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又把主角攻了—— by长白不白

作者:长白不白  录入:07-30

即使已经示好了很多次,大少爷还是很不擅长此道,也不知道在别扭个什么劲。
他视线落在陆燃灰身后的玻璃上,余光却一瞬不瞬地注意着他的表情。察觉到明显的疑惑情绪,云曳不甚熟练地解释:“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又不是直接把房产证给了你。”
“我突然想起来,这么长时间了,你都没怎么在我那里待过,想去还要提前找我。”
“这是我那公寓的钥匙,等你有空,我再带你把瞳孔锁和指纹锁都配了,以后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不用提前通知。”
他视线游弋半分,不自然地收紧五指:“要是不想住宿舍了……”
“反正我那里,又不是住不下第二个人。”
大少爷的小算盘打得很响亮,他的邀请已经非常明显,陆燃灰肯定能懂。
就算不会立刻答应同居,起码肯定也会高兴地收下钥匙。
说不定还有机会讨点奖励——但对现在的云曳来说,陆燃灰能赶紧把旧帐翻篇,就已经求之不得了,不敢再多想其他的。
陆燃灰却没什么惊喜的意思。
他垂着睫毛,定定注视着这枚精巧的钥匙,瞬息白露般的几秒内,像是想了很多,又像是什么也没想。
死寂的沉默中,时间一分一秒走过,在云曳满腔期待尽数转为忐忑,一颗心高高提起时,
“啪嗒”一声,修长的手指合拢,轻轻扣上了盒子。
“云曳。”
陆燃灰抬起眼,瞳孔里倒映出云曳的影子。
他不堪重负地将盒子放到膝盖上,半阖拢密长的睫毛,慢慢道:“——我有话想和你说。”
云曳心口一跳,紧接着快如鼓擂,像是有什么超出掌控的事即将发生。
他小拇指神经质地颤动,分明是唯我独尊睥睨纵横的性格,却下意识生出了软弱的逃避心思,勉强笑笑,口吻故作轻松:“有什么话这么着急,就不能先收了礼物再说?”
陆燃灰不为所动,平直地注视着云曳的眼,不放过任何细微表情,语气也很轻:“贺二少不久前,告诉了我一件事。”
像是很疲惫似的,他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很慢,却惊雷般在云曳耳边炸响:“其实你不是因为被打动,才答应我有机会追你的吧?”
骤缩成一点的瞳孔里,陆燃灰脸色白得像纸,唇角却勾着,毅然决然撕开了血淋淋的事实:“是因为玩笑一样的、属于有钱人的赌约,还是感觉很有趣所以就想试试的骗局?”
燃灰: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虽然这个恶毒炮灰同事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但可真是帮了燃灰大忙。
云曳僵坐在原地,凝固成了一座石雕。
高高在上惯了的大少爷从没撒过谎,也不屑撒谎。
骤变的面色和没有立刻做出的否认说明了一切,陆燃灰淡淡一笑,说不尽的自嘲:“看来是真的。”
“原来,我做的那些事,只是个你们无聊时的笑话而已。”
“陆燃灰!”
恐慌感铺天盖地山呼海啸,回过神的云曳来不及多想,一把攥住陆燃灰的肩膀,迫使他抬起脸来看着自己,声音压抑如火山濒发:“陆燃灰你看着我,你听我说!”
“最开始确实是真的,想整你——”他语速飞快,裹挟着不可遏制的无力和慌乱,“但是!”
陆燃灰从没见过这样语无伦次的云曳:“当时只是想让你知难而退,绝对没有——没有其他意思,也不是什么狗屁赌约!”
“而且没过多久,我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去了,再也没整过你,你肯定也能感觉到吧?”
