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将林启领入屋内。
屋内闭门掩窗,一进去就感到一股闷热,林启不由皱皱眉。
进入内室,只见一中年妇人抱着一个婴孩坐在床上,还有两名丫鬟侍立在一旁。那小孩儿喘气沉重,烧得面红耳赤,安大夫站在一旁,也是毫无办法的模样。
看见进来的人是他,安大夫一脸惊讶,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林启道:“将窗户留出一丝缝隙来,这般闷热,好人也要闹出病来。”
说着又走到床边,看一眼小孩的症状,基本与他当初一样,心里有了谱。将手伸入怀里,掏出几个小药包。
方才来的路上,他趁家丁不注意,将要用到的这几样药物找了出来,药片统统碾成粉,胶囊倒出来,又全都用纸包起来。
此时掏出来,虽有些奇怪但也不至于离谱。
“取水杯和水来。”他一边吩咐,一边打开纸包,估摸着用量。这么大点儿的孩子,应当有他当初用药的三分之一就够了吧?
心下惴惴,面上却十分冷静笃定,屋子里其他人都未来得及有其他反应,下意识就听从了他的安排。
还是安大夫回神,想着他方才还在医馆看病,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大夫?
又见他拿出几种从未见过的粉末,不由怀疑他是来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阻止道:“且慢!你这用的是什么药,药理是什么?你方才还在医馆看病,怎么突然就成了大夫?”
他眉头紧锁,一脸防备地看着林启。
林启的动作停了下来,转头看看县令,见他听了安大夫的话后,也是表情防备。
“若是我没诊错,气短、咳喘、咽干、发热,当是肺热,应补肺益气,止咳平喘①。可对?”
安大夫一愣,说的倒是没错,可这不过是肺热症的症状,并不能说明他会看病啊。正要再发问,就见县令夫人走了进来。
林启的表情有些惊讶,县令的夫人竟也是哥儿。
此刻,县令夫人面目憔悴,脸色苍白,两眼红肿着,大约是听说又来了大夫,强撑着一口气过来。一见林启便神情激动,哀求他定要救救自己的孩子。
“求求大夫,只要能治好我的瑾儿,你要什么都行。”
县令连忙扶住神色激动的夫郎,神色哀伤地说道:“明儿,别这样……”抬头看一眼林启,目光里有着犹疑。
林启眼神坚定,说:“最坏不过如此,你若是信我,或许还有转机。”
县令看看儿子,再看看情绪崩溃的夫郎,咬咬牙下定决心,冲林启点头:“听你的!”
安大夫虽不信林启的医术,但也知林启说的没错,最坏不过如此了,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林启用水将药化开,递给床上的妇人,让她喂下去。他没喂过小孩,不知如何下手。
眼见孩子将几样药都咽了下去,屋内众人都安静下来,似乎在等着孩子醒来。林启转头看了他们一眼,说道:“真有效也不会这么快,不要抱着了,将孩子放到床上,用温水擦拭身体降温。”
方才喂下的药中有退烧药,一会儿体温应当就能降下来了。他也不确定能不能治好,心里有些担忧,提前给县令两口子打预防针:“药已服下,但效果如何我也不能保证。我现在府上留几天吧。”
还需要再服几次药,若是让旁人来,万一掌控不好剂量,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县令一听他要留下,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连忙让人准备客房。而林启这才想起他哥林昭,问方才拉着他跑的家丁:“我哥呢?”
