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舌头可真挑剔。”秦少尚自己尝了一口,可吃不出什么差别。
贾珠淡笑着说道:“父亲喜欢这些,少时便钻研了一段时日。”
秦少尚白了他一眼,“你现在的年纪就很大吗?说什么少时,听着就耳朵疼。”
贾珠的眉眼微弯,“不说这个了,还没祝贺嫂子生下个小闺女,满月酒我没喝上,这礼物可是要送到的。”家中自然用着他的名义送了一份礼物,但贾珠还是又选了一份亲自送来。
秦少尚喜笑颜开,接过了匣子,却也说道:“你那时跟着长官离京,也是公务。”而后,他打量了几眼贾珠,皱眉说道,“怎看着又清瘦了些。”
贾珠好笑地说道:“冬日不正是养膘的时候,哪里瘦了?”
秦少尚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说瘦了,那就是瘦了,你要是不信,回头自己瞧瞧。”
贾珠刚回来没几日,就赶来见秦少尚,可不只是为了送礼。
他微蹙眉,“你之前说太子透过你,要走了那游方大夫的情报,如今,可还有别的消息?”
秦少尚有些为难地说道:“他居无定所,我也不知他到底有没有照着之前的说法去了江南。不过天下之大,太子想要找到他,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他看了眼贾珠,“你不会真的将那东西吃了吧?”
贾珠:“……”
他叹了口气,“是,你怎么又问?”
秦少尚护着茶盏,像是做贼一般地靠过来,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娘子本打算给你做媒,别打岔,听我说完,她原本有个娘家姊妹喜欢上你,想要磨着家里人去你家里探探口风,结果有听到传闻,说是……”
贾珠平静地说道:“我的身体不大好,是吧?”
秦少尚上下打量着贾珠,从他白净漂亮的脸上,愣是看不出哪里难受。
他知道贾珠有个心上人。
还知道,他和他的心上人不能在一处。
更知道,贾珠为了避免嫁娶,做出了何等事。
他当年没有贾珠这样的勇气,如今见他这般痴情,自然不可能走漏消息。
“不过,太子是知道内情的?”
贾珠看了他一眼,颔首说道:“太子不信药效如此好用,担心我的身体,所以愣是要找到那游方大夫。”他身边关系能好到聊及这些事的人,也只有秦少尚。
秦少尚看着混不吝,实则口风紧。
太子之所以能从他这里拿走消息,不过是贾珠暗示过,若是太子想问无需隐瞒。
可要是他人,秦少尚是半个字都不会吐露。
秦少尚啧啧称奇,“太子怕是也没想到,自己身边出了个痴情种。”他将糕点推给贾珠,“他就没说什么?”
他也没想到太子和贾珠的关系好到这个地步,居然连这种事情都知道。
贾珠珍惜地,犹豫地挑了好久,才选了一个,心满意足地啃了一小角。
“殿下能说什么?”他道,“查游方大夫,那是因为殿下在意我的身体。至于其他,那不过是我的私事。”
秦少尚叹了口气,“好在你和太子的关系甚笃,不然,你要是一直不娶,也影响你日后的仕途发展。”
贾珠无奈地说道:“你怎么想到那么遥远的事。”
“不想可不成,”秦少尚吐槽,“我近来可快是被我大哥逼疯了,逮住我就问我对将来仕途有什么筹谋……我能有什么筹谋,按部就班地走呗。”
贾珠慢吞吞地听着秦少尚抱怨他大哥,手里的糕点啃了半天,都只啃了一半,这让秦少尚都好奇了起来。
“你怎么回事,吃个东西都磨磨蹭蹭的?”
贾珠幽幽叹气,“虽然生病是假的,但养身体是真的,甜糕不能多吃。”
秦少尚看着贾珠可怜的小眼神,嘿嘿一笑,当着他的面把糕点全给吃了。
贾珠也不恼,慢吞吞地啃。
“担心日后肥得嫂子嫌弃。”
秦少尚捏了捏自己的肚子,嘀咕着,“我这也没多少肉吧?”
