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麻得让郁筠起了点鸡皮疙瘩。
宋呈越走后不久,电梯关闭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郁筠啪地一声关上了房门,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太阳穴。
几天没回这里的住所。虽然有阿姨在打扫卫生,室内看起来也没什么灰尘,但郁筠还是生出了些陌生感。
他坐在客厅沙发上,懒散地枕着扶手,闭了闭眼。
该处理的工作都已经处理完了,他现在的样子又不太方便去公司。总而言之,今天剩余的时间对于他而言,更适合独自一人在屋里好好休息。
但他能干什么呢?
郁筠平时没有什么私人爱好。他在任何事情上都有点古怪的胜负欲,不钻研得清清楚楚,就浑身不舒服。
即使是再小的小事,这么折腾下来,浪费的精力都不在少数。
繁忙的工作让他少了很多空余时间,当然也就没有闲暇去研究别的东西。
此刻躺在沙发上,他竟然一下子有些茫然。
他翻了下靳羽迟的朋友圈,发现今天晚上靳羽迟和朋友有一场party。
那就不打扰了吧。
郁筠想。
丢开手机,他窝在沙发里,忍不住胡思乱想。
要是他当时果断点把那只金渐层买下来就好了。这样在家里,好歹有个活的、等他回去的小生命。
想到那只错过的金渐层,郁筠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宋呈越养的错错。
错错和郁筠错过的那只猫咪很像,软软的、小小的。郁筠还记得,自己见到它的第一天,它就贴着他的手,黏黏糊糊地喵喵叫。
在郁筠准备回去时,还在地毯上打滚踩奶,试图吸引准备离开的新主人。
但可惜,他们最终还是错过了。
也许后来郁筠也见过它,但只是一面之缘,他没记住那只猫咪的长相。
他们有缘分,但不多,作为彼此生命力的过客,只能作为一段模糊的记忆保存在脑海里,偶然会回忆一下。
也就这样了。
郁筠想着想着,不由得有些嫉妒。
宋呈越虽然也算半个独居人士。但他有猫猫陪着,总不至于孤身一人,像郁筠这样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上发呆。
不过,没过几分钟,郁筠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捞起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着‘吴盛隽’这三个字。
“喂?”郁筠接通了电话,“盛隽哥,什么事?”
“郁筠,这两天你有空吗?”吴盛隽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宋家那边的事情,有空见面聊聊吗?”
“啊,”郁筠思考了一下,应道,“明天应该没事。我问问我助理,一会告诉你时间。”
“行,那就麻烦你安排了。”吴盛隽带上了些笑意。
挂断电话,郁筠和陈书烨确定了一下时间,暂定和吴盛隽约明天的午餐。
忽然到来的邀约让郁筠短暂地忘记了自己独身一人躺在沙发上偷懒的事实。他没有要爬起来的意思,反倒是有些困了,躺在沙发上睡到晚餐时间,才被来送饭的江扬按着门铃吵醒。
晚餐是附近一家私房菜馆做的,郁筠以前常吃。
但最近,因为宋呈越几乎包办了郁筠不需要应酬时的正餐,他已经好久没点那家私房菜馆了。
无趣的菜,无趣的夜晚。
洗澡的时候郁筠扯下对于他来说过分宽松的T恤衫,瞥了眼胸口狼藉的痕迹,而后将T恤揉成一团扔进了洗衣机。
雾气在浴室里蒸腾,郁筠的脑海里掠过某些破碎的片段。
他怎么从来不知道,宋呈越不仅在那种事上这么强势,而且连表白也表得令人猝不及防?
这突然的告白也许只是当事人在情急之下被迫剖开自己藏起来的真心,也许仅仅只是讨巧地想要用夸张的话语请求原谅。
郁筠下意识地不想往第二种方面想,于是堪堪地制止了自己百转千回的大脑。
大可不必。
第二天,他便又恢复了平日里工作时的模样,穿上正式的西装,去赴吴盛隽的约。
他们约在了公司附近的一家餐厅。郁筠到的时候,吴盛隽已经坐在了座位上。
见到郁筠时,他露出了个淡淡的笑:“打扰你了。”
“不打扰。”郁筠拉开椅子落座,“盛隽哥,正好,关于宋家,我也有事要和你商量。”
“什么事?”吴盛隽扬了下眉,“我最近得到了消息,宋家正在和明盛的某个研究团队有接触,想把他们的成员给挖过去。”
“已经开始动手了吗?”郁筠的指尖在桌上点了点,微微冷了脸,“钱还没拿到手,竟然就这么着急。”
吴盛隽察觉到郁筠大概有很多事情要说,便不急不缓地道:“先点菜,我们慢慢聊?”
