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对面那个怒火中烧,肆无忌惮地释放信息素的强势alpha大相径庭。
“那你和旁边那位服务生什么关系?”感觉到好友不在状态,靳羽迟率先开口道,“这么护着人家,难不成你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热心市民啊?”
“别忘了。”他意有所指,“你和阿筠是未婚夫夫关系,当着他的面这样,你又是凭什么在责问他和宋呈越的?”
靳羽迟的话语直戳周靖言痛脚。
周靖言的嘴唇抿成了一条平直的线。他将覃微微挡在身后的姿态看似仍和一开始一样坚定不移。但仔细看的话,他扶在桌沿的手上青筋都跳了起来,强撑似的微微颤抖着。
他看了靳羽迟一眼,顾忌着对方的家世身份,忍着怒意像是在斟酌语句。
但这时,宋呈越却又添了把火。
“啊,”他恍然大悟般地说,“你和那位,你们两个……”
他露出了点不忍的表情:“可是当着郁筠的面,你们这样不太好吧?”
“你又是以什么立场来说话的?”周靖言在面对宋呈越的时候,直接放弃了斟酌语气,直接忍无可忍地怒道,“这里没有你的事,拿起你的衣服,滚开!”
宋呈越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他的双眸里终于带上了一层水淋淋的意味,惶恐地张了张嘴,小声道:“可我只是……”
“够了!”郁筠沉声道。
他的声音并不像周靖言那样低沉有力。
但就算声线清澈,场中所有人,包括周围的窃窃私语,都随着郁筠的开口而悄悄地闭上了嘴。
这一片空间,只剩下了依旧温柔唱着歌的男声,和不远处传来的嬉笑喧闹。
郁筠看着周靖言。
浅色的双眸里泛着冷意。
“你是以什么身份来管我的事情?”他嘲道,“以一个想要追求真爱的人,还是以一个想要解除婚约的未婚夫?”
重磅消息一砸,周围的议论声顿时再也压制不住。被周靖言护在身后的覃微微脸色由白转红,从这几句对话,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一种角色。
“周总?”他的声音颤抖,“所以……所以你是有未婚夫的吗?”
周靖言猛然回神,扭头看到身后涨红着脸,咬着嘴唇神色羞耻又愤恨的覃微微,脸色变了变。
“不是的,微微……”他一改方才还冷硬强势的语气,软声道,“我早就提出解除婚约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只想和你结婚!”
“可我……”覃微微用力呼吸,以憋去几乎要涌出来的泪意。
他好像说不出‘小三’‘插足者’这种称呼,只生气地一跺脚,转身跑走了。
“微微!”周靖言叫了声,也慌忙追了过去。
郁筠冷眼旁观着这场自己处于风暴中心的闹剧,什么话也没说。
人群渐渐地散了,该喝酒的喝酒,该玩游戏的玩游戏。酒吧里很快地恢复了郁筠刚进来时的状态,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没事吧?”
靳羽迟问道。
“……没事。”郁筠呼出口气,转过了身子。
他一转身就看到了仍站在原地的宋呈越。
这人不知为何还没走,只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白衬衫在昏暗灯光下被染上了晃眼的颜色。
Alpha的身形并不单薄,但却莫名地显出了几分孑然一身的可怜感。他半垂着眼,有些无所适从,又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郁筠又嗅到了点外套上的茶香。
啊,原来是外套没拿走。
想到这里,郁筠便准备脱下外套递给宋呈越,可刚脱掉一半,就被宋呈越礼貌地制止了。
宋呈越不知何时已经走上前来,两人依旧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而后郁筠听到宋呈越说:“不介意的话,你先披着吧。”
说完,他不好意思地笑了声:“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你觉得不好。”
郁筠默了默,看着面前目光真诚、神态温和的宋呈越,又没能说出拒绝的话。
靳羽迟看了看宋呈越,又看了看郁筠,开口道:“还要继续玩吗,阿筠?”