贾珠:“呵呵,脸已经圆了一圈。”
秦少尚看似不在意,实则有些担忧地又掐了掐。
待到他们离开时,秦少尚已经决定每天晨起,都要起来打套拳法。
甜食割舍不下,娘子也不能叫她生厌。
只能苦了秦少尚自个儿。
贾珠先行下了楼,走到马车停放处时,脸上还带着笑,听着后头秦少尚的嘀嘀咕咕,正想和他说其实都是骗他的,骤然一股外力,将他硬生生拖上了马车。
秦少尚眼睁睁看着贾珠倏地没了,一瞧那不是贾府的马车吗?
他几步上前,正要问,却听到马车内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退下。”
秦少尚的脸色一变,听出来这是太子的声音。
……太子怎会在这里?
秦少尚的心一突,心里有些狐疑,他瞧着马车边上守着的侍从……他恍惚有种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的错觉。
贾珠的身边,一直跟着太子的人?
太子对贾珠就这么上心,上心到了连他的行踪都要一直盯梢的地步?
秦少尚隐约觉得哪里不妥,可一时间,又想不到别处去。
毕竟在他看来,贾珠已经有了心上人,他更是从未想过男子也可以喜欢男子,这一贯敏捷的思路就受了限制,怎也想不出缘由。
他的心里思绪万千,动作却不慢,恭敬地欠下身来,“臣遵旨。”
秦少尚丝毫想象不到马车内的场景。
青年被少年压在车厢墙壁上,正暧/昧地舔舐着贾珠的唇,含糊咕哝着,“甜味……”
少年凶狠地咬了一口。
“阿珠破戒了。”
贾珠气虚,小小声说道:“就吃了一块。”
允礽蹭了蹭贾珠的鼻子,“是吗?”他在贾珠的唇上气声说着,“那叫我尝尝看。”
他轻轻磨蹭着,然后又下意识地舔了舔贾珠的上唇。
少年从前都是横冲直撞,带着一股凶悍之气,今日却不知怎么,虽然许久未见,却动作轻柔了起来,带着些难耐的柔情。
贾珠往后躲了躲,咕哝着:“痒……”
允礽在唇间闷闷发笑,黏糊糊说道:“怕不是痒,是阿珠心痒吧?”
贾珠怔然,微微红了脸。
他看着太子,却不说话,眼眸清亮得很。
允礽也跟着愣住,好似才反应过来他是何意。
那是羞赧,也是默认。
第109章
两个人唇齿相遇的时候,就会有一种异样的满足感。就算什么都不做,只是皮肉紧贴着,都仿佛有种彼此的气息融入到骨髓的错觉。太子黏黏糊糊地缠着贾珠,浓烈的气息叫贾珠有些不太适应地动了动身子。
太子的身上总是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贾珠和太子太过靠近,久而久之,就连他的身上也会染上相同的气息。
这无疑是个小小的麻烦。
毕竟他们以前一同进出的时候,会有相同的味道,还能解释得过去,如今他们两个人一人在宫内,一人在翰林院,再怎么说那时间不长的见面,总不会染上这么相似的气息。
所以在前些时候太子在陪着皇帝去畅春园时,就假模假样地在康煦帝的面前抱怨了这件事。
“阿珠总是不爱香料,前些时候孤赠了他一些梅花脑,他竟然说无功不受禄!”
康煦帝哈哈大笑,饶有趣味地说道:“那得是怎样的功劳,才能让阿珠愿意?”
