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礽低吼一声,“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他靠前,两只手撑住木桶的边缘,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贾珠。
“光是范茂死亡这件事,孤都有最少一十八种方式让他和你扯上关系,想要害你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你说没什么大不了?”
贾珠知道,允礽会来,肯定是侍卫和他报告了这件事。
太子的关心是意料之中的事,可贾珠还是有种奇怪的疲惫,好似刚才浸泡在热水中被带去的冷意仍然存在,就藏在贾珠的骨髓里。让他花了好一会,才开始回答太子的话。
“最起码,殿下没怀疑我杀了他。”
允礽发出更加不满的哼哼声,开始解起自己的腰带,无视了贾珠突然变得惊恐的眼神开口,“你杀了他?你只要动动你的小指头和我抱怨一声,我都有无数种办法能让他死得无声无息,和你一点关系都扯不上,你何必自己动手?”
贾珠:“……”
他又是惊恐又是怀疑地注视着允礽明显要跨进来的动作,更加令人可怖的是,他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
贾珠艰难地说道:“保成,正常人不会这么说。”
允礽这时候已经脱得只剩下里衣,正狐疑地挑眉,“正常人怎么说?”
“只要一句我相信你就够了。”
而不是……那些听起来透着暧/昧血腥的话。
贾珠从来不曾……不,他知道自己对太子总是有一些诱/惑力,也能感觉得到,若他想做什么,太子怕也是会听从……可当这样的话真的从太子的嘴巴里说出来,却叫贾珠克制不住那种奇怪的颤栗。
太子愿意为了他杀人,只要他一句话,只要他一个念头,他就可以掌控太子,让他轻松为自己做些什么。
曾经在大皇子嘴里说出来的话,突然又被太子以另外的味道描绘而出,不知为什么,后者带给他的冷意,却比前者还要强烈得多。
让他毛骨悚然,却又能感觉得到话语的情感。
如此复杂。
允礽花了一点时间,决定只除去自己的上衣,最终他就这样坦然地挤进了木桶里,让原本水量适合的热水涌了出来。
哗啦啦的水声,外面肯定是能听到的,可是贾珠没感觉到任何半点打扰……或者说,眼前这个赤/裸着上半身的允礽,才是叫他困扰的重点。
允礽抬眸看了眼贾珠,而后嗤笑了声,“阿珠,别与我说,刚才我说的那么句话,都讨得了你的欢心?在那么多孤可以为你做的事情里,这不过是最微不足道的一点。”
不过是为贾珠杀人,不过是一条命,在允礽的嘴巴里就好像轻飘飘的线条,随便扯断,就能丢在地上。
贾珠知道他应该因为殿下轻贱生命而生气,但可能因为那个人是范茂,也可能因为此刻他太累,他仅仅只是挪动了一下,让开一点空间让允礽挤过来。
在热水面下,他们两人的身体亲密无间地紧贴在一起。
贾珠叹息着说道:“这,不太得体。”
允礽倒是分不清楚贾珠说的是他们两人现在的行为,还是在轻轻嘲弄着他刚才的杀人发言,可他还有更为要紧的事情要抓着不放。
“阿珠,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皮肤紧绷,微妙的紧张,那细腻的皮肤变作坚硬的抵抗。
一个无法诉说的秘密?
贾珠在心里唾骂自己。
他不应该因为独处一人时,就这么放肆。
虽然太子在这个时候来偷偷爬墙,也不是贾珠可以控制的问题,可到底这还是他不小心说出口,才会引来太子的怀疑。
毕竟空无一人的房间内,贾珠冷不丁说出这么一句话,的确瞧着是有些吓人。
贾珠舔了舔唇,“我在和自己说话。”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没错。
系统存在于贾珠的身体内,和系统说话,当然也是和贾珠自己说话。
他趁着太子能说出反驳的话之前,连忙说道:“因为我怀疑,范茂的死亡,可能不是意外。”
“不是意外?”
允礽挑眉。
“可你刚才分明的是‘你说什么’,这是一句明显只能对别人说的话。”
“所以我说,我在和自己说话。”
“你听到了心里有人这么和你说,所以才这么脱口而出?”
“是、”贾珠艰涩,但坚定地说道,“我听到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范茂不是意外,而是他杀。”
“证据呢?”