“行。”郁筠点了点头。
他和吴盛隽的交集,就是从宋家而起。
最早的时候可以追溯到郁筠刚刚接手竹音。那时郁筠在竹音堪堪站稳脚跟,处于弥留之际的郁笙情况也是十分危急。但就在这个时候,郁涵宁突然将吴盛隽带到了郁筠的面前,严肃地告诉他:你们也许需要认识一下。
郁筠一开始不明所以,但吴盛隽却是平静地将事情娓娓道来。
吴盛隽本人是beta,但他的姐姐是个omega。
姐姐的丈夫在七年前去世,她始终沉浸在悲伤之中,并不想寻找一个新的alpha,于是便使用起了宋家的强效抑制剂。
但三年前,她的腺体突然被检查出了高度的萎缩和病变,原因不明,但症状和郁笙别无二致。
腺体对omega而言很重要。
它并不只是一个维系着信息素周期的工具,而是与整个人身体的新陈代谢息息相关。如果一个omega失去了腺体,那么他离死亡就不远了。
吴盛隽的姐姐和郁笙一样,原本还健康的身体就如同从枝条上掐下的鲜花一样急速枯萎。
最终,她在一年前去世了。
和那些黯然地接受姐姐死亡的亲属不同,吴盛隽对姐姐的病有些怀疑——怀疑对象就是宋家的强效抑制剂。
在姐姐生病那一阵,他曾经秘密地进行了一些调查。自从宋家推出强效抑制剂以来,长期使用它的omega,多多少少都产生了一些不适症状。例如周期内的头晕、恶心,以及平时身体变得乏力、信息素变得稀薄。
对此宋家也给出过解释,发/情期是自然规律,想要抑制它,当然不可能一点副作用也没有。
那些头晕恶心的反应就是强效抑制剂的副作用,但不严重,对生命安全也没有任何威胁。
吴盛隽不信邪,于是他冒险深入调查了一番。
这一调查,还真给他调查出了点问题。
他找到了曾经在宋家工作的老员工,花了点钱,撬开了他的嘴。
据那位老员工所说,这件事不复杂。
强效抑制剂中,主要用于截断、干预信息素周期的化学成分汀西岸。在宋家最开始的报告中,副作用标明存疑。
但宋恒陈上位后,最初的那些报告不知道为什么都消失了。
消失得一干二净,好像从来就没有存在过,只是那位老员工恍惚间弄错了。
而强效抑制剂,就这么诡异地作为一个安全无害的药品,开始在市面上销售,并成为了omega们无法舍弃的东西。
吴盛隽查是查到了,但他拿不到最初的文件,暂时拿宋家没什么办法。
在得知郁笙的病情后,他通过郁涵宁联系到了郁筠,开门见山地想要和他联手。
而郁筠,在了解到来龙去脉后,尽管竹音仍是一团乱麻,但仍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吴盛隽的请求。
这些年来,他们一直没有拿到决定性的证据,但也挖出了不少宋家的料。宋家这些年惹上的一系列麻烦,基本都出自于两人的手笔。
但导致宋家没落的导火索,那个缓解发/情期腺体疼痛药剂的丑闻,并不是他们捅出来的。
郁筠至今都不知道那件事来源自何人。
宋家树敌不算多,比他们还恨宋家的人,郁筠还真没有发现多少。
哦,也许宋呈越算得上一个?
但宋呈越无依无靠,哪来的能量完成这件事的调查取证?
点完菜后,吴盛隽将菜单还给服务员,神色一肃,终于回归正题:“我想,你应该也有所耳闻——宋家想要开始研究新型的强效抑制剂。”
“嗯。”郁筠应了声,“我知道这件事。”
“他们的倚仗,大概就是原来宋恒相夫妇留下来的遗产。”吴盛隽说,“这笔钱似乎不算小,宋家不想放手给宋恒相他儿子;而宋恒相他儿子……叫宋呈越是吧,也不想白白给宋”
吴盛隽顿了顿,略有些抱歉地继续道:“我听说,宋呈越最近和你好像,还走得有些近。这件事,你……”
“对,”郁筠没有隐瞒,直接脱口而出,“我准备和他结婚了。”
“你准备和……嗯?”吴盛隽原本的表情还算儒雅平和。但听到这话的一瞬间,他实在是忍不住惊愕道:
“你,准备和他结婚?”
