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问,怕答案是他最害怕的那个。
可现在听他说天灾人祸,何安然只觉得心里一阵阵抽疼。
即便知道他现在好好的,可只要一想到他可能的遭遇,一想到他当时的心情,这股疼怎么也止不住。
“唉,怎么哭了?”
林启慌乱起来,连手帕也来不及拿,伸手揩去他脸上的泪珠,说道:“哭什么?”
被他一说后,何安然的泪反倒落得更急了,扑簌簌而下,手都擦不过来了。
林启没法子,从怀里掏出手帕后给他擦了擦,然后一把将人抱在怀里,沉默了片刻后,说道:“其实也没觉得怎么痛苦,当时已经知道自己早晚要死,与其忍饥挨饿、受尽苦头后再死,还不如早些解脱。”
何安然听他说到“死”字,心中剧烈一痛,哭的身子都在颤抖。
“哎,不哭了不哭了。”
林启看他哭成这样,连忙安慰:“都过去了,我现在好好的,而且咱们还有空间,实在不行还能躲进去,不会再出什么事了。”
何安然也还有一丝理智,顾忌着腹中的孩子,不敢哭喊,也竭力想克制自己。可是只要一想到林启已经死过一次,他的眼泪就忍不住。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真正在乎一个人,即便只是听说他之前的疼痛,就能让自己如此心疼。
“果真是怀了小娃娃,眼泪都成双人份了。”林启拍着他的背说道。
何安然猝不及防被他逗得笑了一声,只是心里还是伤心,眼泪仍旧止不住。察觉到自己眼睛底下,林启的衣衫果真已经湿了一大片,这才抬起头,只是还不住地抽噎着。
“乖乖,看眼睛红成什么样了?”林启看着他的兔子眼,心疼地凑上去吻了许久。
之后又说着逗趣的话,直到他笑了才亲亲他的嘴角,接着之前的话头说道,“我觉得可能真有天意这回事,他让我再活一次,可能就是为了让我带着空间给这里传播瓜果来了!”
当然,也不止瓜果,还有各种粮食作物。
这个世界大产量的作物少,书上写到的一两种也是只适合小范围特殊气候的地区种植的。而空间中的玉米、土豆等都是亩产极高的粮食作物,也不怎么挑剔气候。
“这会儿正是春种的时候,我想着让哥帮忙寻摸几亩地,咱们回去时拿着种子,只说是从外地的海商手中买的,正好种下。”林启说道。
“而且我心里琢磨着,若是升级太快,空间里的作物只怕都能沾染上治愈的能力,到时拿出去容易被人察觉。不如现在多留种几样种子,以后种在地里,将来传播这些作物时,只从地里留种就行。”
何安然鼻头仍旧红红的,听他想的周全,沉默地点点头,然后说道:“那我这几日就动手留种,等回去时应当就能攒好播种的种子了。”
种过地的人都知道,留种不是随意捡出些种子就行。林启打算大面积种植的话,种子得选品质好的,才能多出些秧苗。
像有些作物得选接近秧苗根部的果实,摘下后放老放干,之后才能取出种子,清洗后再晾干,有些则要选秧苗结出的第一个果实取种。
他虽不熟悉空间里的作物,但以往做工给别人家留种时的经验还有,大致能判断出该如何选择。而林启对这些是完全不懂的,所以只能自己来了。
林启听他说留种还有这么多说法,确实一头雾水,想了想后,说道:“好,那之后有空时,咱们就进空间选果实去。”
现在知道空间异能的秘密后,他也就不那么担忧何安然再出现不适了,更何况是在空间干活,更不必担心。
林启嘱咐林昭帮忙买地后,还与他说了铺面的事,之后又问他工厂的进度,一封信写了好几页。
都忙完后便打算再去小楼看看,顺便去驿站把信寄出去。
“你再去睡会儿吧。”林启交代何安然一句。昨夜睡得太晚,正好补补觉。
“我也去!”何安然急忙站起身,想跟着他一起去看铺面。大约是昨日在空间待的时间久的缘故,他今日身上很是松快,也想出去转转。
“你明日再去吧,”林启想了一下,拒绝了,“今日要打扫铺面,那里积了几年的灰,呛人得很。”他腹中有孩子,吸入那么多灰尘可不好。
何安然不是胡搅蛮缠的性子,听他说完后,虽有些失望,但还是说那就不去了。
倒是林启看他这么乖巧,心软哄他:“明日定带你过去,让陪着我画图纸。”说话时,还凑近他耳边亲了下。
何安然的耳朵立马红了,躲了一下。然后又蹙蹙眉,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一脸着急地说道:“你怎么又发热了,不是已经好了吗?”怪不得自己方才觉得耳边一烫。
林启自己摸了摸,也觉得有些烫,想了一下后说道:“那就是还没好,应当是减缓了些,从空间出来后,开始发热更晚些。”
何安然听了,心下失望,突然想到空间里那个云雾缭绕的河段,又兴奋起来,问他:“那个河段的治疗异能那么强,你从那里取些水服下,效果应当比在空间睡觉更好罢,如此能治好你的病症吗?”