允礽若有所思地看着贾珠。
他能感觉到,贾珠说的话,都是真的。
可是,在真实中,又掺杂着一些看不透的意味。
这点异样,和刚才他在窗外听到那句话时,是一模一样的。
阿珠没有骗他。
可也没有完全说实话。
“时间。”贾珠吐了口气,“这个时间真的太奇怪,就在我们刚走到那里,停在那里休息时,范茂就从上面摔下来。就好像,要让他正好在那个时间,死在我们的面前。其次,是声音,范茂摔下来前,我们先听到的是一声响,然后才是他摔落的重物坠/落声。那一声响到现在还无从解释。”
“那声响听起来像是什么声音?”
贾珠犹豫了一会,“有点发闷?听起来有些奇怪,我不确定,那时候江九将我们都压在了下面。”
侍卫的动作太快了。
允礽微蹙眉头,他再聪明,眼下能得到的只有侍卫的回禀,以及他在来之前,从顺天府那里得到的消息。
顺天府的记录里,倒是有关于一些碎石。
石头砸在范茂的身体上,将他给推下去了?
贾珠的话,让允礽开启了新的思路,可他没有那么快下判断,而是挑眉说道:“阿珠,那为何要在你的面前杀了范茂,为了陷害你?”
贾珠犹豫了一会,迟疑地说道:“假定之前的判断是真的,比方说,范茂是真的被人所杀,这的确是会怀疑到我身上。可从现场来看,似乎是竭力像是意外的方向掩饰,那看起来不像是要陷害的模样……”
“更像是一场……”允礽随口说道,说到一半,他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坐正了起来,那哗啦啦的水声,带动得贾珠也紧张了起来,“殿下,怎么了?”
“阿珠,知道你和范茂矛盾的人,有多少?”
贾珠苦恼地说道:“整个翰林院怕是都知道,尤其是一同进入的庶吉士。范茂说话比较尖酸刻薄,很多人都对他有印象,所以连带着我……”他苦笑着摇头。
范茂是个喜欢引人注目的性格。
他家世不错,相貌不错,除去他那张嘴的说话方式,他还是有些讨人喜欢的。
这样一个众人的焦点,他所针锋相对的人,自然也会成为旁人的目光。更别说,贾珠自己本来也是个发光体,总会叫人移不开视线。
“范围太广了,不好确定。”
太子喃喃地说道。
贾珠微眯着眼,湿/漉/漉的手指摸上允礽的胸口,声音带着一点蛊惑,“保成,你想到了什么?”
“动手的人或许是想要……”太子下意识的话还没说完,就猛地看向贾珠,带着一丝懊恼和惊喜,“阿珠,你是故意的!”
贾珠失落地说道:“看来没成功。”
允礽咬牙,“差点就成功了。你居然,你居然用这种办法和我套话!”无耻之尤!
贾珠有点羞耻,又有点理所当然,“可谁让殿下似乎猜到了什么,却不肯和我说。”而且分明他才是经历的那个人,为什么偏偏殿下会比他更快发现端倪?
允礽嘲弄地说道:“因为孤已经拿到了顺天府的消息,再加上,孤是绝世大恶人,而阿珠是天下第一心软笨蛋,这才不可能猜到。”
贾珠眨了眨眼,从允礽的话里感觉到他的言外之意,不满地说道:“殿下是打算什么都不说吗?”
“还不确定的事,不能和你说。”太子趾高气扬地说道,“你不也是什么都不肯说?”
贾珠被太子这么说,一时间有些气虚。
他清楚自己刚刚应该是瞒得住太子的……吧?
可有些时候,他们两人想要欺瞒得住彼此,本来就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非常费劲。
正好比,现在允礽说完那些话,手指已经在水底下捣蛋。
贾珠分辨得出来,这是允礽想要分散他的注意力,但……不可否认,这很快成为次要的目的,因为允礽开始痴迷在细腻的皮肤上,以非一般的热情希望在贾珠的大/腿内侧留下鲜红的指印。
贾珠:“……你不能因为这里没人能看到,就越来越肆无忌惮。”
刚才那一下捏得他有点痛。
允礽恼怒地看了眼贾珠,“你不都不肯让我做?”
同时,他的手指捏着那东西又掐了掐。
贾珠猛地往后撞,如果不是木桶就这么大点地方的话,贾珠可以一下子撞到门上去。他非常尴尬地咬着下唇,支支吾吾地想要捂住那里,却又觉得那个姿势非常古怪,这导致贾珠的动作也很别扭,“这不是能拿来玩的东西。”
他不知道允礽是怎么能在做出那么……淫/邪的事情的同时,却还保持着那种矜贵傲慢的姿态,这不公平,就好像只有他才沉溺在这种古怪的暧/昧里,这种不服输的情绪,让贾珠一个冲动,也跟着伸出手去。
不太一样的是,太子还穿着裤子呢。
摸起来有点粗糙。
允礽瞪大了眼看着贾珠。
贾珠哪怕羞耻得想要找个洞钻进去,却还是倔强着点头,“你可以这么肆意,我不行?”
