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是安谷泽为他准备的一份“大礼”,用来卡那个“怪物只需猎捕一人就能变回原形”的设定。
池昱磨了磨后槽牙,他难得感觉自己会对另外一个人有如此强烈的杀意,毕竟……这真的已经是字面意义上的血海深仇了。
而且安谷泽已经默认他是怪物,还亲手了结过自己,若是池昱再在他的面前出现,他肯定会将这些事情说给众人听。
到时候池昱可能是怪物的嫌疑就完全洗不掉了,甚至有极大的概率在下次的祷告日上,成为那个圣女刀下的亡魂。
不管是被圣女杀掉还是被转变成为套着人皮的怪物,他都不能接受。
如果不想接下来的游戏都在胆战心惊中度过,他必须杀了安谷泽,在他把这些秘密公布于众之前。
池昱做的第一件事是打开窗户通风,他要先把这个被安谷泽迷晕的白痴给弄醒,只要他还活着,而自己依然保持人形,就能证明他不是怪物。
第二步,他清理掉了衣柜里的血污,因为那怎么看都是致死量的失血说不定会暴露自己死过一次的秘密。不过之前地上他流的那滩血渍已经不知所踪,可能是安谷泽为了瞒天过海而亲自处理的。
第三步,他换上了房间里自备的干净衣服,又将那身染了血的脏衣物塞到了几乎没人会去检查的衣柜后头。
做完这些以后,他攥着口袋里的匕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推门出去了。
此刻正是深夜,本该陷入沉睡的别墅却时不时地传来窸窸窣窣的人语声。
池昱心下奇怪,便把头从窗户探出去张望,竟发现那些玩家并没有在屋内睡觉,而是集中在了中庭广场上的圣女雕像前。
他脸色一白,惊慌失措地跑到宴会厅,果不其然,那张挂在楼梯口的挂历上,被严律用红笔做的记号已经打到了副本的第七天,他居然“死”了整整两天!
而此刻还有三分钟就到午夜,众人已经准备好了今天的祈祷仪式。
池昱隐藏在阴影中,隔着别墅后门的玻璃向雕像处观望,并且很快的,他就在人群中发现了安谷泽的身影。
他在和谁说话,那副泰然自若的神情让池昱光是看着都恨得后槽牙要咬碎,要不是他的理智还支撑着他的计划,他真想现在就冲出去和安谷泽血拼个你死我活。
“我觉得今晚的祈祷仪式其实没有特别的必要。池昱失踪了,而这地方这么小,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绝大概率是被怪物给猎捕了。这也意味着进食日的时间会刷新。”
“我同意,毕竟投票这种事哪怕是匿名的也很折磨人……”
“对啊,既然进食日已经往后推了,我们就要好好享受这难得的清净啊,要是因为投票错误又多了个变成怪物的玩家该怎么办?”
人们的说话声从门外清楚地传来,看样子他们正在纠结今晚的祈祷仪式。
“我们已经把仪式卡到时隔最长的三天一次,不要再逃避现实了。如果池昱没有被怪物猎捕,那么这次午夜一过就是进食日了。”
议论纷纷间,严律的声线特别出众,他似乎总是这么义正辞严地来纠正别人懒散的想法。
神明的规则,「只要怪物出现,进食日就会来临,只要玩家被怪物猎捕或是变成怪物,进食日就会重置。」
在无法找出真正怪物的前提下,为了最大限度地减少更多新怪物的出现,祈祷仪式的次数必然是越少越好。
说到这,严律的目光又悄悄看向了安谷泽,对方居然也在看他,但那双漾着平淡笑意的眸子却只让严律觉得恶寒。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并且合理怀疑是安谷泽杀害了池昱,但现在他依然找不出任何有力的证据。
“这破投票,谁爱投谁投吧,我是受不了这怀疑来怀疑去的气氛了!”杨友淳忽然抱怨起来。
他如此丢下一句,便双手往兜里一插兀自回了别墅。
“我们也走了。”而在他走后,之前那对在祷告日后表现得行为诡异的父女也向众人微微鞠躬,然后跟着杨友淳一道离开。
“那我也算了吧……我不想伤大家的和气。”又有人提了赞同意见。
这种奇怪的罢工氛围忽然像棉麻的蛛网般在人群中传递开来,感染着每一个人的情绪,最后竟有不少人跟着一起离开,只剩下几个不知所措的玩家还留在原地。
还有十分钟就是午夜的祷告时间。
场地上的玩家已经寥寥无几,谁都不知道午夜过后怪物会不会出现,而谁又会成为那唯一的倒霉蛋死在怪物的手中。
“小警探,你可真没意思,”寒风喧嚣间,一直停留在原地的安谷泽倏然开口,他勾起嘴角笑得玩味,“凭你的头脑,最简单的获胜方法,其实你早就心知肚明了不是吗?”
