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里已经冒出了一手的冷汗,于洲正要把手机放下,照相机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新的对焦框。
对焦框仍是位于门口的位置,这时走廊的声控灯突然熄灭,门口的尽头只剩下一片黑暗。
那个黄色的对焦框就位于那一片黑暗中,隔着手机屏幕,似乎是在凝视于洲。
于洲的后背霎时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勉强维持着镇定,仍旧用微微颤抖的手指握紧手机对准门口。
黄色的对焦框突然轻轻地抖了一下,于洲的心也猛地跟着颤动起来。
不知道是环境还是心理原因,于洲在此刻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阴冷。
缩在被窝里的玉津琢仍在呜呜地哭着,嘴里说着含糊不清的话语。
于洲站在床边,继续凝视着手机里的黄色对焦框。
在令人窒息的恐惧中,那个对焦框又颤抖了一下,随后慢慢缩小,这预示着黑暗中那个看不见的存在正在走远。
当对焦框消失的时候,那种刺骨的阴冷感也跟着一起消失了,寒潮退去,身体重新有了温度和知觉,于洲的身体摇晃了一下。
猛烈的偏头痛再次发作,强烈的眩晕感让他站立不稳,痛苦地跌坐在床上。
好在这时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玉津琢终于鼓起了一点勇气,掀开被子探出一个脑袋看向于洲,哆哆嗦嗦地问道:“这这...他们...走了吗?”
于洲点点头,他抬起右手,猛地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门还开着,他在强烈的眩晕和刺痛中看向门口处的那片黑暗。
玉津琢的目光随着于洲一起看向门的方向,他的身体又开始猛烈地颤抖起来,对着于洲说道:“总不能一晚上都开着门睡觉吧?”
于洲下了床在行李箱里翻找他的止痛药,“关门和不关门对这些存在来说也没什么差别。”
强烈的偏头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终于找到了那盒止痛药。
虽然滥用止痛药对身体有很大危害,但这次偏头痛发作起来又急又狠,实在让于洲招架不住。
这一次他吃了两片,苦涩的药片在口腔中化开,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勉强站起身走向门口,把房间的门给关上了。
房间的门一关,玉津琢的心理防线顿时多出了一道屏障,他终于颤颤巍巍地从床上坐起来,裹着被子看向于洲。
见于洲一头冷汗,玉津琢顿时问道:“你还好吧,是不是偏头痛又发作了?”
于洲喝了一口水,他回到床上,拽过玉津琢身上的一角被子盖在身上,倚着床头发着呆。
过了一会,药效发作,偏头痛开始换缓解,于洲开口说道:“你们继承的遗产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让你们来到这个阴森森的地方。”
“一般来说,只需要具有法律效力的遗嘱文件就可以轻松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搞得这么麻烦和复杂?”
玉津琢这个人胆子虽然小,但恢复冷静后脑子转得还是很快的,听见于洲这样说,他也皱着眉头说道:“我也觉得不太对劲儿,假如继承遗产的必要条件是来到这个海岛,那么来到海岛之后,又要做些什么事情才能继承遗产呢。”
于洲问道:“那你的父母有和你透露首富留下的遗产是什么吗?”
玉津琢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其实我的父母也不太清楚,毕竟我们只是一个旁支,没有太多的话语权。”
于洲继续问道:“你仔细想一下,在这之前你们有没有发生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玉津琢挪蹭着身体尽量贴近于洲,蜷缩在被子里说到:“不同寻常的事情啊,这个倒是没有,在这之前我的生活一直都很单调,就是吃喝玩乐嘛,咱们已经在一起住了三年,你也知道。”
不知为什么,当玉津琢说完这段话的时候,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感又出现了,正要继续往下说下去的玉津琢立刻闭上嘴巴抱住于洲瑟瑟发抖,惊恐不已地说道:“于洲!于洲你感受到没有,房间怎么突然变冷了。”
玉津琢打了个哆嗦,于洲也皱了皱眉,他裹紧了身上的被子,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手机,再一次打开的照相机。
他的手刚要举起手机,玉津琢就哆嗦着手,一把将他的手机给拍掉了。
“于洲,我觉得这种时候你还是不要打开照相机比较好,万一那个黄色的对焦框距离我们很近很近,就是那种近在咫尺的近,那我们这个晚上不用睡觉了。”
于洲瞥他一眼:“这个时候,你还想睡觉?”