这点倒是真的,大少爷除了最开始整人很过火以外,到后面几乎忘了还有这回事,转而满脑子都是要和陆燃灰“玩玩”。
当然,这其实比最开始的整蛊计划还要过分。
燃灰也是服了他的脑回路,明明感兴趣得要死,却非要冠冕堂皇盖上一个“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感兴趣,就是想尝尝刺激”的名头,于是第一万次思考男主到底是怎么和女主在一起的,以及女主到底看上了他什么。
云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绞尽脑汁试图说服陆燃灰,嗓音却在发抖,几乎带上了卑微的恳求:“你得相信我,我是真的改了,早就改了!”
“就算不是最开始就喜欢你,但是现在……”
他胡乱抓过陆燃灰的手,紧紧贴到自己的左胸前,让他去感受现在一分钟一百二十下的急促心跳,“我要是不喜欢你,会这么慌?是不是要我现在把这颗心剖出来让你看看,你才信?”
“… 说话啊,陆燃灰!”漫长的沉默像是凌迟处刑,云曳俊美的面容因恐慌而扭曲,抓住陆燃灰肩膀的手指骨节都泛出青白色,却又不敢真的抓痛他。
他的声音悄然沙哑:“别直接判我死刑啊,你……你还想让我怎么证明,我都随便你还不行吗?”
突然想到什么办法,云曳拿出手机,慌不择路道:“你要是还不信,我现在就把苏展叫来,让他和你解释!他比谁都清楚我的真实想法,前两天还说我是妻管严——”
燃灰:?苏展好大的胆子,关键男主现在怎么好像还引以为荣的样子。
他垂下眼帘,蓦然出声:“不用了。”
云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陆燃灰轻柔却不容拒绝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手里一空,他下意识去追逐,最后却只握到一团微凉的空气。
看着大少爷失魂落魄的脸,燃灰难得有点于心不忍:好好一个天之骄子的男主,现在怎么跟个舔狗似的,剧情崩到这个地步,也是没谁了。
但是他的良心并不痛,跃跃欲试地准备下班。
想了想,燃灰还是选择叫出男主的全名:“云曳。”
“其实你不用再找人来证明,我相信你的确变了很多。”
“但……”
迎着那双绝处逢生的凤眼,他话锋一转,自嘲地苦笑两声:“但我不敢了。”
“我和你不一样,你有的选,我一直没有选择,主动权一直在你手里。因为你想整我,所以我才有机会追你,追得伤筋动骨才能追上;你要是想甩了我,只是你妈一句话的事,比什么都简单。”
“其实我真没那么贪心,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哪里配得上你,有过一段已经是祖上三代烧了高香,根本没可能和你一直一直走下去,我早就知道的。”
“但是我现在好累啊,我……”
陆燃灰喉头一哽,闭上眼用力喘了口气。
在云曳像是祈求又像是不可置信的眼神里,他轻轻说:“……我有点玩不起了。”
这句话像是把诛心的刀,深深刺痛了云曳。
大少爷红着眼睛,窄小的车内空间里,活像只几欲发狂的困兽,浑身气息残暴得像是要撕碎什么。
他抖着嗓子,像是抓住溺水浮木那样,再次死死攥住陆燃灰的手:“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已经彻底改了,我现在是真心的?你要是生气,直接打我,往死里打,打到让你消气还不行吗,别……”
别不要我。
一片混乱中,礼物盒不知什么时候被打翻在地,没盖严实的盖子也掀开来。
那把钥匙孤零零滚到地上,最后还是没有送出去。
连同着寄托其上、姗姗来迟的心意——
终于被人弃若敝履地抛下了。
“——彻底分了?”
“嗯,彻底分了。”
苏展抽出根烟,顿了顿,头也不抬地提醒:“千万别当着他的面提。”
魏巡一张胖圆脸上满是冷汗,视线往后一瞟又迅速收回,怂唧唧地悄声道:“我哪里敢啊……那现在怎么办?他刚出院没多久,总不能就这么任由着他……”
苏展的内心也远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点燃后狠狠抽了口烟,沧桑道:“那你能怎么办?现在伯母都管不了他,除非捅到老爷子那里去,是想让曳哥死得更快?”
