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思看的呆住了。
他不过一个普通的兵役,哪里见到过这样的绝色,胤雪王朝本就好男风,不少达官贵人会在府上豢养一些容色美丽身姿妖娆的男子。
凡人总是有七情六欲,他徐思又不是出家人,流放路上素了一个月,心思多多少少有些浮动。
反正这种事情在流放路上也不稀罕,他徐思以前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情。
他舔了一下嘴唇,心中很快拿定了主意,把手里的鸡汤地给于洲,徐思拍着于洲的肩膀,一脸仗义地说道:“兄弟,你先去屋里睡会,我先替你守着,屋里还有王二从灶坑里烤好的地瓜,顺峰的地瓜可是出了名的甜!”
听到有烤熟的地瓜,于洲把鸡汤喝完,端着碗对徐思说道:“既然如此,那前半夜就拜托你了。”
于洲进了驿站,徐思搓了搓手,按捺着心中的兴奋走到了郦筑昙身旁。
月色下看美人,更加美不胜收。
徐思也是去过风月场所点过初次小倌的人,如何不知道郦筑昙这身子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
新科探花一朝落难,倒是便宜了他。
他咽了一下口水,蹲在郦筑昙身边,凑近了打量着郦筑昙的脸,郦筑昙抬眸,眼前是徐思那张猥琐不堪的脸孔,他皱了皱眉,声音冰寒彻骨:“你来干什么?”
徐思笑了,眼神醉醺醺的:“八千里流放路可不好走,这才走了一小半,还要经过荆州和毕州,路上要是没人照应着点,你这弱不禁风的身子骨可受不住。”
郦筑昙呵出一口气:“受不受得住是我说了算,而不是你说的算。”
徐思抬手勾住了郦筑昙的衣领,他轻轻一拽,细腻如瓷的肌肤便从脏污不堪的囚服下面露出,泛着美玉似的光。
徐思看的倒吸一口冷气,再也顾不上其他了。
手正要往更深处探去,郦筑昙忽然说道:“官爷,要我从了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想喝口水。”
徐思得意道:“算你识相,我这就去拿我的水囊。”
他抬脚走出十余米,身后的郦筑昙突然又喊了一声:“官爷。”
徐思转过身,眼前银光一闪,后脑一阵剧痛起来,瞬息之间,他双目圆睁,身躯轰然倒地倒地,再也没了知觉。
驿站里。
于洲吃完了两个烤地瓜,王二又开始烤土豆,店小二给他们装了一袋肉干,又给了一些解暑的药丸。
他在炕上睡了半夜,后半夜醒来准备替换徐思。
走到驿站外面,隔着很远就看见徐思倒在那颗枯树下面
于洲眉头一皱,察觉不对,快步走上前把徐思翻了个身,徐思的脑袋歪在一边,身体已经僵硬,果然没了气息。
他双目圆瞪,左眼充血,于洲蹲下身盯着他的左眼看了一会,突然抬头看向了他身前的枯树。
干枯的树皮上,一根银针已经深深地没入到树干之中,只有一小截露在外面,于洲一掌拍向树干,银针应力激射而出,于洲双指夹住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根普普通通的绣花针。
用一根绣花针穿透人脑,余下的力道竟然还能入木三分。
这绝对是世间罕见的高手才可以做到,而且这个高手的内家功夫必定极为深厚,至少有一甲子的内力。
流放路上一共四名兵役,路程只行进了一半,现在却只剩下王二和于洲了。
接连死去了两名同伴,还都是以这种诡异的方式死去,王二惊惧交加,脸色惨白,生怕下一个惨遭不测的人就是他自己。
罪犯们一问三不知,流放路上他们累的半死,睡觉死猪一样,别说死个人,就是在睡梦中把他们杀了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一共二十个罪犯,押送的兵役一共有八人,如今却只剩下了六人,王二只好把情况上报,等待顺峰县给他们增派人手。
能用一根绣花针伤人的高手能够来无影去无踪,想要找到他们的踪迹非常困难。
当地的衙门也管不了这种事,其他兵役一听说路上死了两个人,都觉得这事晦气,没人愿意揽活。
推脱半天终于派下来两个兵役,俱是惊弓之鸟,风吹草动都能让他们吓一跳。
“你说这事是谁干的?好像咱们专门被人盯上了似的。”
于洲面不改色地说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只要你行得正坐得端,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
王二喝了一口水,挠着脑袋说道:“我真是想破了脑袋想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杀徐思。”
“徐思这个人一向忠厚老实,为人又圆滑,特别会做人,不可能惹上这种高手啊,这种出神入化的功夫,就连皇宫里的大内高手也比不上吧。”
“你说这种高手来顺峰县干什么,这种鸟不拉屎的荒芜地方,要山没山,要水没水,你说他图什么啊?”
