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同人)时空回响—— by云桑

作者:云桑  录入:07-12

“为什么……”他忍不住低声问。
传声符那边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继续轻声述说,声音恢复了活力,却仍给人小心翼翼的感觉:“那个,葛仙川的事吾听说了……你……嗯,别太烦心。再等吾一阵子,一阵子就好,很快,很快吾就能和你分担……”
他愣了一下,很快听懂到原无乡在指什么,同时也明白到为什么对方的声音听着那么虚弱。这个人大概是刚接上了银骠玄解。接植银骠的手术和卸除时一样,都需要心无杂念,是九死一生的过程。而且银骠接上后,起码三天不能动武,不然会有生命危险。而且,如果是当年初皆银骠的原无乡,还需要有适应的过程。但他还是想再确认,便又出言探问:“吾以为你一直无心占有银骠……”
“你已经知道了?”传声符传出惊讶的声响,侧面印证了他的猜想。他正痛心叹气,又听这人故作轻松地调侃:“吾合计了一下,没了吾,你如失双臂。吾既知失臂之痛,身为好友,怎可让你偿受同样的痛楚。”
“银骠当家!”他脱口怒喝。这人怎么总是不懂开玩笑得看时宜,难受了不想诉说沉默就好。断臂这事,说的人明明就在意,还老装不在意,而听的人,他自己更是在意得不行。那是他永远无法偿还的恩情,以及不能背离的沉重,连提着剑相向手都会颤抖,让他无法随心所欲甚至下定决心去解决过往恩怨。然他更多的还是责怪自己。他明白的,这人之所以一反原则接受银骠,接下南修真这个担子,并不是为了权势,也非为了力量,而是为了让自己能替他分担。
想到这,他不由得双眼一瞠,这才幡然领悟,原来那人这回不顾性命彻底接续银骠玄解并非为了南修真获胜而与他争锋,不过是为了让他能毫无顾忌全力一战,解开心头之结。归根究底还是为了他。他心头震撼,一时无语凝噎。
他满心自责,不能自已,传声符却传出欢快的声音:“银骠当家,银骠当家,银骠当首何为家,听着倒和吾的名字很配。”传声符另一边的人听着很是高兴,还打趣道:“你是怎么想到个这么清新脱俗的称号骂吾的?好,决定了,吾以后就叫银骠当家。”
他感觉自己被冷不防噎了一下,是真没想到那人的称号竟是如此来的。然后他又听这人兴奋道:“倦收天,吾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早点见到你了。”
他闻言瞳孔一缩,沉默了下来。
以传声符另一边的时空而言,他们确实很快就要再见面了。葛仙川身亡,他一怒之下杀上南修真,杀伤了上万人,却不曾料想最终挡在他面前的会是原无乡,更想不到那人是怀了那般的期待等着与他重逢。他不敢想,当时原无乡见到他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他只记得自己黯然离开时甚至连头都没回,光顾着自己惊愕的心情了。那时,他甚至有种被背叛的感觉。但他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啊。他猛不防回过神,便向开口提醒原无乡,然就在这时,传声符忽地停止抖动,垂落下来,没了反应——传音中断了。
他低下头,有些茫然地看向手中老旧的传声符。若这段对话真的曾经发生,当年的原无乡该是如何看待他的出现。明明知晓那人的期待,却仍是连个提醒都没有就不管不顾杀上了南修真与他为难?然而,那之后,那人一切表现如常,半分心思都没有泄露。