家丁一脸茫然,随后一拍脑袋,连忙转身出去了。
而林昭此时正被门房拦在门口,看着眼前的几个大汉,他心里很是着急,同他们解释:“方才进去那人,真是我弟。”
几个大汉互相看了一眼,不敢确定,互相推推,示意对方进去问问。可谁不知道县令近日正因小公子的事烦心,万一撞在枪口上怎么办,谁都不肯去。
正在此时,就见小公子的奶兄吉维跑了出来,一脸歉意地对林启说道:“真是抱歉,我一时着急忘了嘱咐他们。您兄弟让我出来找您。”
而林昭听了他的话,一边往里走,一边思索着怎么向这家人解释。启儿哪会看病?心中严重怀疑他真的又傻回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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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能猜到林启想到的广告是什么吗?另外,咱们改个更新时间吧,七点总是很赶,改成十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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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牵起何安然的手,脸上满是惊喜。◎
林昭被吉维带着走至内院入口, 正要进去,就见林启同一个穿戴不凡的年轻汉子一同出来,那人的态度还颇为恭敬。林昭心想坏了, 这绝对是真将启儿当大夫了。
连忙走上前,正要开口,就见林启向他使个眼色, 说道:“哥,咱们在县令府上住几日。”眨眨眼睛,意思待会儿再向他解释。
而林昭一听县令府上,顿时愣住,扭头再看向他身旁的年轻汉子时,只觉这人身上似乎真有几分威严。
“客房已为两位准备好, 多谢林大夫出手救治小儿, 吉某万分感激。”县令一脸真切地说道。
林启摆摆手, 说:“效果如何还不知道, 县令大人太客气了。三个时辰后, 我再过去为他用药, 县令也去休息一下吧。”
他的神色憔悴,眼下皆是青黑,一看就是许久未曾休息。
县令吉恒清苦笑一下, 他已经两日未合眼了,但一边是性命垂危的稚子, 一边是情绪崩溃的夫郎, 他闭上眼也睡不着,嘴里急出了一圈口疮。真不敢想瑾儿若是出事, 这日子怎么过。
勉强笑着点点头, 转身又往瑾儿房中去了, 生怕一眼看不见,瑾儿就出了什么事。
而林家两兄弟被下人带至客房。一进去,林启就一脸忐忑地看着林昭,说道:“哥,你先听我说,你还记得我之前同你说过的梦吗?”
“我前几日才梦到自己患上了肺热病,有一个穿白袍的大夫喂我吃了几样药便好了。今日一听李大夫说起肺热病,我便觉得这是梦里的神仙让我救人呢。”林启越说,声音越低。
完了,真是越解释越玄乎,还是没离开鬼神之说。
林昭一脸怔忪地看着他,什么反应也没有,良久后才说了一句:“这真是县令府上?”
林启一愣,没想到他的关注点在此处,说道:“是啊。”
林昭的表情这才有了变化,先是有些不敢置信,接着又有些兴奋,最后才想起了关键问题,带着一丝不确定问他:“那你能治好吗?”
“差不多吧,五成把握。”林启答。
可能是因为末世前,他住院治疗时,见到的都是十分严重的患者。对比他们,小孩儿的病症着实不算严重。但他话并未说满,还得看小孩儿服药后的效果再说。
林昭听他说有一半把握,心放下了一半,另一半也被自己竟然住在县令府上的兴奋占据。这可是县令啊,他想都不敢想,自己有一日竟能住在县令府上。
正在感慨,林启的话又将他拉回现实。
“唉,本以为两三天就能回去,现在要呆这么久,何小哥儿肯定担心得不行。”林启发愁道。这个世界通讯实在太不方便了,何安然等不到他,还不知道得胡思乱想些什么。
林昭听他说完,也想起了张柔。他走得匆忙,只让张家兄弟替他带话,连告别都没。又想想婚期将至,家中还有一堆事,也叹了口气。
“我明日去看看,能不能托人捎话回去。”林昭说道。
心里也觉得希望渺茫,若是捎到镇上还好说,要去村里就麻烦了。不过这也没办法,眼下当然是救人要紧。
县令府上果然不一样,两人才闲聊几句,就有人送了水果、糕点来。饭时还未到,就问兄弟两人是否有忌口。
这待遇让林昭突然有了压力。他自是希望林启能治好那小孩的,但假若治不好,他们蹭吃蹭喝不说,还让县令夫夫白高兴一场,万一被县令迁怒怎么办?
心里有些担忧,却未多言,看一眼林启,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好诊治。”
所幸没让林昭担心太久,才过了半个时辰,就有小厮匆匆跑来,面上一脸喜色,一进门就扬声喊道:“林大夫,林大夫,我家小公子退热了!”
