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脚离开医院,后脚就收到了安柏给他打来的电话。
靳聿炎按下接听键,“喂,安叔,是我。”
“少爷,我派人去查了锦季酒店的监控,但是那日监控没有开启。”安柏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听起来透着些许疲惫。
“没有开启?”靳聿炎不禁皱起眉头,心中隐约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是啊,我也觉得很奇怪,锦季酒店很少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安柏叹了口气。
“好的,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暂时到此为止吧,辛苦你了安叔。”
“不辛苦,不辛苦。哦对了少爷,下周末是家主的寿宴,家主希望您务必回来一趟。”
“爷爷的寿宴我一定会参加,他还说了什么吗?”
“家主没再说什么,不过前几天二老爷和聿明少爷回了一趟老宅,”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了不少,“他们对您在C市的进展很不满意,二老爷希望让聿明少爷来C市取代您的工作。”
“爷爷怎么说?”
“家主已经拒绝了二老爷,不过依我看,二老爷应该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少爷,您在C市务必要小心些。”
“嗯,我心里有数。安叔,您不必替我担忧。”
“少爷,如果我能帮到您就好了。”
“安叔,您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做吧。您一直相信我能做到的,不是吗?”
“对对对,少爷您一定可以做到!”
“安叔,代我向爷爷问声好,告诉他我在C市的进展非常顺利,一切都在我的预期之内。”
“好的,少爷,我待会儿就去告诉家主,他听到了一定会很高兴。”
靳聿炎挂了电话,脸上的笑意顿时散去。刚刚他为了安抚安叔,才说一切顺利,可是事实远非如此。
且不说谢家的小纨绔一直在给他找麻烦,暗地里还有好几双眼睛在盯着他。而这几双眼睛背后的主人,又和他二叔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身为靳家未来的家主,他现在的处境可谓是举步维艰,稍有行差踏错,都会成为别人攻击他的武器。看来只有尽快完成计划,才能改变现在的困境。
靳聿炎大步朝前走去,凛冽的寒风吹拂起他鬓角的发梢,他漆黑的双眸里翻滚着的欲望愈发浓烈。
多年来的努力,他终于站到了现在的位置——距离最后的权杖仅有一步之遥。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止他完成最后的计划了,拿下谢家的半导体工厂势在必得!
第10章
虞晚枫的小叔前段时间从国外回来,从那以后,虞晚枫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谁也联系不上他。
直到前两天他小叔去A市谈生意,虞晚枫如获新生,立马给谢禾打了电话,说要去哪儿快活几天。
谢禾自从被靳聿炎设计剥夺了工作后,整日无所事事。他心里头郁闷烦躁,正想着去哪儿散散心,就收到了虞晚枫的电话。
两个人一拍即合,把地点定在了虞晚枫小叔的私人酒庄里,美酒管够,不醉不休!
C市远郊的酒庄。
正值隆冬,酒庄外的树林草丛依旧郁郁葱葱。谢禾开车经过砂石小道,卷起一片飞扬的尘土。
他到的时候,虞晚枫正躺在院子的摇椅上,脸上顶着一本外文小说,舒舒服服地享受着冬日艳阳的光辉沐浴全身。
谢禾大步朝他走去,一把拿掉他脸上的书,笑着说:“鱼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艺了?”
虞晚枫大梦初醒,在摇椅上伸了个懒腰,嘟着嘴道:“你又嘲笑我。”
“我哪有,你想多了。”谢禾低下头翻了几页,觉得无聊,随手把书丢到了一旁的玻璃茶几上。
“诶诶诶,你小心点,”虞晚枫从椅子上跳起来扑向茶几,小心翼翼地把书捧在手里,埋怨道,“谢禾,你真不懂得爱惜书籍。”
“哟,还真变成文艺青年了?以前怎么没见你有这么高雅的情操啊?”