他最讨厌的,就是原无乡那个性,表面云淡风轻,却暗地里将所有的痛都埋入心底。
过去种种,原无乡的种种,在这一刻彻底打破了他为决斗勉力维持的平和心态。
在这种意义重大的决斗中,他一反常态失了刻在骨子里的必胜决心和自信。而与他正相反,原无乡一反往日守柔作风,剑锋凌厉,招不留情,逼得他节节败退,不得不全力反击。然每挡下一剑,每划出一招,原无乡的头颅就一个个掉落在他眼前,过去的梦魇如附骨之疽,在脑海挥之不去。
终于,最后一招尽,他输了。原无乡握住了他的剑锋,将自己的剑刺入了他的肩甲。
他输给原无乡,北宗则输给了南修真。虽然央千澈表示愿赌服输,愿意奉南修真和原无乡为首,但北宗对他不满的声音很高,只是碍于央千澈在场不好发作。他并不在意这些声音。在他看来,他与原无乡堂堂正正进行了这场比武,输了便是输了,而他的人生又不是只有这一场决斗,所谓人正不怕影子斜,管得别人说什么。比起他在北宗即将面对的压力,他不怎么担心,反是更为当年的葛仙川抱不平。很多年前,葛仙川赢了抱朴子,却没给北宗赢来荣耀,反被认为耍手段胜之不武,损了北宗名誉,为此遭到同济排挤,最后含羞自尽。如今他更能清晰体会,南修真的阴谋诡计固然可恨,但逼葛仙川自尽的,却是同门同宗之人。无论葛仙川有没有错,对自己人,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多给些包容和谅解。
这般走神,他冷不防听到旁边有声音在唤他,猛地回神一抬头,发现是原无乡,这才想起他们刚刚一比斗完,原无乡就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拉着他走了。那是南北分裂后头一回,他们光明正大地表现亲密。这么一想,道真一统也确实不是什么坏事。
放下心头重担,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有些讶异这回原无乡竟没有带他到自己的烟雨斜阳,而是魄如霜的湖海星波。如今的湖海星波没了主人,风光大好却感觉有些冷清。湖边杨柳下是当时魄如霜为他立的假坟,如今已被刨开,他的棺材还躺在坟旁,棺盖大开,棺内空荡荡,在赤裸裸地提醒他曾经的以死逃避。倏忽间,他有种错觉,原无乡这是在斤斤计较他早前交出名剑时的不告而别,才故意带他来这,用这样的方式提醒他自己曾经的懦弱。念及此,他无由来就又想起才结束的决斗,当时那人下手不知轻重,是铁了心要赢他,完全没察觉他的心绪不稳,登时心中就莫名起了些许怨怼。
他确实不曾见过那般为了争胜下手不留情的原无乡。在他内心深处,原无乡和道真其他人不同的地方在于他的不争和柔软。初识时这人不同于其他找上门寻衅的同门,后来这人不同于南修真那群设计陷害葛仙川的伪君子。当年葛仙川的悲剧再多不过一个“争”字。抱朴子想赢葛仙川,利用了葛仙川的求胜心理,而和抱朴子一挂的想南修真压过北宗,便利用了这个势削弱北宗势力。
可如今,好不容易否极泰来,连淡泊名利的原无乡也要屈服于一个“争”字了吗?
曾经,他不满原无乡不与他比斗争胜,如今,他却不能忍受原无乡要真心与他争个高下。
在这人面前,他从不掩饰情绪,也不需隐藏情绪。从来,他对南修真恨极怒极,皆不曾在原无乡面前掩饰否认。而且,只要他觉得正确的,就会直接指出,不拐弯抹角。而原无乡,也接受他这样的个性。
