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清柊坐在蒲团上,眉眼一如既往冷静而沉重,似乎根本不受现实的动摇,但这副平静的姿态,却给了平氏一族极大的信心。
“父亲,原来您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吗……若是就这样放任不管的话,死刑是大概率的事情,毕竟您可是被禅院家以及其他家族联手告上了咒术界高层,如果不给他们满意的答复,他们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平知经慌得不行,连手掌都在颤抖:“为父……为父只是想要再现平氏的辉煌,真没想过会变成今日这个局面,儿啊,为父的一切都是为了平氏,你要相信我啊!现在该怎么办,这平氏一族就只能仰仗你了!!”
说罢,他腿一软,竟直直跌落在地上,满头虚汗,大口呼吸,仿佛已经幻想到被满门抄斩的惨剧。
“若是您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答应以后绝不再犯,我倒是有一种方法可以让平氏一族从轻发落,不过恐怕名誉和地位会重新降回低谷,回到十年以前的模样,您觉得如何?”平清柊清冷的眼眸注视着他,最后一次给他一个忏悔的机会。
“这……”平知经瞬间失去一切话语,不用死亡让他松了口气,但已经品尝过那至高地位的人,又怎么能容忍再次回归平庸,一时间摇摆不定。
但很快,理智又重新回归他的大脑,能够活下来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实在不能奢求太多:
“当然可以!只要能够拯救我平氏一族,什么都可以!”
“那么,您已经知错了吗?”平清柊第二问。
平知经哽咽一瞬,眼泪再次涌现,断断续续回应:“为父……我,知错了。是我贪恋权势,不顾你的劝阻执意妄为,才导致今天的后果,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啊……不应该啊……”
见他号啕大哭,充满懊悔,终于幡然醒悟,平清柊脸上也总算是露出一丝笑容。
那么,再给平氏一族一次机会,也算是报答了他们多年的恩情。
“我一会儿就去面见高层,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我策划的,你们是无辜的。”平清柊微笑颔首,“这样的话,这些罪名就只会落在我一个人身上,对你们从轻发落了吧。”
“……什?!”哭声戛然而止,平知经愣愣地看着他的脸,猛地睁大眼睛,“你要去顶罪?!”
“不行!”
方才还优柔寡断的胖乎乎的男人,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突然起身压住平清柊的肩膀,坚定道:“你是平氏一族的光,是平氏一族的定海神针,如果没有你,那我们平氏一族就再无希望了!”
见他还想着崛起,平清柊有些无奈,忍不住提醒道:“父亲……”
“况且……”肩膀上的手突然变得无力起来,平知经垂下头,任由泪水滴落地面,泣不成声,“你是我的儿子啊……你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是我的骄傲……是我心爱的儿子……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替我去死呢,天下间哪一个父亲能够忍受这样的痛苦……“
“儿啊,还是由我顶替这一切吧……为父,已经做好准备了!”
看着他脸庞的泪水,炙热的滴落在手背上,平清柊怔忪地捂着那滚烫的手背,心中倏地终于些许波动。
他无声深吸了一口气,眼底的水雾缓慢凝聚,晕湿了眼眶。
……似乎最后的最后,他终于体会到了,所谓的亲情的含义……
这一瞬间的真情表露,并非是谎言。
并非是……谎言啊。
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情,消散于空气之中。
等到利用谎言欺骗平知经自己其实本来就活不了多久,现在正好做贡献后,平清柊便在平知经泪流满面的表情中离开了平家。
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古老的建筑,平清柊耳边似乎还能回荡起曾经平知经起兴致时唱诵和歌时的场景。
那似乎也是他童年里,为数不多的珍惜与父亲相处的时光。
闭上眼睛,还能听到那朗朗的念诵之歌:
【祇园精舍钟声响,诉说世事本无常;
沙罗双树花失色,盛者转衰如沧桑。
骄奢淫逸不长久,恰如春夜梦一场;
强横霸道终覆灭,好似风中尘土扬。】
从此,他跟平氏一族的缘分,就到这里尽了吧……
带着毅然决然的决心,平清柊终于来到了咒术界高层的面前,说出来他们最想听的话:
“杀死伏黑……禅院甚尔的人是我,教唆平家企图扳倒其他家族的人也是我,五条悟只是被我用计谋操纵了而已,全部都是我做的,我认罪。”
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平清柊眉眼冷静而沉着,继续道:“我来自首,只希望你们不要为难我平氏一族,从轻发落。”
咒术界高层们对视一眼,颇感意外,他们本来就在愁如何找个替罪羊将五条悟这个人解救出来,正好有人就主动送上门了。
虽说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但……论家族地位,可比五条悟低多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
因此,无需证据,甚至不需要调查,几位咒术界高层暗自点了点头,便同时做出了判决:
“可。既然你已经主动认罪,平氏一族可以从轻发落,但……你的罪名十分严峻,无辜杀害其他家族之人,暗中打压其他家族,甚至多次与他人联手……因此,将会被处于死刑,两日后处决!”