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随着安谷泽上扬的嘴角,严律先是一怔,旋即他的额头暴起了青筋,连眼尾都因怒火而泛了红。
“你在说什么鬼话啊!?”他低吼,就差直接掏出枪来给这个混蛋致命一击。
“看你这恼羞成怒的样子,我果然没有猜错吧?”安谷泽对于严律的怒火不以为然。
一个玩家在死亡时会有三种可能。
一,普通玩家,死了就是死了,他们会化作这副本里无人注意的一颗尘埃,在现实中也永远的消失。
二,由普通玩家转换出来的非原生怪物,不受副本规则保护的他们可以在变成怪物前被杀死,相当于淘汰了一个普通玩家。
三,原生怪物,这种东西在人形时死亡就会变成怪物,需要猎捕其他的普通玩家才能复原。当然,一旦暴露身份,就意味着它们会在下次的祈祷日被票走。
所以这根本就是一个单方面的厮杀游戏。
“只要把所有人都杀掉,是玩家就会彻底消失,是怪物则会恢复原型,但只要幸存者一起祈祷就能成功解决怪物。”
这样就可以避开各种推理,以最简单的模式快速结束游戏。
“你这个疯子,别想让我认同你的做法!”严律理所当然地知道安谷泽在想些什么,作为警探,深知犯罪者心理的他怎么可能会没有猜到这种方式。
“你大可不必这么抗拒,我相信以你的智商,如果和我合作,我们一定可以干出不菲的业绩。”安谷泽依然在笑,对于严律的暴怒无动于衷,甚至让人产生一种,他是真的在诚心邀请他的错觉。
旁边没有离开广场的女性也因不满而提出了反驳,“你这样的做法有悖于我们当初定下的规则。”
“哦?什么规则?”安谷泽挑眉,他单手插兜,悠哉悠哉地迈开修长的腿向那女人靠去,看上去愿意好好与她沟通。
对方的呼吸乱了半拍,似乎是感受到了男人的威压,但很快她就镇定了神色继续说:
“我们追求的是伤亡最小化,在副本里死去等于在现实里也会完蛋,神明的规则就摆在那里,我自然不能……”
严律本想借着她的观点继续打击安谷泽,可女人的话语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卡在了一个非常怪异的点上。
遂还在想心事的严律有些不能理解地抬眸,便见到那刚才还眼神坚定的女子正惊恐地大张着嘴巴,她不断地吸气又吐气像是要诉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却成了让她咳嗽也咳不出来的血沫子。
一柄刀刃从她脖颈处横穿而入,又在她的喉管右侧冒出了淡红色的尖头。
然后“嗤”的一声,女人在绝望中应声倒地,她的肢体在抽搐,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脖子,大量的赤色粘稠从她指缝间喷涌而出,将广场的地面都染成了血色。
“哎呀,真可惜,她没有变成怪物呢。但烦人的分母又减少了一个,不是吗?”
安谷泽收回了自己的小刀,染了血的银器在他指尖优雅地打转,他似乎一点都没有感受到愧疚,甚至乐在其中。
严律的瞳孔在地震,或许他的大脑与视网膜已经接受了这一画面,但他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见自己最感兴趣的小警探也露出这么副恐惧的神情,安谷泽尝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慰,可惜他是自己想要精心培育的嫩芽,还不能太早被吃掉。
他要让严律感受到自己的无能为力,又在这种绝望后崩溃,当那穷极正义之道的警探绷断了理智的弦从而展露出杀意的那一刻,便是果实成熟可以好好享用的时候。
安谷泽光是想到这点就兴奋,他把玩着小刀的指尖也微微发起了抖。
最后像是要缓解这种莫名的狂躁与欲望,男人的目光看向了广场上其他因看到这一幕而目瞪口呆到忘记要逃离的玩家。
“等……你要做什么!”看到了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戏谑,严律赶紧出手阻拦。
但安谷泽的动作太快,不过是一个恍神间就出现在了另一位玩家的面前。
那身材微胖的男人怔愣在原地,逐渐发红的眼眶让他看上去好像就要哭泣,不过他求饶的话语还未来得及说出,银白的刀刃已经刺入了他额头的正中。
匕首从血肉中被拔出,那位玩家已然瘫倒在地面,粘稠的液体沾了他满脸,只可惜他连厌恶或是惊恐的神情都做不出来了。
“杀人了!!救命啊!!”