“嗯。”郁筠点点头。
他并不是因为冲动才将这个消息告诉吴盛隽。仅仅只是觉得,差不多也该让大家知道他的新婚约对象了。
“你……”吴盛隽仿佛在斟酌语言,半晌才说,“其实,你也不必为了这件事,自我牺牲到这样的程度。”
自我牺牲?
郁筠搁在桌上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纷杂的画面掠过脑海,最终定格在了昨天宋呈越委屈巴巴的眼眸上。
“……不算自我牺牲吧。”他犹豫了一下,含糊地说。
而后他委婉地说道:“从他的外貌条件来看,确实不委屈。但……”
郁筠知道他未直白说出的话语里包含着什么意思,也完全能理解吴盛隽的想法。
但他还是平静地说:“我知道,但经过考量,他很合适。”
吴盛隽默了默,似乎是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只好将又跑偏了的话题拽了回来:“先不说这个……现在宋家很急着想要那笔遗产,你觉得宋呈越能保住遗产,不交给宋家的概率有多少?”
“他的主观意愿,目前是不想给的。”郁筠沉吟了一下,说,“他主动找到我这里,我也不会让他把这笔钱给宋现在问题是,宋家可能不止有宋呈越一个选择。”
“你说的对。”吴盛隽赞同地点了点头,“但他们的首选,肯定是宋呈越。”
“毕竟在他们眼里,这笔钱是唾手可得的。”郁筠抿了下唇,“但我觉得你说得对。也许……有人在支持他们进行强效抑制剂的研究。”
吴盛隽神色微微凝重。
“是。”他长叹了一口气,“不然怎么可能,过了这么久,我们都没有拿到任何可以佐证汀西岸对人体有害的证据。”
郁筠沉默。
他又何尝不明白?
过了会,他才说:“但他们也许并不是完全一条心。”
“不然,他们肯定不会对宋呈越这么步步紧逼。那边的人,也许只是一个不得已的选择。”
“小筠,你说的……我很认同。”吴盛隽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眉头微皱,“那我们可否认为,这件事,意愿比较强烈的,是宋家,而不是那一方?”
“可以这么想。”郁筠点头。
他搁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郁筠没有低头看,只继续说道:“所以,我们应该从宋家的方向入手。”
“……是的。”吴盛隽又喝了口茶,眸中神色幽深,“既然他们想做,那就让他们再也没有这样的想法。”
郁筠的指尖碰碰温热的茶杯,“嗯”了一声。
“大概是被打得不够痛。”他说。
“不知道周家和宋家的合作,你方便解决吗?”吴盛隽笑笑,也没有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道。
“当然方便。”郁筠点头。
脑海里,上次发生意外的宴会上,谈君的脸一闪而过。
“别的问题就由我来解决。”吴盛隽放下茶杯,“周家的事,就交给你了。你是不是还有账要和他们算?”
“是的。”郁筠微微敛了敛双眸,“再说,这新强效抑制剂,他们能不能第一个研制出来,还两说呢。”
吴盛隽瞬间会意,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郁筠的目光撇过桌面上再一次亮起来的手机屏幕,却是看到了郁涵宁的名字。
怎么了?
郁筠不解,解锁屏幕后,就看到了好几条来自郁涵宁的微信消息。
【郁涵宁】:在吗?
【郁涵宁】:你在吃饭吗?
【郁涵宁】:你和吴盛隽在一起吃饭吗?
【郁涵宁】:集萃楼?
【郁涵宁】:我来了,你不要告诉他。
嗯???
郁筠愣了。
他搞不懂郁涵宁在弄什么花样。
前段时间他听说了些郁涵宁和吴盛隽闹翻的传闻。
但照现在这样,是郁涵宁想见吴盛隽又见不到,只能趁着自己和吴盛隽见面的时间,偷偷地跑过来吗?
郁筠心生疑窦。
“盛隽哥。”他问道,“你和郁涵宁,你们两个到底怎么了?”
“嗯?”吴盛隽原本也在低头看手机,闻言顿时抬起头。在听清郁筠说的话之后,他无奈地笑了笑,说:“没什么,就是出了点问题。”
他不欲多说,郁筠也不好再问,只能给郁涵宁发消息:你要干什么?