判决过后下一秒,便有一级咒术师前来,就要压着平清柊的身体将其送到封印的牢房。
平清柊却伸手阻拦了他们的动作,他脊背挺得笔直,面色沉着冷静,没有一丝被判死刑的绝望。
配合地让他们戴上手铐,平清柊就这样沉默地随着他们前进,来到了满是封印的牢房之中。
视线扫过这封闭的,贴满封印的死气沉沉的房间,平清柊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本以为说服高层会费一些口舌,结果……却正如对方所愿吗?
也罢,两全其美。
“系统,两日后脱离这个世界,请提前准备好。”
【系统:明白】
策划好一切的平清柊还算悠哉地等待着死刑的到来,目前为止,他的心愿都已经了结,就这样沉默又寂静的脱离这个世界,倒也不错。
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平清柊静静等待着时间的到来。
——直到两日后,四个一级咒术师走进他的房间,冷声开口:
“时间到了,跟我们走,不要抵抗。你手上的手铐会抑制你的咒力,无论想做什么都没用。”
“我明白,我不会抵抗。”
平清柊冷静地颔首,终于站起身,追随着他们的步伐。
……这一刻,终于要到了吗?
与此同时,感觉到无比寂寞的五条悟,正在夏油杰的房间内撒泼打滚:“啊啊啊啊两天了,两天了,怎么柊还没有回来啊。”
看着他在床上扭成蛆的模样,夏油杰打游戏的手不禁紧紧一收,额角跳动着,深吸一口气:“无聊的话你可以去找别的乐趣,不要来打扰我。”
“没有柊在我还能有什么乐趣!”五条悟懒洋洋倒在床上,将脸埋在枕头里,“为什么他这么久都没有回来啊!!花心了吗,难道他花心了吗?!”
“你花心他都不可能花心的,柊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夏油杰差点翻了个白眼。
“呸呸呸,胡说什么呢!”五条悟直起身体怒瞪他,“老子怎么可能花心!”
“是是。”不想从他嘴里听到一堆狗粮,夏油杰无奈地一边玩着游戏,一边提议道,“担心的话就给他打个电话好了,这才是现代人的沟通方法。”
“你以为我没想过吗!”五条悟不爽地睨了他一眼,“但是我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他都没有接,你说他为什么不接电话!”
夏油杰手指一顿,下意识思索:“大概是觉得你太烦人了吧。”
五条悟怒了:“怎么可能!”
他气呼呼地又拿起手机拨打平清柊的电话,果然没有任何人接听,正咬牙切齿的时候,夏油杰却突然竖起耳朵侧耳倾听起来:“……好像有熟悉的旋律声?这不是柊的手机铃声吗?”
五条悟疑惑的顺着他手指的窗外听去,果然听到了就在隔壁开着的窗户里传来的一道熟悉的手机铃声。
五条悟:“……他竟然没有带手机出门?!不是吧!!”
夏油杰也觉得奇怪:“确实,应该是不小心忘记带了啊,还真是少见的粗心啊。”
“啊啊啊啊。”五条悟烦躁的抓了抓发丝,看不见平清柊就算了,还没办法听见他的声音,这日子简直过不下去了!
良久,他忽然一个猛子站起身,深吸一口气:“不行,我要出门找他!”
“喂!”看他真的要迈出房间,夏油杰吓了一跳,连忙阻拦道,“你忘了你现在不能离开学校了吗,别胡闹!想罪加一等吗!”
