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房间里倒是出乎意料地空旷,没有堆满垃圾杂物,也没什么陷阱,床铺、桌椅、柜子除了老旧一些,都是普普通通的样子,上面积了一层很厚的灰尘。而地面则是布满了凌乱的脚印,不仅有人的脚印,还有很多昆虫的脚印,好像很多虫子也把这里当家了一样。
"看样子,他平时经常在这出没,但是并不在这里生活。"门罗打开柜子查看了一下,里面堆着一些几乎变成黑色的、散发着异味的被褥,但并没有经常使用的痕迹。
流浪汉瓦斯卡斯也异常积极地主动帮着搜索,说:"厨房里也没有吃的东西,水缸里有一点污水可能是雨水,已经发臭了。"
容远站在房子中央,目光落在墙角的蜘蛛网上。这屋子里的边边角角布满了蜘蛛网,几只拳头大的蜘蛛静静地趴在网上,背上的花纹仿佛一张尖叫呐喊的人脸,十分诡异。
"到这边来!"瓦斯卡斯忽然喊道:"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正在搜索储藏室的门罗和容远都立刻赶了过去,只见瓦斯卡斯把卧室的柜子推到一边,露出后面墙壁上一扇看上去很结实的铁门。
凌乱的脚印,就在铁门前消失。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也不觉得意外......还感觉有些老套。"
门罗吐槽道,也没耽误手底下的工作,几条身体半虚半实的小蛇从他脚下滑出,蜿蜒着攀到铁门上,开始一寸一寸地探查。
他一边检查着,一边跟容远说:"面对暗灵师一定不能粗心大意,随时都要准备好面对危险,灵念屏障也一秒钟都不能撤销。这扇铁门后面或许就是他的藏身之处,但也可能只是一个用来迷惑我们的陷阱,但不管是哪一种情况,肯定都是危机重重......"
"咚!"
他话还没有说完,铁门后面忽然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敲击声。
门罗的话戛然而止,几人同时把目光转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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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自己家还敲门?这么有礼貌吗?还是说......那家伙知道我们在这里?"
门罗笑嘻嘻地轻声说着,他的嘴停不下来,手里的动作也很快,两把一尺多长的刀瞬间出现在他的手中,同时肩上的蟒蛇也吐着信子,蓄势待发。
"砰!咚!"
铁门上又传来两声敲击声。几人缓慢后退,拉开距离,避免门一开就遇到袭击。
瓦斯卡斯双手像持剑一样抓着一根铁棍,心脏紧张得砰砰跳,甚至身体都忍不住微微颤抖,忽然间,身前出现了一只手臂。
容远单手挡在他前面,挥了挥手,示意他往后退,同时漫延的星砂瞬间形成了三层护盾,挡在所有人的前面。
"咚!"
一声巨响中,铁门瞬间被撞飞,一只布满手指长短倒刺的爪子突然从黑漆漆的门洞里探出来,嘭地一声重重地撞在第一层护盾上!
"来了!"门罗喊了一声,刚要出手,却见那只爪子又猛地缩了回去!
门洞里面传来一阵怪异的嘶鸣声,还有凌乱的撞击声,数秒后,一股绿色的液体喷了出来,洒得满地都是,地板都被腐蚀得滋滋作响。
一块带着倒刺的甲壳也随后飞了出来,滚到门罗的脚下,打了个转儿,不动了。
几人看了看那块甲壳,再看看依然漆黑、阴森、似乎危机重重的黑色门洞,一时都有点发呆。
"吧唧、咯吱、咔哒......"
有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踩着粘稠的液体,踩着碎裂的甲壳,各种古怪的声音昭示着其中的恶劣环境,无穷的杀意仿佛寒冬一样让人浑身发冷。
剑柄轻轻敲击在墙壁上,一只染血的手扶住门框,然后一个黑色的身影低头走了出来。
一块不知从什么东西身上斩下来的身体组织从他身上掉下来,落在地上。同时,也有无数绿色或者红色的液体从他衣摆滴落,使得他身上的衣服和鞋子几乎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门罗皱了皱眉,目光中略过一丝暗沉。
容远微微一愣,随后收回了护盾,快步走到那人身边,问道:"怎么?你受伤了?"
