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凛有喜欢的人了?
想到陆凛可能喜欢别人,林风致郁闷到难受,路面有一些碎小石子,他抬脚重重踢飞了一颗。
“弟弟。”
忽然,一声干净清澈的男声,像是初冬落下的第一片雪,三分凉,七分温柔。
他的两个哥哥,声音没那么好听。
林风致走神片刻,继续往前走。
这一次,是他的名字。
“林风致。”
林风致脚步渐停,他疑惑回头,黑瞳瞬间张大。
离他几步的地方,那棵似开未开的梅花树下,站着一个朝着他微笑的少年。
一件经典款纯黑色大衣,围着一条暗红色色的毛线围巾,脸非常小,皮肤非常白,略长的碎刘海,也遮不住他那双漂亮灵气的狐狸眼。
林风致傻眼了。
这个人……好眼熟……
晏鹤清走向林风致,几步的距离,并不远,他停在林风致面前,比林风致高出了几公分。
这一次,他终于在林风致瞳孔里,看到了他。
晏鹤清唇角微扬,笑得眼睛微微弯起,然后伸手,“你好,我是你哥哥,晏鹤清。”
T大门口有一家甜点店。
晏鹤清给林风致点了一份草莓炸弹,一杯热可可。
“你小时候最喜欢草莓和巧克力。”晏鹤清推过草莓炸弹,挪到林风致的面前,“现在还喜欢吗?”
林风致心脏跳得飞快,天没全黑,店里的灯已经打开了。
橘色灯光落到对面的眉眼上,林风致想起来了。
为什么会眼熟,是因为和他的很像。只是瞳色略有不同,他是浅褐色,对面的人是更要浅一点的褐色。
还有……他脸比对方多点肉。
林风致低头,蛋糕上的草莓大而红,散发着奶油般的草莓味,热可可腾腾热气,也是阵阵香甜。
的确是他最喜欢的两样食物。
可怎么会呢……
林风致出声有些艰难。“我不懂你的意思,我姓林,我有两个亲哥哥……”
晏鹤清给自己点了一份黑森林,银勺挖了一坨浓厚的巧克力奶油,他说话依旧不疾不徐,“林是你被领养后的姓氏。5岁前,你叫晏明松。”
林风致捏紧拳头,“我不信。”他鼻子发酸。“我是林家的孩子,我爸妈哥哥从没说过我是领养的孩子。”
他突然很生气,愤愤瞪着晏鹤清,“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请不要胡说!”
他此时有一种小孩的胡搅蛮缠,心里隐隐知道这有可能。
他以前还自己开过玩笑,问他父母,他和他们,以及两位哥哥长得都不像,他是不是他们捡回来的。
而眼前的人,和他很像很像,还有……他听到晏明松这个名字时,莫名的心悸。
种种迹象……
林风致拒绝再想,不,他不可能是别人,爸妈哥哥,每一个人都如此疼爱他,他们怎么会不是一家人,他只是林家的孩子!
晏鹤清眼里划过几分叹息,他放下勺子,竟是起身了,“冒昧打扰,是我唐突了,抱歉,你吃完东西再走吧,然后忘了我说的话,我不会再出现。”
晏鹤清真走了。
他衣角带起的风里,有淡淡的梅花香味,林风致双手颤抖着,他闭上眼。
他就是林家的孩子,不是什么晏明松,也只有两个哥哥,一个叫林风弦,一个叫林风逸,不是什么晏鹤清!