“快跑——!”
还在外的玩家开始尖叫奔逃,他们向着别墅的方向冲去,试图脱离这发疯男人的控制。
但当他们拼命转动门把却发现大门根本纹丝不动时,那种夹杂着绝望的不安迅速充斥了所有人的心房。
通往别墅的后门被那些早就回去的玩家给锁住了。
“……抱歉啊,你们也知道他是个疯子,所以更不可能让他进别墅了。”守在这里的人是焦月。
眼底毫无波澜的女性在说完这句话时还假惺惺地咬住了唇瓣,她单手捂着脸颊露出了悲痛的神情,但面对外头向她求救的玩家却选择了视而不见。
“你这疯女人!快把门打开!你难道就要眼睁睁地看着我们送死?!”被关在门外的男性玩家疯狂拍门,恨不得用全世界最难听的词汇去辱骂这个关键时刻背叛队友的混蛋。
只可惜焦月是典型的利己主义,在任何可能会危害自己性命的事物面前,她是不会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的。
安谷泽开始了他的屠杀游戏。
逃跑速度较慢的玩家在惨叫中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但“幸运”的是,这些人全是普通玩家,并没有变成怪物。
见那些之前还活蹦乱跳与自己斗嘴过的玩家在此刻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严律大脑中的那根弦被扯到了完全紧绷的状态。
他的求生欲和道德观正在打架。
他几次都没能成功阻止安谷泽伤害其他人,实力的悬殊只是其一,关键那把被他藏起来的手.枪是他最后的杀招,如果在这里就拿出来,他很可能会在之后为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毕竟在这样弱肉强食的副本里,拥有一把枪就足以踩在食物链的顶端。
彼时的安谷泽已经追到了别墅门前。
一道阴影从后背慢慢靠近,在玻璃的大门上落下个漆黑修长的影子。
“……”刚才还辱骂着焦月的男人瞬间没了声音,显然已经感受到危险的降临。
“我们就用这样的方法来把玩家的数量锐减到最低吧?”安谷泽眯眼笑得愉悦,眼底的猩红与疯狂涌动着,简直比这里的怪物还要恐怖。
至少那些强壮又畸形的东西,就算五个同时出现也只会猎捕一位玩家,哪像这个杀人魔,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解决了一群玩家!
“我,对不起,你别杀我……你叫我做什么都可以!”男人转过身,被那浑身是血的家伙给吓得神志不清。
他靠在门板上无力地滑下,然后双手合十绝望地向对方乞求一条生路,他被吓得屎尿横流,裤子滴滴溚地往下淌水。
这一次的副本,神明给予的能力都是用来破解谜题的,几乎没有会对人造成危害的技能,这也是为什么绝大多数人无法反抗他的原因。
安谷泽的存在,是真正意义的实力至上。
嗅到了空气里排泄物的臭味,安谷泽脸上的笑意收敛,他似乎是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恶心,遂嫌恶地别开了脸,但手中的匕首仍没有要收起的意思。
不过在他准备解决这最后一个被关在门外的“分母”时,一声枪响破空而起——
带着炽热温度的金属壳搅起了苍劲的风流如利刃般席卷而来,所有的画面都仿佛在这一刹那凝滞。
巨响在身侧的墙面炸开,最后高温化作缕缕青烟飘散而出,一枚金属弹壳被镶嵌在灰白的墙壁里,恶狠狠地警告着安谷泽,要他尽快停止自己的暴行。
“哎呀,果然还是拿出你的武器了吗?”明明自己的手上只拿了一把小刀,可面对那在月色下泛着寒芒的枪口,安谷泽竟没有感到一丝恐惧。
他持续挑衅着眼前仍在动摇的青年,“这明明是不能被大家知道的秘密呢,毕竟就算是身手矫健的我,也很想拥有一把漂亮的枪呀。”
严律举着手.枪,眼神死死地盯着对面向他慢慢走来的男人,他不断地深呼吸又吐出,试图缓解自己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要一枪解决安谷泽吗?
像他这样会对社会造成危害的家伙,枪毙都算是便宜他的。
但这个疯子如果真的是怪物该怎么办?人形的时候就这么难对付了,若是化作怪物,岂不是自己今天就得死在这里?
