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冽的寒风吹得他一个激灵,江朔低着头,沿着度假村的石子路往前走,脚下的路很湿很滑,他记得之前摔的那一跤,于是走得很慢,头上、肩上,很快积起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就这样不知走了多久,他停在一条十字路口,恍惚地抬头,环顾四周,神情有些茫然。
片刻后,像是放弃了,又像是不甘心,或许确实是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江朔走到路边,裹紧身上的外套,在路边雪地里的长椅上坐下。
“嘶——”
冷风呜呜的吹,他缩起手脚,将脸埋进领口里,对着衣服里面吹气取暖。路上偶尔有人经过,扭头好奇地打量他几眼。
江朔在脑子里盘算。
他的房间只预订到今晚,明天早上回去,收拾完行李退房后,得先去把租的设备全都还掉,交通卡不知道能不能退钱,早知道就不买两个星期的了,花了那么多钱,可是一次性买两周可以打折,一天一天买又很亏——
脑子里乱哄哄的,江朔被风吹得头脑发麻,索性掏出手机,点开了自己的微博账号。
他在微博上号称有一百万粉丝,当初经纪人还搞了个百万粉丝福利,搞笑的是,那条微博的转赞评加在一起,连一千都不到。
可能是被这惨烈的数据所震惊,从那之后,公司就再没帮他买过僵尸粉,他的粉丝数也就一直停在一百万左右,两年过去,估计也就涨了三、四万,然而实际上从这三、四万人里,能再凑出几十个活粉来就算很不错了。
如今江朔每条微博的评论数差不多都固定在两、三百左右,其中还不伐一些余俢厉的粉丝,总喜欢跑到他这儿来阴阳怪气。
对,余俢厉。
江朔就不懂了,自己到底是哪里招惹了这位同门师弟,以至于他的粉丝将他假想成了余俢厉的对
要真是对家就好了,人家余俢厉的亲爹是某家上市公司老总,现在公司里所有能够得上的资源全都往他身上砸,要说一年前,余俢厉的粉丝有这种担忧还算情有可原,如今江朔都快成了公司里的隐形人,也不知道那群人一天天上蹿下跳的是在急个什么劲。
可能还是作业太少了。
江朔噗噗笑了两声,自动开启肉眼过滤模式,把自己粉丝的留言都挑出来,一条一条往下翻看。
【长得帅演技好,小哥哥为什么不火啊啊啊啊啊!】
【他资源真的太虐了[哭]】
【呜呜呜上一部戏已经播了快一年了,这么久还没有进组的消息,微博也不怎么发了,狗公司到底在干什么啊!】
【可以去看朔宝的直播哦!福利满满,入股不亏!】
【兢兢业业小演员而已,火不火是其次,只想演好每一个角色】
看到这条评论,江朔忍不住在心里呐喊——不火哪儿有戏拍啊?他想火,做梦都想火!
他的微博账号一直是自己打理,好几个账号几乎每天都会给他留言,这些人也算是他的大粉,看到有个大粉问他下次到底什么时候进组,江朔动动手指,回了一个呲牙的表情。
回复完,又想起有人抱怨他许久不发微博,于是便举起手机,扬起脸对准头顶的路灯,用后置摄像头拍了一张自拍。
P掉黑眼圈和下巴上两颗痘印,又加了个氛围感十足的滤镜,江朔发了条微博。
【开心度假中[雪花][墨镜][比耶]】
几分钟后,立马收到了几条评论。
【朔宝你终于出现了!!】
【我想你想得要死,结果你居然去度假了?度什么假,快给我进组拍戏,《万华路三号》我都刷了三遍了!!】
那是江朔刚出道时拍的一部小成本悬疑电影,剧组穷得叮当响,但因为剧情不错,在当时也算小火了一把,不过他在里面演的是个不起眼的配角,出场三十分钟就领了盒饭,而且人设很不讨喜,是个因爱生恨被反杀的小人,所以吃到的红利并不多。
江朔笑着给这条评论点了个赞。
说起来确实心酸,他都快记不起自己上次进组是猴年马月了,小破公司不给力,再加上他自己没什么背景,在圈里混了两年,眼下还是个寂寂无名的三十八线开外小龙套。
不过前段时间经纪人突然发力,为他谈下一个相当不错的资源,在一部S级投资的古装剧里饰演一个反派,虽说依然是男N号,但也算是他犹如一潭死水的演艺事业上的重大突破了。
就是看了剧本后,江朔合理怀疑,可能是因为这个角色实在是太不讨喜,根本没有人愿意演,这才轮到了自己头上。
【太帅啦!朔宝素颜yyds,[流口水]嘶哈嘶哈】
【看背景难道是在我大东北?】
【朔宝是去滑雪了吗?】
江朔犹豫了一下,没有点赞这条评论。
刚才问他什么时候进组的那个大粉又来了,她果然看到了江朔的点赞,上来就问——【朔宝下部戏定的什么啊?】
江朔回复【哈哈,秘密】
虽然就是个男N号,也已经签了合同,但在正式官宣前,任何私下透露消息的行为都会被视为违约,好不容易到手一个不错的资源,江朔绝不会拿来冒险。
那粉丝很快回了个捂嘴笑的表情。
此时已经将近凌晨一点,又刷了十分钟微博,江朔的手指已经冻得快要抓不住手机,只好把手缩进口袋。
看了看身前这条空无一人的小路,怕坐久了脑子给冻傻掉,他灵机一动,从椅子上站起来,原地跳了跳,舒展了一下筋骨。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排练一下新戏的片段,争取给导演留个好印象,以后能多点被推荐的机会。
台词已经背得滚瓜烂熟,几乎是在起身的瞬间,江朔的眼神已经发生了变化,对着空气,惊疑不定地问道,“发生何事?”