“与其干等着,还不如出去碰碰运气。”五条悟完全不慌,说的义正辞严。
夏油杰没能拦住他的脚步,不由得头疼地咂了下舌,连忙放下游戏机追了过去,果然,眼前这个家伙只要一个没注意,就会闹出惊天大事,真是心累啊。
“提前说好不要乱跑,只是去帐附近试探一下。”一路上,夏油杰都严肃对五条悟强调,“要是真出了什么事,高层怪罪下来,你可就完蛋了。”
说罢,不由自主叹了口气:“要是等柊回来发现在我的眼皮下你还能出事,我大概就没脸面对他了吧……”
“放心放心。”五条悟将手搭在脑后,大咧咧安抚,“我知道分寸。”
夏油杰却很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顿了顿,夏油杰视线在五条悟脸上扫过一下,又再次扫过。
许久,还是压低声线,忍不住问出口:“话说,这件事……真的没问题吗?似乎很严重。不仅仅是你,就连夜蛾老师也紧绷着神经,总感觉不太妙啊。”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问起这个话题,以往就像是要故意回避这不安的未来一样,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都默契地从来没有问过,但有些事,就算再怎么欺骗装作不在意……也是没办法的。
夏油杰的眼底闪过深深的担忧:“现在柊不在,你可以不用隐瞒,将事实告诉我吧,有个人陪你一起承担也是好事吧?”
“嗯?”五条悟意外地看他一眼,摸了摸发丝,表情渐渐平静了下来。
但他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开口道:“真没什么,别看那一条一条罪名挺重的,但老子毕竟是五条家的家主,五条家是维持了千年的家族,一直都处于咒术界的顶点,就算他们想要判决老子也得掂量掂量损失。最糟糕也就受点皮肉之苦,况且老子的无下限术式又不是摆设,不会让他们乱来。”
“不过……”话锋一转,他眼底浮现出一抹精光,沉声道,“如果这个罪名由平家承担,那可就不一定了,毕竟老子的特权天上地下就这一个,所以柊是绝对不能站出来的。”
“这些话别让他知道,以他的性格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受惩罚,事情会变得更麻烦。”
“……我明白了。”夏油杰沉吟一番,慢慢点了点头,“我不会告诉他的。”
但内心里,他的心情却无比沉重,这种只能看着友人慢慢被阴谋堕入深渊的无力感……实在是太痛苦了。
咒术师们……为什么一定要相互陷害,相互掠夺呢?
望着天空自由展翅翱翔的小鸟,夏油杰深吸一口气,将那种种负面的情绪压在心底。
很快,二人便来到了一级咒术师放下帐的位置,五条悟在夏油杰心惊肉跳的视线内将手伸出帐外,还随意的大声呼唤着:“有没有人?没人老子可要出去了,别怪老子没提醒你!”
几乎这么一喊,隐藏在附近的一级咒术师顿时蹙眉走了出来:“你想干什么?”
“在学校太憋屈了,想出去逛逛。”五条悟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语气与他对视。
“……”一级咒术师看了他良久,最终烦躁地摆了摆手,“算了算了,虽然上面的意思是再晚一些放了你,不过现在也没有区别了,你走吧。”
见他真就收了帐再也没有管过五条悟的行动,五条悟和夏油杰都一脸懵逼,被从天而降的惊喜砸的晕晕乎乎:“……等等?我的罪名解除了吗?”
“不是原谅了你的罪名,而是找到了新的罪犯,也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一级咒术师漫不经心地随口说了两句,“要不是他主动承担了罪名,你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被放走。”
主动承担了罪名?
五条悟疑惑一挑眉:“谁啊,明知道是死刑还往里跳,脑子不正常吧。”
一级咒术师没好气地瞥他一眼:“这件事一共就涉及了两个家族,你们五条家和平氏一族,你觉得呢?”
“……”刹那间,五条悟幸灾乐祸的表情一僵。
瞳孔一瞬间缩紧,心脏重重一跃。
……平氏……一族?
不会是?!
“是谁!!”刹那间,五条悟猛然双手压住一级咒术师的肩膀,语气变得十足危险,“告诉我,是谁承担了一切!”
一级咒术师蹙紧眉,刚要呵斥他的无礼,却不小心对上了五条悟墨镜后的眼睛。
那双湛蓝的眼睛里仿佛覆盖着厚厚的冰霜,席卷着前所未有的风暴,冰冷刺骨,与之对视就会感到头皮发麻,仿佛要被那暴风雪吞噬一般!
一级咒术师下意识打了个冷颤,竟有些心肝发颤,浑身动弹不得。
只能语气微弱,断断续续的回答他的话:“就是平氏一族的……那位少主。”
“——平清柊。”
平、清、柊!