“我先回去吧。”郁筠站起身来,“抱歉,好好的一次约见……”
“没事啊。”靳羽迟非常理解,“这不都是那两位弄出来的毛病吗,你赶紧回去换衣服吧。”
郁筠点了下头。
而后,他转身对宋呈越说:“我先走了。”
宋呈越怔了下,刚想说什么,就被郁筠打断了。
“加一下微信。”郁筠说。
“嗯?”宋呈越愣了一下,好像没听清郁筠说的话,“你是说……”
“我说,加一下微信。”郁筠语气冷淡地道,“回头让助理把衣服还给你。”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今天的事……还是谢谢你。”
听到郁筠的感谢,宋呈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开心的笑。
在摇曳暧昧的灯光下,他的五官柔和,目光似乎是专注地看着郁筠,嘴角漾开的笑意让郁筠微微怔了怔。
他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
“举手之劳而已。”宋呈越眯着眼,唇角的弧度显出他的愉悦,飞快地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二维码,“那就麻烦你了。”
“不算麻烦。”郁筠应道,也掏出手机扫码。
‘滴’地一声,屏幕上弹出了一个微信账号。账号的头像是一只毛茸茸的英长金渐层,品相很漂亮,一双圆溜溜的琥珀色眼,脑袋圆圆的,正在踩奶。
很可爱。
虽然是个工作狂人,但郁筠一直以来都想养一只猫。他曾经看中了一只金渐层,稍稍犹豫了一下,就被买走了。
这头像里的猫,就长得很像郁筠当初喜欢的那只金渐层。
郁筠在某些方面有着点异乎寻常的执着,如果一样东西不合他的心意,不对他的感觉,那他宁愿什么都不要,也不想凑合。
养猫便是如此。
看到这只猫咪,郁筠感到有些奇异。
不过,郁筠没问这是网图还是宋呈越养的猫,甚至都没有露出什么明显感慨的表情,只公事公办地发了加好友申请。
那边很快同意。宋呈越抬眼望着郁筠,好像想要说什么,但又犹豫着没有开口。
郁筠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我先走了。”他向两人点了下头。
“一路顺风。”靳羽迟笑着扬了扬手。而一旁的宋呈越最终还是没有强行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只微笑了一下。
穿过酒吧里的人群,郁筠一边联系好司机,一边向着外面走去。
酒吧坐落于一条较为繁华的商业街里,这个时候正是人多的时候。郁筠一出门,就看到了狭窄步行道上川流不息的人群,和混杂的喧闹声。
晚风有些凉,郁筠下意识地裹紧了外套。
离开了酒吧,外套上的信息素味道变得更加明显。
那绿茶味并不浓烈,浅浅地、淡淡地环绕在他的身边,像是春日的风,又像是温暖的手。
飘忽不定,却又无法忽视。
江扬安排的司机很快开着郁筠的车停在了路口。郁筠拉开车门,另一种相差无几的绿茶香味扑面而来,一下子冲淡了外套上的信息素味道。
郁筠跨进车里的脚顿了顿。
但这停顿只是短暂的一两秒。很快,郁筠便回过神来,钻进车里,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走,去市中心的公寓。”
他语气如常地对司机说道。
回家的路上,外套上的信息素味道已经淡得几乎无法察觉了。
那种头昏脑涨的醉酒感再一次涌了上来。
郁筠讨厌这种似乎失去控制一般的状态。他全程一言不发地闭眼假寐,只在最后接过司机递来的、江扬准备好的蜂蜜柚子茶时,冷淡又不失礼貌地说了句“谢谢”。
乘着电梯到公寓门口,郁筠通过指纹开了门。
室内一片昏暗,从窗户里透进来的光映出了线条简洁的家具轮廓。
郁筠按亮灯,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
这就是一件基础款的灰色薄款风衣,版型简洁大方,穿在身上虽然轻便,但面料柔软,足够在春季的夜风中保暖。
此刻它一点信息素的味道都闻不到了,就好像又恢复了原本的功能——一件普普通通的外套。
郁筠将外套挂在了玄关处的衣架上。
脱下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件风衣格外地长,穿在身上的时候估计已经够到了小腿中段。
他没看到宋呈越穿这件衣服的样子。但在脑海里简单地测量一下,就可以推测出这人优越的身高。
郁筠回忆了一下今天在酒吧里对峙的场景。
嗯,宋呈越似乎……比周靖言还要高上那么一点点。
想着,郁筠竟然还觉得有些意外。
只不过他的意外只是持续了短短的一小会。换上拖鞋后,他给24小时开机的江扬打去了电话。
那边飞快接通,他便直截了当地开口道:“我公寓里放着宋呈越的一件外套。你让阿姨洗好后给我。”
“好的,郁总。”江扬应道。
郁筠趿拉着拖鞋,坐在沙发上。