林启被他吓了一跳,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想,赶紧嘱咐他:“那里的水可喝不得。”
看他一脸疑惑,林启暗暗庆幸他现在问了,不然他若自己偷偷尝试一下,可就闯了大祸了。
他在末世时,曾见过低阶的异能者抢夺高阶的晶核,吞下后无一例外,俱是爆体而亡。
他上次给何安然喂水时,不过随手从河里取了些水,并不在这河段附近。何安然浅抿几口,疼痛舒缓后,仍旧睡了许久。
若是喝下河段中异能最浓郁的那个河道的水,无异于吞服高阶晶核。
他把道理和事例讲给何安然听,生怕他酿成大错。
何安然也未想到竟会如此,连忙保证以后不敢再想这回事了。林启这才放下心来。
之后几日,林启带着何安然看过铺面后,本来还说让他陪着自己设计铺面装修,未料他比自己还忙,每日摆弄着从空间摘出来的几样瓜果,不是取籽就是晾晒,忙的有滋有味。
何安然确实觉得这活儿好,既不受累又是他擅长的。
之前跟着林启忙生意上的事时,总是帮不上什么忙,有时还得林启护着他,帮他周旋。
虽然林启说刚开始都是这样,但他心里还是有几分气馁。
可这几日取种子留种,林启有时看不明白时都得问他,他自己心里也觉得这是一件有意义的事,因此很有干劲,整个人都自信起来了。
想着,何安然一边忙碌,一边低低笑了几声。
林启今日又去小楼了,说是有一处角落不知如何设计才好,要再去看看。
他让自己一同去时,自己惦记着茄子今日晾晒好了,得尽快取种,而它的籽又小,不好摘取,因此便拒绝了。
林启那么大个汉子,闻言后竟然装着可怜巴巴的模样,指责自己只忙事业,不管家庭和谐。
这罪名可大了,吓得自己连忙洗净手要与他一同去时,他才笑着说是闹着玩呢,还说让他放心,不管搞事业还是搞家庭,他都支持。
想到此,何安然边取籽边笑了起来。
正在此时,突然听到房门被敲响了,他正想些林启才走不久,吉家兄弟也不在,不知这是谁敲门时,门突然被推开了。
一个小哥儿站在门口,上下打量他一眼后说道:“你就是林启的夫郎?”
作者有话说:
以后都得半夜更新了,哭死……
◎林启,真是造孽啊!◎
武锦盯着眼前这个细皮嫩肉、肤白貌美的小哥儿, 眼中闪过一丝惊诧,这人的外表可与他想象中有些不同。
不是说是河东狮一样的人物,能管得住林启那样的汉子嘛, 怎么看着文弱斯文,气质也谦和懂礼,不像泼辣张狂的人。
倒是这高挑的个子, 在哥儿中着实少见。
武锦打量过后,心中犹豫,觉得自己之前恐怕是想岔了。
正要说话时,却见何安然眉毛一拧,神情冷峻,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推门就入可有半分规矩!”
他的眼神凌厉, 直直地盯着武锦。
武锦心中一凛, 不由有些慌张, 待反应过来后, 才两眼一亮, 欣喜起来。
对,就是这样!这才像能管住林启的人嘛!
他的脸上露出笑来,连忙亲热地对何安然说道:“我是武俊的弟弟武锦, 就是给你们用铺子的那家。”
何安然听了,脸色这才略微缓和些, 只是转瞬又觉得他这话说得别扭。
那铺子分明是他们自己花钱租的, 怎么被他说的好像是他家白给自己用了一般,还如此无礼地上门来, 莫不是真觉得自己是打秋风的?