玉津琢的眼里已经泛起了泪花,趴在于洲的肩头痛哭流涕:“我后悔呀,我太后悔了,我真不该为了那什么遗产带着你跑到这个地方来。”
“虽说谁也不嫌钱多,但是钱再多也得有命花啊!”
当玉津琢趴在于洲肩头的那一瞬间,似乎有一盆冷水朝着两人兜头浇下,刺骨的寒冷渗入骨髓,这一刻,两人的身体全部失去温度,就连吸入鼻腔的空气都变得寒冷刺骨起来。
胆小如鼠的玉津琢已经说不出话,死死地抱着于洲的肩膀拼命往于洲的怀里钻。
突然间,啪的一声巨响,房间的窗户突然被强风吹开,一阵狂风呼啸着吹向屋子里面,猛地掀开了两人身上的被子。
玉津琢又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幸好这种时候于洲依旧维持着镇定,并没有方寸大乱,像玉津琢一样发出杀猪似的嚎叫。
他立刻抓住被吹向天花板的被子,顺便把嚎啕惨叫的玉津琢推到一边,立刻起身去关窗。
这风来的奇怪,在于洲离开床走向窗边的那一刻风就止住了,房间里霎时变得风平浪静,那阵狂风就像没有来过一般。
于洲关好窗子,他身上浅灰色的睡衣很单薄,这会儿已经感觉有点冷了。
偏头痛发作起来一阵一阵的,消耗着他为数不多的耐心,他站在窗子边,在脑中想了一番措辞后,对着门口说道:“南无阿弥陀佛,南无观世音菩萨,南无地藏王菩萨,日光菩萨,月光菩萨,金刚手菩萨,虚空藏菩萨,地藏菩萨,弥勒菩萨,除盖障菩萨,大势至菩萨.......”
缩在被子里的玉津琢早已经目瞪口呆,沉默而又钦佩地看着于洲念完一长串的菩萨名字。
于洲足足念了好几分钟,当他停住的时候,玉津琢小心翼翼地问道:“于洲,你说这样管用吗?”
于洲深吸了一口气,抱着双臂说道:“我现在感觉好受一点了,你呢?”
玉津琢也学着他的模样,深吸了一口气,抱着怀里的被子回答:“我,呃,也感觉好受了一点。”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一生积德行善,除了感情上有点渣,其他方面都是个不错的好人,我孝顺父母,我尊重朋友,我会唱国歌,我分手了还会给女孩们买包包作为分手礼物,我真的问心无愧呀!”
“厉鬼爷爷们,我胆子小,实在禁不住吓,求你们饶了我吧,去找那些对不起你们的人,我这次还带着我的朋友来呢,你说人家好不容易度个假,这样算怎么回事嘛。”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长串,于洲坐在床上静静地听着,屋子里的阴冷感再次退去了一大半,身体又渐渐恢复了温度。
玉津琢心有余悸地说道:“我觉得这些存在,还是很好沟通的。”
于洲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对玉津琢说道:“放苏维埃进行曲吧。”
玉津琢是一个很容易赖床的人,有一段时间他的闹铃就是这首苏维埃进行曲,每次闹铃声一响起来,全寝室的人顿时困意全无,恨不得立刻从床上跳起来,成为资本主义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为社会主义事业添砖加瓦。
玉津琢点开音乐软件,热血激昂的歌曲响起,顿时打破了阴森的寂静。
这首曲子一响起来,那种阴冷的感觉立刻消散了。
玉津琢说道:“我设置了单曲循环,今天晚上我们就听着这首曲子睡觉吧。”
在这种时刻,为了轻松一下气氛,于洲难得开起了玩笑:“我现在心潮澎湃,完全睡不着。”
玉津琢笑了两声,倚在床头说道:“你说是咱们俩遇到了这种情况,还是来到这里的所有人都遇到了这种情况呢?”
“我看其他人都睡得挺好,没有人像你一样发出惨叫。”
话音刚落,于洲的表情突然凝固了一瞬间。
玉津琢也立刻反应过来,和于洲四目相对。
过度的安静本身就不正常。
他们刚才闹出的动静不小,一般人听到惨叫都会过来问一下情况,况且玉津琢的父亲就住在隔壁房间,没道理对自家儿子的惨叫声无动于衷。
两人立刻下了床,于洲打开房门,使劲儿跺了一下地面,走廊的声控灯应声而亮。
玉津琢发着抖,手里攥着于洲的一块衣角跟在于洲身后,敲响了玉津琢父亲的门。
敲门声持续了一会门才被打开,玉津琢父亲的声音响起,带着警惕:“谁啊?”