耳畔,是风铃声。
是甜点店大门的装饰,开关门都会发出悦耳的铃声。
晏鹤清,走了。
林风致心口跳得更厉害了,突突突的,像在打着机关枪。
他深深呼吸数次,到底还是睁开眼,起身追了出去。
天色接近全黑,两旁路灯都亮了,细细沫沫的小雪从空中落下,在光影里轻灵浮动。
晏鹤清慢慢走着,身后急促的脚步声追近,随后绕到了他面前。
林风致拦住他,从口袋掏出手机递过来,“留个联系方式吧。”
晏鹤清没先去驿站,回家拿上《细胞生物学》,以及钓鱼包和水桶。
又去小区门口便利店买了几个面包,几瓶矿泉水,还有两盒牛奶,顺便约了辆车,定位在驿站。
他前脚到驿站,车后脚也到了。
快递有三大箱,晏鹤清直接在驿站拆了。
司机见全是钓鱼装备,兴致勃勃开口,“你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晚上不出门玩,跑去冰钓还真是少见啊。”
晏鹤清礼貌颔首。
司机话匣子马上打开,“田山水库好啊,我以前常去,老板舍得放苗。”
一路传授着他的钓鱼经验,很快到了田山水库。
工作日的大冬夜,结冰的水面满是亮灯的小帐篷。
晏鹤清找老半天,才找到一个位置。
打开露营灯照亮,先用冰钻打了一个小洞,晏鹤清拉开背包,一个人搭帐篷,铺地垫。
晚上水库冻得厉害,晏鹤清手脚心都冻得失去了知觉,拉上帐篷,打开取暖炉烤了一会儿,手能自由动了,晏鹤清就把今晚的饵料——蚕蛹,撕碎了挂在鱼钩上。
小小空间里,露营灯的橘光照得帐篷照十分温暖,取暖炉的温度也渐渐上来,很快就热得要脱外套。
晏鹤清脱掉外套,里面是一件薄薄的黑色线衣,他拆开一个面包,边吃边看书,鱼竿放下脚侧。
不知过去多久,鱼竿动了,晏鹤清的脚被打了几次,他才从书里抬头,抓起鱼竿往上提。
钓到的竟然是两只螃蟹。
晏鹤清眼眸微亮,马上给老头打电话。
老头的帐篷就在附近,来得很快,进帐篷看到挺大两只螃蟹,他笑眯眯说:“不错不错,够肥,用取暖器烤了一人一只,我那儿有椒盐,咱们加个烤螃蟹宵夜。”
老头回去取椒盐,突然回头看着晏鹤清,抬手点点左嘴角,“这儿沾了面包渣了。”
他乐呵呵说:“也就这时候,还能看出你是个孩子。”
晏鹤清微愣,抬手摸着嘴角,还真有面包渣,他看书太入神,吃完面包忘了擦。
他飞速擦掉了面包渣。
老头拿着椒盐回来,还带回一篮子草莓和车厘子。
“我以前下属送的,说是什么草莓中的爱马仕,我不爱吃甜的,你解决吧。”
老头熟练摆上取暖炉的烤架,刚钓上来的大闸蟹直接上架。
晏鹤清拿起一颗草莓,咬了口,又甜又酸,浓浓的草莓味。
他又捡了颗大的,递给老头。“不是纯甜,是酸甜,您试试。”
老头喜滋滋接过了,一口半个,“唔,还成。”
他塞下剩下的草莓。“不过还是不爱吃,你慢慢吃。你这营养不良的样子,去更冷的地方钓鱼受不住。”
晏鹤清眼皮轻跳,“更冷的地方?”
老头抬头,眉飞色舞说,“对,那个地方在南边一个山谷里,有私家湖,里面品种特别齐全,叫得出名字的淡水鱼都有。”
“就是会员制,一般人进不去。”
晏鹤清知道那片私家湖,陆凛常去钓鱼。
老头又说:“我下次去叫上你,比这里钓有意思多了。”
晏鹤清一直在等这个机会,他由衷地感谢,“谢谢您。”
老头摆手,佯装生气,“再跟我客气,我提着草莓走了!”
晏鹤清双眸慢慢弯曲,他拿起一颗草莓。“那来不及了,您这筐草莓,我马上就要吃光。”
老头哈哈大笑,“你这小子,这样才对!”
同一时间,林风致心事重重回到林家。
家里就他妈妈在。
林风致困难吞咽着口水,开口嗓子都有些沙哑,“妈妈……”
林母在看剧,按了暂停,一把搂他坐到沙发上,和颜悦色说:“现在才回来,在外面吃饭了?”
林风致摇头,又点点头。
林母笑得眼纹都出来了。“傻小子,你这是吃还是没吃?没吃让张阿姨给你煮碗帝王蟹海鲜粥,你大哥下午带了一筐回来。”
林风致毫无胃口,他望着林母,“妈妈我……”
林母目光疑惑。“怎么了?”
“我是……”字卡在喉咙,林风致实在问不出口,他眼眶发红,猛然起身,“没事,我睡觉去了!”
快步跑上楼了。
他明显不正常,林母赶快追上去,“儿子你到底怎么了?”
门被林风致反锁了。
他直接扑倒在床上,拉过被子盖住头,“我没事!我要睡觉!”
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林风致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是领养的,为什么倒霉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
这种感觉,太讨厌了!
林母敲半天门都没反应,急得六神无主,赶紧回客厅打电话。
“老公,风致不对劲,你快回来……”
“儿子快回来了,你弟弟不对劲……”
不到一小时,林父,林风弦,林风逸全赶回家。
轮番敲门哄林风致。
“致致,我是爸爸,出什么事了?”
“风致,我是大哥,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致致,开门好不好?”林风逸急得不行。“是谁让你受委屈了,我饶不了他!”