魏巡不吭声了,脸上一片苦大仇深,心说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果然爱情像是毒药,他们这种庸俗的富二代,还是老老实实花钱买服务吧。
在他们两个身后,酒瓶子横七竖八躺了一桌,狼藉的桌上,一道消瘦的人影趴在那里,脸深深埋进臂弯,像是已经彻底醉死过去。
窗外夜景繁华,遍地灯红酒绿,寸土寸金。
这座城市的夜晚是有钱人的天堂,而有钱人中的有钱人却坐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影子孤零零拉出好长一道,说不出的落魄潦倒。
苏展已经很心机地把所有高度酒全都撤掉了,但架不住云曳太想灌醉自己,低度数的酒喝多了,照样还是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苏二少当然知道,让他这么喝下去迟早出事;但关键在于,苏展本人非常的心虚和理亏,完全不敢去夺云曳的酒瓶子。
毕竟如果不是他当时突发奇想,提出了那个让几人后悔至今的整蛊计划,云曳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变成今天这落魄狼狈的模样。
他喜欢男人也好,继续恐同也罢,不管怎么说,都不会闹到遍地鸡毛,收不了场的地步。
正是愁眉苦脸长吁短叹的当口,苏展手机突然响了,打电话的是跑腿小哥:“您好,您买的醒酒药到了!”
苏展懒得下去,直接让侍应生取了回来。
看见那熟悉的药瓶包装,他略一晃神,冷不丁回想起,自己好像在很久以前,也让陆燃灰帮忙来给云曳送过醒酒药。
也正是因为那次送药,让他看出了陆燃灰居心不良的意图。
像是揪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把柄,正愁闲得无聊的富二代摩拳擦掌,不吝用最大的恶意揣度他,来为自己夸张的恶作剧找到冠冕堂皇的借口。
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分外不是滋味。
等烟头烫到了手,苏展才如梦初醒,狼狈地抹了把脸,打算把云曳叫起来吃药。
但是他再次低估了让大少爷听话的难度:尽管已经醉成一滩烂泥,云曳的潜意识还是拒不配合,排斥任何人的靠近。
虽然他这两天又瘦了,但上半身骨架和肌肉的重量实打实摆在那里,不是弱鸡苏展可以应付的。
苏二少面红脖子粗地折腾了半天,最后喘着粗气选择放弃,让魏巡也过来帮忙,强行把人架到沙发上。
然后在灌药时又犯了难。
面对死活不肯松开牙关的云曳,苏展简直快要抓狂——他妈的,所以当时陆燃灰是怎么轻轻松松让云曳把药吃完的?!
想到陆燃灰,他灵机一动,在云曳耳边道:“曳哥你张张嘴,不然陆燃灰没法喂你吃药啊!”
重复两遍,云曳眼睫颤动,竟然真的微微张开了口,一幅乖乖等人投喂的模样。
苏展看着判若两人的大少爷:心情怎一个复杂了得。
他眼疾手快地把药喂完,重重松了口气,只觉得从没这么心累过。
魏巡也累得不行,坐在一旁歇了会儿,肚子里馋虫又开始作乱,出门去吃点宵夜,留下苏展一个人看着云曳。
苏展犹豫着要不要给云夫人报备,刚刚摸出手机,眼前骤然笼罩下一团阴影。
他一惊,抬起头来,发现是大少爷站到了自己面前。
苏展很惊讶,心道那醒酒药的药效那么强吗:“曳哥你醒了,胃里还难受吗?”
云曳半边脸拢在深邃的阴影里,神情冷冽如冰,半眯着凤眼,居高临下地盯着苏展,似乎在辨认他是谁。
片刻后,似乎终于认出了苏展,冷不丁伸手,攥住了他的衣领,冷冰冰道:“陆燃灰呢。”
苏展:……?