“明天的日程有哪些?”他仰头靠着颈枕,问道。
“嗯……下午和明盛商议一些合作相关的事情,午餐您和明盛的代表团约好了。”江扬那边传来了点击屏幕的声音,“下午公司的行政部门开会。除此之外,您目前还没有别的日程安排。”
“行,”郁筠应了声,“帮我预约一下陈医生的号。就明天晚上。”
这几天,不论是难以控制的信息素,还是莫名变差的酒量,都让他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是时候去医院看一看了。
“好的,郁总。”江扬继续程式化应声。
他们的对话一如既往地简短直接,江扬也尽职尽责地做着高薪工具人的本职工作。在挂断电话后,没过几分钟,江扬就发来了信息。
【晚上8:00,7:30出发。已经为您安排好了司机。】
郁筠回了个【好】,按掉屏幕,靠在沙发上闭了闭眼。
这晚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睁眼郁筠就投入了繁忙的工作之中。
明盛的对接人还是那位杨副总,这人始终笑眯眯的,但做起事情来却是一点也不手软。双方谈起公事来,唇枪舌剑,你来我往。
虽然推进了合作的进程,但一个上午下来,他还是在大脑的高速运转下,感受到了明显的疲惫。
尤其是下午的行政部门会议里,某位主管好像最近没带脑子上班,汇报的ppt里甚至还出现了错别字。
当郁筠指出了三次后,那位心理素质良好的主管也露出了心虚又尴尬的表情。在郁筠冷漠无情的眼神下,只得无措地搓了两下手。
结局当然是重做。
会议结束的时间超出预计。
郁筠卡着点拿到了江扬送来的饭。正吃着,陈书烨就走了进来。
“郁总,”她的手里抱着一摞文件,“您前未婚夫公司周游那边的项目来催进度了。”
“说什么了?”郁筠问。
“说我们这边的方案一直没有拿出来,已经过一星期了。”陈书烨说。
郁筠咽下嘴里的一口饭,头也没抬地说:“不管他。”
这是他们未定下来的一个合作项目,合同还没签,周家那边就一副吃定了他们的样子,多番催促。
全然忘记了先前合作之中他们一个流程拖两周的壮举。
“那边要是问起来的话……”陈书烨谨慎地问。
“就说是我说的。”郁筠看了眼陈书烨,语气平静,“是他们上赶着想签,不是我们。”
陈书烨走了。
郁筠囫囵地将饭吃完,便乘着车前往了处于市郊的私人医院。
这家私人医院的主营是信息素和腺体方面的问题,保密性良好。郁筠也是长期光顾这里,这次也毫不意外地做了相同的选择。
做了几项检查后,郁筠坐在陈医生的面前,看着他翻阅检测报告。
私人医院的环境非常好,就诊室很是宽敞,摆着办公桌和供患者坐的小沙发。就在郁筠的面前,还放着杯冒热气的茶。
不过和十分温暖的装修相比,就诊室内的气氛却说不上有多平和。
陈医生翻着翻着,就皱起了眉。
“你是不是最近接触alpha信息素过量了?”他问道。
想起那毫无顾忌的龙舌兰信息素,和意外接触到的绿茶味信息素,郁筠默了下,点头:“是的。”
“有点难办啊。”陈医生又哗啦啦地在报告里翻找着,“你腺体里的信息素浓度超过正常值10%,虽然不是什么可怕的数字,但这样过度分泌信息素,会导致发情期到来时间的波动。”
一听这话,郁筠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上次预测的时间是……一个半月后。”陈医生推了下鼻梁上的眼睛,“现在不太好说了。按照这个走势的话,可能过一阵,你的发情期就随时可能会到来了。”
随时……
郁筠本能地不喜欢这样的词汇。
仿佛将这本来就对他而言十分困扰的事情,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定时炸弹,每时每刻地悬在他的头上。
不知道倒计时在什么时候结束,也不知道结束后炸弹的威力有多大。
是对他的生活造成地震一样的改变;还是仅仅看起来声势浩大,实际上只是蜻蜓点水,完全不值得浪费的那些精力。
“主要的影响不在这里。”陈医生‘啪’地一声合上检查结果,“一般像你这样的病人,害怕发情期影响正常生活,我会推荐你们使用强效抑制剂暂时拖延发情期。这样可以获得一个更加确定的时间,副作用就是对腺体可能有所危害。”
听到‘强效抑制剂’这几个字,郁筠抬了下眼。
但他没有打断陈医生的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但你的情况,我不建议你使用强效抑制剂,以及在援助中心使用alpha标记针。”陈医生又推了下眼镜。他往椅子上一靠,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严谨地说,“你的母亲罹患某种未知的腺体疾病,来源尚未得到解释,并且有很高的遗传概率。这两种应对措施都有可能会对腺体产生不可逆的损害,甚至诱发你母亲曾经遭遇到的腺体病变。”
郁筠的表情不变。
“所以您的建议是……”他开口,语气平平淡淡,听不出什么起伏。