梅花脑就是龙脑香,向来只有皇室中人能用,和龙涎香的珍贵倒也不相上下,太子常用的香料中便有此物。贾珠的话,某种程度来说也算不错。
毕竟昂贵的香料,其实价值千金。
太子没好气地说道:“如果是我塞点东西给他,都得找个由头,那成什么了?”他的眼珠子一转就落在了皇帝的身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嘿嘿一笑,转怒为喜。
康煦帝警惕地说道:“你打什么坏主意呢?可别落在朕头上。”
太子笑眯眯摇头,“这怎么能说是坏主意呢?阿玛你想想看,您动一动嘴,我送个东西,这不就两相结合,强强联手了吗?”
康煦帝:“……”
这算哪门子的强强联手?
只是那天皇帝的心情不错,见太子苦闷,便也依着他的意思下了个口谕。
有了皇帝的命令,再加上东西已经送到府上,贾珠便也只能用了。他最初不太适应,身上有其他的味道,总是有些不太自在。过了好几日,这才慢慢习惯了。
如今他们两个人腻歪在一处,纵然有着相同的气息,也算不得奇怪。
只是太子却有些不太满意。
他趴在贾珠的肩膀处,仔细嗅了嗅,懊恼地说道:“还是阿珠原来的味道好闻,如今这气息,却是掩盖了你原本的味道。”
贾珠:“我身上本来也没什么味道,是殿下总爱乱说。”
太子:“阿珠自己闻不到自己的味道罢了,我却是总能闻到那淡淡的肉香。”
贾珠:“……”
这是什么奇怪的形容?
仿佛有种自己是砧板上的肉的错觉。
他听到太子这么说,就忍不住低头闻闻自己的味道,可是他身上就只有那淡淡的梅花脑,若想再找出其他的气息,那可就难了。
可太子不知道是真的想念得很,还是想要找出个证据,就一门心思地拱在贾珠的胸前。贾珠被太子顶得痒痒的,就连那口气也泄了,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一笑就连方才的气氛都没有了,他拦住太子的脑袋,“殿下,我的身上真的没什么气息,你纵然是想找……”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被吞掉了话尾。
允礽覆着贾珠的唇,气恼地在他唇间喃喃,“阿珠就是不信我!”
贾珠启唇,任由着允礽轻吮,却还是想笑。
呜咽了一会儿,直到他们唇齿纠缠的时候,才含含糊糊地说,“我隐约记得,你从前也曾说过,可我当真闻不出来……”
那会儿被太子一说,他还仿佛以为自己的身上有异味,很是担忧了一番。
太子往后退了退,“找个时日,我必定要证明给你瞧瞧。”
贾珠:“……那就不了。”
他总觉得太子这么狂烈的姿态,叫他有些心神震颤,生怕又是一场勾起了,就没法熄灭的纠缠。
他们两人已经有段时间没见面了。
贾珠跟着长官出京了一段时间,而太子又跟着皇帝去了畅春园。两人分隔两地,也有小个把月的时间,如今再见面,多黏糊都不为过。
只是不能总在这唇舌间打转。
毕竟贾珠的皮肤白,唇色淡,只要稍微一红,就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一旦蹂/躏到充血,那就不必消说,那潮红的模样,只会叫人以为他上火发热了。
马车还在走。
在这风雪不断,素白银装,遍地都是寒意的冬日,许多声音都仿佛被这皑皑的白雪所吸收,一切都变得寂静,就街道两侧的声音,也少了不少。
他们两人不知何时已经滚到了马车的底部,那上面铺着毯子倒也不冷,几个汤婆子被随意丢在边上,散发着热度。
太子压在贾珠的肩头,舔舐着他的脖子,那有些凶悍的力气,仿佛当真叼着一块肉。
贾珠用手背捂着嘴,有时太子的力气大了,便哼哼了声。
不用真的做上些什么,只是这些身体上略微亲密的接触,就足以让贾珠身体发红。其实对欲望淡薄的贾珠来说,这些黏糊糊的磨蹭,身体的亲昵,有时就已经足够。
太子也喜欢听这个时候贾珠的声音。
他的头发散落在毯子上,纤细瘦削的胸膛布着红,眼神有些迷离,什么也没落入眼里,那有些轻哼的声音,好似柔弱无骨,可实际上不管是这个时候软黏到模糊的声音,还是贾珠平时的软绵绵,都叫他喜欢。
他知道贾珠有些嫌弃自己的嗓音,没男子气概。
可太子每次听到的时候,心神都忍不住为之一荡。他就是觉得贾珠哪里都好,从头发丝儿到相貌,从嗓音再到性格,就连一根手指头都叫他喜欢。
他咬了咬贾珠的手指尖儿,留下一个印记。
贾珠:“殿下,你留下那么明显的痕迹,到时候可要怎么说?”别的要掩饰那还容易,可是牙印这种东西却是赤裸裸摆着的,他总不能说自己给自己咬出个印记来。
太子嘿嘿一笑,“我咬的不重,明日便会消了。”
贾珠软软瞪了一眼太子。
太子在贾珠的小腹响亮亲了一口,痒得他有些瑟缩起来,将身体弓成虾子,别扭地转移话题,“这马车要走到什么时候?”