于洲说道:“修行的方式不同,有些高手喜欢入世,有些高手喜欢出世,你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他在追求什么东西呢?”
“切,你又来了,总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乍一听好像很有道理,其实什么也没说。”
走在队伍最末尾的郦筑昙回头看了一眼,他身旁的一位俊雅的男子舔了舔干涸的嘴唇:“你看什么呢?”
郦筑昙转过头:“没看什么。”
他打量着男子的脸色,语气淡淡的说道:“子文兄,你才高八斗满腹经纶,一腔抱负无从施展,如今却要被送去军营充作军妓,也不知道你心里是何感想。”
陆子文发出一声幽幽叹息,声音里带着一抹化不开的涩意:“还能如何,到了军营我便抹了脖子,绝不受这奇耻大辱。”
前面的一个罪犯转过头,他生了一张艳丽面孔,眼中满是讥讽:“郦探花不也是才高八斗么,你博闻强记,学识渊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如今又能如何,到了军营,马上就是便宜那帮渴死的男人,不知道你心中作何感想。”
郦筑昙轻轻一笑:“作何感想?”
他仰起头,语气陡然转冷:“当然是掀了这天,我们为什么不能杀出一条血路呢?”
艳丽面孔的青年眯了眯眼:“说得倒是容易,我们戴着木枷,脚上还带着镣铐,走个路都费劲,你还杀出一条血路?”
郦筑昙说道:“我若能杀出去,你们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走?”
陆子文说道:“当然愿意。”他低头看着手上的木枷,激昂的神色变得黯然起来:“可是我们怎么杀出去呢,你说的这些话,都是空谈而已啊。”
郦筑昙冷冷说道:“那就走完这段路,到了军营,我会杀出去的。”
他脸上的神色阴冷至极,眼中是极深的杀意和戾气,和昨夜那个倚着篱笆泪光盈盈的咬着于洲衣袖的模样判若两人。
陆子文心中一惊,本已经陷入绝望的心突然生出一抹希望。
这一路紧赶慢赶,一行人终于出到了荆州。
为了抄近路,一行人走的是山间小道,王二和其他两人在前面引路,于洲则走在队最后面看管犯人,以防他们偷偷逃跑。
郦筑昙现在是队伍的最后一个,这一路走得磕磕绊绊,时不时就要跌一跤,或者踉跄一下,他又不小心踩到一块岩石,扭伤了脚腕,只好噙着泪意忍着痛,怯生生地喊于洲:“大人,我的脚好疼。”
于洲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才走上前搀扶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蹚过地上的岩石。
郦筑昙有时候看不懂于洲的眼神,因为那双茶色的眼睛十分漠然,似乎不带有任何情绪,郦筑昙甚至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已经摒弃了世间的七情六欲。
正如那句诗——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中途休息时他们给罪犯喂水,给郦筑昙喂水的人正好是于洲。
于洲拿着水囊递到郦筑昙嘴边,郦筑昙张开水红色的唇,仰着头小口小口地喝着水,乌檀木似的头发黏在鬓边,长长的睫毛上沾着一层薄灰,肌肤却依然玉质清透葳蕤生光。
他像一只落在灰堆里的湿漉漉的小白鸟。