紧跟着,他的视线凝在远处一点上,眼神中崩裂出怒火,喝道,“大胆狂徒,竟敢擅闯圣墟天宫!”
圣墟天宫。
江朔扶额,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好歹也是一部S级投资的剧,编剧起名的时候能不能上点心。
陆邵坤是到了家门口,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不见了。
再次回到酒吧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侍者拿来被其他客人捡到的手机,掉在卡座沙发的缝隙间,想来是不注意的时候,从口袋里滑了出去。
卡座上坐着几个年轻人,陆邵坤过去向他们道了声谢,将手机揣回兜里。
夜里十二点多的气温着实阴冷,饶是向来抗冻的他也忍不住皱起眉,逐渐加快了脚步。
走到一半,他向右拐进一条昏暗的小路,打算抄近道回去。
长长的小路上只亮着一盏路灯,他就是在那盏路灯下,再次遇到了那个人。
陆邵坤第一眼没有将他认出。
路上突然出现一个人,他停下脚步,迟疑又警惕地打量远处那张脸。
路灯照出的光束在漆黑的夜里辟出一片三角形的切割面,雪花纷纷扬扬,从黑暗中飘入光的领地。那人便坐在光的中央,像是冻坏了,蜷缩着手脚,挺高的身量一下子缩水一半,却仍在竭力地仰着头,望着天空的清澈瞳孔中,有种孩童般的天真和迷茫。
陆邵坤愕然,认出了他身上之前被自己丢进垃圾桶的衣服。
所以他还在跟踪自己?
陆邵坤脸色一沉,抬脚走了过去。
所谓孩童般天真和迷茫的眼神,是江朔正在排练戏中的角色遭受背叛后,被曾经信任的盟友残忍虐待,坐在囚牢中,面对铁窗回忆往昔的片段。
他演戏的时候总是十分投入,很多时候导演已经喊了卡,都久久沉溺在角色的情绪中无法自拔,这个片段不过一个过场,然而人物内心的情感却极为复杂,演好了其实很出彩,江朔在家将剧本翻烂了,仔细捉摸着,一遍一遍梳理,慢慢寻找感觉。
他的思绪被剧情和人物塞得满满当当,压根没注意到靠近的脚步声,直到一道阴影骤然笼罩在身上,才后知后觉地扭头看过去,然后因为惊讶,嘴巴慢慢张大成了O型。
陆邵坤居高临下地凝视这张脸,心想这么蠢的表情,应该不是故意跟踪。
江朔咽了口口水,结果刚才嗓子眼里吸了太多冷风,一咽口水,顿时狼狈地呛咳起来。
“你,你怎么会——”
他一边咳一边问,咳出了眼泪,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眼尾通红。
他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地觉得陆邵坤特意出来找自己,也不敢再说什么巧不巧的了,瞄了眼不远处黝黑的湖面,默默往反方向挪了一屁股。
反正陆邵坤看不上自己,他现在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等咳完了,冻得通红的鼻尖吸溜吸溜,抬头一脸坦然地看向他,“你怎么会在这儿?”
“不捏着嗓子说话了?”
陆邵坤冷笑。
江朔,“……”
其实他本身的声线很好听,十分有少年感,明明已经二十四岁,却依旧明朗轻快,捏了嗓子,有时连他自己听了都冒鸡皮疙瘩。
“还想听吗?”
