染物救场
苏叶稀里糊涂地捡回一条崽命,狗狗祟祟地盯着蜿蜒曲折的洞口看了好一会,确认污染物没有再去而复返,这才用小手拍拍跳得飞快的小心脏,略微安下心来。
这才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还在散发着洁白光芒的小夜灯上,这盏小夜灯是弯弯的月牙形状,上面还画着一只长睫毛的眼睛,看起来颇有些可爱。
幼崽愣了几秒,将月亮灯捡起来,拂去上面的灰尘。
夜灯的光芒将洞穴照得明亮,苏叶借着它的光芒很顺利地走到了山洞口。
外面的森林依旧静谧,只有夜风吹过树梢时发出的细细簌簌声,还有在月光照耀下一层又一层的黑色树冠轮廓——在无垠的黑暗中,它们就像是无数只扭曲着的污染物的触须,等待着有什么愚蠢的小家伙主动撞上来。
苏叶试探的小脚脚刚伸出洞口两厘米,立刻又缩了回来。
晚上的森林真的好恐怖啊,要不还是等天亮了再离开吧?那只污染物既然走了,今天应该就不会再回来了吧?
幼崽如此想着,像只小鹌鹑般缩回洞穴里。
苏叶没敢再躺在之前的地方,而是重新找了条深深的岩石缝隙,缝隙狭小,污染物进不来,苏叶却可以。
他仿佛填空般把自己塞进了岩缝里,将饼干和果冻放在一旁,最终摸了摸散发着柔软暖光的月亮灯,将它熄灭。
抱着因为亮了好一会而有些发热的月亮灯,苏叶感受到了许久没有感受过的温暖——那让他想起妈妈的怀抱,他已经很久没有被人抱过了。
这一觉,苏叶睡得很沉,一夜无梦。
清晨,有光线洒进昏暗的洞穴,显得格外刺眼。
苏叶下意识用小手捂住眼睛,又在感受到明亮光线的瞬间整只崽弹坐起来。
再不起床收拾卫生买早餐今天又要挨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