王二有一颗七巧玲珑心,一双黑豆眼在于洲和郦筑昙之间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他摸着下巴,又咂摸咂摸嘴,眼神在两人身上巡视之间,突然品出了一点不一样的地方。
三千里流放路太苦,押送犯人兵役都会脱一层皮,更别提这些罪犯了,要是有罪犯不堪忍受,为了在路上得到一些关照,和兵役看对眼来上一段露水姻缘,这事也寻常不过了,实在是常见的很。
于洲这人虽然表面冷冷淡淡,是个有点超凡脱俗的人,可是与他待得久了,便知这个冷面人其实有个菩萨心肠。
虽然脸生的一般,但是五官也是个端正的,而且他身姿伟岸,英武强健,绝对是男人中的男人。
走了一天,终于在夜晚来临时走出了崎岖难行的山间小道。
夜间卧在篝火旁休息之时,王二拿着树枝叉起一块翻烤好的地瓜地给于洲,朝远处的郦筑昙看了一眼,又对于洲努努嘴,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眼色。
于洲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不知道这王二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你想说什么就说好了,怎么眼神这样怪异?”
王二贼笑了一声,随意地一扬手:“这还用我说,人家探花都委身于你了,不就是为了得到点关照嘛!”
“你不知道啊,这些读书人身子骨都弱,一个个弱不禁风,走个山路都走得磕磕绊绊,踩着一块石头都能扭到脚。”
王二猛地一拍大腿:“这样柔弱不能自理的探花郎,离了你可怎么活啊!”
他把热乎乎的地瓜又往于洲手里递了递,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催促道:“你快点去啊,这地这么潮湿,晚上湿气这么重,你还不让人吃口热乎的地瓜暖暖身子骨,你说你这个人,看着浓眉大眼的,怎么就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呢。”
于洲轻轻摇头,问王二:“你觉得,郦探花柔弱不能自理?”
王二努嘴:“可不是,你瞧他那弱质纤纤的样,那腰细的,风一吹就能给吹折了。”
于洲说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莫要被他楚楚可怜的模样给骗了。”
王二啧了一声:“什么叫骗,一段露水姻缘而已嘛,你看他,总对你露出那种欲语还休,楚楚可怜的眼神,虽然说有点心机,但也是为了自己路上得到些关照嘛。”
于洲看了那地瓜一眼:“别担心郦筑昙了,你先紧要着自己吧。”
王二颇为恨铁不成钢:“不管郦筑昙是什么意思,给他送口地瓜也总是没有错的!”
实在是不堪其扰,于洲只好拿着地瓜站起身。
郦筑昙正在倚着陆子文的后背发呆,他低着头看着地上爬行的蚂蚁,眼前忽然出现一双黑色的靴子。
十分粗糙的黑色麻布已经有多处破损了,靴子边上缠着两根白灰色的布带,一把匕首缠在上面,露出一截古铜色的手柄。
一个烤熟的地瓜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到他眼前,那是一只一看便知道是常年握剑的手,骨节分明,手指十分修长,要比正常人长上一截,掌心遍布着厚厚的茧,地瓜躺在他的掌心,散发着甘甜的香气。
郦筑昙惊愕地抬起头,直直地望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
他呆呆的,轻声唤道:“大人......”