“我的建议是,不论强效抑制剂,还是标记针。”陈医生看着郁筠,眼神中是医务工作者的直接诚恳,“都要慎用——最好不用。”
“还是之前跟你说过的事情。你最好找一个固定的alpha伴侣,和他长期缔结标记关系。”陈医生没有斟酌措辞,而是直接又清晰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最好是永久标记。”
永久标记……
郁筠抿了下唇。
“我明白您的意思。”他没有对此提出任何反驳,只平静地接受了这个情况比起之前更加恶化的现实。
“行,我先给你开这些药。”陈医生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按照说明书吃,可以稍微稳定一下你的信息素水平。”
“好的。”郁筠微微颔首。
打印机的嗡嗡声响了起来。陈医生抬眼和郁筠对视。
他是个劣性omega,等级低得几乎没有信息素的存在,但能感知到别人的信息素。
在这一行他已经从事很久,今年是他当上主任医师的第二个年头。
脸上公事公办的表情稍稍地收了下,陈医生再次开口道:“作为医生,我只能跟你说这些。”
郁筠顿了顿。
桌上的热茶飘出的水蒸气已经少了许多。他不闪不避地和陈医生眼神相对,礼貌地等待着他后续想要说的话。
“作为半个长辈。”陈医生说,“我还是希望你找到你的alpha——不论是在什么情况下。”
他已经年逾四十,原本就是柔和慈祥的相貌,只是问诊时严肃地绷紧了面部肌肉。
此时松下来,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邻家大叔。
半晌后,他又添了句:“只要他足够可靠。”
足够可靠。
这四个字在郁筠的脑海里盘旋了一圈。他品味了一下,只觉得十分微妙。
可靠,到底什么叫可靠?
是周靖言那样的可靠吗?
他的思绪飘忽了一下,但又瞬间收了回来。
也许不重要。
“好的,您的建议我明白了。”郁筠没有就此话题说什么,只是点了下头,“谢谢您的关心。”
陈医生拿起打印机上的药单,递给郁筠:“你去拿药吧。”
而后又补充:“一个星期后来复查。”
郁筠应了声。
他看到办公桌上的透明玻璃里反射着自己模糊的影子。
玻璃映着的人样貌精致,但神情却不是从前那副冷淡的模样。
倒多了些若有所思的感觉。
郁筠接过药单,和陈医生道别后,便离开了就诊室。
到这个点,医院里的人并不多。走廊上偶尔响起清晰可闻的脚步声,或急促或平缓,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一阵阵回荡着。
取药的地方在二楼,而陈医生的就诊室在六楼。郁筠捏着药单,还没来得及按电梯,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
“郁筠?”
郁筠回头,看到来人后,却发现这并不是个陌生人。
那是个很a的alpha,肌肉紧紧地撑起了身上西装的轮廓。但就算是这样高大的身形,他也并没有显得像健身教练那么魁梧,更多的是种健康又富有魅力的感觉。
“瞿子轩?”郁筠有些讶异地叫出了来人的名字。
那位alpha——也就是瞿子轩笑了笑,说:“来这儿办点事,没想到正好碰到了你。”
“挺巧的。”郁筠小幅度点了下头,“没想到你回国了。”
瞿子轩“哈”了一声,双手插兜,姿态随意地说:“前段时间我们公司的杨正琦在和你们谈合作吧。那阵我在国外,没来得及找你详聊,一直都让他在跟你对接。”
“你之前跟我说过。”郁筠也简单地扬了下嘴角,“正想着和你约个时间呢。”
瞿子轩正是杨副总嘴里的‘瞿总’,明盛至少是在明面上的总裁。
明盛原本主要在国外发展,也是这一两年,正将公司逐步转移至国内。听杨副总偶尔提起,最近瞿子轩正国内国外两头跑,忙得不可开交。
目前国内的业务都是杨副总在对接,而郁筠这些日子里,也压根没来得及见到瞿子轩。
不过他能认出瞿子轩,并不是因为‘可能的合作伙伴’这一个关系。
主要原因——他们是高中同学。
还在同一个班。
不同于毫无交集的宋呈越,瞿子轩当初和郁筠的关系还算是可以。
虽然并不能说是好朋友,但比起单纯的同学而言要稍好一些,普通朋友的关系至少也能算得上。
只不过,因为近些年生活不太重合,郁筠又十分地忙碌,联系便渐渐少了。
慢慢地,就只是逢年过节才会打招呼的同学罢了。
至于明盛,瞿子轩在那里有些实权,但似乎并不是最大的掌权人。
因此合作的事情,郁筠也只是和他稍稍地联络了一下,得到了来自他的一些帮助。
更多的就没有了。
“好说。”瞿子轩不甚在意地用手梳了梳自己的头发,随口道,“好多年没见了吧,从高中毕业之后。”
“是挺久没见了。”郁筠表示赞同。
他的表情没有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虽然说话的方式仍然显不出什么情绪,但以他的性格来说,能这样已经算是十分友善。
“是啊。”瞿子轩点了点头,“和高中比起来,你好像没什么变化,还是老样子。”
郁筠客套地“嗯”了一声:“是吗?”