想着, 他的眉毛又皱起来, 看武锦的眼神也不友善,未开口让他进来,只拧眉看他究竟找自己有何事。
武锦被他盯着,只觉浑身不自在。心中暗道怪不得林启怕夫郎,就这周身的气势,谁能不怕。
他清了清嗓子,支吾着说道:“我大哥与林启交好,几次听林启说起你,我闲着无事,平日又无交好的哥儿,所以才想来寻你一起玩乐。方才是我无礼了……”
何安然听他认错,这才脸色稍霁,他本就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方才是觉得他言行蛮横无礼才有些动怒,现在听他认错,也就不与他计较了。
只是态度也称不上热络,只淡淡说道:“我也听他说起过武大哥,称他性子豪爽、为人仗义,还说租赁他的铺面不必担心屋主刁难生事,很是省心。”
何安然心里介意他方才的话,刻意点出自家是租赁他们的铺子,并不是白用。
可惜武锦并未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听到何安然与他搭话后,神情放松下来,欣喜地进了门,抓住何安然的手,一副熟稔的模样,说道:“嗐,别提他们了,我是来向你请教的!”
说着话,又顿了顿,问道:“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何安然不习惯被人这么亲热的对待,况且他心里对武锦又不是很喜欢,抽出被他握着的手,说道:“何安然,你叫我何掌柜就行……”
“哎,何大哥,”武锦被他抽出手也不在意,径自一屁股坐在桌前的凳子上,然后问道,“你是如何降服的林启?”
降服林启?
何安然神色一顿,心下怪异,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如同在看什么奇怪的物种一般。
武锦还不察觉,犹自苦恼地说道:“自上次听林启说完,我也让我哥给我相看过几个文弱的汉子,可见过一面后,都不相配,害我又挨了我哥的骂。”
“你就想问问你,是不是第一次见面不能太凶残啊?”武锦认真地看着他问道。
何安然从震惊中回神,听他说起林启后,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坐在了桌前,问他:“林启说?他说了什么?”
武锦听他问话,立马用佩服的眼神看着他:“林启说他惧内,说平日你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你说不能喝酒,他就滴酒不沾。何大哥,究竟怎么才能让汉子这么听话啊?”
闻言,何安然的脸色变幻莫测,又是恼怒又是好笑。这个林启,每日出去就是这么编排他吗!
偏偏还有人信,武锦敬佩地问道:“何大哥,你能不能传授与我两招,不然我真没法子了。我哥说我若再相不中人家,就让我嫁去隔壁樊婆子他们家,他家规矩森严,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武锦哭丧着脸,他着实不知怎么才能找到个好拿捏的汉子。
自那日听了林启的话后他就在想这个问题,后来觉得他哥平日来往的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这些人仗着有一把子力气,定然不愿意被人拿捏。
而自己虽然略有武艺,也不是这些人的对手,所以他得找个打不过自己的。
思前想后,他觉得还是读书人好。这些人每日沉湎书海,四体不勤,定然打不过他。日后成亲若是不听话,自己既可武力镇压又可与他胡搅蛮缠,就不信收服不了。
他哥听他突然想要找个读书人,虽心中纳罕,但还是连声说好,毕竟这可是他第一次松口说要成亲。
只是他家从武,他的名声也不好,愿意与他相看的不是些家中贫寒,想要靠他家接济继续读书的学子;就是久读未中,却又别无长技的迂腐书生。
这也没什么,反正他不过是找个能拿捏得住的,这种的日后必得倚靠他家,反倒更合他的心意。
于是,他就先与其中一人见了一面。
这也是提前与汉子那儿说好的,反正他在半夏镇的名声已然如此,又常在外抛头露面,定亲前见一面也没什么。
只是第一个见的,是镇北一个书生。那人爹娘早亡,留下的家产被他读书几年花了个干净,还想着继续考取功名,于是只能来此与他相看,企图日后靠着岳家接济读书。
相看地点就在武府前厅,武锦早便等着了,看到那人进来时,好奇地打量两眼。
其实,他以往并未如何接触过读书人,看这人一身白袍,面皮细嫩,与他哥及身边常见的汉子完全不同,心中还有几分意动。
于是便暂且放下要拿捏对方的心思,起身招呼他坐下,然后又吩咐下人上茶,之后便直直盯着那人瞧。
那人自进来就目不斜视,仿若没有看见他一般,被看了许久后,突然将茶杯噔一下搁在案几上,说道:“成何体统!”