来者竟是狄克,他看到容远也是愣了一下,然后道:"没有,这都是别人的血。"顿了顿,他叹口气,道:"抱歉,我没抓住那家伙......被他给逃了。"
狄克没有解释其中的原因,但看他浑身上下的这副模样,所有人都知道这完全不是他的责任。
容远看看他的样子,打了个响指,一缕火光陡然闪现,如飞鸟一般扑进了黑暗的门洞当中,瞬间将里面照的亮如白昼!
瓦斯卡斯顿时倒吸一口冷气,门罗也收起了笑容和不明显的敌意,微微瞪大了眼睛。
斜向下不知道延伸了多远的隧道中,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尸块,各种甲壳、翅膀、触角、外骨骼、尖爪、长刺数之不尽,墙壁和天花板上则如泼墨般满是色彩斑斓的血液。奇快妏敩
在离门最近的地方,是一颗硕大的脑袋,一只椭圆形、仿佛渗着血色的暗红色眼睛比成人的巴掌还要大,脑袋被从中间斩成两半,一根断了的细长触角仍然在颤抖,粘稠的绿色血液不断顺着下颌滴落下来。
空气一时间都安静了。
木门洞开,里面各种刺鼻的味道也扑面而来,不过几人此刻像是没有闻到这种味道一样,脸色几乎丝毫没有改变。
沉默了一阵,容远将一蓬星砂化作流水,绕着狄克周身转了一圈,带走了所有的污物和血液抛到墙角。
"灵师的能力真方便啊!"狄克看着自己干干净净的袖子,忍不住感慨道。
几人在院子里又搜索了一阵,没发现什么重要的东西。毕竟,这地方对那个迪蒙特来说应该只是一个作为掩饰的地方,并非他真正的住处,自然不会将真正的秘密藏在这地方。
别说这个作为标靶存在的地方,就算是地下他真正的藏身处,此刻说不定也已经被搬空了。
如果这人足够谨慎的话。
"回去以后我就跟殿下申请发布通缉令,只要他还需要吃饭喝水,迟早能被我们找出来。"门罗对容远说:"不过暗灵师的想法一般人难以揣度,难保他不会尝试再次对你们下手,这段时间不要放松警惕。"
两人点头,他们自然不会以为那家伙已经逃走就疏忽大意。
门罗匆匆离开。容远两人走到门外,他忽然觉得少了点什么,回头一看,见瓦斯卡斯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你在找什么?"狄克好奇地问道。
"瓦斯卡斯。"容远说:"就是刚才跟我们在一起的那人,你看到他去了哪儿吗?"
狄克摇摇头,刚才那人就跟墙角的石头一样毫无存在感,他根本没多加注意。见容远关心,狄克便问道:"那家伙是什么人......你的朋友?"
"算不上,只是路上遇到的一个流浪汉,是他帮我们带路过来的。"容远停顿了一下又道:"同时......他应该也是一个背后有很多故事的人......不管能力如何,至少品性不错。"
狄克了然,知道容远是用他那双特殊的眼睛看过那个人。虽然双方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但因为容远的这句评价,他便对那人多了几分认同和好感。
"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消失......只有一种可能性......"狄克想了想,认真地说。
就算他再怎么没有关注,但那么大的一个活人,不管是跑过去还是偷偷走过他身边,他都不可能完全没有察觉。更何况这周围十分荒凉,所以也不可能是那人混入人群消失了。
"不......不会吧......"
容远一脸苦色。
其实他也已经想到了,只是不愿意承认。
两人回到里面的卧室,挪开的衣柜和地上的血迹都没有变化,门洞依然是黑漆漆的。但仔细看看......门边绿色的血液被人踩过,脚印直指向黑暗深处。
"那家伙居然真的跑进去了......他想死吗?"狄克皱眉看着容远问道:"或者说,那人其实是有什么隐藏的能力......比如说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大灵师?"
"哪有那么多放着好日子不过偏偏要去吃苦的隐士强者啊?"容远翻了个白眼,无奈地说:"能捡到一个你就已经很罕见很偶然了。"
"那他......"狄克总觉得能被容远看重,必然是有不凡之处的。
"那个人的灵魂之光虽然比起普通人来说是有些不一样,但并非什么强者......他的灵魂中,透露出一种格外执着和悲伤的感觉。"容远道:"大概是直觉吧......在看到他的时候,我突然觉得他跟我们要找的暗灵师有些联系,或许能在这件事上给我们一些帮助。不过现在看来......"