允礽看着贾珠,充满着喜爱的趣味。
他低低说道:“阿珠,你没忘记……是你一直不肯让我做到最后一步的吧?”他恬不知耻地说着直白的话,盯着贾珠的眼神充满着掠夺的气息。
……他真的小他三岁吗?
贾珠有时候总觉得,允礽像是个贪得无厌的坏家伙。
他忍不住也学着允礽的动作轻轻捏了捏。
在那地方,不管是任何轻微的动作,都显得像是雷霆般炸/开的敏/感。
贾珠能注意得到,允礽的耳根稍微红了些。
这让他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他抿着唇,迟疑了一会,才在这尴尬暧/昧的处境下,吞吞/吐吐地说道:“你的年纪太小……不,世俗通常认为可以做,不代表我不认为你很小,事实上,你可小我三岁呢。”
允礽气恼地动了起来。
这猝不及防之下,贾珠闷哼了几声,水声哗啦啦。
“然后呢?”允礽冷淡地逼问,“除了这区区我小你几岁的理由外,还有别的吧?”
允礽总是很不喜欢和贾珠的岁数差。
似乎小了这么几岁,允礽在贾珠的心中就成了什么需要保护的脆弱东西,这真是可笑。
和允礽在一起,羞耻总是最多迸发出来的情绪。
然后是快乐,为难,喜悦,紧张……
交错的花火迸射着,让人难以应付。
他当然想要保护那样的太子。
这对他们来说,实在是一种太过特殊的体验,他从来不曾这么喜欢过一个人,自然会不顾一切想要保护他,这样的感情来的浓烈而自然,他从不曾觉得有任何的不快。
只不过太子未必乐意这种保护。
他总是不满贾珠把自己当做小孩,尤其是在他俩,已经走到今日这步的时候。
贾珠猛地睁开了眼。
允礽在那个时候适时地吻了上来。
贾珠在那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也还在……然后,允礽在那一刻咬痛了贾珠的舌头。
真好,血的味道。
允礽小口小口吮吸着,在贾珠吃痛的闷哼声中总算高兴了些。
他从来都喜欢这些血气的味道。
如果不是怕伤害到眼前这个人,他真想……
噢,不行,他是阿珠。
他没让贾珠知道的是——尽管他感觉阿珠还是猜出来了一些——他的确是很不高兴。
但现在,这一切都可以稍微推迟些。
阿珠就在他怀里。
浴室,木桶,这些湿/漉/漉,总归是有点用的。
在这种坦诚相见之下,阿珠更容易被动摇。
允礽想起贾珠那该死的倔强,总是不肯陪着他……他总爱说一些年纪太小的胡言乱语,可偶尔也会说出刚才“还没学会”这样可怜又可爱的话,这让他心中的不快又散去了些。
他几乎要把阿珠的舌头吞吃下去,直到贾珠受不了,拍打着他的肩膀,这才缓缓后退,看着贾珠微微红肿的唇/瓣,他的声音粗哑起来,“正事不可以办,但总还能有些别的趣事吧?”
贾珠原本还在微微喘息的秀美脸庞看向他,一闪而过的惊慌就落在他的声音里,“这不是刚刚才……”
该死,他的确能感觉到那活力的玩意。
真有活力!
贾珠咬牙切齿。
允礽不怀好意地朝着贾珠逼近,强硬的力气就像是铁壁压着他,让贾珠没法滑溜溜地逃出去。
他之前说过他恨木桶吗?
如果没说过,那记得他恨木桶。
贾珠在心里痛苦的呻/吟,他的舌头现在还肿痛着呢!
允礽无耻地笑起来,舔着自己的下唇说道:“没关系,我知道你不能,可这样不是正好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下流的诱/惑,那种湿哒哒的,黏糊糊的气息,又重新回到了允礽的声线里,“我们可以尝试一点别的……阿珠从来没试过的那种。”
大拇指灵活地挪了挪位置,最后愉快地停下。
瞧,这是个非常合适的地方。
这不是正正好,能堵住吗?
忍耐……也是一种美味,不是吗?