大少爷揪着苏展领子把他提起,很难想象一个喝醉的人哪来这么大力气,咬牙切齿问:“你把陆燃灰藏到哪里去了?!”
被小鸡仔一样拎起来的苏展:得,原来根本没醒酒,只是被陆燃灰的名字激活了,搁这儿撒酒疯呢。
他心里直叫苦,自己从哪里给大少爷变出一个陆燃灰来,只能擦着冷汗奋力想出一个借口:“曳哥曳哥你放我下来!我没藏他,真的,是陆燃灰刚刚给你喂完药就回去了!”
没想到云曳越发暴怒:“你是白痴吗,谁让你放他走的!”
喝醉的大少爷蛮不讲理:“我还没和他说上话,你为什么不叫醒我?你是不是故意的,就是想背着我和他多说几句话?!”
苏展快疯了:“我他妈有精神病才和你抢男人啊,两条腿的男人那么多,谁跟你一样就吊死在陆燃灰这棵歪脖子树上了!”
结果云曳吼得比他还大声:“你他妈再说他一句坏话试试!”
苏展:毁灭吧,这个世界!
他情急之下口不择言:“你这么在乎,那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再回来不就行了!”
这话却像是戳到了云曳的心。
他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突然松了手,俊美的脸上露出一种不知身处何处的茫然脆弱,小声道:“他……他把我拉黑了,我联系不上他呀。”
苏展:“……”
见不得云曳这副表情,他立刻就心软了。
唉,说来说去也是自己造的孽。
苏展忍痛贡献出了自己的手机,心里门儿清——
恐怕过了今晚,自己也要在陆燃灰的黑名单里了。
这下子云曳也不吵也不闹了,珍而重之地捧着这台手机,像是捧着神圣庄严的宝贝。
他一脸严肃,聚精会神地按了半天,在拨错了十多次之后,终于成功把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给拨对了。
磨人的嘟嘟声响起,苏展捏了把汗,心中暗暗祈祷陆燃灰给自己个面子,好歹接一下电话吧,不然云曳也不知道要折腾多久。
终于,电话被接通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温柔而疏离,却让大少爷瞬间红了眼圈:“苏少,你找我有事吗。”
云曳呼吸立刻重了,几乎是贪婪地捕捉着所有动静。
电话那头的人一直不说话,只有古怪而粗重的呼吸声,燃灰很快意识到,电话那头大概率并非苏展。
叹了口气,他淡定道:“云少。”
这个称呼刻意疏远,云曳胸膛起伏一瞬,还是不说话,专心致志地举着手机听。
见他不开口,燃灰也懒得再说什么,刚打算把电话挂了,却被云曳敏锐地察觉:“不许挂!”
云曳虽然喝醉了,还是一等一的鸡贼:“你要是挂了,我就去买一百张电话卡,轮着给你打。”
燃灰:“……”
幼不幼稚。
他也听出来了,男主又在买醉糟蹋自己的胃,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和醉鬼计较:“云少,你有事?”
云曳头晕目眩,看人都是重影的,扶着墙慢慢坐下,严肃道:“我要和你谈谈分手的事。”
燃灰:“我不是和你说得很清楚了吗?我累了,没那个胆子继续和你玩。”
云曳把手机死死贴住自己的耳朵,闻言很硬气地冷笑一声:“开玩笑,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你复合了?”
苏展眼珠子差点瞪下来:“?”
燃灰也惊了,男主这么有骨气的吗,那还打什么电话。
云曳语气笃定,他垂着眼,自认为逻辑清晰地说颠三倒四的话:“像你这样的男人一抓一大把,我招招手就能叫来十个八个,一点也不稀罕。而且明明是你喜欢我的时间更长,我只是看你太可怜才答应你,真的要分手?随你的便吧,但我要提前警告你,错过我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知不知道?和你分了我是一点遗憾都没有,但是我劝你最好考虑清楚,要是真的分了,我可是不会再给你机会复合,等到时候你后悔了,还要重新追我好几个月,我才会考虑重新接受你的,明白吗?”