过很久,屋内才传来脚步声,一家人立马噤声,紧张看着门。
门打开了,林风致满脸潮红,双目红肿着出现在门后。
不等他们开口,林风致先双眼一闭,往前一栽,倒进了林风逸怀里。
林风致发高烧了。
模糊中,他听到一道好听的声音在说话。
“明松,等哥哥能挣钱了,就给你买大鸡腿,大牛腿,红红的大草莓!”
“好哦好哦!”另一个声音欢喜叫着,“全世界我最喜欢哥哥了!”
“哥哥、哥哥……”
林风致不停呢喃着。
林风逸在旁边不断换着冷毛巾给林风致降温,听到他喊哥哥,心都疼碎了,握住他手说:“哥哥在,别怕。”
林风致还在做梦,他到了一个满是白雾的地方,什么都看不清。
忽然,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孩出现了,嬉笑着奔向他。
小孩的脸很熟,很熟。
“哥哥!哥哥!我最喜欢哥哥了!”
然后跑过他。
林风致回头,白雾里,隐隐约约有一人影,小小的,很小。
过一会儿,那道人影从白雾里走近。
五官一点一点清晰,脸很小,很白,还很瘦。
林风致惊得睁开眼,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晏鹤清!”
林风逸见他醒了,十分高兴,轻柔抚摸他额头,“谢天谢地,总算降温了。”
林风致眼泪啪嗒就掉了下来。
林风逸心疼坏了,赶紧抱住他。“难受得厉害吗?哥马上带你去医院。”
林风致摇着头,只是哭,脸深深埋进了林风逸怀里。
他的记忆还很模糊,但是……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晏鹤清不是骗子,没有说谎,他好像……真是他哥哥。
“呜呜呜……”林风致痛哭出声。
“致致。”林风逸心都被他哭碎了,又无可奈何。“到底是怎么了?你别吓我。”
林风致终于抬头,一张脸哭得又红又肿,“哥哥,我是爸爸妈妈领养的孩子吗?”
林风逸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林风致看到他的表情就明白了,没错,他真是领养的。
心里难受得厉害,他推开林风逸歇斯底里痛哭起来。
林风致恢复正常,是第二天下午了。
他脸色非常差,蹲在阳光房的花树下,呆呆看着小猫吃罐头。
他摸着小猫的脑袋,轻轻说:“小点点,你知道吗?我和你一样,也是这个家捡回来的。”
“我不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孩子,大哥二哥也不是我亲哥,我有另一个亲哥哥。”
林风致声音越来越低,“我不想要这个亲哥哥……”
“致致。”林母走到林风致旁边蹲下。她温柔抚摸着小儿子柔软的黑发。“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妈妈的宝贝,爸爸妈妈,两个哥哥都一样爱你,知道吗?”
林风致眼眶再次泛红,眼泪砸到手背上,咬着唇不肯说话。
林母叹了一口气,“你是见到你亲哥哥了吧,他是个很好的孩子。”
林风致马上抬头,紧张问:“他来找过你吗?他……”他有些犹豫,“他、他有向你要钱吗?”
林母诧异,“没有啊,我是在他小时候见过他。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第一次去孤儿院,她一眼就最喜欢林风致的亲哥哥,不只是他长得最好看,而且很乖很懂事。
林风致嘀咕着,“电视里都这样演……反正他要是拿我找你们要钱,我肯定不会原谅他!”
林母忍俊不禁,“我的宝贝真善良!听妈妈的话,现在遇到你亲哥哥了,以后就又多一个哥哥疼你呀,这是多好的事情呢。”
“不如今晚邀请他来家里吃饭,妈妈亲自下厨,给你们做好吃的。”
林风致沉默好久,才点头。“好吧。”
晏鹤清在看书,电话响了。
来电是林风致。
和晏鹤清预计的时间差不多,他接通,“您好。”
对面安静好长一段时间,才开口,“我是林风致。”
晏鹤清彬彬有礼,“是有什么事吗?”
“你……”林风致深吸口气,“我问过我爸爸妈妈了,他们说你没说谎。”
“我想请你到我家来吃晚饭,你愿意来吗?”
晏鹤清嘴角轻扬,“你要是记起小时候,就会知道,我从不会拒绝你。”
林风致的心跳突突加快,隔着电话线,他似乎又看到了梅花树下微笑的少年。
那是他的亲哥哥。
林风致摸了摸鼻尖,“你发地址给我,我现在派司机去接你。”
他和林风致的关系,是他死后才揭露。
上门做客要带礼物,林家显贵,晏鹤清却没往贵的挑,仅仅买了一只草莓果篮,一束康乃馨。
林家司机来接他,一路司机都悄悄在后视镜观察晏鹤清。
这人……长得和小少爷有点像。
晏鹤清看着窗外,忽然转头看向后视镜,“您也觉得很像吗?”