太子懒洋洋地说道:“我方才吩咐车夫,让他在京城随便乱逛,至少挨个半个时辰再说。”
贾珠忍不住笑出声来,“那咱们就无所事事地在车上呆上半个时辰?”
今日正巧赶上他休沐,不然可没这样的闲工夫。
“无所事事可不是那么容易,”太子忍不住在贾珠的腰间又啃了两口,让他痒痒得乱滚,又一把抱住,“阿玛的意思,是打算查一查吏部,他将这事儿交给了我。”
贾珠:“是说上一次员外郎的事儿?”
他的记忆很好,一下子就想起了几个月前发生过的事儿。
太子:“与那件事倒也是有些关系。”
前些年朝廷内颇有些买卖官位的风气,这归根究底都和纳兰明珠有些往来,后来皇帝对此深恶痛绝,大力打击,又将明珠官位革除,这才杀了杀这股邪风。
可是有些事儿一旦有了开端,就刹不住车。
“不过这事儿说到底,也查不出什么个由来。”太子漫不经心地说道,“阿玛只是想找些事儿让我练练手罢了,至于最终能出个什么成果,他并不在意。”
贾珠失笑,“皇上对保成这么看重,怎可能不在意?”
“诶,阿珠,我要是能随时将你揣兜里就好了。”太子感慨,“等遇到那马齐,佟国维,瞧他们不顺,我就把你掏出来。”
贾珠:“……”
这是个什么道理?
太子嘿嘿,“我一见阿珠,心情就好。”
贾珠登时心都化了,身子骨也化了,软着声音同太子说,“保成莫要再说这样的话。”
允礽:“为何不行?”
他一边说一边就在贾珠的身上啃,留下一个又一个牙印。可别说,他俩黏糊了这么久,半点儿情热都没消退的。
贾珠忧愁地说道:“你说我本就这么喜欢你,偏离总爱说这些话,让我心中更加欢喜。”他听着像是在抱怨,可是眉眼弯弯满是笑意,“心就这么点儿大的地方,却愣是被你给占没了,这可怎生是好?”