这回的决斗,他确实觉得原无乡有些不对劲了,不由得有些担心。可情绪还在,他开口时便有些没掌握好轻重,直白道:“吾可不希望在对抗森狱的当下,又要防背后那一剑。”他如往常一般毫不掩饰地表明了自己对南修真的敌意和不信任,即便南北一统,他对南修真仍没有改变看法。然他明显感觉到原无乡闻言后整个人一僵,还没来得及补救又听这人故作无事一笑带过:“你还真是记仇。”他心下松了口气,缓和下语气刺探:“这一战还有仇吗?”这人则低声反问:“你真能放下过往的恩怨吗?”他一怔,心知原无乡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于是,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避重就轻说也许自己已经克服了过往的心魔。
过去的那些年,时不时,他会想,他会不会恨南修真,恨到连原无乡也算在内了,才会一直产生幻觉,看到自己一剑又一剑,砍掉原无乡的头颅。因为杀了原无乡,他就可以无所顾忌地去清理南修真那帮伪君子了。可他又会想,说不定他的心底深处还藏着另一个他,害怕原无乡死去,害怕砍下原无乡头颅的自己会万劫不复,于是那个梦魇便一直停留在砍落头颅的一瞬,进不能,退不得,不断循环。所以如今这样就好了,即便不是最完美的收场,即便他没有为葛仙川赢回那人该有的荣誉,也算是有个交代了。
原无乡许是看穿了他的心境,体贴地转了话题。只是这话题却转到了此地主人魄如霜身上,莫名让他尴尬了起来。然而一想到魄如霜曾与他的朝夕相处,照顾周到,后来又为他付出了莫大代价换回名剑,他便多交代了几句要交剑谱评论入论剑海找人的打算,末了还问原无乡要不要同去,却被拒绝了。原无乡拒绝时的口吻听着有些生硬,他很是莫名。明明每次都是原无乡先提魄如霜的事来调侃他,这次带他来湖海星波也一样,可每每也是这人阴阳怪气收场,让他感到不解。往日还好些,只是这一次,那冷淡的语气实在明显得过头了。真真是,这人也不想想到底是为了谁他才招惹了魄如霜,欠下难解的恩情,还有……
然,他独自离开的步伐才没几步,就不禁侧回头,可一贯站在原地目送他的原无乡已经不在了。
不是他错觉,原无乡确实有些不同了。

在倦收天的认知中,他和原无乡一直是最能理解彼此的人。
多年论交,即便南北分裂最炙时,也没什么能让他们反目争执。他从来没因原无乡是南修真之人而将葛仙川的悲剧迁怒于他,也相信原无乡会体谅他仇恨南修真的缘由。
最开始时,原无乡还会借机劝他放下仇恨,他向来不予理会,后来那人便只是偶尔提起旁敲侧击,不再劝说。他心里明白,一直以来都是他自己放不下过去的心结,连带着让两人共同作战生死无悔的情谊变成了沉重的恩情枷锁。他曾想,或许有一天,当他放下的时候,他和原无乡就能回到最初的亲密无间。他只期盼这一日不会是在他与原无乡只有一人能生还的战场上。
然而,他终免不了与原无乡一战,却没有想象的那般要定生死。道真再次一统,但在他看来不过是形式,过往的裂痕并不会因一场决斗而消失,就如同他心中的结一样。
他是在寻找医治魄如霜的过程中突然想通了一切。这一路来,他看着魄如霜是如何放下天羌的仇恨,又是如何用自身残废换回他背上名剑,又想这一遭入世,遇到许许多多的人,是怎么被过往恩怨困住自己,也抛下了身边的人,霎时间顿悟,这才恍然发觉,其实自己也一样,在情仇纠结中错过了太多太多。
他一脸释然地告诉原无乡,如今,他是真的能放下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当年南北的裂痕其实是一把双面刃。
南北对决后没多久,武林名人智者素还真回归,许多被隐藏的真相也因而浮出水面。在素还真的点拨下,他这才察觉原来自己的失明和五感紊乱并非仅仅因为意外对上原无乡时的情绪激动,而是起于一场阴谋掩盖下的另一场阴谋,而这阴谋的源头,竟是他恩怨纠结多年的开端——葛仙川。