苏展默默捂住了脸,内心祈祷云曳等酒醒了之后不会记得自己这段黑历史。
燃灰:“……”
他默默听着大少爷翻来覆去地说“你最好考虑清楚”,心里有点犯愁,觉得自己是不是逼云曳太狠了,看给孩子害的,好像妄想症都出来了。
喝醉了还这么嘴硬,天上地下也是独一份。
云曳说得口干舌燥,电话那头却还是久久沉默,他终于藏不住内心的焦急,指尖掐出血来,咬着牙道:“陆燃灰,你说话!”
燃灰叹了口气,斩钉截铁地说:“云少,是我配不上你。”
这次换成大少爷沉默了。
燃灰倒也没挂电话,耐心等着,听见那边的呼吸声越发急促。
良久,一声压抑到变了调的声音从唇齿间挤出来:“我……”
云曳竭力睁大通红的眼,抬头看向天花板,颤抖的嗓音里带上了哭腔:“我知道错了,我……我都能改啊,我他妈改还不行吗……”
说完这句话,大少爷彻底破防,再也装不下去了。
他把自己在沙发上用力蜷缩成一团,竭力呼吸,仿佛这样就可以抵御延绵汹涌的心痛:“哪有你这样,直接就判人死刑,一点回转余地都没有的……”
“我好难受,我胃好疼啊……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云曳不知道自己求了陆燃灰多长时间。
反正说得颠三倒四, 前言不搭后语,把这辈子能想到的服软话都说尽了,还是没得到回应。
胃疼,头疼, 最难忍受的是心脏处传来的抽痛, 连带着眼眶一阵一阵泛酸,潮气汹涌。
哭太丢人了, 只能用力眨眼, 让水汽蒸发。
挺管用的, 起码在云曳还有模糊记忆的时候,都没哭出来, 保留了最后的尊严。
只不过在他失去理智的那段时间里又说了些什么,有没有丢脸地哭出声,云曳已经彻底不记得了。
等到最后一丝意识堙灭时,他的手指还紧紧攥着不知什么时候没电关机的手机。
梦里, 熟悉的薄荷香气浓郁, 让他安心地坠入黑暗。
等云曳再次睁眼,天已大亮, 他正躺在自己家公寓的大床上。
鞋没脱, 衬衣和西裤也皱得不成样子,酒气熏天, 很难想象不久前的他还是个洁癖患者。
云曳动了动手指,浑身骨头缝里都泛酸。
记忆断了片, 只有额头神经一抽一抽地跳疼。
他仰面躺着, 很久后才疲惫地起身, 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浴室。
换下衣服, 撩了把水洗脸, 镜子里的人憔悴苍白,嘴唇干裂,眼中血丝深深,向来削薄的眼皮肿得不像话。
他冷冷地抬眼,睨了眼镜子里的自己。
四目相对,云曳勾唇,无声吐出两个讥讽的字:“真脏。”
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苏展正坐在客厅里,翘着二郎腿打游戏,桌上放着两个外卖袋子。
与昨晚不同,今天这里还多了个人——沈迟。
他的目光落在云曳身上,镜片后的目光很复杂,像是审视,像是不解。
云曳对他视若无睹,像是个游魂一样,走路悄无声息。
苏展立刻关了消消乐,站起身:“胃怎么样?”