于洲蹲下身,把地瓜放在他的手里,垂眸看了郦筑昙好一会。
那是一种有着很平淡的眼神,一丝波澜都没有,却让郦筑昙从头凉到脚。
那是屠户看向猪马牛羊时的眼神,沾着洗不净的血气。
地瓜滚烫,沾着一层灰,烫着郦筑昙的手掌心,一向处变不惊的他这会后背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心跳越来越快,居然有些踹不过气来。
陆子文咽了一口口水,眼神发绿地看着那个地瓜,就连那个艳丽脸孔的青年也转过头,用力地闻着地瓜散发出来的香气,使劲地吞咽着口水。
流放路上就连兵役也要喝凉水啃粗糙的干粮,更别提他们这些囚犯。
一个地瓜在平时或许不算什么,但在这一刻,这就是珍馐美味。
陆子文十分羡慕:“郦探花,你委身的这个兵役着实不错,竟然肯把烤熟的地瓜让与你吃,对你也是上心的,虽说只是露水姻缘各取所需,但就是这份心意,属实难得。”
艳丽面孔的青年冷哼一声,语气颇为不忿:“陆子文你才知道啊,他们俩早就勾搭在一起了,郦探花的那个姘头还给他包扎伤口,我们身骄肉贵的郦探花情意绵绵地喊痛,他那姘头就扯下一截衣袖让他咬着。”
他翻了一个白眼:“一个地瓜又算得了什么啊。”
郦筑昙却没有心思想这些,他还没有从那个眼神中走出来。
他心不在焉地吹了吹地瓜,小心地扒开了地瓜皮,里面焦香四溢的地瓜肉泛着诱人的色泽,他惊疑不定地咬了一小口,发现里面没有毒,这才松了一口气。
也许是他想多了。
翌日,他们达到了一处驿站,荆州这里倒是雨水充沛,可惜这里大多是山地,平原较少,荆州人也多是以养蚕织布为生。
王二终于洗了个澡,打点银钱给店小二,让他跑腿买了一身新的衣服。
试穿的时候还不忘记提醒于洲:“喂喂喂,你看这是什么好东西,我特意让店小二朝衣铺要的!”
他抓起一堆软布条挥舞着,于洲惊讶地说道:“你要软布干条什么?”
王二痛心疾首地说道:“你这呆子,怎么全然不懂风月,那木架沉重又粗糙,你还不弄点软布把你那探花的手腕包严实了,免得他受皮肉之苦!”
他不由分说地往于洲手里塞了一堆软布,把于洲推出门去。
王二既然把布条给他了,那就物尽其用,不要浪费。
他拿着软布条找到郦筑昙。
郦筑昙见是他来,顿时坐正了身子,低眉垂目地唤道:“大人。”
他的声音柔柔的,像水波中飘摇的藻荇,听得一旁的陆子文和艳丽青年一连打了好几个哆嗦。
于洲拿着那些布条,说道:“我来给你们包手。”
他用软布条在郦筑昙的手腕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给郦筑昙包完,余下的布条就缠在了陆子文和艳丽少年的手腕上。
郦筑昙心中忐忑不定,拿不准这人的态度,更不搞不清他这看似有情,却又让他感到忽冷忽热的态度。
他在心里反复琢磨,细细推敲,却还是摸不清于洲的想法。
一个七窍玲珑心,心思过于复杂。
一个是返璞归真,讲究率性而为。
海底深处的鱼不能理解天空上的飞鸟。
却说陆子文和艳丽青年都借了郦筑昙的光,不禁齐声夸赞道:“你这个姘头,人真的很不错啊!”