可他正犹豫要不要下手的时间,安谷泽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严律握枪的手抖了抖,但为了防止被安谷泽看出自己在害怕,他又强装镇定地用另一只手托举起了手腕保持稳定,枪口直直抵着对方近在咫尺的胸膛。
“不敢开枪吗?”安谷泽笑笑,语气依然不紧不慢。
他白皙的指尖如游走的毒蛇慢慢攀附上来,握住了对方手中还留有余温的枪支,他像是要诱导严律开枪般,安谷泽一言不发地温润着眸色,暧昧地用指腹摩擦着枪口。
“我……唔!”被对方那不明所以的态度给诱骗,严律不过一个失神,手腕便传来要命的剧痛!
安谷泽忽然抬腿飞踢,皮鞋坚硬的质地轻而易举地刺激了青年手腕上的肌肉与神经,枪支也因此而脱手。
金属质地的武器在落地的瞬间就被安谷泽一脚踹飞了出去,它像在雪地上失控的滑雪板,滑行了许远才因撞上绿化带而停下。
但这样的距离显然已经不够严律将它拿回了,并且他深知一旦自己动了要去捡枪的念头,那么在他选择跑去绿化带的瞬间就会被安谷泽给捅穿喉咙。
他思虑间,安谷泽高大的身影缓步靠近,两人身侧的白玉兰亦在风中摇曳着枝叶,在严律的身上笼下一片阴翳。
他拿出了武器,他动了要杀他的心思,所以由安谷泽亲手培育的嫩芽,已经到了可以享用的阶段。
“你太天真了,小警探,下辈子注意点。”
匕首在月下闪烁寒芒,严律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想要遮挡,但他知道凭自己的本事根本打不过眼前这不知沾染过多少鲜血的男人。
但他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哗啦——
别墅二楼的窗户忽然破碎,一道人影踏着漫天如星辰般闪耀的玻璃碎片飞跃而下,不偏不倚地蹬上了安谷泽的肩膀将他踏坐在地!
寒风猎猎,月影幢幢。
少年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甩了甩脑袋,将发丝间的玻璃渣全部晃了下来,然后他回头冲身后瞠目结舌的严律笑笑:
“喔,我的登场还是挺帅气的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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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完全相同的句子, 两个人却喊出了不同的语气。
池昱借着从二楼飞跃下来的姿势骑坐在安谷泽的胸口,他单脚踩着对方的右手手腕,双手又紧紧按着他的左手, 以防止他会反击。
严律趁此机会赶紧跑去绿化带旁捡起了自己的手.枪,两个人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 心照不宣地将安谷泽当作了此刻必须铲除的第一敌人。
可那个倒在地上的“敌人”却无动于衷, 他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慌乱,不如说仅仅只是因为池昱的再次出现而感到困惑。
他嘴角的笑意收敛,暗金色的眸紧紧锁在少年的脸上, 一字一句地开口问他, “你是怎么做到的?”
池昱偏了偏头, 眼神显得有些无辜,“只是从二楼的窗户冲着你的脸跳下来而已, 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吗?”
安谷泽根本不吃他这套, 他微眯起眼睛,语气里多了几分威胁,“你知道,我不是在问你这个。”
男人放松了四肢让池昱钳制着, 全无要反抗的意思, 但从他逐渐凶狠的眼神里却可以看出,他渴望得到答案的迫切。
他分明把匕首捅进了池昱的胸口, 他看着他倒地,看着他因失血过多而退去浑身的血色, 最后瞳孔放大, 呼吸停止, 更不要说已经被捅穿的心脏会重新跳动。
安谷泽确认池昱已经死透了, 所以这家伙现在能出现在这里, 唯一的可能只有一个,而少年的沉默又恰恰好验证了他的想法。
“哈。”面对池昱犹豫的眼神,安谷泽忽然嗤笑出声。
他轻而易举地抬手挣脱开了束缚,而自知实力不如对方的池昱也迅速往后撤退了几步,生怕安谷泽又一言不合给他胸口来上一刀。
男人弯起眉眼笑得愉悦,在他认为池昱是怪物的基础上,他依然毫无惧色地揶揄他,“我舍友的滋味尝起来如何?”