五条悟的眼眸重重一收缩,浑身释放出铺天盖地的杀气。
随即身影一晃,瞬移消失在了原地。
第79章 死遁
听到平清柊名字的刹那间, 夏油杰就不由自主地愣在原地,眼睛睁大,大脑一片空白中几乎没能回过神。
而还不等他仔细消化这其中庞大的信息量, 就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五条悟身上陡然爆发出恐怖的气势,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了四个字:“咒术、高层?”
夏油杰本能察觉到事情不太妙, 刚要伸手进行阻拦, 但下一秒,五条悟的身影就瞬间消失在了他的视野内。
——竟是直接瞬移出了学校。
“悟!!”夏油杰焦急的咆哮也未能唤回五条悟的身影。
这下, 夏油杰顿时头都大了, 意识到事情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无论是犯罪者变成了平清柊, 亦或者是五条悟离去时那危险的眼神,都让他觉得内心惴惴不安。
几乎无法忍耐地在地面焦急的徘徊了几圈,恨不得长双翅膀飞出去的夏油杰忽然眼睛一亮, 以最快速度朝学校内跑去:“夜蛾老师!硝子,不好了——!!”
平清柊被带到一间全封闭的房间里。
手铐上的铁链因为走路而哗哗作响,回荡些许沉闷之音。
但少年的脚步却依旧很稳, 他表情平静,脸色淡然, 一点都没有即将对死亡的恐惧, 反倒是无畏而又淡然自若。
这不禁让即将为他行刑的一级咒术师千田誉对他升起了一丝赞赏,起码他负责行刑这么多年, 从未见过这般有气度又这般不畏死亡的罪犯,甚至这人还只是个少年。
不过想起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千田誉就不禁摸了摸有些花白的胡子,叹息一口气, 明明没有做过却主动承担起一切责任, 若不是有这样的胸襟, 又怎么会如此淡然呢。
“将你身上的所有东西都拿出来。”顿了顿,意识到平清柊正在看着他,千田誉按照惯例开口道。
平清柊一愣,下意识摸了下腰间的折扇,这是陪伴他将近二十年的东西,一时间让他上交还有些舍不得:“为什么?”
因为是他,所以千田誉才耐心地解释了一番:“你死后,你的咒具将会被他人继承,至于其他的东西,只要对战斗有益,也要上缴。换种想法,还有其他人会继承你的意志替你活下去,不觉得这些咒具交到其他人手中也是一种传承吗?”
“您说的有礼。”平清柊对他礼貌一笑,很感谢他的解答,“不过我身上的东西,可能没有人有办法继承。”
他将折扇拿了出来,又想去拿唯一带在身上的时空之表。
然而还没等他触碰到时空之表,系统的声音突然传来:
【鉴定时空之表是珍贵道具,具有收藏意义,不建议上交,我可替宿主将时空之表收入系统背包中,需要的时候再取出来】
平清柊这才动作一顿,不动声色地将时空之表交给了系统,随即又将一些零碎又不重要的东西凑数一样交了上去。
千田誉拿起那折扇看了看,原本对阴阳师来说是ssr级道具的折扇在咒术师手上却没有丝毫用处,他遗憾地随意放在旁边的桌面上,看了眼墙壁上的时钟:“还有三分钟……你临死的时候还有什么心愿或者想说的话吗?老夫可以给你个机会。”
这也是千田誉难得破例,有些怜悯面前的少年,因此在最后关头给了对方一些机会。
平清柊沉思片刻,问道:“我会如何死亡?”
千田誉掌心一摊,一支用咒力凝聚的弓箭就显现出来:“我会用我拿手的术式,一箭穿心。不会有多余的伤口,而且老夫的术式穿透力极强,速度也极快,几乎可以让人无痛的死亡,可以说是最适合行刑的了。”
平清柊脸上浮现几分满意,最后的时间里,他当然要漂漂亮亮的离去才行。
“那么,可以移动到室外进行吗?”平清柊请求道,“我想在阳光里、树荫之下,闻着绿草和花朵的芳香离去。”
这样的要求也是前所未闻,千田誉越发喜欢上面前这个处处透着悠然淡薄的少年,便点点头,同意了他的要求。
二人连带四个负责守卫的一级咒术师全部移动到了院内,今天天气不错,风景也很宜人,平清柊深呼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掀起衣摆在草地之上正坐,尔后微笑颔首:“我准备好了。”
【系统:已屏蔽宿主痛觉,随时做好脱离世界准备!】
平清柊嘴角的弧度越发扬起,感受着千田誉的人影慢慢移动到他的面前,坦然地闭上了眼睛。
五条悟几乎使用了最大程度的咒力,这才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咒术界高层的所在之地。
面前门卫咒术师在看见他的身影忽然出现后,都吓了一跳,连忙警戒起来。
不过等到发现面前之人是五条家的家主后,这才松了口气:“……五条,未得允许,亦或者是没有重要的事情,你不可私自进入!请你回去吧!”