林昭一听,瞬间就觉心被放回了肚子,从床上坐起来,惊喜地看向林启。
小厮刚说完话,吉恒清也脚步匆匆地来了,一见林启就眼含热泪,神情激动地抓住林启的手,说道:“瑾儿退热了,林大夫……”说着,声音便哽咽起来。
林启并不像他们这般激动,方才喂下的药中有退热药,此时退烧实属正常。但看着吉恒清的神色,实在不忍再向他解释原因。
心下一沉吟,又同他一起去了内院,希望他尽心照顾后,这孩子能尽早有所好转。
安大夫见他来,拱拱手想要告辞。小公子吃下这人的药后,不过一个时辰就退热了,想来这位小兄弟真有诊治肺热病的良方,他留在此处也无用处,或许还会让林启束手束脚,不若离开。
林启连忙制止,只说之后的情况复杂,或许还需安大夫帮忙。其实是他自己心下打鼓,觉得留着一个真大夫更能放心。
县令一听之后情况复杂,连忙同林启一起出言挽留,安大夫却不过,只能留下了。
幸好没让两人等太久,林启喂了第二次药不久,吉瑾的呼吸不再那么沉重,神色也不再痛苦,反而像是睡沉了一般。一直到第二日中午时,终于睁开了眼睛,声音微弱地叫着爹娘。
吉县令这下真是喜极而泣了,一边让人去请夫郎过来,一边抱着儿子轻声应着,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激动不已。等到吉夫人来,更是又哭又笑,看着便令人动容。
吉瑾醒过来后,林启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地,长出一口气,脸上露出喜悦来。
身旁的安大夫向他拱拱手,说道:“林大夫果真医术高明,之前是我孤陋寡闻。”
林启连忙向他回了一礼:“我也是误打误撞,比不得安大夫的真才实学。”安大夫大约只以为他是谦虚,一笑后便告辞了。
林启伸伸懒腰,昨晚守了一夜,此时只觉浑身酸痛,向屋内的丫鬟说了一声后,便回房休息了。
这一觉便睡到了下午,还是林昭担心错过吉瑾的用药时间才将他唤醒。林启搓搓脸,又去了内院。
吉瑾才刚醒来,此时说走不太合适,不过距他离家已有四日,他确实担心家中的何安然,便请县令托人送消息回去。县令自然答应。
又过了两日,吉瑾的病情渐渐好转,除了偶尔有些咳嗽外已无大碍,林启便向吉县令提出告辞。
吉县令夫夫早就将他看做恩人,只不过一直忙着吉瑾的事,还未来得及对他表达感激之情,如何肯放他走。还是林启直言即将成亲,婚期已近才不再挽留。
两夫夫对看一眼,吩咐下人去书房取了一个盒子过来。
“林大夫,若不是有你,小儿必定凶多吉少。吉某不知该如何感谢,只能用这黄白之物聊表心意。”说着将下人取来的盒子递给他,“这是五百两银票,日后林大夫有事,尽管来找我。”
这早就在林启的预想之中,他并未推辞,不管县令说的日后是真情还是假意,自己收下银票反而更能令他心安。
打开盒子,取了三百两的银票揣进怀里,又将早就准备好的奶茶方子放入其中。
不顾县令的阻拦,坚持将盒子递还给他,说道:“正巧,我本就是想通过刘昶刘掌柜,卖张奶茶方子给县令。如今,正好得偿所愿。”
说?辏岢植豢隙嗍眨凰蹈没丶伊恕?
夫夫二人没办法,只好将他送出来。才走至前院,就见林昭已等在院中。
林启又嘱咐他们二人一番用药的剂量,确保他们都记下后,才放心离开。
一出府,只觉归心似箭。之前还想给何安然挑礼物,现下只想快些回家。未料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一声呼喊:“林启!”
林启回头,只见何安然站在他身后,此刻正看着他。他不由用力闭了闭眼睛,睁开后看见真是他,顿时兴奋地跑过去。
“你怎么来了?”他牵起何安然的手,脸上满是惊喜。
何安然觉得自己提了几日的心顿时落回了原处,笑了笑说道:“几日都没有你的消息,我心里着急,便想来找你。”说着,突然有些鼻酸。
走时分明说好最多三两日便回去,哪知六七日都不见人。他一人在家,只觉自己原先的担忧都成了现实,越想越害怕,几日都没有睡好。
还忍着羞意去张家打听,没想到张柔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忧心得很。张母宽慰他们几句,他当面点头应是,回了家却怎么都不放心。
第二日也未与人商议,去镇上寻了来县城的马车,坐上便走了。行在路上时,才想起自己一个哥儿,这么跑出来实在不安全。况且他从未去过县城,如何去找林启?