尚不知苦难降临的贾珠听着允礽的话,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危险的预兆提醒着他转身就跑。
奈何另一具身体已经压了过来,将所有的出路都堵住了。
救命——
第119章
贾珠去上值的时候,周遭同僚的神情都不太对。经过一天的时间,他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了范茂死亡的消息,再不济,从他今天没来上值,也能看得出来他出事了。
有些异样的眼光打量得很明显。
贾珠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不过午后,徐柳青来找过他一次。
两人站在廊下说话。
徐柳青:“我知道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贾珠没有看他,反倒是注意到了外面的喧闹,“因为我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后患?”
徐柳青愣了一下,笑着说道:“这也是原因之一,如果是你对他动手的话,也太明显了些。再加上,范茂得罪的人也不少……”
“……我记得,不管是顺天府,还是传出来的消息,都说这是一件意外吧?”
徐柳青叹气着摇头,“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我从刘平那里得到一个消息,范茂这一次休沐时去城外,是被人约了过去的。”
刘平是范茂关系不错的朋友,从他嘴里得到的消息,倒是比较可靠。
贾珠忍不住皱眉,“可我记得,那间寺庙的小沙弥曾说过,范茂是在我们上山前的半个时辰进去的,在此之外的时间,根本没有其他人出没。”
而且,贾珠会上山,也是随意的举动。
他是非常随性地走到那里,所以才想着上山的,这期间定然没有其他人的操控。
徐柳青耸肩,“这我不知为何,但刘平说,他也不知道约他去的人是谁。”
贾珠舔了舔牙齿,不小心扯到肿痛的地方,发出了嘶嘶的声响。
徐柳青下意识看过来,就见贾珠捂着嘴,面色有点古怪。
“你怎么了?”
徐柳青不由得问道。
贾珠摇了摇头,他忘记了昨日允礽咬破的舌尖,刚才撞到牙齿,反倒是勾起了片刻的刺痛。
他强行压下昨日稍显淫/邪的记忆,平静地说道:“不管范茂倒是意外,还是他杀,近些时候,你还是莫要和我走得太近了。”
徐柳青的脸色微动,摇头说道:“你要我为了这些风言风语远离你?”他大笑着拍了拍贾珠的肩膀,这个憨厚的男人难得笑得这么肆意,“贾珠,那你可太小瞧我了。”
徐柳青根本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贾珠无奈,他只是不想将这个已经算作是朋友的男人扯进来。
不过这一整天,顺天府的人都没来翰林院打扰他,而到了下午,那些奇怪的视线已经收敛了不少。尽管人们有着种种怀疑,可是当官府什么都没做时,这一切又变作了平静下的暗流。
没谁会傻瓜到当着面说出不该说的话。
到了晚上,秦少尚邀请贾珠外出,徐柳青也在邀请名单上。
他们几个人,再加上贾珠之前的老熟人凑在一起吃了个席,贾珠的朋友根本没将那些无稽之谈放在心上,更有人嘲弄着说道:“以贾珠这身板,被人推下来还差不多,怎可能是他动的手?”
贾珠平静地转动着杯中酒,微笑着说道:“你是想和我练练手吗?“
面对着青年暗含威胁的笑意,对面那人僵硬了身体,尴尬地搔了搔头,“哈哈,那就算了。”
虽然贾珠的身体不好,可是他之前练习的武艺可不会跟着他的身体衰弱而消失不见,好歹还是有点根底在的。
这件事不过是他们酒席上的一点交谈,很快就淹没在更多的言论下。
等到了散席时,他们分别下楼。
正撞上另外一伙也要离开酒楼的人。
他们之中似乎有来客喝醉了酒,正挂在了下人身上。他迷迷糊糊的视线抓到了贾珠的身影,原本迷醉的眼神变得清醒了一些,推开了身边搀扶着自己的人,踉跄着脚步走到了贾珠的跟前。
那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让刚才席面上只吃了茶水的贾珠微微皱眉。
他已经认出来对面的人是谁,刘平大概是为了哀悼自己的朋友,这才会在这个时候喝得烂醉。
贾珠不想和醉鬼发生冲突,朝着他点了点头,就绕着他走,可惜他的动作虽快,但醉鬼也不慢,刘平一把扯住了贾珠的胳膊,醉醺醺地说道:“他是被你害死的。”
那声音虽然含糊,却不是听不清楚。
徐柳青本来就拦着他,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他用力扯开刘平的胳膊,“你这是吃醉了,赶快走!”