“免了。”陆邵坤手一抬,指腹揉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左右看了看。
江朔不知道这唱的又是哪出,脑子冻得不利索,索性躺平任看,途中还用力吸了下鼻子,恨不得在陆邵坤手上再蹭一把鼻涕。
但他还不想被封杀,只能陪个笑脸,在心里把陆邵坤的祖祖辈辈全都问候了一遍。
没想到这人原本的样子,居然长这样。
回想起刚才在泳池边看到的身材,陆邵坤的眼睛里顿时释放出危险的信号。
“这么晚了,怎么还一个人坐在外面?”他问。
“等大巴啊,”江朔指了指斜对面的站台,又指指山上,“我住那个度假村。”
陆邵坤回头看了一眼,还真是,表情顿时有些无语,“你刚才怎么过来的?”
江朔揉了揉鼻子,老实道,“走过来的啊。”
闻言,陆邵坤挑了下眉,又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一番,忽然笑了一下。
罢了,正好这两周身边没个伴有些无聊,这家伙还挺有趣,不如带回去玩几天消遣消遣。
陆邵坤松开手,“跟我来。”
江朔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陆邵坤都走远了,才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然而狂喜还没来得及涌上心头,突然间来了个急刹车,他转而警惕地眯起眼睛,“你不会又想把我丢水里吧?”
风里飘来一声嗤笑,陆邵坤头也不回,“随便你。”
这人真他妈想一出是一出。江朔咬咬牙,管他是不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立刻拔腿追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定妆喷雾:怪我咯?
江朔在冰天雪地里干坐了快一个小时,手脚冻得僵硬,踉跄几步才勉强追上陆邵坤的脚步。
陆邵坤完全没有要等他的意思,单手揣兜,甩着两条大长腿走得十分潇洒,江朔两排牙齿直打颤,哆哆嗦嗦跟在他身后,整个人都有种在云端漂浮的不真实感。
但他还是有些提防着,生怕陆邵坤又想到什么损招来捉弄自己。
地上积着厚厚的雪,嘴里呼出的白气仿佛都要被冻在半空,白天里化的积雪此刻在地上结成了冰,江朔小心翼翼跟着陆邵坤走上一串台阶,就听他突然问,“喜欢民俗文化?”
江朔,“?”
“没,没啊。”
一想起民俗文化,江朔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画面就是脑袋上扎着花布头的老汉腰上挂着一只鼓,前后前后咚咚隆咚呛地敲,要不就是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上蹿下跳的舞龙舞狮。
陆邵坤干嘛问他这个?
江朔一脸茫然,忍不住探头去看陆邵坤的脸。
陆邵坤那张脸,真是贵气逼人,五官深邃皮肤白皙,在夜色的衬托下,像是电影里那些欧洲中世纪住在古堡里的吸血鬼贵族,江朔看着看着,脑子里突然串了频,浮现出陆邵坤脑袋上扎着花布头,腰上挂着一只鼓,前后前后咚咚隆咚呛的画面。
陆邵坤停下脚步回头,“你笑什么?”
江朔偷偷掐住大腿上的肉,“没什么。”
陆邵坤狐疑地盯了他几秒,转身继续往前走。
片刻后,就听他又问,“那你之前,为什么把自己画成那样?”
江朔眨着清澈的大眼睛,“啊?你说那个纯野妆啊,这两年很流行的啊。”
听他一言难尽的语气,江朔不禁内心迟疑,难道辉子的情报有误?
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他垂下眼睛,脸上故意露出羞涩的表情,“你不喜欢啊?”
陆邵坤,“……”
好在这时两人抵达了他在度假村内的住处,不用面对这种直击灵魂深处的提问,陆邵坤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伸手用指纹开锁。
见他真把自己带回了住处,江朔哪儿还顾得上什么纯什么野什么妆,内心都沸腾起来,跟在陆邵坤后面进去,老老实实站在玄关,不乱看也不乱碰,一副乖巧十足的模样。
“脱鞋。”
陆邵坤从鞋柜里随手拎出一双拖鞋,丢到他脚边。
江朔正要低头穿鞋,余光看到客厅走廊右侧闪过一个人影,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有人!”
这人脸上没了那什么妆,好像也没那么惹人厌了。陆邵坤好笑地看他一眼,“害怕可以回去。”
开玩笑,现在就是这里有鬼他都不会走的。江朔讪笑两声,赶忙换上拖鞋,“有你在,我当然不怕啦!”