再见本该死去的人,他也不知怀了什么心情,是怒、是恨、是不解、还是别的什么。但见那人身体残疾,功体全失,又听那人声声句句述说对自己的无奈和欠疚,再想到自己不久前才对原无乡保证不再纠结过往恩怨,于是,即便对葛仙川的说辞仍有质疑,但念在过往同修一场,以及好不容易的南北一统,他还是选择了原谅。
他对葛仙川的作为感到不齿,但一想到原无乡,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因为至此,他仇恨南修真的根源是真不存在了,那么他与原无乡便真没有隔阂了。
然而,他不知,很多事,他不知道的事,不曾拎起,便谈不上放下,也不会永远不被拎起。
就在这时,照世明灯找上了他,说是原无乡性格突然变得激进,很可能与正道为敌,让他去劝说,但莫要出言刺激。为此,他并不担忧。只要他出面,原无乡便不会与他为敌。更何况,让他们敌对的理由已经不存在了,不,应该说从一开始是就不存在。他要告诉原无乡,葛仙川没死,一切过往都有了挽回的机会。
来到南修真的壁垒坪,他见原无乡心情不佳,也没太放在心上,如常表达了自己对他的信任和感激后,又随口补了句“现在南北间隙已处,你吾却要分道扬镳了吗”。这话戏言的成分多于质问,却不料原无乡竟会毫无预警地开始对他发难:“也许你吾之间就如同南北道真,难以恢复当初。推究一切原由,皆因当初你为葛仙川开杀而起。吾虽挺身為你担负一切罪孽,你卻始终选择在永旭之巔独善其身。”
始料未及的责难让他不禁倒退半步,如遭当胸一剑。不及细想,他将葛仙川没死的消息说了出来。他跟原无乡解释,是葛仙川的死促成了南北分裂,造成了他们之间多年的隔阂和为难,如今那人还活着,一切裂痕就有了弥补的机会。他觉得原无乡肯定能理解,会和他一样感到高兴,甚至能调侃一下过去的荒唐,却不料迎来的却是突如其来一掌。一掌过后,那个向来温文儒雅的人竟是不顾仪态地仰天大笑,还厉声指责他和北芳秀枉顾南修真人命。
确实,如果一切是葛仙川的阴谋,那那些因他杀上南修真而亡的人确实是惨遭横祸,即便南修真和抱朴子也不一定完全无辜。
他愕然一愣,这才意识到,南北这段恩仇,是摆在天秤一端的秤砣,不是取下一端就平衡了,而是却下一端放到另一端,继而让天秤往另一端倾斜。而这么多年过去,天秤一直倾斜于北宗,于是原无乡不断为此周全,甚至代南修真偿还,为南修真的天秤不断加码,如今葛仙川的生死扭转,天秤的倾斜一朝颠覆,连同原无乡这些年的付出一同倾向南修真。
他觉得,这种时候,他应该劝原无乡放下。可他张了张嘴,却是不知如何说出这两字。此时他才想起照世明灯的嘱咐,自觉再多说只会更刺激这人,只得无奈退走。
最后,他回到了素还真的琉璃仙境。因为素还真的帮助,渐渐的,即便没有北斗指引他也开始有感知能视物,只是还需持续调整,才能彻底恢复。于是这段时间他暂居琉璃仙境,顺便帮素还真看看门。琉璃仙境处于翠环山山腰偏僻的清幽灵地,却日日门庭若市,上门的人五花八门,有来问策的,有来踢馆的,也有来偷东西的,正道反派都有,但总体而言,翠环山深处还算平静。
这日,他按医嘱在玉波池泡够时辰后,便来到池边的凉亭沉思。
玉波池水清澈,长满了白莲,乍一看和普通的池塘没什么区别。煦风自池中心吹来,引起池面层层涟漪,摇曳着满池的莲叶,传送着阵阵莲香,给人感觉平静而清爽。可清风阵阵,他的心却片刻不能宁静,甚至还有些莫名恐慌。
如果,原无乡一直放不下的话会怎么办?他要就此失去原无乡了吗?