“啊?”武锦被他突然发作搞懵了,不知他这是怎么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动,非礼勿言。如此简单的规矩还要我教吗?”说着话,还上下打量他一眼,见他懵懂的模样,又叹气道,“罢,从武的人家还指望你懂什么。不过日后成亲,你这些不得体的举止还是改了好。”
言语间,非但没有对日后接济他的人家有半分尊重讨好之色,反倒自视甚高,眼皮都不舍的抬起来。
呵,日后成亲?
呸,想得美!
武锦撸起袖子,先送了他一顿好打。等他白袍染了灰扑扑的鞋印,屁滚尿流地逃走后,武俊才急急跑出来。
他将这人阴阳怪气的话学了一通,他哥听后倒是未指责他,只说重给他找个识时务的。
他经此一回,倒是知道读书人的德性了,这些人骂人不带脏,烦人的很。
又暗怪自己贪心,明明只是想找个好拿捏的,见那人生的白净,竟妄想给那人留个好印象,未在一开始摆出不好招惹的架势,让那人占得先机后嘲讽他。
他摇头反省,等他哥带着第二个久试未中的读书郎进来时。
他身着劲装,长发竖起,将从武俊房中找来的宝刀往桌上一放,冷睨那人一眼后,淡淡说了句坐。
那人神色惶恐的坐下,他无视他哥使的眼色,径自给自己倒了杯茶,说道:“我家从武,我不懂规矩,也不会别的,就是一把大刀耍得好。日后成亲,你若与我提规矩,我便与你耍大刀!”
结果不用多提,那人茶也没喝就跑了。
之后又相看过几个,他也试着调整过策略,但强硬些,那些人跑的比兔子还快,稍绵软些,便得听他们说半天之乎者也外加几句不带脏的讽刺。
这么些时日过来,半夏镇已无读书人愿意与他相看了。
他哥这会儿也回过神来,觉得他不是想成亲,就是想给自己找事,每日借着这个由头训他,他在家中过得苦不堪言。
今日与他哥大吵一架后,他干脆直言不讳,明说自己就是想找个好拿捏的,省得日后管自己。
他哥被他气的胸口,手指点点他的脑袋,说道:“就你这脑子,你能拿捏住谁?”
他不服,说道:“拿捏人用什么脑子,我打他厉害就行!”
看他哥气的要打他,他才跑出府了。
不过心里也怀疑,为何自己想找个听话、惧内的汉子这么难?
心中又想起林启来,他那般高大,看着也像是有两下子的人,怎么就能被夫郎拿捏住。是他夫郎比林启孔武有力,还是果真如武俊所言,拿捏人也得用脑子?
他心下疑惑,又无人可以商议,想着自己还不知林启的夫郎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干脆与人打听一番,直接来客栈找何安然了。
这会儿见着何安然,他才觉得武俊可能真说对了,毕竟林启夫郎瘦弱,打起来不像是林启的对手。如此看来,还是得用脑子。
只是自己从小到大,光练武艺,没练脑子,于是便想向何安然讨教几招,先哄个汉子与他成亲再说。
唉,想起来就羞愧。
之前还是他死活不愿意成亲,折腾了这些日子后,倒成没人与自己成亲了。看来自己果真是脑子不行。
武锦摇着头,自己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心中叹气。
“唉,你这桌上是什么?”武锦突然看到他桌上放着许多稀奇的东西,拿起一个后问道。
“哦,林启从外地客商手中买的些古怪玩意儿,我也不知是什么。”
何安然假装淡定地从他手中拿下茄子,然后快速收拾了桌上的东西,心中还暗想着,总算轮到自己拿林启做借口了。
口中岔开话题:“你别听林启浑说,什么惧内、降服的,我哪来那么大本事。”
他是真不知道林启出门后这么能胡说八道,还将这小哥儿诓骗到这里向他“请教”,他能教什么?
“何大哥,你行行好,教我两招吧,我是真不知该怎么办了。”武锦不信,只以为他不肯教自己,一手抓着何安然的衣襟,一边说道。
大约是方才何安然给他的印象比较强势,他对着何安然做这些动作也未觉得不妥。
可何安然明明性子温润极了,被他这么拽着,又别扭又无措,心中还暗暗埋怨林启给他招惹回来这麻烦。
“好好说话!”他从武锦手中夺回衣襟,皱眉说道。
武锦看他这样,立马老实了。乖乖坐在凳子上,眼睛期待地看着他:“何大哥,你教教我呗。”
“林启根本不惧内,他大概是酒桌上胡乱说的,我怎么教你?再说,你都没成亲,为何一开始就想着拿捏自己的汉子?”何安然头疼,不知如何打发他。
武锦根本不听他说林启不惧内的话,只把自己先时走镖,后来被逼着成亲,又听到林启的话寻找好拿捏的汉子,结果现在无人肯与他相看的事说了。
何安然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嘴巴微张,不知该说什么。
林启,真是造孽啊!