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担忧,幸好一路无事,平安到了县城。
在街头呆站了好久,才想起那日刘昶曾说他在县太爷的布庄做掌柜。可问了许多人,也没人知晓哪个是县太爷的布庄。只能将城里的布庄找了大半,才找到了刘昶,被他送至县令府前,能够与林启见面。
“别哭,”林启看他突然落下泪来,只觉心里一软,直接将人拥入怀中,“是我的错,我走了这么多日,让你担忧。”
他不知县令派出去的人出了什么差错,没能将消息送去。但想到他一个人,孤身前往从未来过的陌生地方,这一路上该有多担惊受怕,只觉心中愧疚不已。情不自禁吻了吻他发顶,安抚着他。
然后就被林昭从背后轻轻推了一下,这才注意到来往行人或好事,或鄙夷的眼神,连忙松开抱着何安然的手臂,却又将他的手牵起。冲何安然傻笑了一下后,才注意到他后方正一脸尴尬的刘昶。
这几日,刘昶也是夜不能寐,担心着林家兄弟。
他先是见林家兄弟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县令府上,后来又听人说林启竟成了大夫,心中十分震惊,只觉他是一时起了贪念,到县令府上招摇撞骗来了。
可又一想那日与他的交谈,觉得他不像那样的人,只能提心吊胆地等着消息。直到两日前,从县令府上传出小公子好转的消息后,才松了一口气。
现下见了林启,又想起这几日的忐忑心情,顿时一脸复杂。
林家两兄弟听他说了这几日的经历,皆是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他们住在县令府上,一是忙着吉瑾的病情,二来也是不好多惹麻烦,便没来寻他,没想到让他这么担心。连忙同他一起去了食肆,请他吃饭赔罪。
而且,奶茶方子到底卖出去了,虽是与原先预想的不同,但也得承刘昶的情。若不是他带他们兄弟来了县城,也不可能有这番经历,自然该好好感谢。
也是此时,何安然才知晓了这几日的事,等听他奶茶方子真的卖了三百两时,顿时惊讶地睁大眼睛。
三百两啊!许多人这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钱,何安然看向林启的眼神,满是敬佩。
林昭看着他们二人,面上有些嫌弃,实际心里也惦记起了张柔,也不知她有多担心。吃过饭后便要坐马车回去。
只是不巧,今日去他们镇的马车已经离开,只能等明日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明天见~
◎那依你们所说,咱们该闹上门去?◎
看林昭一脸郁闷, 林启连忙宽慰他,又提议在县城逛逛,正好置办些成亲时要用的东西。
林昭一想也是, 反正今日已是回不去了,不如买些东西,回去后还能哄张柔开心。一行人便在县城转悠起来。
他们兄弟二人虽然来县城已有几日了, 但一直没在街上逛过。此时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听着摊贩此起彼伏的叫卖,才觉出县城的繁华来。
别的不说,稀奇的摊位就有不少。什么捏泥人、画糖画、练杂耍的,都是他们镇上未曾见过的,几人看得津津有味。
还有许多卖小玩意儿的摊位, 像是什么木簪子、红绳链、九连环等等, 倒是与末世前去过的古街相似, 只是远比那儿古意浓重。
林启遇着些精巧可爱的, 便问何安然是否喜欢。
何安然勤俭惯了, 别说大多他并不喜欢, 即便真有喜欢的,也舍不得花钱,只说不要。
问了两次后, 林启就知道他的心思了,不再问他, 只把自己觉得他会喜欢的买下。不多时, 手里就拿了不少,来时带来的铜板, 流水般花了出去。
何安然制止不住, 只觉得心疼, 愤愤捶了他两下,捶完才想起人家哥哥在这儿,连忙又收回了手。
林启笑着看他,并不在意他这轻柔的两下,还问他:“怎么了,不喜欢?”
他看着林启手里拿着的两条发带,那句不喜欢怎么也说不出口。
发带比镇上卖的更精致,而且这两条款式相同,一个墨蓝色,一个宝蓝色,一看便知他和林启一人一条。嘴唇翕动几下,却没出声。
林启哪看不出他喜欢得很,笑着岔过话题,拉起他的手,又往前走了。
何安然的手被温暖的大掌包裹住,觉得心里也暖暖的。
他当然明白林启想给他东西的心意,可除了心疼钱外,也担心他给自己花钱太多,惹得林昭不喜。
偷偷转头看向林昭,却见他手里也拿着不少东西,许多一看便知是买给张柔的。而且面上并无不快,这才放下心来。
林启偷眼瞧着他的神色,心下微微叹气,为他的谨小慎微而心疼。这种下意识看人脸色的举动,不过是因为自小被苛责着长大罢了。
他没有再说,只是牵着何安然的手更紧了。不可避免地想到何家人,眼神闪过阴骘。
走到刘昶做掌柜的布庄时,他邀请三人进去看看。
这个布庄毕竟是县太爷的产业,挂出来的布料明显不是凡品。林启一进门,就被店里挂出的唯一一身成衣吸引了。
这是一件喜服,款式虽然简单,但却不难看出剪裁和做工的细致,十分好看。布料更加出彩,唐红色为底,又用朱红色织出许多暗纹。没有夺了唐红原本的亮眼,又增加了几分华丽之感。
更绝妙的是,旁边挂着的一匹布又以朱红为底,用唐红色做了暗纹,显得沉稳又贵气。这两匹布十分登对,明显是给新人做喜服用的。
林启上前摸摸布料,入手丝滑、柔软,实乃上品。转头一脸欣喜地看着何安然,眼神带着询问。
何安然自然懂了他的意思,脸颊不由燥热起来,走近他,低低地说道:“这个肯定贵。”
他一进门也看到了,只是店里这么多的布匹,唯独这匹做出成衣展示出来,还放在最显眼处,一看便知价格不低。
刘昶见他挑中了那个,脸上也有些为难。
这是从金陵送过来的云锦,即便在他们布庄也算得上是镇店之宝,县里其他布庄根本拿不到货。也因此,价格极为高昂,一匹便要二十两。
若要给林启做喜服,至少需要半匹,何小哥儿虽然身量小些,但也差不了多少。这么下来,只布料就要近二十两。
他将价格同林启说了,又说道:“我也才来不久,顶多能做主给你便宜二两。”
他心里想着,若是县令知道是林启要用,肯定直接送他几匹。可林启明显不想与县令有多少纠葛,只能按照正常做生意算,能便宜二两已是不容易。
纵然猜到必然价高,何安然也没想到竟能卖到十八两!