容远看着臭味刺鼻、尸块遍地的门洞,实在是不想踏进去。
"......或许他带给我们的不是帮助,而是麻烦吧?"
看着他愁眉苦脸、十分嫌弃的模样,狄克只觉得想笑,于是他也真的笑出来了。
"你在这里等着吧,我去把那老头带出来。"狄克毫不在意自己刚刚才被容远弄干净的衣服,径直朝里面走去。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在刚才的战斗中就已经耗尽了力气。里面的那些东西虽然刚刚才被你清理过一遍,但倘若其中还有漏网之鱼,对你来说也会很危险。"
容远往脸上系了一块方形面巾,打扮得像个黑衣怪盗,其实只是为了减轻一点鼻子的负担。
他的五感比常人要灵敏得多,甚至能清晰地分辨中空气中的一缕血腥气来自哪几只巨型昆虫,因此身处这样的环境简直就跟进了地狱一样。
该兑换个防毒面具的......嗯?防毒防具?这东西......好像不是这世界的产物啊?
他有心想要兑换一个。但......狄克还在旁边呢!
不是容远吝啬区区一只防毒面具,只是担心这样来自异世界的东西如果被狄克使用,可能会给他带来不好的后果。但要让狄克在一边看着,光自己戴上防毒面具......容远又觉得有点不太地道。
犹豫着犹豫着,他们就渐渐走到了深处。
瓦斯卡斯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踪迹,他一路踩着各种粘液和甲壳之类的东西,留下了大量的痕迹,狄克甚至不需要仔细搜索,轻轻松松就跟在了后面。
地上那行宽大的脚印前重后轻,间距很大,似乎瓦斯卡斯根本没什么戒备,竟是一路直接跑过去的。
幸运的是通道里面十分安静,除了两人自己的脚步声,并没有预想中的各种怪兽来拦截他们,也没有看到瓦斯卡斯的尸体,不知道是因为这里面的怪兽都被狄克刚刚杀死了,还是被那暗灵师迪蒙特带走了。
容远倾向于后一种猜测。
幸运的是,这暗灵师到底还没有变态到底,虽然他制造了很多恶心的东西,但本人依然是要注意一点环境卫生的。隧道地面并没有下水道常见的那些污物,到后来在昆虫尸体减少甚至消失的时候,可以很明显地看到地面其实挺干净,只有一点积水和灰尘,跟外面普通的街道也没多大差别。
只是环境所限,空气中的味道......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
"哇啊啊啊"
隧道深处,忽然传来一声仿佛撕裂胸膛才能发出的哀嚎声!
作者有话要说:写完以后没有校正,总是有些错字,谢谢大家帮忙捉虫感谢在2020072717:24:182020072900:16: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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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那声哀嚎,容远和狄克同时吃了一惊,连忙赶过去。
一只小型的三足金乌飞舞在两人身边,将周围照的明亮无比。炽热的火光从隧道中掠过,瞬间将墙壁上的一些装饰物包括偶然出现的尸块粘液等都烧成了灰烬,即便有什么隐藏的陷阱也肯定都被一起烧光了。
尽管心中着急,但狄克还是暗中啧啧称奇。这只三足金乌看上去就跟一个小太阳一样,那些坚硬到一般人拿着刀使劲去砍也砍不动的甲壳都能被它瞬间化为灰烬,可见其中的温度肯定是非常恐怖的。但就算那只金红色的鸟儿从他身边飞过,他也没觉得周围的温度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可见其中温度控制之强。
狄克过去认识的灵师不在少数,也曾跟其中一部分攻击性能力比较强大的灵师合作战斗过。但在他看来,过去他所认为的那些"强大"的灵师在容远的这只金乌面前什么都不算。
这应该才是容远真正的核心能力吧?