池昱没说话,但他藏在衣袖里的拳头握得紧了些,并且不出意外的,严律的声音很快就在他的背后响起,“他在说什么?池昱……”
青年用有些迟疑的眼神沉默地注视着自己,他的唇瓣抿成一条薄线,似乎在等待一个合理的答案。
果然被怀疑了。
池昱确实没有吃安谷泽的室友,因为他本来就不是怪物,但死而复生这种事情放在谁的身上都不会被相信的。
而且比之更让他窒息的,这本来就是一个互相猜忌的副本,别人的想法无关他的痛痒,可严律是至今唯一一个与他在副本里达成共识的队友。
安谷泽的用意再明显不过,严律与池昱总是同行,再加上池昱还是怪物,他同时对付这两个家伙肯定没有胜算,不如直接瓦解他们的关系让两人内斗,最后不管哪边胜利都可以除掉一个对他而言的麻烦。
面对安谷泽玩味的目光以及严律欲言又止的神情,语言表达能力低下的少年卡顿了半天,终是无奈地憋出一句,“你相信我就好了,我不是怪物。”
他话音落下时,严律的眸色动了动,似乎是因为池昱的反应而感到有些意外。
不过想想要让这个低情商给出一大堆能让自己信服的解释,只说这么一句话的池昱才更让他觉得熟悉。
遂他低眉,爽快地笑了笑,重新扎紧了在战斗中凌乱掉的长发,“行,关于你的身份咱们秋后算账,现在的首要目标是打败敌人。”
到这,他们的视线同步地落在了安谷泽的脸上,这是来自于两人之间共同的战书。
虽然严律不太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但现在安谷泽的处事方式以及他的所作所为都已经完全碾碎了一个人类应该有的道德理念。
他不能仗着这里是没有法律拘束的副本,就把这里当作他屠杀游戏的极乐世界。
若是放任不管,他会比那些隐藏在人群中的怪物还要可怕。
“好吧,既然这是你们的选择……”
没想到自己的挑拨离间不管用,安谷泽的脸上难能可贵地闪现了一丝不悦,但他很快再次扬起了略带疯狂的笑意,“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认清现实。”
他说完,掌心的匕首被他指尖拨着旋转了两圈,在池昱还未反应过来时,锋刃在空中划过道银白的直线,如疾风般向着少年的面门刺去!
金属与金属碰撞摩擦,空气中炸开让人浑身都不适的刺耳噪音。
染了血的匕首被池昱反手握着,刚刚好挡住了安谷泽的一击。
似乎没想到对方也会有武器,还是那把被他丢弃掉了的匕首,男人怔愣了两秒,也是这短短一瞬的失神,池昱猛地发力将他往后推了出去,扯开了一道安全的距离。
“真险。”他的刘海晃了晃,一滴冷汗从少年的额头渗出,沿着他轮廓分明的额角不断下淌。
匕首的刃背上已经豁开了道细小的裂缝,想想这玩意儿之前要了他的命,现在又救了他的命,池昱真是对它又爱又恨。
“不管你的能力是自我再生,还是身为怪物的属性帮助你恢复,”安谷泽举起匕首,纤长的指节在刀刃上轻轻一弹,眼底笑意明媚,好像找到了什么极有意思的事情,“可别死的太快了。”
安谷泽挥刀的速度很快,在池昱的视野中他几乎只能看到满屏乱飞的银白光线,而他能躲开完全是依仗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要比安谷泽的胳膊长些……
要不然他早在第一刀时,就会因为看不清对方攻击的轨迹而暴毙了。
此刻所有的玩家都逃回了别墅,只余下那些可怜的尸体与池昱三人还留在中庭广场上进行着另类的厮杀游戏。
严律就站在一旁看着两人像猫和老鼠似的你追我赶,他几次试图帮助池昱,但都发现自己根本插不上手,因为安谷泽似乎打一开始就只将目标定在了池昱的身上。
他是想要证明什么吗?譬如在他的面前杀死池昱,以此来证明池昱就是怪物的身份?
以之前的了解来看,安谷泽并不在乎玩家的身份到底是人还是怪物,可他为何偏偏是对池昱有这样的执着?
还有他之前质问池昱“为什么没有死”的时候……
安谷泽那张总是愉悦的脸上似乎第一次有了诧异的表情,说明他不是在挑衅,而确实是在质疑。
虽然严律答应过要相信池昱,但这种种的迹象表明……
安谷泽可能真的“杀”过池昱,并且还是在无比确认对方已经死亡的情况下才离开的。
“自我再生”的能力,光字面就能理解,他的伤口可以通过皮肤组织的再生进行快速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