第34章 探花6
也不知王二是怎么和人说的,不过两日,押送犯人的其他兵役们也知道了当今的新科探花郦筑昙因难忍流放之苦,已经委身于于洲,和于洲做了一对露水鸳鸯。
于洲在兵役之中很有威望,他沉稳可靠,又颇懂些药理,八千里流放路如此漫长,人吃五谷杂粮怎么不生病,路途之中气候变化,少不得有些兵役水土不服连吐带泄,多亏于洲去山间摘了些草药煎汤,才艰难地捱了过去。
这些兵役平时受着于洲的照料,现在郦筑昙委身于于洲,他们自然觉得郦筑昙已经成为了半个自家人,行动之间多了不少关照。
与郦筑昙一同被流放的艳丽少年姓孔,名叫孔林风,是武将之子,虽然不通武艺,但熟读兵法,尤其擅长排兵布阵。
他的容貌生的浓艳,性子也泼辣,由于出身武将之家,身上少了些文人的迂腐。见了郦筑昙受兵役照顾,心里也想寻个兵役搭个伴,好让自己的流放日子好过一些。
四下挑拣一圈,一群歪瓜裂枣,一个能看的都没有,只有于洲还看得过去,可是已经被郦筑昙这狐狸精捷足先登。
孔林风心中气恼,和郦筑昙说话时的语气总是酸溜溜的。
郦筑昙也不和他计较,有时候于洲给他送烤好的红薯,还会分他们俩一小块。
王二心思活络,晚上休息时他轻手轻脚地解开了郦筑昙镣铐,给郦筑昙递了个颜色,朝着不远处正在打坐的于洲努努嘴。
郦筑昙会意,活动了一下酸胀的手腕,整理了头发和衣裳,这才缓步朝着于洲走去。
几位兵役互相交换了一个暧昧的眼色,促狭地看着这位新科探花郎。
郦筑昙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一直走到于洲身旁,于洲感应到他的气息,睁开了眼睛。
“有事?”
郦筑昙垂眸轻笑,伸出葱白的手指慢慢解开身上的衣衫,眉眼低垂,柔声说道:“这一路上多谢大人关照,筑昙已经明白了大人的意思,若是这具身子能讨大人喜欢,筑昙愿与大人共享一时之欢。”
肮脏的囚服从身上剥落,露出大半个莹润生光的臂膀,在皎白的月色下葳蕤生光。
于洲不为所动,依旧神情冷淡地看着他。
郦筑昙还要再脱,于洲从地上站起来,伸出手把垂落在郦筑昙臂弯间的囚服又提了上去,拢住了他的衣衫,掩住了那白的刺眼的肩膀和胸膛。
于洲说道:“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有时候怜惜一朵花,并一定非要拥有它。”
郦筑昙抬眸看他,那双狭长的双眼流转着动人的眼波,琥珀色的眸子像一汪蜜,嘴唇微微抿着,唇上那一点唇珠格外嫣红诱人。
他轻轻地咬住下唇,被于洲这样拒绝,似是有些难堪,过了许久后,他眸色黯淡,不禁有些低落地问道:“为什么,是因为我容色粗鄙,无法撩动大人的心弦么?”
于洲说道:“你很美,天上的彩虹、北漠的极光、雕栏玉砌的王朝宫阙、恢弘壮美的泼墨山水、千金难求的素冠荷鼎、世所罕见的昆山夜光,这些都很美。”
郦筑昙说道:“大人自然是见过世间许多美景奇观,可是你却不知道这世间上还有一种美。”
狭长的双眼微眯起来,郦筑昙声音暗哑地说道:“大人,你可懂活色生香的美?”
他红唇轻启,走进了一步,直视着于洲的双眸,幽幽说道:“销魂此夜醉他乡,婉转承恩玉露尝。半启樱颗唇一点,微迷妙目脂生香。”
他抬起衣袖掩住嘴,一双狐眼笑吟吟地看着于洲:“大人博闻强记,想必知道后半阙,不知这活色生香的美,这美人承欢的美,大人可有尝过?”