见虞晚枫没搭理他,谢禾眯起眼睛,狡黠的目光在他紧张的脸上扫了一遍,幽幽地道:“这不会是你那个心上人送你的书吧?”
虞晚枫飞快地扭过头来瞪了他一眼,气鼓鼓地说:“谢禾,你瞎说什么呢?这是我小叔送我的!”
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忽然被一盆冷水浇灭,谢禾觉得没意思,一屁股坐到摇椅上,说:“你就继续崇拜你小叔吧。”
“我才没有崇拜他。”虞晚枫闷声回应。
谢禾撇了撇嘴:“你就嘴硬吧,你小叔每次回来,你就和人间蒸发了一样,屁颠屁颠地在他跟前扮演好侄子,还说不是崇拜他。”
“你瞎说,我哪有这样。”
“那上次约好了你开车在酒吧门口等我,你怎么没来?”
虞晚枫怂怂地转过头,不敢直视谢禾的眼睛,小声说:“我让司机来接你了,这不是不凑巧没接上嘛。”
“你还好意思说!”谢禾举起拳头在他面前晃了两下,“你知不知道差点害死我了。”
“出什么事了?”一双狗狗眼瞪得很大。
“诶,说来话长,”谢禾叹了口气,“简单来说,我和上次那个一夜情的对象,冤家路窄又碰上了。”
“什么?真的假的?”虞晚枫不可置信地问道,“那你俩,你们,诶,你们?”
“没发生什么,他还没认出我。”谢禾一勾手搂住虞晚枫的肩膀,捏了把他的脸颊肉,心想,这小子几日不见好像胖了点。
虞晚枫松了口气:“你要是因为我又被他欺负了,我这辈子都要后悔死了。”
谢禾咧开嘴嘿嘿一笑:“那你还不对我好一点。”
“走走走,现在就请你喝酒去。”
“那要开一瓶贵的。”
“没问题,给你开一瓶最贵的!”
俩人勾肩搭背地往酒窖走去,酒庄内部的装饰古朴典雅,一路走来,空气中都飘着葡萄酒淡淡的清甜香味。
光是想到一会儿要品尝陈年美酒,谢禾就疯狂咽口水。他在现实世界里辛辛苦苦996,就为了赚那三瓜两枣的,红酒这种奢侈品想都不敢想。这次能借着原主的身份,体验一回富贵公子哥的幸福人生,谢禾突然觉得穿书也挺不错的。
二人来到酒窖,放眼望去一排排一列列的陈年佳酿似乎见不到头。谢禾眼睛都看酸了,也没数清楚这里到底有多少列多少排酒架。
“鱼鱼,你家的酒窖也太大了吧!”谢禾眼睛里羡慕的神情几乎要溢了出来。
“还行吧,这只是其中的一个酒窖,另外还有两个酒窖比这儿还大,不过藏品一般,我就不带你去了。”
虞晚枫领着谢禾在酒窖里慢悠悠地逛着,他对于这些酒的产地、年份、口感、香气了如指掌,介绍起来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谢禾不禁感慨道:“你爷爷真厉害,居然收集了这么多酒,应该费了不少力气吧。”
“虽然这个酒庄最初由我爷爷建造,不过这里大部分的珍品都是我小叔收集来的,他年年飞国外,一半是为了生意,一半是为了这些酒,”虞晚枫突然停下脚步,指了指正前方的两瓶红葡萄酒,“这两瓶酒就是他前段时间带回来的,宝贝得不行。”
“真没看出来你小叔居然还有这个爱好,我还以为他只对赚钱感兴趣。”
谢禾话音刚落,当即被虞晚枫拧住了耳朵,只听他大声质问道:“谢禾,你什么意思啊,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小叔啊?!你是不是觉得他一身铜臭味特俗气啊?!”