这个哥儿,也是真……没脑子啊!
“何大哥,你说我现在怎么办?”武锦还一脸求教的模样看着他,“你说我是不是该先装得柔顺些骗个汉子成亲,之后再变脸?”
“可是我每次听见那些之乎者也就忍不住了,这可怎么办?”武锦苦恼地说道。
“何大哥,你说话呀。”看他发怔不说话,武锦干脆在他面前挥挥手,引他回神。
何安然咽了口唾沫,说道:“你既然都与人家成亲了,变脸做什么?”
“我要拿捏他呀!”武锦口气不小。
“你拿捏他做什么?”
“我要出门走镖,还想天南海北地到处走走。”武锦说道。
“那你就找个愿意让你出门走镖的汉子。”
“哪有这样的汉子!就是没有我才要找个惧内、不敢管我的。”武锦道。
“有的,林启就愿意。”何安然说道,“所以,林启根本不是惧内,我能跟着他出门,是因为他愿意让我出门。”
武锦一怔,看他认真的神色,觉得他说的可能是真的,心里犹豫片刻后,再次向他确认:“真的?”
“真的。所以,你不要再想找什么好拿捏的书生了,你的性子怎么能与那些人相处得来。”
“生成哥儿确实多了许多束缚,但日子还是要自己筹谋,你家中并不穷困,若实在不愿困在宅院之中,好好与你哥商议。”
“再不成,就只能自己立起来了。你若万事不靠你哥,自然不必听他的话成亲,自己想出门就出,也不用畏惧别人的闲言,自己痛快就好,管他们做什么。”
何安然与林启相处这么久,耳濡目染之间被他扭转了想法,根本不劝武锦要安分守己,反倒教他自己立起来。
武锦心中正因自己被林启骗了而难过,听到何安然这一番以往未曾听过的言论,又觉受到了震撼。
他试探些问道:“那我日后就不成亲了?”
“你想成亲就成啊,”何安然一脸奇怪地看着他,“但你得喜欢对方,也不能总想着降服他。你们是过日子,又不是开武行。”
武锦听了若有所思,他没有亲近的长辈,也无同龄的哥儿或是女子做朋友。以前有什么话都是与他哥说,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来自哥儿口中的劝告,与他哥的说法相比,更贴合他的心意。
他心中欢喜,觉得自己今日没有白来,虽然知道林启说的都是假的,找什么文弱、好拿捏的汉子也行不通。
但他觉得能认识何安然这样聪明厉害的哥儿,已经抵过那些不开心了。
他抓住何安然的手,钦佩地说道:“何大哥,你真厉害,我喜欢与你说话。日后,我能不能常来找你。”
何安然挣脱开他的手,本来是想拒绝的,他觉得武锦和自己的性子差得太多,恐怕相处不好。
只是待想到他听信林启的话,闹的半夏镇的书生们无一人肯与他相看,心里又觉得愧疚,只能点头答应了。
武锦这才高高兴兴地回家了,又一门心思地想着自己怎么才能立得起来,再不必听他哥的责骂。
林启对客栈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他在小楼里想了许久,决定给那处角落放个案几,上面不放别的,就放个招财猫算了。他记得末世前,做生意的人家都有这个。
他心中琢磨着怎么再做个招财猫出来,回到客栈推开房门时,也未回神。还随口叫了声:“我回来了。”
然后,还未见着何安然的人影,就听他的声音悠悠传来。
“哦,惧内的林掌柜回来啦?”
作者有话说:
林启进屋的脚步顿了顿, 觉得有些怪异。
之前在丹棱县时,他出门总带着何安然,当时确实有不少人调侃他, 类似惧内的话说了不少。
他自己对这些不在意,但何安然不爱听别人这么说他,甚至还因此说过不想再跟着他出门的话。
而到了半夏镇后, 再没人这样说了。好端端地,他今日怎么自己提起来了?
林启心中生起几分警觉,再顾不上琢磨什么招财猫的事。提着心往里走了走,看见何安然正坐在桌前取茄子上的籽。听到他的脚步声后,眼睛都未抬一下。
这不对!
林启心中已有结论。
往常自己回来时,不管他在做什么, 总会放下手头的事迎上来, 还会笑意盈盈地问自己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