刘平却是不依不饶,“不,他是被,贾珠给害惨了,他是为了你,才去那里的,”他打了个酒嗝,又咕哝着摇头,“不是,不是你杀的,却是你害的……”
一个醉鬼说出来的话颠三倒四,根本不能放在心上。
可贾珠那一瞬间却好似抓住了什么,原本避开的动作为之一变,一把抓住了刘平的胳膊,将他扯了过来,双目紧盯着他,“你刚才说,范茂是因为我才要去那间寺庙的,他什么时候知道我要过去的?”
贾珠记得,去寺庙的主意,一开始是父亲提出来的。
是贾政要去,然后王夫人也有了兴趣。
这才不知不觉,发展成了这拖家带口的事情。
贾珠在休沐的前一日,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要参与其中。
“不是,知道你去,是有人,约他去……”刘平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似乎也清醒了一点,捂着自己的头呻/吟,“我没怀疑你杀了他。”
他粗鲁地扯开自己的手,怒视着贾珠。
“可你的事,的确是害了他,有人约了他在那里,要说你的事情,所以他才会赴约。”
贾珠冷冷地说道:“会吸引他赴约的事情,大概也是有关于我的负/面/消/息。他会这么欣然赴约,而后出事,难道不该怪他自己?”
刘平的嘴唇蠕动了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贾珠没有拦着他,只是声音微微扬起,带着居高临下的矜傲,“他只是个跳梁小丑,如果不是出于无用的嫉妒,他就不会死。”
刘平本来就是个醉鬼。
而醉鬼,是最没有掌握自己情绪的可能。
贾珠的讽刺和傲慢,让他气得几乎冲昏了脑袋,猛地转回来,一拳几乎要打到贾珠的脸上。
他当然没能成功。
一左一右被秦少尚和徐柳青给架起来了。
然刘平还在扑腾着,试图打贾珠,他的语气透着外强中干,色厉内荏地喊叫道:“你懂什么?贾珠,你懂什么!你不过凭借着爬到太子身边这份谄媚的功夫,所以才能取得现在这个名次,走到今日。怎么偏是你……不然靠着区区一个贾府,你凭什么和我们斗?”
徐柳青的脸色有些难看。
刘平这种自持身份高贵就肆意侮辱的口吻,让他想起了自己从前的遭遇。只他的涵养功夫到底是好,没发作出来。
只他没动,秦少尚却是没忍住。
他一拳揍在刘平的脸上,将他揍翻在地,流里流气地说道:“家世,背景?怎么,你是觉得自己多高贵,你的身家,和我比,又如何?废物一个。”
秦少尚一边说,一边踹着他的腰腹。
动作不大,侮辱性却很强。
“秦大哥。”贾珠在外人面前,还是很给秦少尚面子的,“不用如此。”
青年缓缓地走了过来,盯着地上的刘平,就好像是在看着一滩烂泥。他的面色沉稳,可刘平就是觉得他的眼睛里满是傲慢,那种冷冰冰的俯视,带着居高临下的孤傲,让刘平心中的火气一下子就被挑起来。
贾珠却是没理会他这些无用的尊严,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这对于一贯看重礼仪的他来说,可是有些失礼了。然他这么笑起来时,便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势,好似一瞬间,他从那个温和优雅的贾珠,变作是……另外一个人。
那种威严和气势,是他们从不曾在贾珠身上看到的,他残酷又并冰冷地勾着唇角,“刘平,那自然是因为你们都是废物呀。废物如你们,出身门第这般不错,却偏偏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输给我。我总算是想起来了,范茂,范茂,当年一起入宫时,他正在其中。”
如果不是刘平给出来的刺激,贾珠甚至都要忘记这件事。
毕竟那已经存在于记忆里太久远,他根本记不得曾经一起入宫的那些小孩到底有谁。可记不清,不代表完全没有记忆,只需要一点刺激,他还是能想起来一些片段,比如……
小时候的范茂。
贾珠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傲慢的姿态却愈发令人生畏,“他是个输家,从一开始就输了。刘平,还是趁早收敛这无用的愤怒,从我面前滚。”
“你既知道我的身后站着谁,那就无需我再提点你一次,对吗?”
这一瞬,他又重新变得温柔了起来。
看着瑟缩爬起来的男人,带着淡淡的温和。
仿佛恐吓,惊吓,话语里的残酷,全都是假的。
刘平一下子变成了哑巴,惊慌失措地看了眼贾珠,就匆忙忙地跑走下楼了。他甚至忘记了自己那一堆站在边上的朋友。他们几个面面相觑,连忙追赶着刘平的身影跑走了。
过了好一会,贾珠才冷静地说道:“你们几个能收敛一下打量的目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