“啊啊啊,鱼鱼你轻点儿!”谢禾惨叫一声,龇牙咧嘴地喊道,“没有没有,我怎么会看不起你小叔啊,你小叔那可是C市响当当的大人物啊,C市谁不知道虞锦南这个名字。”
虞晚枫心满意足地松开手,高兴在谢禾的美言后又添上几句话:“那可不,我小叔可是出了名的商业天才......”
谢禾被迫聆听虞晚枫对他小叔的夸赞溢美之词,忍不住嘀咕道:“还说不崇拜呢,我看你简直就是你小叔的大粉头子。”
这个小插曲很快落下了帷幕,两个人继续在酒窖里转悠,迟迟没有决定该开哪瓶酒。
谢禾看得眼都花了,提议道:“要不我们随便选一瓶酒吧。”
“这么好的酒怎么能随便呢?这些酒在不同的时间里品尝会有不同的体验,就比如这一瓶,适合在冬天雪花纷飞的夜晚,坐在壁炉边上细细品尝。再说了,待会儿厨师还要根据我们选的酒制定中午的菜谱,不可以随便选。”
虞晚枫平日里吊儿郎当惯了,难得认真起来,谢禾竟然觉得有些不习惯。尤其是他的那一双天真无辜的狗狗眼,居然会流露出这么认真智慧的光芒,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过挑一瓶酒还有这么多讲究,谢禾觉得自己是山猪吃不来细糠,有些心累了。
他于是又开口问道:“那你小叔平时喝什么酒?有没有一款不管什么时候品尝都不会出错的酒?”
“我小叔他不喝酒。”
“什么?!”谢禾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小叔他不喝酒?那他收藏这么多酒,诶诶诶,这么大一个私人酒庄,他他他?”
谢禾震惊到了语无伦次的地步,虞晚枫倒是十分平静地说:“我小叔他完全不喝酒,就连谈生意的时候也滴酒不沾,我想他只是喜欢收集吧。”
“......”谢禾沉默了。
明明不喝酒,却坐拥一个无敌豪华的私人酒庄,可能这就是有钱人吧。
“啊啊啊啊啊,谢禾,我找到啦找到啦!”虞晚枫十分激动地喊道,脸上的表情比海盗见到了宝藏还要兴奋,“我真没想到居然能在这儿看到这瓶酒,我念叨好久了。”
谢禾凑过去定睛一看,就是一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酒,甚至连瓶子上的标签都已经泛黄。
“这酒很特别吗?”
“那当然了,这可是波图酒庄生产的最后一批红酒,93年后,这个酒庄就因为家族内斗经营不善倒闭了,这瓶酒现在市面上根本买不到。”虞晚枫的眼里泛着晶亮晶亮的光,他小心翼翼地拿着红酒,目光在玻璃瓶上一点一点地扫过,像是在看一件价值连城的瑰宝。
不知过了多久,虞晚枫从激动中缓过神来,突然小嘴一瘪,皱着眉头抱怨道:“我小叔明明就知道我喜欢这瓶酒,我在他面前念叨过好几回了,他买了居然不告诉我,真是不仗义。”
“等等!”谢禾突然开口,“既然你小叔没有把它送给你,那我们喝了它不太好吧。”
虞晚枫笑呵呵地说:“反正他又不喝酒,放在这里也是浪费,还不如便宜了我。”
好像是这个道理。谢禾转念一想,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俩刚离开酒窖,就在楼梯口遇上了匆匆赶来的管家,他说有一位贵客到访。
虞晚枫兴致勃勃地出门迎接,谢禾也好奇这位贵客的来头,跟着他一同走了出去。
两个人来到门口,看着一辆深灰色的汽车从远处缓缓驶来。
谢禾眼皮子不由地跳了两下,他瞪大眼睛定睛一看,好家伙,这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车子停在酒庄前的草坪上,靳聿炎推开车门走下车。他今日穿着一身挺括的深黑色西装,打着深灰色的领带,皮鞋刷得油光锃亮。
啧啧啧,穿得人模狗样的,心里头一肚子的坏水。谢禾嫌弃地撇了撇嘴,充满敌意的视线在他身上来回扫荡。
虞晚枫正要走上前去热情迎接,谢禾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
“谢禾,你干嘛啊?”