然而五条悟却没有听从他们的要求,而是主动往前走近一步,语气相当焦躁的问道:“柊!平清柊在里面吗?”
两个门卫对视一眼,缓缓点头:“你说的是那位所有事件的罪魁祸首吧,平氏的少主,平清柊。当然知道,毕竟他可是专门来自首,承认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做的,我们也有耳闻。”
正语气轻松的交谈着,面前的五条悟却陡然提高音量,大声反驳道:“他做个屁!明明是老子做的!”
这一声压抑着愤怒的辩解几乎把门卫吓了一跳,都有些莫名的看着面前的少年。
银发的少年满脸压抑着恐怖的怒意,一字一顿道:“放我进去,我要跟高层们解释这一切。这件事分明是老子一个人干的,跟柊没有半点关系!谁让他把这些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的,那个混蛋!”
察觉到这里面似乎有很深的隐情,两个守卫不禁面面相觑,但最后还是摇头道:“不行,职责所在,你不能进去。”
“况且现在你就算想进去也已经晚了。”一个守卫看了眼腕表,一摊手,劝道,“毕竟还有三分钟,那位就要被处以死刑了,放弃吧。”
他说什么?
……死、刑?
五条悟的瞳孔倏地放大,身形猛然僵在了原地。
这一刻,原本运转的极快的大脑,竟然被这冲击性的消息弄得一片空白。
死、刑?
也就是说,柊……会死?
这一次……真的会死?
记忆力,十年前小小的少年倒在草地里,胸口不断往外流出血迹的一幕,深深映在他的脑海之中。
此时,那种窒息、恐惧的情绪,再次翻涌而上,如同浪潮一般一层一层拍打淹没,几乎要吞没他的意识。
在黑暗的沼泽里,五条悟仿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心爱之人一点点被吞噬进深渊之中,却什么也做不到。
……胸口像是要裂开一般,痛苦席卷,镌刻在他的血液里,镌刻在……他苍蓝色的眼眸中。
五条悟睁着泛起深邃暗色的眼睛,猛然往前踏出一步,咬紧牙关:
“让我……进去!”
额前过长的发丝让他的表情变得有些晦暗不明,但两个门卫刚要进行阻拦,就不经意间撞进那双危险的眼眸之中。
——那粘稠的涌出深深黑暗的眼眸,如同在心底生根一般迅速缠绕,生长。
令门卫不禁下意识颤抖了下,心生几分畏惧。
“如果你们敢动柊一根手指的话……”
那双危险眼睛的主人正空洞的盯着他,面无表情地开口。
“——我就让你们通通陪葬!”
“给我滚开!”
话音落下,五条悟的拳头已然狠狠砸向他们。
这一拳又快又猛,令其中一位没有防备的门卫在这突如其来的重击中正中胸口,竟一下子便昏迷过去,倒在了地上。
见他出手毫不留情,另外的门卫声音被吓的声音颤抖,警告似的大声斥责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现在可是在对咒术界最高的权力进行挑衅!也就是说,你在与所有咒术界为敌!!你会被通缉的!!”
“正合我意!!”五条悟冷笑一声,眼中只有对一切的漠然和冷意,“这充满腐朽的咒术界,我早就看不不惯了,想跟我作对就来试试看,老子可是天下最强!”
五条悟并不畏惧挑战高层,之所以以前没有做,是因为有柊和同学们在阻止。
而现在,这垃圾一样恶臭之地竟然要杀死平清柊。
五条悟决不允许,有人从他身边将平清柊夺走!
愤怒彻底爆发,五条悟再也没有顾虑。
他知道眼前有一道看不见结界正守护着咒术界高层的所在地,若是无法打破的话,根本没有办法闯进去,因此,五条悟屈起手指,二话不说,直接发动了术式:“苍——!”
强力的咒力猛然朝咒术界高层所在之地爆发,其威力之恐怖,惊得门卫目瞪口呆瘫倒在地上,久久未能回神。
若是这一击砸在他的身上,那他恐怕早就已经尸骨无存,什么都不剩。
但面前的结界却只是受到了一丝波动,顽强的挺立着,没有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