年少轻狂时,谁没读过几句淫词艳曲。
于洲自是知道后两句。
款轻温柔呼吸急,酥麻颤抖意如狂。
合卺交欢宜此刻,奉君胜似作鸳鸯。
于洲的神色依旧不起半点波澜,只是说道:“我多年清修,并不重欲,今夜只怕辜负郦探花了。”
“多年清修?”郦筑昙把玩着一缕发丝,“骨子里的东西不会变,只怕再清修,也磨灭不掉大人骨子里的狂性。”
于洲微微皱眉,郦筑昙拢了拢头发,笑着说道:“我知道大人此时此刻定然是正人君子,只是大人,我若想要一样东西,那必然是要得到的,时移世易,来日方长,我就不信大人也能如此刻一般坐怀不乱。”
他露出一个冷冽艳丽的笑容,妖娆的眉眼透出一股势在必行的狠意,斜睨了一眼于洲,便转身走了。
于洲看着他一直走远,虽然知道这人狡诈如狐,不安好心,但是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很难忘记这种风景了。
过了荆州便是南越。
南越多瘴气,气候湿热无比。
郦筑昙身上起了很多痱子,痱子从衣襟处一直往上蔓延,一只蔓延到郦筑昙的下巴那里。
于洲买了很多清凉膏,他褪去郦筑昙的衣衫,将清凉膏细细涂在郦筑昙后背的痱子上。
细腻如瓷的肌肤似冬日的初雪,暴露在炽热的阳光下仿佛要融化一般。
郦筑昙跪坐在草地上,囚服褪到腰下,在草地上铺开,郦筑昙微微弓着雪白的背,身下是脚腕上黑蟒似的铁链。
于洲打开清凉膏的盒子,盯着郦筑昙身后的两个腰窝看了一会,南越的太阳极其毒辣,这里就像一个蒸笼,热气无孔不入。
郦筑昙的身上出了晶莹的汗水,如瀑的青丝黏在雪白的肩膀上,那些汗水顺着脊背一路往下,汇聚在那两个深深的腰窝里,积成了两汪小小的水洼。
于用手指沾了一些药膏揉开,仔细涂抹在那些长了痱子的地方。
当他用沾着清凉膏的手指触碰到郦筑昙的腰侧的痱子时,郦筑昙的身躯轻轻一颤,被他压在身下的草叶簌簌摆动起来。
郦筑昙用他那含蜜的嗓子隐忍说道:“大人说是对我无意,却偏要撩拨我,不就是几个痱子,还能疼死我不成?”
于洲说道:“南岭只会更苦。”
郦筑昙叹息一声:“走出南越便是南岭了,我马上要被充作军妓,趁着现在的身子还是清白的,不若大人就此享用了我?”
于洲往他身上涂着药膏,闻言也不答话,郦筑昙知道他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便耐心等待着。
直到涂完了清凉膏,于洲才说道:“你的本事,足以在万军之中来去自如,区区一个军营,怎么能困得住你。”
郦筑昙笑弯了眼睛:“大人知道啦?”
郦筑昙有些好奇:“大人是怎么知道的?”
于洲淡淡说道:“我的一甲子内力被人偷走,我怎么能不知道。”
郦筑昙浑身一颤,声音也颤了起来:“大人你......”
他以为自己机关算尽,还在心里暗笑于洲空有一身勇武,却脑袋如榆木,也是个贪图美色的武痴。
他一路上与于洲虚与委蛇,虽然心中鄙夷讥笑,却也知道欠了他,本打算委身一夜成全这个武痴,顺便套套话,怎样完全炼化这一甲子的阳火内力。
谁知道这人早就看穿了他。
于洲不仅看穿了他,还不动声色地陪他演了一出好戏,就为了在他最得意的时刻揭穿他。
郦筑昙玩弄人心,精于算计,不成想终日打雁,一朝被雁啄了眼睛。
想不到于洲的城府竟然如此深沉,枉他郦筑昙自诩聪明,却原来一直被于洲玩弄与鼓掌之中。
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郦筑昙的身姿兀自惊颤不休,于洲冷冷地说道:“如此阴邪的功法,修炼的人也是心术不正的。”
郦筑昙是宰相郦镂之子,他父亲府内门客众多,机缘巧合之下便认识了一位行将朽木的江湖人士。
这江湖人士看出郦筑昙是千年难遇的好根骨,便将一身会吸人功力的阴邪功法传给了郦筑昙。
郦筑昙颤抖之后便整顿仪容,强自镇定地说道:“大人的内力刚猛强横,我的内力阴寒偏柔,这一甲子的内力在我体内横冲直撞,让我受了好一番苦楚。”
于洲微微挑眉,说道:“所以,你觉得我内力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