“你不是一直好奇那个和我一夜情的人是谁吗?”谢禾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就是他,言钰。”
虞晚枫瞪大了眼睛,差点儿就要喊出声:“是他?!不会吧,这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情?”
“说来话长,我一会儿再和你细说,反正这家伙坏得很,你要小心提防他。”
谢禾话音刚落,靳聿炎来到他俩面前,礼貌地打招呼:“早上好,虞先生,谢先生。”
谢禾当作没看到他伸过来的手,故意把两只手都背在身后,扭头望向天空,随口说:“今天的天真蓝啊。”
靳聿炎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倒是虞晚枫脸上的表情一僵,右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真不知道是该握手还是不该握手。
最终两个人还是握了手,不过空中缓缓飘来某人的冷哼。
“虞先生,突然拜访深感冒昧,我——”
“知道冒昧你还突然拜访?”谢禾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不客气地说,“这可是私人酒庄,言先生你不会不懂规矩吧,邀请函呢?”
靳聿炎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邀请函递了过去,说:“谢先生今天怎么也在这儿?难不成也是来谈生意的?”
谢禾白了他一眼,一把夺过邀请函,低下头嘟囔道:“要你管,跟踪狂。”
虞晚枫一眼便看到了邀请函末尾的签名,是他小叔的字迹,立马轻推了谢禾一把,十分热情地开口:“不好意思,言先生,我这位朋友最近失恋了心情不好,您不要见怪。”
“鱼鱼!你瞎说什么啊?”
“原来是失恋了啊,怪不得。”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像是火星撞上了地球,崩裂出的碎屑与火花在一瞬间点着了周遭的空气。
虞晚枫站在他俩边上,感觉有好几阵疾风朝他脸上哗哗地吹,冻得他直哆嗦。
看来他俩的关系并非谢禾描述的这般简单,啧啧啧,这小子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情。
虞晚枫作为主人,热情地向靳聿炎介绍酒庄。
谢禾跟在他俩后面,看着他们脸上飞扬的笑容,气得他小嘴嘚啵嘚啵碎碎念个不停。
不管虞晚枫和靳聿炎聊什么,这犹如蚊子般的声音一直萦绕在他俩耳边嗡嗡作响。
就在此时,管家走了过来,告诉他们厨师已经准备好了午餐。
虞晚枫不由地松了口气,笑着对靳聿炎说:“言先生,您和我们一同用餐吧,下午我再帮您挑选红酒,好吗?”
还没等靳聿炎开口,谢禾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拦在他俩面前,不高兴地哼哼两声。
他虽然不能阻止虞晚枫主动邀请靳聿炎共进午餐,但是可以用嫌弃的表情让靳聿炎知难而退。
然而很遗憾,靳聿炎从不是个会知难而退的人。他看着谢禾,又想到了那个画面,一只小猫张牙舞爪地咧开嘴怒吼,却只发出了软绵绵的喵喵叫。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一片叶子拂过手心。
靳聿炎深黑色的双眸里突然翻滚起浪花,他笑着说:“好,那就麻烦了。”
他话音落下,一双明亮的圆眼睛突然瞪向他,紧接着又是两声哼哼。
靳聿炎背在身后的手不由地紧握成拳,他深吸了一口气,方才压抑住内心的欲望。
谢禾这人虽然讨厌,虽然不学无术,虽然蛮横无理,却总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挑动......
脑海里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靳聿炎太阳穴猛地一跳,他慌乱地收起视线连忙看向别处。
而谢禾发现靳聿炎不再看他,很快懊恼地扭过头,对着面前的一片空气直哼哼。
虞晚枫实在看不下去,一把搂住他的胳膊,将他拖到了一旁。
“谢禾,你别哼哼唧唧了,”虞晚枫一巴掌打在他的后脑勺上,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老实交代,你和这人除了上过一次床外,还发生了什么没有?”