狄克心中猜测着,不过什么也没说。
赤红的火光一闪即逝,金乌飞进了一个空旷的地下房间中,收敛翅膀,停在高处,一边疏离着羽毛,一边散发着光芒将周围照亮。
容远两人先后冲进门中,脚步一顿。
这方空间或者说是囚室,在周围的墙壁上开辟了大大小小无数房间,门口都装着铁栏杆,这些房间的墙壁和地面上都满是黑褐色的血迹,有的里面还关着奇形怪状的骸骨。
瓦斯卡斯就在这里。他并没有遇到袭击,而是闯入了其中一间囚室中,抱着里面的一具骸骨,哭得肝肠寸断。
那具骸骨已经看不出人的样子了。头骨变得细长扁平,双臂同样比正常人长了两倍多,肋骨上面覆盖着一层灰白色的外骨骼。但下半身原本应该是双腿的地方却是又细又短的四条腿,看上去有点像是蚂蚁的腿,不过以它身体的比例来说未免太小了一些。
很显然,这是一个转化的失败品。而且它并非是死于转化,而是死于暗灵师失望以后愤怒的宣泄这从它被砸成齑粉的胸膛上就可以看出来。
两人都猜到了什么,他们对视一眼,没有去打扰此刻悲痛欲绝的瓦斯卡斯。狄克在周围搜索了一圈,拆除了几个简单的陷阱,还找到了一些那个迪蒙特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比如被褥、碗筷、衣服什么的。这些东西虽然对他们来说都没什么价值,但可以看出,那人虽然隐藏在地下,但并没有因此委屈自己,反而还过的十分奢侈。在另外几间装饰精致的卧室中,狄克甚至还发现了几个被囚禁在这里的年轻少女。只是此时她们也已经倒在了血泊中,大大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浓浓的恐惧和绝望。
狄克看着她们的样子,沉默了许久。然后将几人的尸体收敛好,去找容远借来金乌,要将这里所有的罪恶都一把火烧个干净。
"这家伙背后肯定是有人的。"狄克看着金乌昂首吸气,然后往前一喷,一股炽热的火焰就扑向几人的尸体。他低声说:"我要把他们找出来,千刀万剐!"
"嗯......咦?"容远刚应了一声,忽然发现其中一个少女手中似乎藏着什么东西,忙一伸手,一缕星砂像风一样将那东西带到了他的手中。
"是什么?"狄克问道。
这是一个小小的纸团,被血液浸染了大半。容远将其展开,发现纸上是一副男孩的图像,虽然只剩下了一半,但还是能看出他大致的长相。
"这是......帕伊思?"狄克认出了这个男孩,大吃一惊。
"帕伊思?"容远惊讶地问:"就是帕特留斯老师的那个儿子?"
"对,襄马殿下很喜欢那孩子,以前经常接他到莱恩府上来玩,我也见过两次,记得是个挺安静的孩子。"狄克有种不好的感觉,"他的画像怎么在这里?"
"总不会是什么好事。"容远道,将照片放在狄克手中,"你派人把这张照片和这里的发现告诉襄马殿下,然后去找到那孩子,保护好他,我处理好这边的事以后就来。"
狄克点点头,一秒钟也不耽误,转身立刻就走。
............................................................
"帕伊思,快躲开!帕伊思!"
帕特留斯大叫一声,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他满头大汗地喘着粗气,惊慌地朝四周看了看,这才发现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但梦中的惊惧和痛苦依然残留在心中,让他一时间回不过神来,不知道什么是梦境,什么才是真实。
过了好一阵,帕特留斯的呼吸才平稳下来,他下床穿上鞋,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拿起茶杯的时候,忽然发现直到此刻他的手仍然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一般人做梦,往往会在醒来的几分钟之内将梦中的一切都忘的干干净净。但此刻,他刚才梦中的一切却依然历历在目,甚至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比。
在梦中,他看到自己的儿子正在家中花园里专心致志的玩耍,他在旁边乐呵呵地看着,周围花团锦簇、五彩缤纷,本来是非常祥和美好的场景。但不知什么时候,仿佛只是一个瞬间,天空就变得乌云密布,无边无际的阴影笼罩在府邸上空,一只巨大的黑色怪兽从地下钻出来,邪恶的眼神直接看向了一无所觉的男孩。
帕特留斯想要冲过去保护他,但身体像是处在深海中一样,用尽全力也跑不起来;他想要让孩子快点逃跑,但无论怎么叫喊都没有声音发出来。
帕伊思蹲在地上,左手拿着一只木头做的小马车,右手拿着两个同样很小的木头士兵,全神贯注地玩着,完全没有察觉到周围环境的变化,更不知道自己父亲努力挣扎依然没有丝毫作用的绝望。
帕特留斯眼睁睁地看着那只黑色蚂蚁低头咬向自己的儿子就在他的眼前!
他大喊一声,在终于发出声音的同时,才突然从噩梦中挣脱出来。
幸好......这只是一个梦而已。
帕特留斯安慰着自己,但手中的茶杯依然颤抖着,一些茶水泼了出来,洒在手上,冰凉刺骨。
真的......只是梦吗?