玉津琢都快哭出来了:“老爸,是我,你没事吧?”
门被打开了,穿着睡衣的中年男人打着哈欠,正是玉津琢的父亲玉德。
玉德的声音带着一丝嗔怪,睡眼惺忪地看着玉津琢和于洲:“你们怎么了,大晚上不睡觉,跑这来敲我的门。”
玉津琢顿时松了口气,于洲说道:“我们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叔叔。”
生意人都是有几分敏锐在身上的,而且尤其懂得察言观色,玉德看着两人一头冷汗脸色苍白的样子,立刻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玉德看看玉津琢又看看于洲,脸上的睡意顿时消散了:“你们两个小家伙遇到什么事情了,别遮遮掩掩的,我活这么大岁数,什么风浪没见过。”
玉津琢吸了吸鼻子:“老爸,这次的风浪你可能真没见过。”
他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大致概括了一下,说完之后房间里便陷入了沉默。
玉德皱着眉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又一圈,终于下定决心拿起了自己的手机,点开了照相机。
由于玉津琢和父亲都是胆子很小的人,所以玉德手机递给了于洲。
于洲拿起手机将房间来来回回地照了一圈,这次没有发现对焦框。
房间里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玉津琢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一屁股坐在床上,从床头柜的糖果盘里拿起了一块糖。
他的父亲最近正在戒烟,随身会带着一些糖果克制烟瘾。
玉津琢挑了一块奶糖,又递给了于洲一块薄荷糖,于洲偏头痛发作的时候喜欢吃冒凉风的薄荷糖,这是身边的朋友都知道的事情。
玉德也坐在旁边拿起一块糖,砸砸嘴巴说道:“要是有烟就好了。”
于洲接过玉津琢递过来的薄荷糖,刚把外面的糖纸剥落,隔壁的房间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
惨叫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扑通一声闷响,似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并排坐在床上的三个男人面面相觑,玉津琢和他父亲更是吓得连手里的糖块都掉在了地上。
比起恐惧,这时候更令于洲在意的是一直持续发作的偏头痛。
他把手里的那块薄荷糖放进嘴里,走廊里已经响起了一连串的脚步声,嘈杂的人声传到房间,于洲站起身打开了门。
隔壁的房间死人了。
死者是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于洲在庄园里见过他,玉津琢告诉于洲,这个人算是他的一个叔伯,经常花大价钱到处算卦。
这个人叫玉守成,人品不怎么样,和玉津琢家里一样,属于家族边缘人物,表面经营着一家传媒公司,其实主要经营业务是拉皮条,而且手段很脏,据说还闹出过人命。
于洲去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挤了三个人,当他和玉津琢以及玉津琢的父亲一起进来的时候,三个人正缩在角落里捂着嘴呆呆的看着,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中年男人的眼睛大大地睁着,脸上是一副极度恐惧的表情。
那个表情凝固在他的脸上,除了让人感觉心底泛凉之外,还有一丝说不出来的滑稽。
玉津琢在一旁小声嘀咕:“我的天,这位是吓死的吧,生前见到了什么了?”
他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随即便抬起手捂住了嘴,双眼睁大,警惕地扫视着房间的各个角落。
于洲上大学的时候学过心肺复苏,他走上前,伸手试了一下男人的鼻息,随后便挽起袖子开始按压男人的胸膛给他做心肺复苏。
5分钟过去了,于洲放弃了。
玉津琢把他拉起来,凑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我的天,你胆子真大。”
于洲淡淡说道:“能救人还是尽量救一下吧。”
玉津琢又凑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你觉得他之前是不是见到了什么东西,然后把自己给吓死了。”
“这可是一个劣迹斑斑的人,5年前他还是家族边缘人物,后来不知怎么就突然有了钱,据说是得到了主家那边的资助,之后开了传媒公司生意越做越大,现在个人资产已经有10个亿左右,还又要马上要继承一笔遗产,却突然死翘翘了。”
于洲瞥他一眼:“怎么,现在不害怕了?”