“你怎么这样问?”
虞晚枫眯起眼睛,在他身上上下扫了一眼,说:“我还不了解你,对于这种水平的大帅哥,你不巴巴地贴上去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你也太瞧不起我了吧,我哪有这样。”谢禾有些心虚地眨了眨眼睛。他真没想到原主这个放荡不羁的纨绔公子,居然和他一样会对帅哥放低底线。
“你快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说的话我怎么帮你。”
谢禾用几句话讲明白了前因后果,虞晚枫虽然不明白为何他认定了言钰是来抢夺半导体工厂的,但他还是义愤填膺地握紧了拳头。
“谢禾,你说要我怎么帮你。”
谢禾掐指一算,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过段时间就是靳聿炎爷爷的生日。靳家会在这一天大办宴席,邀请众多宾客。小说中有关这场寿宴的情节前前后后足有五六章,可见有多么重要。靳聿炎今日特地亲自来买红酒,一定是送给他爷爷的生日礼物。
谢禾很快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你刚刚和我说,你以前想买一瓶叫Versheil的酒,结果买成了Verheil,待会儿你就把这瓶叫Verheil的酒卖给他吧。”
“为什么?这么做有用吗?”虞晚枫眨了眨眼睛,十分不解。
谢禾笑着说:“当然有用了,足够让他出糗,足够杀杀他的威风了,免得他瞧见了谁都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这行得通吗?”虞晚枫挠了挠后脑勺,轻声问道,“万一被他认出来了怎么办?”
“没事,待会儿咱俩见机行事。这酒这么小众,靳聿炎他肯定不认识。”
虞晚枫思考片刻,咬咬牙同意这么做。为了兄弟,他决定暂时牺牲一下他小叔的名誉。
小叔,对不起啦!
用过晚餐,三人来到地窖。虞晚枫一边介绍各款红酒的味道、口感,一边引着靳聿炎朝目标红酒走去。
他三两句话便勾起了靳聿炎对这瓶红酒的兴趣,这一切都在谢禾的预料之中。
Verheil还是Versheil?单从发音上根本听不出差别。
谢禾一想到靳聿炎拿着一瓶劣质酒送给长辈,结果被当场揭穿后的尴尬样子,心里瞬间乐开了花。
他没忍住笑出了声,走在他前面的靳聿炎和虞晚枫被他的笑声吸引转过头来。
见虞晚枫拼命地朝他眨眼,谢禾连忙收敛起脸上的笑意,一本正经地咳了两声,假装抱怨道:“你们还要选到什么时候啊?这绕来绕去的,都走了三五遍了吧。”
虞晚枫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好的酒需要用心挑选,才能选出最适合自己的那一款。”
“只怕有些人没有欣赏的品位,是吧,言先生?”谢禾将目光转向靳聿炎,一双杏仁眼平静地望着他,脸上挂着讥讽的笑意。
靳聿炎早已习惯了他的冷嘲热讽,心平气和地回应道:“的确,不是所有人都有欣赏的品位。就像有些人明明不懂设计,却喜欢对专业人士指手画脚。是吧,谢先生?”