其实,自南北决斗时起,他就隐隐觉得原无乡不同了,说话时不时会直白而不留余地,一同战斗时偶尔好勇斗狠不愿合作,也不像以往那般愿意陪他一同行动了,仿佛在离他越走越远,让他不明所以,还有些不知所措。照世明灯曾提及,说可能是银骠玄解融合时出了问题。那是不是,是要卸去银骠,原无乡就会回来了。
又或许,那些话,才是原无乡心底最真的想法,那些有关过去的不曾提及的怨怼。独自在永旭之巅的日子,他虽有听说原无乡在南修真一直为他周旋辩解,却也没有真正去关心到底原无乡做了什么。在他看来,本来错的就是南修真,原无乡行所当为,不该被刁难。而原无乡的明辨是非一直是他欣赏、区别于南修真之人的所在。所以说,是他太过理所当然了吗,才没注意到原无乡的处境。可那人什么都没说啊。
茫然间,他下意识自袖袋摸出了那张能越时空传音的符纸,平放在石桌上紧紧盯着。他想跟过去的原无乡对话,他想知道当年的原无乡到底隐瞒了什么。然而经过上两次,他已经明白,这传声符只能由过去的原无乡单方面启动。这时,传音符似再次感应到了他的心思,冷不防开始震动了起来,符上的咒文散发出微妙的蓝光。他心一喜,急急抓起传声符注入真气,迫不及待唤了一声原无乡的名字,却又戛然而止,不知接下来要说什么了。冲动过后他仍是不擅表达。
正当他犯难时,传声符就传出了原无乡的声音:“吾好像听到倦收天在唤吾的名字……”那声音听着有气无力,没有中气,感觉说话的人有些内力不济。正疑惑,他又听声音的主人苦笑一声后继续絮絮叨叨地自嘲:“真是的,都出现幻觉了,葛仙川的事,他恨透了南修真,大概也怨吾挡在他前面,让他进退两难吧,怎么可能回应……”
倦收天一愣,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若是当年的他,与其说是怨,更不如说是震惊和不知所措。或许,也有过有过些许埋怨吧。然而,比起这些过去的心思,他更担心原无乡的状态,因为他光听声音就能感觉到这人的虚弱。难不成受伤了,还是被南修真之人重罚了?当年离开南修真后他就定居永旭之巅,明白到自己与装上银骠的原无乡终有一战,便颇为刻意地回避与这人相关的事。就当年而言,永旭之巅是葛仙川和抱朴子的决战场所,是葛仙川羞愤自杀的开端。选择那个地方居住,除了喜爱旭日曙光,也是为了让自己铭记这段仇怨。无法对原无乡出手,他只能选择逃避,以为这便是自己对原无乡作出的退让,内疚着,煎熬着,却忽略了原无乡为周全他的难处。南北宗的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他本该做得更多,而不是在永旭之巅独善其身。无论是真心还是受了影响,原无乡的责难没有错。他内心黯然,轻轻的,问出了迟来多年的关怀:“你,怎么了?”
原无乡仿佛没有听到他的问话,继续自顾自自我嘲解:“哎,好友,吾好像又听到你的声音了。”这一回,他停顿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又开始轻声叹述:“倦收天,你说,吾怎么就这么没用,明明发誓要护你周全,却按不下南修真众人复仇的情绪,反被关在这山洞里面壁。明明自抱朴子那接受了银骠玄解和南修真兴亡的重责,却还是眼睁睁看南修真分崩离析,就为了吾的私心。师弟他,哎,他带着一群门人走了。小师妹也走了。吾无法阻止,也没有立场去阻止。明明放不下你,又不敢违背门中戒律偷跑出去见你……”他越说声音越糊,还越来越低,仿佛陷入了无法脱出的魔怔,“吾想等一切都处理好了……没有包袱了……再……”
“原无乡,你到底怎么了,南修真那些人对你做了什么?”他心一惊,明知已是过了去的事,但一想到南修真的人可能对原无乡做了些什么,仍是忍不住怒上心头。肯定是很严重的惩罚,不然那人不会那般怨怼。即便受了影响,怨恨也不会凭空生出。然而,传声符却突然不再传来声音,他心一慌,连忙唤:“原无乡,原无乡!”
“啊?啊!”传声传来的声音似如梦初醒,像受了极大的惊吓,“真、真是倦收天!”然后那声音立即变得慌乱:“啊,刚刚那些都是胡诌的,不是真的。你别……”
都这时候了还想糊弄过去。他眼光一沉,严厉道:“那你要告诉吾九指骄雄和灵犀指瑕没脱离南修真?”他问得强势,仿佛真要立即去打听一样。
而这一回,过去的原无乡没有如他熟悉的那般表示投降或插科打诨,而是选择了沉默。原无乡要连用玩笑掩盖心思都做不到了,那事情一定很严重。于是他皱着眉,柔下声再一次问:“你现在到底怎么了?”