郁涵宁很快回复:想见他一面而已。
看着郁涵宁的回复,郁筠的心中升腾起了股诡异的预感。
该不会……
郁涵宁又很快地发来了一条消息。
【郁涵宁】:我已经到了。
郁筠猛地抬头。
吴盛隽被郁筠的动作惊了一下,也顺着郁筠的目光转头看去,却只见火急火燎的郁涵宁站在餐厅门口。
吴盛隽面色一变。
郁涵宁大步走了过来,眉头紧皱,不等吴盛隽开口便说:“我找了你好多次。”
“郁涵宁。”吴盛隽脸上儒雅温和的笑容挂不住了,“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郁筠看了看这两人。
吴盛隽的眼神虽然大致维持着体面,但其中的不善之意怎么藏都藏不住。
郁涵宁则是像几天没吃过饭的人一样,目光紧紧地凝在吴盛隽的身上。
……我是不是不该待在这?
郁筠敏锐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多余。
“要不你们先聊聊?”他呼了口气,问。
吴盛隽不赞同地皱眉,语气不悦:“这怎么行,他不请自来,应该让他走。”
“四人座,加双筷子的事。”郁涵宁却是大大咧咧地拉开了吴盛隽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服务员已经开始上菜。郁筠如坐针毡地看着郁涵宁又拿来菜单准备加菜,大有留在这不走的意思。
“你喜欢吃这家的蒜蓉粉丝虾。”郁涵宁一边翻一边自顾自地说道,“怎么这次没点?加一道吧。”
吴盛隽的脸一点点变黑。
郁筠抿了下唇,他将对面两个人的动作尽收眼底。
还是别留在这了吧。
他掏出手机,下意识地想给江扬发消息,但手指落在屏幕上,却不由自主地顿了顿。
消息框里,宋呈越的名字明晃晃地显示着。
压下脑子里不合时宜的冲动,郁筠还是将信息发送给了江扬:现在,来集萃楼接我回去。
【江扬】:好的,郁总。
“抱歉。”发完消息后,郁筠收回手机,对两人笑了笑,说,“我这边临时有事,先走了。”
“你……”吴盛隽明白郁筠的意思,有些歉疚,又有些尴尬,不想让郁筠就这么一口饭没吃地离开,“要不你吃完……”
“没事,我这边比较急,办完再吃饭。”郁筠起身,“你们先吃,我就失陪了。”
“拜拜。”郁涵宁愉快地笑了,向郁筠挥挥手。
郁筠快步离开了餐厅。
这个季节,中午的太阳有些晃眼。他找到了屋檐底下一个从那边两人视野里看不到的地方,安静地等待着江扬的到来。
他倒不是很饿,早餐吃得并不算早,大概到现在还没有消化完。只不过刚才那两人的表现让郁筠感觉很是震惊——
他们在干吗?
在谈恋爱?
在闹分手?
郁筠越想越觉得诡异。
郁涵宁并不是大龄单身直a,前些年也谈过几个beta男友。他和吴盛隽十多年前就认识了,为什么到现在才出现这种暧昧不清的情况?
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想不通。
干脆不想了。
郁筠强迫自己的思路转向正经的方向。
在阴影下,他捏了捏手指。阳光将地面照得一片惨白,道路两旁的汽笛声间或传来,让郁筠的心情更加烦乱。
他发现自己最近总是很容易产生多愁善感的情绪。
那些五颜六色的感情,就像泼进纯白油漆桶里、不和谐的杂质,让他这些年一直维持得很好的状态出现了些许裂痕。
大概是腺体这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东西作祟,昨天他居然因为宋呈越承认利用而觉得不开心;
今天见到吴盛隽和郁涵宁的样子,他一下子还竟然有些羡慕。
疯了不成!
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他心不在焉地掏出手机。
已经过去了十分钟,江扬估计还要一会才能到。
郁筠犹豫了会,又加了条消息:去之前那家私房菜点个午饭吧,菜还和以前一样。
但江扬却没有立刻回复。
又过了一两分钟。江扬的消息才姗姗来迟。
【江扬】:宋助去接您了,郁总。
【江扬】:他说和您一起吃。
郁筠怔了怔。
他似有所感地抬起头,一辆熟悉的车穿过马路上交织的车影,拐过餐厅门前的护栏,稳稳地、毫不犹豫地停在了他的面前。
就像是专程来找他的一样。
车窗被摇了下来,露出了宋呈越带着笑的脸。
阳光落在他的眼睫和挺拔的鼻梁,让他的笑容看起来多了些暖融融的意味。
他半倚着车窗,探出颗头,英俊的面庞熠熠生辉。
“亲爱的。”他笑眯眯地说。
“一起去吃饭吗?”
他看着宋呈越,半晌才开口:“……江扬呢?”
“啊,”宋呈越的笑容肉眼可见地变成了委屈,“你不想见到我吗?”