司机被抓个正着,很是窘迫。“对不起,我……”
尴尬着无法解释。
晏鹤清彬彬有礼,“没关系。”
司机这时又觉得不像了。
眼睛鼻子是和小少爷相似,但怎么形容呢,就很轻易能分辨出,他们是两个不同的人。
司机收回视线,专心开车了。
穿过半个城区,环境从老城区,繁华市中心,到了绿化率极高顶级富人区。
有单独的购物超市,高尔夫球场,还有一片二环内难以见到的湖泊。
冬天湖里的荷叶全枯萎了,细雪落下,公路两旁的路灯瞬间亮了。
司机往里开,在一独栋停住,门卫开了铁门,司机缓缓往里开,约几分钟才到门口。
门开着。
林母,林风逸和林风致,等在门口。
司机停稳车刚要下车开门,晏鹤清自己开门下车了。
他不卑不亢,先将康乃馨递给林母,“阿姨您好,我是晏鹤清。”
林母眼眸弯弯,高兴接过,“谢谢,我最喜欢康乃馨了。”
随后她惊喜地看向果篮,“还带了草莓呢!致致可喜欢草莓了。”
再见晏鹤清,林风致有些尴尬,他不自在咬了咬嘴唇,拉住林风逸的手。
林风逸马上反牵住林风致,审视戒备地看向晏鹤清。
他丝毫不觉晏鹤清和林风致像。
单是那双手……
林风逸满眼轻蔑之色。
肤白修长,却肉眼可见的粗糙,枯瘦,同林风致简直天差地别。
林风致的手指没那么长,还有点肉,但手感软软绵绵。
感受到掌心柔软,林风逸胸口微微发热,交缠着林风致的手,又牵紧了一些。
“进屋吧,外面风大。”林风逸偏头看林风致,眼神瞬间温柔,“你病还没好,别又加重了。”
故意无视晏鹤清,同时还是给晏鹤清一个下马威——
别以为和林风致有点血缘,便妄想攀龙附凤。
林风致心情十分复杂,那是他亲哥……他对他却无比陌生。
他张了张嘴,不知如何称呼晏鹤清,咬了几次嘴唇,用了你,“你快进屋吧,要开饭了。”
几个字说得林风致尴尬无比,他转身拉着林风逸走很快。
担心晏鹤清拘束,林母亲昵拍拍他手臂,“走吧小晏,别紧张。”
晏鹤清眼眸微弯,“嗯。”
林风弦没在,林父听到晏鹤清来了,从书房出来。
林父同样热情,招呼晏鹤清,“小晏啊,到这儿和回家没两样,你别拘束。”
晏鹤清礼貌颔首,“知道了叔叔。”
林母抱着花,笑得十分开心,“老林你看,这是小晏送我的康乃馨,可漂亮了。”她没让佣人接手,亲自去插花瓶。
林父笑容亲切,“你阿姨就喜欢花,就是栽了一堆儿,全没活。”
林母声音远远传来,“谁说没活了,上个月的那枝皇家胭脂还没死呢!”
晏鹤清斯文笑着,“阿姨您要是不嫌弃,我待会儿帮您看看。”
林母立即抱着花瓶跑来,“你会种花?”
“会一点。”晏鹤清回,“我在花圃兼职过一段时间,稍微学了一点,懂得也不多。”
林母眉开眼笑,“好啊好啊,我这些儿子们一个个都不喜欢弄这些花啊草啊,都没人陪我,以后小晏你常来,家里好大一片花园,什么都能种。”
见林母这么喜欢晏鹤清,林风致瞳孔微缩,悄悄攥紧了手。
林风逸当即替林风致出气,“妈你是林家女主人,别老想着去做那些脏活累活,那是下人做的事。”
他有意咬重了“下人”。
林母瞪他一眼。“你懂什么,事情不分谁做,只分谁想做。我就这一个爱好。”
说完林母又慈爱看向晏鹤清,“饿不饿?还有一个汤在炖,汤好了就开饭,我去厨房催催。”
晏鹤清莞尔,“您慢慢来,我还不饿。”
林母去了厨房,晏鹤清谦逊和林父说:“叔叔我来得匆忙,没时间买您的礼物,陪你下盘棋行吗?”
林父本想说不用带礼物,听到晏鹤清要和他下棋,他来了兴趣,“那开饭前来一盘?”