等了好一会,传声符才再传出声音,又变回了让他熟悉得生厌的口吻:“哈哈,吾那是饿的,没你想的严重。小当家吾现在修道修得有些无聊了,就想着学学苦行僧,看看能不能修出什么来,现在饿得是七荤八素的,刚刚听到你的声音,还以为出幻觉了,哈哈哈,果然能熬过苦行修炼的都是高人,吾这辈子都不可能修佛了。”
又是玩笑。他沉下脸,命令道:“吾要听你说真心话,不许拒绝。”
可他这么一强势,传声符又没了声响。他心下有些忐忑,担心对方就这么断开联系,才想补救两句,传声符又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现在这样也好,你在永旭之巅呆着也好。不碰面就不会发生冲突,让双方情绪都沉淀一下,也好。”说完,话锋一转,这人倏地转为调侃:“再说了,如今风头火势的,你要再来一趟南修真,吾螳臂当车,还真不知怎么护你安全。”是玩笑也是不争的事实。当年若他真再决意冲去南修真,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他心下叹着气,传声符也叹出了一口气:“哎,等事情淡下来了,吾会再调解,所以,”说着说着这人又转为喃喃自语,“这样就好了,你平安就好……”
这两句话不断被轻声重复着,连绵不断,在倦收天心里掀起层层巨浪。然而讽刺的是,这番话若是被当年的他听到,他肯定会直言是南修真逼死葛仙川,挑拨离间,挑起纷争,他杀去为同修讨回公道,有何不可。然如今葛仙川没死,甚至还可能就是南北决裂的策划者,一切就变调了。多年之后,原以为的加害者成为无辜受害者,而原本的受害者,则是一切始作俑者,这数该如何算?易地而处,只怕他的反应要比原无乡更甚。想到原无乡在壁垒坪那不由分说的连连责难,他竟是无言以对,只觉心口绞痛,有些喘不过气来,可明明这人如今声声句句,都在关心他,让他怎么知晓他的难处,怎么可以这么狡猾。心绪翻涌,他脱口便问:“你,真的对吾没有不满?”
传声符另一边的人立即打趣道:“怎么会呢?”那声音轻快,感觉对方在撇嘴的小表情就浮现在眼前,“要不满也是对南修真那些老顽固不满。真是的,有用得着那般顾忌你吗?北宗有你北大芳秀,南修真不还有吾小当家嘛。哼,要认真比,吾可不输你。”
“嗯,吾知道。”他这么答着,还是觉得心脏绞痛。他想,过去的原无乡在说这句话时一定没想将来有一日自己会真拼尽全力赢过他,不是为南修真,或许就只是为被战意激出的那埋藏在心底的不满。于是,他有些固执地再重复一遍:“吾想听你说真心话。”
你真的一点都没有对吾不满吗?
然而,他没有得到回音。传声符突然平摊在桌上,没了反应。
他想是原无乡故意中断了传音。若当年有机会事后聊起,那人肯定要赖说是传声符一时失灵。只可惜,当年的他确实没有收到传音联系,他心里清楚。定居永旭之巅后,他和原无乡就几乎没怎么联系,更别说以这传声符做媒介了。实际上,这老旧的传声符他自己都不知放哪了,若不是它突然出现,他都忘了这东西的存在了。当年失联后再次联系是原无乡邀他同除双魔的时候,决战地点就在他的永旭之巅。那人想以此为契机化解南北矛盾,但还是失败了,反害得他俩被各自门人强迫应下不为苍生不聚首的协定。
推书 20234-07-12 :alpha柔弱点怎么了》:[近代现代] 《alpha柔弱点怎么了》全集 作者:winter酱的脑汁【CP完结+番外】长佩VIP2023-07-01完结收藏:23,620评论:3,629海星:40,695点击:103.27万字数:31.55万人气:566.52万文案:到了抑制剂失效的年龄,郁筠被迫找了个alpha做联姻对象。那位alpha十分符合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