“是啊,”瞿子轩扬了下嘴角,“听说你到大学了也和高中一样厉害,可惜我在W大,没能近距离瞻仰学霸的英姿。”
他的脸上又挂起了方才的笑,随口唏嘘地道:“当时就我和……靳羽迟一起在W市。本来早就和宋呈越约好了,但结果他高考结束就被送出了国。”
宋呈越?
听到瞿子轩提起这个名字,郁筠的目光轻轻地落在他的身上。
安静的走廊内,他的双眸反着私人医院白色四壁的影子,显得有些疏离。
“这样啊。”他应了声,“最近有碰到他,他回国了?”
“差不多吧,”瞿子轩耸了下肩,“可能……回来就不准备走了。”
说着,他摇摇头,颇有些不虞地说:“他家里那些烂事你也知道。最近风言风语传了挺多,他现在也挺艰难的。”
的确是知道,而且还和别人谈起过。
该说不说的,郁筠的确有那么一些好奇宋呈越那件事的细节。
毕竟他在郁筠生活中出现的频率的确有些高了。
“听说了。”郁筠垂了下眼,复又望向瞿子轩,不着痕迹地带了点探听的意味,“听说是遗产的事情?”
瞿子轩听出了这点意味。
于是他没有隐瞒,点了点头,解释道:“他爸妈给他留下了一笔很大的遗产,数额挺大。他从前没怎么接触过这些事,可能拿上这么大一笔钱,眼馋的人还挺多的。”
“他还没拿到手吗?”郁筠皱眉,疑惑地问道。
“当年那些事……宋叔叔他们也没有料想到。”瞿子轩摊了下手,“所以现在钱被宋家他们卡着,他们自己拿不到,宋呈越也没法拿。”
“这些年宋家抑制剂做得不行,什么项目都推不动。这笔遗产他们还挺眼馋,不想留给宋呈越。”
说着,瞿子轩的眼神微冷:“所以,他才不得已回来了。”
郁筠“噢”了一声,以示自己听到了。
原来是遗产被卡住了。
脑海里略过宋呈越有些羞怯的笑,郁筠一下子觉得有些奇异。
但郁筠的脑海里又生出了点别的疑惑。
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为什么宋呈越还要帮自己呢?
难道是他拥有一颗善良又纯洁的心灵,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
“所以现在,你们这边是……”郁筠于是问道,而后又礼貌地补了一句,“如果方便说的话。”
“这不就让他来了明盛。”瞿子轩的表达欲似乎非常旺盛,毫不含糊地接下了郁筠的话,继续说道,“但宋家那边软硬兼施的,想让他自己乖乖地回去。宋叔叔他们也不在了,他一个人无依无靠的,也没什么办法。也只能……”
说着,他意识到了什么,突兀地止住了话题,而后有些无奈地哂笑了一下:“抱歉,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没事。”郁筠摇摇头,没多说什么。
大致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他手里拿着取药单,旁边的电梯上上下下,数字变了又变,在下面几层楼里徘徊。
“宋家在通过工作施压吗?”他问道。
“差不多,毕竟……”瞿子轩点点头,有些隐晦地说,“就算宋家这些年不太行了,但好歹也算是个老牌企业。而且现在明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