玉津琢缩了缩脖子,抱住于洲的一条手臂:“主要我觉得害怕也没什么用,反正这辈子我和我爹我妈都没做过什么亏心事。”
他转头看了一眼他爹:“是吧,老爸。”
玉德点点头:“那当然了,你爸又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
随着他们小声交谈,又是一批人陆陆续续地赶了过来,看见地上的死者后,俱是瞪大了眼睛捂住嘴。
这次随着死者来到这里的还有他的大儿子,死者的大儿子是一个样貌严肃的青年,比于洲和玉津琢大上六岁。
于洲以前在寝室里听过玉津琢的家族八卦,死者的大儿子是一个声色犬马的人,生活糜烂,作风放荡,而且手上也不是很干净。
父子俩开的网络传媒公司在业界算是小有名气,签约了不少年轻的男孩女孩。
据说这家公司签人有个传统,就是签约之前要看这些男孩女孩的八字。
死者的大儿子已经脸色惨白地坐在一旁痛哭起来,观看他的外表,真的看不出内里竟是如此的腐烂败坏。
海岛上死了人,抛开其他的事情不谈,尸体肯定是要处理的。
但问题是他们已经来到这里住了一天一夜,这座海岛却并没有任何管事的人出现,大家像一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转,还有一帮上了年纪的人,皱着眉头讨论应该把尸体放在哪里。
想和外界联络,但所有人的手机都没有信号,只能在城堡里面干瞪眼。
海岛晚上虽然有些潮湿阴冷,可白天的时候却非常闷热,再加上靠近海边,空气湿度较高,在这种环境下,尸体非常容易腐败。
中午的时候,尸体已经开始散发出一些不好的味道了。
这时候有一个地位最高的中年人提议道:“大家先找个地方把人埋了吧,离开海岛以后再找一个风水好的墓地重新安置。”
这个地位最高的中年男人身体微胖,有明显的啤酒度,长相也比较和蔼慈祥。
玉津琢趴在于洲耳边小声嘀咕:“这位是首富的弟弟玉流,首富玉川家里一共有四个兄弟,名字加在一起就是川流不息,据说是大师给取的名,就连生几个孩子都是提前算好了的。”
于洲不禁小声说道:“这么有钱,怎么还信这么多?”
玉津琢说道:“越有钱越信这个,出行的日子,每天穿什么颜色的衣服,身上带什么样的配件和挂饰,几点出发签合同,这些都要找人看日子的,讲究可多了。”
“就连我们这些边缘人物也有看风水看日子的大师,更别提主家了,主家的御用大师是个特别厉害的人物,经常给家族里的人看八字,10条有8条能准。”
“不止咱们这样,外国的一些大富豪也可信这个了,他们那边好像叫什么占星师,看什么星座和命盘,反正大家都是殊途同归啦,其实都是一回事。”
听到玉津琢这样说,于洲心中不禁微微有些诧异,心里面总觉得怪怪的。
“虽然我不懂这些,不过小时候听人说泄露八字不太好,你们的八字主家那边的人都知道吗?”
玉津琢想了想,对于洲点点头:“都知道啊,家族里的人刚出生的时候,主家那边的人都会过来算八字,八字好的,命里带财的小孩就会主动培养,毕竟谁会嫌钱多啊。”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科学的尽头是玄学,这句话诚不欺我。
当玉津琢和于洲在一旁小声八卦的时候,一旁人已经商量好了动土的时间。
玉流这次出行,身边除了一个秘书和一个助理之外,还跟来了一位懂风水的先生。
风水先生长得仙风道骨,面目和善,虽然年龄有62岁,但看起来像是50出头,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
商量来商量去,最终商量好下午两点钟让死者入土为安。
但是坑得提前挖,于是又召集了一批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去挖坑,年轻力壮的于洲和玉津琢自然也在此列。
好在城堡的杂物间里有一些工具,于洲和玉津琢拿着铁锹,在毒辣的日头下和一帮年轻小伙子开始挖坑,那些无事可做身居高位的中年人便在一旁监工,时不时交谈几句。
一行人挖了一个小时总算挖好,为了避免传出腐败的味道,所以这个坑挖的很深。
将死者入土为安后,玉流带来的风水先生站在墓前开始念诵经文,一旁的人也在一旁拜了拜。
下午两点五十分,一行人终于散去,于洲和玉津琢以及玉津琢的父亲玉德一起回到了城堡房间里。
关好房间门,烧了一壶开水,泡了三杯茶,玉津琢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觉得这里不太对劲儿。”
其实不用玉津琢说,于洲心里也是这样的感受,想起夜里拿起手机看到的那些黄色对焦框,他的心底就隐隐泛起一股不安和担忧。
玉德说道:“这还用你说,我现在心里也觉得特别压抑,幸好你妈没跟来,就你妈那个胆子,这会儿准吓得六神无主了。”
玉津琢说道:“爸,我现在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了,现在明明是大热天,我身上一直往外冒冷汗,手心脚心都是凉的。”