惊讶地正源了眼睛,连忙拽着林启去看其他布料,还同他低声说道:“太贵了,都够盖房子了。”
林启也觉得不便宜,林昭在镇上请的工匠师父不过才十两,这布匹应当就是供给县城富人成亲时用的。
可再回头看一眼,还是觉得这身衣服实在惊艳。
林昭原本也觉得好看,可听过价钱后立马看起了别的,十八两银子都够一家人几年的衣裳支出了。重又挑了两匹价格中等的红色布料,还为张父张母挑了一匹,一共才花了六两银子。
而林启自看过那身衣服后,再看别的就觉得意兴阑珊,到底没买。何安然偷偷看他的神色,见他脸上的神情淡淡,只以为他是生气自己不让他买,心中不由有些忐忑。
可十八两真的太贵了!
虽说他刚赚了三百两,但往后的开销多了,赚钱也不可能再这么容易,还是得省着些花。他想了又想,还是舍不得掏这笔银子。
看了看他板着的脸,想着大不了回去以后,在镇上买两匹红布,他绣些花样上去。虽不如这个好看,但绝不比其他的喜服差。
而林昭只是瞥了一眼林启的神色,根本没理他。
几人都走累了,从布庄出来后,就去了前几日曾住过的客栈,只是走前,何安然看见林启同刘昶嘀咕了半天,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等到第二日坐马车回镇上时,不好的预感果然成真了。他心痛地看着刘昶让人包好送来的布匹,只感觉心都在滴血。
十八两啊,就这么没了!看着林启的眼神,宛如看着一个败家子。
林昭倒是不惊讶,自林启恢复神智后,自己对于他的犟脾气早有了了解,昨日就猜到他肯定会买。
不过这三百两是他自己赚来的,他若真是十分想买,自己阻拦也不像回事。但想着这么点儿东西就花了十八两,也十分心疼,若不是何安然在这儿,非得踹他两脚不可。
心里暗暗想着,还是让他早点成亲吧,他看着何小哥儿是个会过日子的,倒时便让他管钱,省得林启把钱都糟蹋完。
林启看着两人的神色,就猜到他们必定是在心疼银子,也不说话,只默默抱着布匹坐在马车上。
又是一路颠簸,走了大半日,才到镇上,再坐着李大伯的牛车回村里。
坐牛车时,车上的人先用探究的神色,在林启与何小哥儿身上转转。接着又看到他们买的许多东西,立马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从多少钱问至在哪买的,又问是给谁的。
林启只觉得聒噪,随意将买来的两条帕子塞进耳朵,怪模怪样的,惹得车上的婶子大娘们又瞟了他几眼。但到底惧怕他最近的名声,没敢指指点点。
牛车行至枣林庄时,天色将黑,村里人大多回家吃饭了,并没见着什么人。
林家两兄弟先在村口下车,林启将从镇上买来的肉包子给了何安然两个,让他回去后吃。
一番举动又惹得车上的人看了几眼,心里暗暗嘀咕,这林家真是赚钱了,肉包子一买就是好几个。看着何安然的眼神,也有了几分艳羡,谁能想到竟让他过了好日子。
何安然对各种打量的视线早就习惯,恍若未觉般下了车。
没想到,到底还是低估了这些婶子大娘们嚼舌根的能力,不过第二日,林家兄弟发大财的消息,就传的合村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