晏鹤清轻卷袖口,“您想来几盘都成。”
提到围棋,两人相谈甚欢,走到棋盘坐下。
晏鹤清执白子,林父执黑子,下了一会儿,林父赞声不绝。“小晏你这一步走得太妙了!”
“你在哪儿学的围棋?”
晏鹤清颔首,“没学过。”
林父十分震惊,“没学过?”
晏鹤清弯唇,“小时候没地方去,天天在小区门口看邻居下棋,一来二去,就懂了点。”
林父更震惊了,他捏着棋子,颇为惋惜,“可惜了,以你的领悟力,要早些接受专业指导,参加职业比赛都不成问题。”
林父输了,开饭后还要拉着晏鹤清来第二盘,是林母强制收了棋盘,他才意犹未尽说:“吃完咱们再下。”
饭桌上,林父招呼晏鹤清坐他旁边,意兴盎然聊着围棋。
林母不得不打断他,“还让不让小晏吃口饭?”夹了一块排骨给晏鹤清,“你第一次来,我也不知道你口味,要不合胃口别勉强,冰箱里还有饺子,煮起来很快,不费事。”
林父乐呵呵摇头。“怪我太高兴了,小晏你先吃饭,这些菜是你阿姨做的,符合口味就自己夹,别不好意思。”
晏鹤清眼眸弯弯,“我不挑食,都能吃。”他夹起排骨咬了口,真心夸赞,“阿姨的厨艺,开店我肯定光顾。”
林母乐不可支,“喜欢就多吃点,厨房还有。”
他们三人和乐融融,林风致更不是滋味了,总觉得他们更像一家人。
他低着头,一下一下戳着米饭。
林风逸时刻关注林风致,他马上出声,“你和致致是双胞胎,今年也18吧,是在上学还是工作了?”
晏鹤清放下筷子,微微笑了一下,“上学。”
“哪个学校,什么专业?”林风逸给林风致夹了一个可乐鸡翅,“致致在T大,你不会也是T大吧?”
他故意要挫晏鹤清锐气,会种花,会下围棋很了不起吗?
林风致可是考上了国内排第6的名校。
“那倒没有。”晏鹤清嗓音清澈,“我在京大。”
有一瞬的安静。
京大,国内排第1,全球第22的世界一流名校。
林风致差点没拿稳筷子。
林风逸同样震惊,晏鹤清竟是京大学生!
林母笑着问:“什么专业?”
“现在是软件工程。”晏鹤清一一作答,“下学期申请转生物学。”
京大的生物学是王牌专业,林父满是欣赏,“小晏你未来可期啊!”
“我不吃了。”林风致猛然放碗起身,椅子腿摩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你们慢用。”
二话不说往楼上跑。
林风逸丢下筷子追上去,“致致!”
林母想去看看,又觉不妥,斟酌半天先和晏鹤清道歉,“小晏你别往心里去,致致接回来后生了场大病,醒来就忘了你,这事他一时难以接受,过段时间就好了。”
晏鹤清搁下筷子,“我明白,风致失去记忆,对我陌生很正常,是我没了解情况唐突找上他,你们不怪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他礼貌起身,“今天的饭就吃到这儿吧,我先回去了,风致麻烦你们多照顾。”
他鞠了一躬。
林母被晏鹤清的懂事惊到了,一个18的孩子,刚刚成年,是经历了多少事才会这样懂事啊?
她拉开椅子,过去拍拍晏鹤清手臂,“致致是善良的好孩子,他会很快转过弯来的。本来房间都收拾出来了,现在这个情况,也不好留你。”
她热情邀请,“下次吧,下次你来和我一起种花,最少住半个月!”
林父补充,“还要和我下棋。”
晏鹤清浅浅微笑,“行。”
林母坚持要司机送晏鹤清回家,晏鹤清也没拒绝,大方上车了。
二楼,林风致躲在窗帘后,没开灯,偷偷目送车灯驶远,直至看不见,他缓缓放下窗帘,顺着坐到地上。
他知道他刚才很过分,可他控制不住。
爸爸妈妈那么喜欢晏鹤清,他会止不住想,当初林家如果领养的是晏鹤清,他们照样会和疼他一样疼晏鹤清。
他并不特别,现在没有血缘羁绊,他更不是无法取代。
林风致委屈环住膝盖,林风逸在外焦急敲门,他也不理。
过一会儿,门外隐约传来说话声,应该是林父林母,他们在和林风逸说话。
不久门外安静了。
林风致眸光暗淡,他突然特别想陆凛,难言的委屈再次涌上来,并且更汹涌澎湃,他眼眶鼻子全红了。
他摇晃着站起,走到床边摸到手机,点开屏幕,编了一条短信。
[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