“不是,”郁筠下意识地否认,“但我是给江扬发的消息啊。”
“我看到了,但我想来见你。”宋呈越抿嘴,眨着眼看郁筠,“上午一直都没能找到你……我想你了。”
“就一个上午,”郁筠被腻得有些无语,“你怎么……”
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巨大的喇叭响。
“你们两个小情侣走不走的啊!”后面的车子里探出颗脑袋,“要谈恋爱去车里谈,让我过去行不?”
郁筠僵了僵。
他逃也似的拉开车门,钻进了副驾。
宋呈越一边发动车,一边抿着嘴唇满脸不高兴:“一个上午已经很久了,前几天我们两个每天都在一……”
“好了,你别说了。”郁筠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歪理!
宋呈越乖乖闭嘴开车。
过了会,他才没话找话似的说了句:“错错很乖。这几天我室友只给他放了些吃的,回家的时候,发现他过得还挺滋润。”
郁筠想起了那只粘人精猫咪,忍不住好奇地多问了一句:“它会用猫砂吗?”
“嗯,它可听话了。”宋呈越笑笑,“不止会用猫砂,还不乱挠。”
“这么听话?”郁筠有些诧异。
靳羽迟也养过猫,但他的那只倒没怎么给他带来治愈感,反倒是颇为不省心。
它不会用猫砂,还热爱到处乱挠。靳羽迟虽然喜欢小动物,但仍然被折磨得多次想把它送人。
最后倒是磕磕绊绊地和这猫咪磨合好了,一人一猫就这么凑合地过着,像对貌合神离的夫妻。
“它性格很好。”宋呈越聊到猫,眼里漾起了点类似宠溺的幸福感,“等晚上回去,我拍视频给你看看。”
郁筠揪了下安全带,没说同意,也没说反对。
窗外的街景在不断地变换着,明媚的阳光从澄净的天空落下,在路旁高楼的玻璃面上反射出一片刺眼的光。
车内不知何时已经开起了温度适宜的空调,隔绝了步入夏季时的热气。
郁筠有些疲倦,靠在椅背上虚虚地眯着眼睛。
还挺舒服的。
最终他们也没去什么特别的地方,就在郁筠向江扬发的消息里,那家私房菜馆中吃了顿简单的饭。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也一如往常——宋呈越开始话题,郁筠偶尔接话。
只最后,在公司的地下停车场里停好车时。
郁筠刚想离开,就被宋呈越攥住了手。
宋呈越的手心因为开车而微微湿润,暖融融地贴着郁筠干燥的手背。
“可以亲一下吗?”他笑,用一种看似礼貌的语气征询道。
郁筠看着宋呈越的双眸,淡淡的信息素味道萦绕而上,素雅的绿茶味被悄然释放出来,和逐渐降低的气温不断交缠。
在空气中浓度不断增加的信息素像危险的魔咒一样缠绕而上。
郁筠的脑海里警铃大作,他的背脊小幅度地颤抖了一下,手臂上因为用力而显出了淡青的血管。
像是与理智对抗的挣扎,又像是看不清自己思路的犹豫。
然后他就晕晕乎乎,无法控制地地“嗯”了一声。
地下停车场狭窄的车厢里,气温逐渐升高。
不过,回到办公室时,郁筠没有欲盖弥彰地带上车里留着的口罩。
他的嘴唇有点肿,但肿得没那么明显。于是他就只一路沿着无人的特殊电梯,颇有点鬼鬼祟祟地潜入了办公室。
宋呈越本想跟上,却在郁筠警告的眼神中选择了放弃。
然后两个人分道扬镳。郁筠回自己的总裁办公室,宋呈越回自己在秘书部的办公桌。
接完吻,就恢复公事公办。
现在是工作时间,郁筠短暂地休息了一会后,便聚精会神地开始进行下午的事项。
说要对付宋家和周游很简单,但实行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郁筠联络上了谈君,短暂的友好交流后,敲定在三天后约见。
谈君话语间,倒的确透露出了些许合作的意思。但郁筠不敢下定论,只准备等三天后和谈君仔细商谈。
末尾郁筠礼貌地表示了期待,而谈君的消息也很快发了过来。
【谈君】:非常期待和郁总的见面,希望能和您度过一个愉快的午餐时间。
郁筠关闭了手机屏幕。
想到谈君,他就莫名起回忆起这位在宴会当天,落在宋呈越身上似乎有些不太正常的眼神。
又不像敌意,又不像暧昧。
很奇怪。
郁筠的感觉一直都很敏锐,但这异常出现得没头没尾,压根没有思考的必要。
事情并不重要,于是暂时按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