如果是梦的话......为什么现在他的心脏依然跳的这么剧烈......仿佛刀割一样疼痛?
看着那涟漪不断的茶水,帕特留斯只觉得浑身冰冷。
他想起了一个传说。
据说亲人之间,是有心灵感应的,尤其是灵师,灵与灵之间的传递比较直接,这种感应会更加鲜明,有时甚至会做一种"预知梦"。
不过帕特留斯本人从没有这样的经历,他身边的人也没有,因此过去一直没有将这种说法当真,即使有人说自己亲身经历过类似的事,他也只是将之当作是偶然的巧合。
但现在......
真的,只是一个梦吗?
帕特留斯试着调动自己的灵念。他现在的精神前所未有的好,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也在跟着好转,但灵念却像是隔着一层玻璃一样,能够感知到它们的存在,调动起来却十分艰涩,连灵师学徒可能都不如。
放下不知不觉间已经洒了小半的茶水,帕特留斯换上外出的衣服,出门,院子外面竟是安静地出奇。
一名侍女小跑过来,行礼道:"会长大人,您有什么需要吗?"
"襄马在吗?"帕特留斯问道:"我有事要找他。"
"这个......"侍女一脸为难,低声说:"现在恐怕不太方便。"
"怎么了?"帕特留斯奇怪地问道。除了襄马生病的时候,平时他想见都是随时可以见的,哪怕半夜,这些人也没有阻拦他的权力。
"城主大人来了。"侍女道:"他现在正跟殿下在书房里会面......老管家说,您这段时间最好不要露面,不然万一被城主府的人看到了,恐怕......"
帕特留斯愣了愣,想到自己现在的模样,苦笑一下。又问道:"那容远在吗?或者狄克也行。"
"狄克大人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回来了。"侍女道:"容远先生今天一早就出去了,到现在也还没有回来。"
帕特留斯怔了片刻,不详的预感更加鲜明。忽然间他有种感觉,仿佛天地都在安排着让他独自去面对这一切。
在他最虚弱的时候。
片刻后,帕特留斯才道:"......嗯,你先下去吧。"奇快妏敩
"是!"
见侍女行礼后准备离开,帕特留斯犹豫一下,又补充道:"要是容远回来或者襄马问起来,就说我去看看孩子,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回来。"
侍女对帕特留斯的治疗情况并不清楚,只知道他现在好转了许多。加上帕特留斯平时也经常出门,闻言便没有别的想法,笑道:"是,我记住了。"
看看天空,帕特留斯深吸一口气,拉上兜帽,快步走出院子。
............................................................
维诺抱着书从走廊经过,一边想着等会儿下课以后要去看看弟弟,一边还回忆着上课讲过的知识点。马上就要迎来第一次测验了,他希望自己能表现得好一点,以免辜负了帕特留斯和容远他们的期望。
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吸引了维诺的注意力。他想到了什么,心中一跳,转头看去,果然是帕伊思。
黑发男孩站在水池边,洗着手上花花绿绿的颜料。包括他身上的衣服也被弄得斑斑点点,但他脸上的神情却一如既往地安静沉默,没有焦躁,没有怨愤。
"帕伊思?"维诺走过去,关心地问道:"那些家伙又欺负你了?"
"只是不小心。"帕伊思没有抬头看他,低声说道。
"这就是借口罢了!"维诺气愤地说,他放下书,撸起袖子,"我来帮你吧!"
"不用了。"帕伊思拒绝道:"我不需要你可怜!"
"谁可怜你了!"维诺气道:"你可是......你可是帕特留斯会长的儿子!身份如此尊贵,那些家伙竟敢这么对你!"
"我父亲已经死了。"帕伊思平静地说:"身为前会长的儿子,谈不上什么尊贵。就算别人欺负我,也不会有人愿意帮我出头。所以你即便讨好我,也不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反而会有更多的麻烦。"
最后,他说:"为了你和你弟弟好,离我远点,这才是正确的。"
维诺一直觉得自己足够理智坚强,但看着这样的帕伊思,却只觉得胸中一股怒气蓄积着无处宣泄。
他真想告诉帕伊思他的父亲其实还活着,然而想到帕特留斯现在的样子,他又强行忍耐了下来。
等到帕特留斯老师恢复以后吧......一定能恢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