太子眼神逐渐变得凶残起来,他看着贾珠的眼神,活似要吞了他。他的眼神瞧着都有些癫狂,隐约透着红。他磨了磨牙,到底是忍住了,掩面叹息。
“阿珠,你都知道你身体如此,就莫要逗弄我了。”年轻气盛,这身体内火力可是十足,他光是靠着刚才那些接触,一点儿都不尽兴。
可他这边忍耐着,偏偏贾珠又在那头挑逗他。
贾珠似笑非笑地抚摸着太子的侧脸,“可殿下不是再清楚不过,那些只是幌子吗?”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有些羞地敛眉。
说到底,如果不是方才那一瞬,他感觉到太子的隐忍,贾珠或许不会这么做。
于他而言,主动做这桩事,总归是要拼尽全力,方才能压住那些耻意。
太子撑在贾珠的身上,怔怔盯着他看了一会,只觉躺在身下的阿珠神态慵懒,那张秀美漂亮的脸上,因着眼角飞起的红色,而显得艳丽绝伦。
每次贾珠这么含羞看着他时,总会让允礽从心里燃烧出一簇火焰,那里头藏着最深最浓稠的偏执,以至于叫他都有些不敢放肆,生怕自己一旦上了头,就真的将阿珠给揉碎了。
他有时都会觉得自己的欲/望有些可怕。
不论是狂躁的情绪,亦或是浓郁的恶意。
然贾珠熟视无睹,将那些一切全都包容了下来。他的两条胳膊缠绕上了太子的肩头,将人拉了下来。
于是,那马车嘎吱嘎吱的声响中,便又多了些难以觉察的暧/昧声。
细细,碎碎,溶于雪中。
青年除了脸色微红外,并无异样。
只是不知为何,在这样的雪夜,竟是连指尖都是滚烫,对于贾珠来说,这确是稀罕。
贾珠看了眼郎秋,沉默了一会,还是慢吞吞说道:“往后,你就莫要跟着一道。”
郎秋知道贾珠说的是何意。
下午太子去寻贾珠,两人在马车上待了许久,那马车摇摇晃晃几乎走了大半个城,而他们这些侍从自然也跟着走了一路。
侍卫身体强壮,还算耐/操,但郎秋也跟着一路这么走,贾珠便是有些疼惜。
大爷面上不说,其实对自己人一直都是护短的。
郎秋低头,“小的还是跟着罢。”
他扶着贾珠往里面走。
声音变得更低了些,“小的跟着,也好,帮衬着些。不然,那便都是太子的人。”
贾珠挑眉,看向郎秋,似笑非笑地说道:“都是太子的人,那又如何?”
郎秋憋了好一会,才有些尴尬地说道:“大爷,你身边,总不能一个自己人都没有。那些侍卫,的确是保护你的,可是,也都是太子的人。”他说起这段话,总有些吞吞/吐吐,像是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
贾珠淡淡地说道:“你话都说了一半,这剩下的一半,总不会要吞回去罢?”
郎秋:“大爷和那位,小的自然也没资格说什么。可小的担心大爷罢了,若是往后……他又能不能护得住大爷?”他声如蚊蚋,险些叫贾珠听不清。
此时,他们已经入了贾府,走在空寂的廊上,哪怕没有人,郎秋说这话时,仍然带着好似做贼般的畏缩。
世人常有这般事,可顶多也就是玩玩,可是郎秋知道,大爷可不是冲着玩儿去的。
他是真的放在了心上。
贾珠的脚步微顿,不是不能理解郎秋的担忧。
“郎秋,可我也没觉得,我需要他来保护?”贾珠轻轻说道,“这是一同做出的选择,何来谁,保护谁一说?”
郎秋辩白,“然,他可是……那位。大爷,我不懂那些大道理,可好比这世道对女子总归艰难些,那我保护我媳妇,就是理所当然。而大爷与他……便算是为人知道,被牺牲的,抛弃的,定然也是……大爷,那他保护大爷,可不也是理所当然吗?”他的声音微微提高了些,可还是只有贾珠和他能够听到。
贾珠听了郎秋的话,心中忍不住一暖。
郎秋度过了最初那惴惴不安的阶段后,满心满眼都是担忧着贾珠的安危,其余的事,他反倒是丝毫不在意。
贾珠并未在他的身上感觉到异样的眼光。
“郎秋,许多事情未曾经过,我不好说。”贾珠微微笑起来,“当然,最好是不要经历那些,但若真的……我也做足了准备。”
郎秋的脸色更为忧愁。
他自然相信贾珠做事,总是会做足完全的准备。然在这件事上,大爷所说的准备,又是什么?