谢禾嘴角一抽,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虞晚枫默默贴着墙角围观他俩之间的对话,不足10℃的酒窖里凉风嗖嗖,他立马裹紧了身上的毛衣,视线在这二人身上来回移动。
为什么这两个人每每开口说话都是剑拔弩张的气氛?难不成现在的斗争形式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就在他疑惑之时,靳聿炎突然转过头来对他说:“虞先生,我一会儿还有事,就不多打扰了,我就要刚刚您说的那两瓶酒了。”
“好的,我去给您拿来。”虞晚枫没有犹豫扭头就走,立马逃离了战斗现场。
他有一种预感,他再待下去很可能会被伤及无辜。
果不其然,他前脚刚走,谢禾后脚就发起了新一轮进攻。
“言总,亏我还把你当正人君子,没想到你居然借着送我回家为名,在我哥面前说我坏话。”
靳聿炎当即反驳:“谢先生,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我没有说你的坏话。”
“怎么,你敢做不敢当?”谢禾大步走到他面前,字字掷地有声,“言钰,我可真瞧不起你。”
面对谢禾盛气凌人的指责,靳聿炎忽然勾了勾嘴角,笑着说:“我不过是把您做的事情在谢总面前如实重复了一遍——”
他突然弯下腰,在谢禾耳边继续说道:“小谢总,到底是谁敢做不敢当?”
几股热流不经意地划过谢禾的耳朵,好在他肤色不算白,要不然一定会瞬间红成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
谢禾猛地向后退了半步,不甘心地把下巴高高扬起,然而瞳孔却不受控地在眼眶里震颤着,难掩他心中慌乱。
岂料,靳聿炎竟然得寸进尺地又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谢禾,轻声说:“我本来想和你合作愉快,是你没给我这个机会。谢禾,你知道那天晚上你在车上对我说了什么吗?”
瞳孔打颤得更加厉害了,谢禾顿时慌了神,不由地将视线瞥向别处。
难道那晚上我对他喊出他的真名了?
先是酒后失身,现在又酒后失言了?
我运气不会这么差吧......
如果我真对他喊出真名了,一会儿该如何解释?
他会相信吗?
......
谢禾背在身后的手握成了一个拳头,指甲快要掐进肉里。不过短短一瞬,他的脑海里便冒出了十多个问题,压在他心上简直喘不过气。
片刻后,他故作镇定地仰头直视靳聿炎,漫不经心地开口:“我对你说什么了?我不记得了。”
靳聿炎半眯起眼睛,深邃的目光在谢禾的脸上细致地勾勒,他看到了他眼眶里颤抖的瞳孔,亦看到了他不经意咬住的下唇。
谢禾他在紧张,他在害怕。
所以我到底该不该告诉他呢?
就在此时,拿着两瓶“好酒”的虞晚枫恰好回来,他光盯着手里的酒看了,并未察觉前方的微妙。
“靳先生,您的酒我已经取来了,您要打开看看吗?”
这一句话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微妙,靳聿炎对上谢禾的眼睛,临到嘴边的话又被他咽了回去。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这位性子比野猫还野的小纨绔急了会做什么呢?
于是他故意说道:“真巧,我也不记得了。”
“你他——”谢禾霎时瞪大了眼睛,额头上几乎能看得到浮起的青筋。
原来是说脏话啊。
靳聿炎眼里的笑意顿时更浓了,他迅速收回视线,转身对虞晚枫说:“麻烦您了。”
虞晚枫把酒递了过去,顺便把他递过来的信用卡给推了回去。他笑着解释道:“您是我小叔的客人,又是第一次来酒庄,这两瓶酒的钱就不收了。您不必客气,这是我们酒庄的规矩。”
这规矩当然是他临时胡诌出来的,他实在没更多的胆子去收下这笔钱。
靳聿炎有些惊讶,不过在对上一双无比真诚的眼睛后,他相信了虞晚枫的解释,于是说:“那我就不客气收下了。”
你可千万别和我客气。
虞晚枫感觉自己的嘴角都要笑得僵了,连忙说:“靳先生,我带您出去吧,这边请。”
只要把这尊大佛送出酒庄,他今天的任务就算大功告成,也算对得起谢禾了。
哦对了,谢禾呢?这小子哪儿去了?
他的视线越过靳聿炎向后看去,见到了一个正吹胡子瞪眼睛的家伙,看他表情像是正在郁闷地腹诽着某个人。
虞晚枫无奈地喊道:“谢禾,走了。”
谢禾终于把视线从靳聿炎身上挪开,敷衍地回了一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