于洲把泡好的茶递给玉津琢:“喝口热茶暖和一下。”
看见于洲冷静镇定的模样,玉津琢和玉德就像找到了主心骨,玉德也拿起一杯泡好的茶慢慢地喝了一口,语重心长地对玉津琢说道:“玉津琢啊,你学学人家于洲。”
玉津琢捧着茶杯说道:“爸,我可学不来于洲的一身正气,他永远都是这么不慌不忙的,在我们系里可出名了,人们还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做定海神针。”
这个外号于洲也知道,他回想了一下,觉得自己也并不是每时每刻都不慌不忙,永远把事情安排的条理分明清清楚楚。
至少在分手的那段时间,他的生活曾失去条理和秩序,变得一团混乱。
那时候正是大二第一学期刚刚结束,他亲手做好了一个花窗玻璃小摆件,准备送给那个人。
然后那个人就突然从他生活中消失,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他变得浑浑噩噩,经常在夜里不断的反思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是否是他的性格太过沉闷无趣,让那个富家公子哥对他逐渐失去了兴致,或者在这段感情里,只有他单方面的付出了一腔真心,而那个人只是随便玩玩罢了。
那段时间,于洲是相当恨他的。
当然,现在的于洲也是恨他的。
满腔真情被辜负被玩弄的滋味会令人发疯,就连于洲这种人也不例外。
只不过没有人察觉出他糟糕的状态罢了。
正当他回想起那段过往的时候,玉津琢开始在一旁唉声叹气:“我现在可不想继承什么遗产了,我现在啊只想回家吃我妈做的糖醋排骨,要是手机有信号就好了,还可以叫来一辆私人飞机。”
这种完全与外界切断联系的时刻是很少见的,玉津琢和他父亲以前也去过不少私人海岛,那里的信号虽然差了一点,但也不至于与外界完全失去联系。
现在这种情况,好像是信号被一种力量完全阻断了。
因为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城堡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焦躁,整整两天两夜过去了,宣布遗产分配的律师并没有到达这个海岛。
现在继承遗产已经并不是最主要的事情了。
现在城堡里的所有人面临的最主要的问题,是食物和淡水资源的分配。
这次继承遗产的名单一共有32人,其中许多人带来了自己的助理和秘书以及私人律师。
确切一算,除去死去的玉守成,城堡里一共有105个人。
而食物,只够他们吃上一个星期。
第三天,于洲在五点钟睁开了眼睛,他已经习惯了这个时间起床,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床上听一会外语广播或者看一些期刊杂志。
他这次来带过来的电子产品只有手机平板和墨水屏电子书,于洲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随后便安静地倚在床头看起了书。
他的动作很小心,尽量不弄出声音,因为一旁的玉津琢父子两人还没有睡醒。
由于玉津琢父子两人极其胆小,所以他们把于洲房间的床搬了过来,昨天晚上他们三个睡在一个房间里的。
读着读着,于洲发现房间的温度突然下降了一些。
他转头看了一眼窗户,时至夏日,现在天已经大亮,房间已经充满阳光,这种阴冷实在反常。
于洲沉思了一会,他皱着某头放下手中的电子书,拿起了手机,再三犹豫后还是点开了照相机。
他举起手机开始扫描房间,先是从玉津琢父子那边开始,于洲缓慢地挪动着手机,呼吸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顿住,当手机照到自己的床尾处时,屏幕里突然出现一个黄色的对焦框。
在这一刻,即使镇定如于洲,拿着手机的手也有一丝颤抖。
相比前天夜里在手机里看到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对焦框,眼前这孤零零的对焦框,也算是一种莫名的安慰了。
于洲做了一个深呼吸,他放下了自己的手机,一双茶色的眼眸静静地凝视着床尾。
他自然是什么也看不到的,只是那种阴冷如跗骨之蛆,让他遍体生寒。
过了一会儿,这种阴冷突然消退,于洲再一次拿起手机对着床尾的方向,手机屏幕里那个黄色的对焦框已经消失了。
他皱了皱眉,现在的他已经确定这里确实有特殊的存在。
将所有人弄到这个小岛上,这些特殊存在的目的是什么呢?
一个小时过去了,六点钟正是吃早饭的时间,因为不知道还要与外界隔绝多久以及手机什么时候才会恢复信号,所以食物和淡水进行了重新分配。
淡水和食物还剩四五天的量,这样坐以待毙并不是办法,早晨八点钟,有人提议在海岛边燃烧东西升起浓烟,吸引过路船只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