牺牲自己保全太子,保全贾府?
未尝不是这般。
大爷的心中,排在最前的,永远不会是自己的安危。
郎秋无法解释得清,在听到贾珠那话时,他根本连一丝一毫的安慰感都无,反倒是涌起了更深沉的担忧。
他生怕贾珠会为此受伤。
对大爷而言,这么多条路,怎就偏偏选了这么一条艰难的途径?
郎秋将贾珠送回小院,命人准备热水,又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后,这才守在外头坐着。
贾珠原是让他去泡泡脚,可郎秋没什么心情,就还是守着大爷。正巧许畅从外头走来,眼瞅着郎秋在这,总算松了口气。
“大爷这是去了哪?方才老祖宗和太太都打发人来问过,你们若是再不回来,府上都要派人出去找了。”
郎秋恹恹地说道:“大爷出去时,都带了那么多人,怎可能会不见?”
许畅挑眉,走到郎秋的跟前半蹲下,惊讶地说道:“你的心情不好?”
他们朝夕相处,对彼此熟悉万分。
郎秋现在看着,便是一脸愁色。
郎秋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许畅,只觉得无知是福啊。如果现在他什么都不知道,那也能跟许畅这么无所谓。
他幽幽地说道:“我只是在担心大爷的身体。”
许畅狐疑地看他,“真的就是为了这个?我怎么觉得,近来大爷外出时,总是带着你。”
郎秋心口一跳。
贾珠从前外出,带许畅还是郎秋,都有些随性。想到谁就点谁,这两者的次数大抵是差不多的。
许是近来郎秋知道了太子和贾珠的干系,贾珠外出时,便更经常会叫郎秋。
这对贾珠而言并无差别,可是底下做事的人,就会细心发现其中的不同。
郎秋尽可能平静地说道:“我怎么知道,许是我说话更好听,做事更敏捷,所以大爷更喜欢我?”他做出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许畅一巴掌拍在郎秋的后背上,没好气地说道:“就得意罢。不说这个了,你可知自从府上知道大爷的身体后,原本在谈的婚约,好似就被压下了。”他说到后半段话时,声音就变得低了些。
郎秋惊讶地看向许畅,“还有这事?”
许畅勾起嘴,“谁让你最近总是在外跑,肯定也没回你父母家罢?”
许畅和郎秋都是家生子,他们往上几代人都是在贾府内做下人,虽不比赖家那些得势,可也总归有些人脉,消息灵通些。
郎秋摸了摸鼻子,他最近的确是没怎么回去过。
许畅的声音压得更低,“我瞧着,老爷原本是瞧中了一个户部侍郎的姑娘家,老祖宗看上的没说是谁,但那两家原本都有意,可是近来都停了动静。”
郎秋听着许畅的话,若有所思,“这事,说不成,那也正常。你瞧着咱大爷这样的秉性,如果自己的身体不好,怎可能会愿意祸害其他家的姑娘?”
许畅拍着大腿说道:“要怪,也得怪之前家里太激动,请了太多的大夫。纵是封了口,可这般数量,再加上这频率,心细的人家,可不就是猜出来了?”
郎秋斜睨了眼许畅,“你这话就有些奇怪了,难道还打算要瞒着这事娶妻不成?”
“郎秋,你这话说得,那难道大爷就不娶妻了吗?这身体不好是可以调养的,可要是一直不娶,这对大爷的名声可不好。”许畅低声说道,“再说了,大爷的相貌人品,无一不佳,怎就……”
“倒是多谢你的赞誉。”
一道微凉的声音,从悄然打开的门内传来,贾珠站在里头,悠悠地说道,“不过不必了。”
许畅和郎秋眼见贾珠出来,两人连忙站起身,尤其是许畅低下头来。
他似乎隐约感觉到了大爷心中的不高兴,可一时间,许畅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