没有哪个男人会不喜欢被人阿谀奉承,就连江朔没事也喜欢看粉丝给自己吹的彩虹屁,吹得他有时候都飘飘然,更别提陆邵坤这种性格强势的男人。
反正彩虹屁又不花钱,当然要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扫射。
陆邵坤确实还挺吃这套,脸上登时又多了几分笑意,不多,但刚好够他耐下心来稍稍解释一句,“那是管”
应该是看到他带人回来,又识趣地走了。
陆邵坤不禁想起下午那通电话里,陆棅坤气急败坏的声音。
老家伙最痛恨他这些年花边新闻不断,要是知道他三更半夜带个男人回家,不知道会不会气到心梗。
想到这里,陆邵坤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和快意。
管家?果然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出来度个假还要带着管
江朔嗯嗯点头,跟在陆邵坤后面上楼。
陆邵坤边走边解外套扣子,脱下后随手往楼梯扶手上一丢,然后单手一扯,直接脱下了身上的卫衣。
脚边突然掉下一大块厚实的布料,江朔抬起头,然后就这么猝不及防的,看到了陆邵坤宽肩窄腰,肩背肌肉精悍流畅的美好身体。
身为一位活了二十四年,至今还未开过张的同性恋,江朔这才后知后觉地紧张起来,仓惶地低下头,感觉浑身血液都涌上了脑袋,撞得耳朵里嗡嗡的,脸颊更是热得滚烫。
神情恍惚地跟着陆邵坤进了卧室,江朔隐约听见一声喂,抬起头,就见一个东西朝自己飞过来,砸在了怀里。
那东西很轻,江朔眼疾手快抬手一捞,看着手里的棍子发愣。
“自己测,我去洗澡。”丢下这句话,陆邵坤走进浴室。
江朔对着关上的浴室门狠狠瞪了一眼,心想要测也该是你测才对。
“嘶——”
在手指上扎了一针,江朔挤了两滴血上去,将试纸丢到一边。
二十分钟后,浴室里的水声停了,江朔听到开门声赶紧坐好,陆邵坤从浴室出来,就在腰上系了条浴巾,江朔看到他的腹肌,咽了口口水,把试纸拿给他看。
陆邵坤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手。”
江朔一愣,把两只手伸过去。
“手指。”
江朔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心里顿时觉得好笑,这么谨慎,这陆总难不成被人坑过——
等等?!
陆邵坤看到江朔食指指尖上的血点,满意地点了下头,“去洗干——干什么?”
江朔冲他眨眨眼睛,嘴角一抽,脸上扯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对视片刻,陆邵坤往床边一坐,双手撑在身后,看着他冷笑,“当我吃饱了撑的?”
“……”
“这不跟你学的吗?”讪笑两声,江朔脚步飞快地走向浴室,“我去洗澡!”
江朔这个澡洗得有点久。
他其实晚上出门前已经洗过一次,但因为紧张,硬生生站在淋浴下面冲了二十分钟的热水,洗完澡,擦干身体站在门前,江朔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打开门,谁想看到陆邵坤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脑袋枕着椅背,已经睡着了。
房间里仅亮着一盏小夜灯,微弱的光线使得窗外的一切都被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吞噬,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这间静谧的卧室,窗边那个疲惫的身影,以及窗户上浅浅勾出的一抹模糊的倒影。
江朔咽了口口水,赤脚踩在地毯上,慢慢走过去。
陆邵坤的好身材,哪怕穿着宽松的滑雪服也能窥见一斑,此刻他赤着上身,以一个极度舒展的姿势仰靠在沙发上,胸前结实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两条性感的人鱼线贴着腹肌两侧,划入浴巾上沿。
江朔站在他面前,看了眼闭着眼睛正在沉睡的陆邵坤,跪下去,伸手去解他腰上的浴巾。
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浴巾皱巴巴地向两侧展开。
江朔不由得抽了口冷气。
他是第一次,从小到大连恋爱都没谈过,完完全全的第一次。
陆邵坤一动不动,江朔又抬眸看了他一眼,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他锋利的下颌线以及高挺的鼻尖。
然后没有再犹豫,他红着脸低下了头。
江朔十分努力,几个来回之后,坐在沙发上的陆邵坤突然喉结上下滚动一圈,抬起右手,摁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他今天确实累了,刚才坐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察觉到有人在解自己的浴巾,知道是谁,也懒得管,就任他去了。