云曳没回答,看他一眼,气压很低:“你把我送回来的。”
苏展沉默一瞬,故作轻松地耸肩:“不然呢?我跟你讲可费死老命了,你看着这么瘦,怎么练出来这身死沉死沉的肌肉?把你弄到车上还吐了我一身,那辆车也是惨,算是废了。”
云曳自嘲地勾勾唇,于是那丝渺茫的希冀也在无声处悄然破灭。
苏展帮他打开了养生粥的盖,絮絮叨叨活像个老妈子:“我跟你讲,就这么一回,知不知道?个大老爷们,不就是失个恋,怎么跟天都要塌下来似的,下次你再这么整,我就给你录下来发到群里去,让你在哥几个面前全丢大人……”
云曳懒得理他,胃里空空荡荡,又开始火烧火燎,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他拖过椅子坐下,慢慢搅动着眼前的粥,喝了一口就放下勺。
苏展长长地叹了口气,作势要打电话:“得,我还是把我家煮饭阿姨给你叫过来吧。”
“不用了。”
云曳蓦然出声,折腾了一晚上,嗓子已经半哑,低沉得厉害。
“你们都回去吧。”
苏展愣了一下,冷下脸来:“云曳,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走了,你再继续折腾自己是不是?”
“我说云曳你是不是贱啊,犯得着为了一个人折腾成这样!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你懂不懂?”
云曳垂着眼,任凭苏展绞尽脑汁地骂,也巍然不动,像是对外界事物的刺激都没了反应。
苏展都骂累了,支着膝盖喘了口气,看着麻木不仁的发小,实在没了别的办法,求助目光下意识看向沈迟:你快骂他两句,让他别这样丧气了!
默不作声的沈迟扶扶眼镜,终于开了口,语气冷静:“我不知道,你现在为什么要这样要死要活。”
他看着云曳,平地惊雷:“你不是对陆燃灰只是玩玩而已吗,现在这副死了老婆的样子又做给谁看?”
苏展眼珠子快要脱眶,拼命挤眉弄眼。
卧槽沈迟你疯了!也不至于这么刺激他吧!
出乎意料的,云曳回答了他,低声说:“……不是玩玩。”
早就不是玩玩了。
沈迟却不罢休:“既然不是玩玩,又为什么要说出来这种轻佻的话。”
他恨铁不成钢:“你知道你这话,有多伤陆燃灰的心吗?”
这话一出,云曳整个人骤然静止。
他慢慢抬起头看向沈迟,神情骇人:“你说什么?”
沈迟叹了口气,在苏展惊恐的目光中,慢慢道:“陆燃灰听见了。”
“在我跟问雪请你们吃饭那天,你们两个说的话,玩玩,有分寸……”
“都被他听见了。”
后面沈迟再说些什么,云曳已经全都听不清了。
他揪住桌布的手指哆嗦着,连带着整个人都发起抖来。
原来……原来陆燃灰全都知道了,早在云夫人去找他之前。
那这样一来……
他本以为陆燃灰当初假意答应贺立阳,是因为云夫人的威胁;
难道说,根本就是因为他自己的大放厥词?
他对自己寒了心,所以在贺立阳纠缠的时候,选择不把真相说出口。
难怪陆燃灰不肯和自己复合。
……他凭什么敢相信一个“只是玩玩”的人?
不久前,陆燃灰应该快要被自己再次打动,打算重新试试了吧——只是很可惜,他知道了另一个骗局。
彻头彻尾的骗局。
刚刚拼好的信任再次摔碎了,这次碎得很彻底。
云曳费力地呼吸着,冷不丁抬手,用尽力气给了自己一耳光。
他有什么资格,大言不惭地求陆燃灰再给自己一个机会?
连着骗了他两次,陆燃灰又凭什么相信他会改?
他不敢了。
……他真的不敢了。
这场面完全超乎预期,苏展傻了眼。
陆燃灰竟然听见了?
……那这算什么事儿呢。
他愁眉不展,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云曳了,只能长吁短叹,顺便狠狠瞪了一眼沈迟。
沈迟没理他,起身自顾自走了。
推书 20234-07-30 :协议结婚后我被假》:[近代现代] 《协议结婚后我被假戏真做了》全集 作者:长安欲【完结+番外】晋江2023-07-25完结总书评数:93 当前被收藏数:230 营养液数:92 文章积分:7,420,171文案:当红小生萧竟梦到了一篇古代耽美狗血虐文的剧情。而且他和虐文里的主角攻痛感相连了。只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