被人用这种方式叫醒对他来说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享受了一会儿之后,陆邵坤突然发现一件有趣的事。
这人好像是第一次。
陆邵坤睁开眼睛,低头看向跪在面前的男人。
见他醒了,江朔越发卖力。
他以一个十分乖巧的姿势跪坐在那,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流下脖子,滑过胸口两片薄薄的胸肌,在腹肌上流下一道道晶莹的痕迹。
他的皮肤很白,眼皮上的肌肤近乎透明,能看到细微的血丝,不过才几分钟,眼尾和脸颊因为缺氧而微微泛红,像是快哭了,一双眼睛雾蒙蒙的。
这人生涩又卖力的讨好让陆邵坤感到血脉喷张。
一把抓住江朔的头发,用力向后一拽,江朔被迫抬眼,茫然地看着他。
“第一次?”他问,声音哑得吓人。
江朔松开嘴,从脸到脖子到身体,到处都是红的。
看到这一幕,陆邵坤眼神一暗,不等他给出答案,一把将人从地上拽起来,拖向床边。
地上虽然铺了地毯,但是跪久了还是膝盖发麻,江朔踉跄着被拖到了床上。
陆邵坤将他丢进床里,把瓶子丢给江朔。
这是江朔用过的牌子,刚拆开包装,就被陆邵坤夺走,打开盖子,挤了一大坨在指尖。
丢掉瓶子,他抓住江朔的脚踝将人拽倒在床上。
说实话,他今天其实已经很累了,原本没什么心思搞出大动静,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变得有些失控,下手的力道更是没了轻重。
陆邵坤一只手抓住他的头发,死死摁着他,不让他乱动,眼神晦暗,透出危险的光芒。
不知道是不是紧张,江朔呼吸一窒,身体瞬间本能地作出反应,将后腰挺起,从脚趾尖到瞳孔都在颤抖。
看到他的样子,更加验证了自己心里的猜测,陆邵坤哼笑一声,总算找回了点良知,耐着性子放轻了动作。
“可、可以了。”江朔赶紧说。
陆邵坤看他一眼,跪立起来,抓住他的大腿,将他拖拽到身前,然后双手掐住他的腰,调整了一下姿势。
江朔急促地喘了几下,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眼睛直直地盯着屋顶上的装饰纹路。
陆邵坤低头看了看,不管不顾起来。
江朔死咬住牙,面容有些扭曲,一把抓过头顶的枕头,侧过脸,将脸埋进去,从侧脸到脖子红成了一片。
陆邵坤其实也不怎么好受,好在几分钟后,他满意地勾唇一笑。
靠,这也太要命了。
江朔终于缓了口气,忍不住在心里咒骂,这姓陆的简直不是人,都看出来了,居然还这么狠。
江朔努力做出一副开心的样子,他也没经验,只能眯着眼睛,咬着嘴唇小声哼唧。
陆邵坤回过神,觉得房间里怎么这么安静,于是不满地拍了下他的脸。
江朔又在心里骂了一句,开始放开嗓子。
他无师自通的演技真不是盖的,但陆邵坤也不是傻子,被他这突如其来浪得没边的样子逗得心里发笑,就在这时,江朔脑袋里猛地炸开了一片烟花。
声音徒然一变,江朔发出一声猫叫似的声音。
陆邵坤停了一下,见他失神地看着自己,心里顿时明白过来,有些恶趣味地笑了。
这次甚至都不像是江朔他自己的声音了,尾音带着颤,软软地往上扬。
陆邵坤眼神一暗。
江朔两只手胡乱地抓。
陆邵坤头皮发麻,一只手搂住他的腰,将他用力摁向自己。
“腿勾好。”
不用他说,江朔的两条大长腿。
陆邵坤忍不住骂了句脏话,脑中维持理智的弦彻底断裂。
他咬紧牙,汗水从额头低落,落在江朔脸上。
江朔失神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嘴里胡言乱语。
陆邵坤问。
江朔猛地睁开眼睛,目光茫然且迷离。
陆邵坤简直要疯,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人玩儿得居然这么开。
陆邵坤向来都是控制欲极强的一方。
脑袋里砰砰炸开烟花,江朔的脸半埋在枕头里,闭着眼睛,陆邵坤凝视着他汗水淋漓的背脊,俯身将他紧紧抱住。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江朔连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记得了,隐约听见房间里有水声,再然后,就是下面那叫人难以忽视的异物感。
还是刚才结束的那个姿势趴在床上,他睁开眼睛,看见浴室的门虚掩着,里面有灯光透出来。
靠,合着就把他丢在这儿,自己洗澡去了?
好歹把他叫醒啊!
浑身跟散了架似的疼,强忍着后头的不适,他在心里骂骂咧咧地从床上爬起来,一点一点蹭下床,拖着酸软的大腿慢慢往浴室的方向挪。
浴室门悄无声息地划开又合上,陆邵坤已经洗完了,抬手抹掉脸上的水,正准备出去,腰上忽然多了一双手,掐着他两边的侧腰,轻轻揉捏着。
陆邵坤挑了下眉,回头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