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眷恋地感受着指下的热气,眼角染上了绯红,有些得意地说:
“师兄,你穿这么多,还不是要被我脱下来。”
陈鹤轩猛地握住戚玉的手腕,沙哑着声音严厉道:“不要对我动手动脚。”
“你凶我,”戚玉抬起头,看向陈鹤轩。
陈鹤轩努力不要对上他的眼睛,却还是轻易地被那一汪绿潭捕获。
陈鹤轩有些气馁地想,完了,他又要被戚玉控制住了。
得到了一个不会反抗他的陈鹤轩,戚玉却没有那么开心,他失落地抱住陈鹤轩宽阔的后背,闷闷地说:
“师兄,我也不想这样……”
“可你总是要凶我。”
“我也会难过的……”
陈鹤轩努力放柔了语气,说:“你放我走,我就不凶你了。”
他垂下头,两只手便轻而易举将戚玉的腰握住,把人搂在怀里。一只手按着戚玉瘦弱的背,另一只手轻轻抚着戚玉如墨的长发。
一股淡淡的香气从戚玉的发上浮起,应该是他的发香中混着花香,很是沁人心脾,于是闯入了陈鹤轩的胸腔,随着血液输送向全身。
戚玉两只手按住陈鹤轩的脸,忍不住用目光细细舔舐。
哪怕月色没有那么亮,也可以看得出这是一张极其英俊的脸,五官俊朗,眉眼锋利而深邃,鼻梁也很高挺,薄唇也很好看,下颌角也棱角分明。
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好看,丹凤眼微微弯着,唇角上扬,总让人感觉到如沐春风、少年意气。
当然,板着脸的时候也很好看,眼神凌厉,薄唇紧抿,看上去十分严肃正经,总让人忍不住沉溺在他的眼睛里。
当然,像现在这样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在戚玉眼里也很好看的——那双看向戚玉的时候永远冷静平淡的眼睛,终于浮上了一层温柔。
可是,这温柔太假了,假得让戚玉一边怦然心动一边心更疼了。
戚玉忽然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抬起身贴上了陈鹤轩的唇角亲了一下。
“师兄,你真的很不适合骗人。”
接着,他一只手撑在了陈鹤轩的肩头,另一只手盖在了陈鹤轩的眼睛上,好似这样就可以骗一骗自己陈鹤轩刚才的温柔都是真的。
戚玉轻轻地亲了亲自己的手背,他悲伤地垂下眼睛,仿若献祭一般的亲上了陈鹤轩的嘴唇。
陈鹤轩可以清楚地听到戚玉是这么说的:
“可是,师兄你越这么说,我越不想放你走。”
陈鹤轩不知道是自己的愤怒溢上心头更快一些,还是戚玉脱衣服的动作更快一下。
在他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戚玉柔软的手就扒开了他胸前的衣服,在他的胸肌和腹肌之间来回游荡。
“师兄的身材真好。”
不论看了多少遍,戚玉还是忍不住痴痴地感叹道,眼睛紧紧落在那蜜色的起伏的有力的肌肉上
陈鹤轩只能闭上眼睛,感受着戚玉紧紧贴在他腹肌上的手,那只手所过之处,皆让他的血液忍不住躁动发热。
他再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痛恨戚玉的控制,他不能反抗,也无法反抗。
在陈鹤轩没有看到的地方,戚玉眨了眨眼睛,“师兄说错话了,就要接受我的惩罚。”
陈鹤轩只感觉到自己的怀里一空,接着是双手被布料束缚于身后。
他睁开眼睛,只看到戚玉坐在面前的小几上,绿色的眼睛里一片阴翳,只是迎着他的视线微微翘着嘴角。
陈鹤轩不懂得戚玉要如何惩罚他,只哑声说:“戚玉,别闹,放开我的手。”
戚玉向前倾了倾身子,用指尖挑起陈鹤轩凌厉的下颔,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不要,我还很难过。”
陈鹤轩觉得这个姿势很怪异,又觉得戚玉扑在他耳边的声音太过缱绻。但是他挣不开,只能任人摆布。
戚玉放开陈鹤轩手往后撑在小几上,浅浅地笑了一下:“要我消气也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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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鹤轩愣住了,眼神落在了足尖的粉晕和纤细的脚踝上,一时不知道是自己的脑子更热,还是自己与戚玉的相交处更热。
再后来的事情,醒来后陈鹤轩依旧记不太清楚。
亭内是一双手臂紧紧攀附着自己的肩,一张如玉的脸上止不住滑下泪痕,被咬得嫩红的嘴唇含糊地含着:
“师兄……”
“你疼疼我。”
“我只有你了……”
第6章 梨花香
在无光的星夜,塞缪尔山脉上亮起数道灯光,路两旁,抖抖瑟瑟的长明灯昏昏地亮着。
主峰上的一座亭台里也亮着灯,月白色的光将亭里的两道身影照得十分巨大。
“鹤轩,抱歉,”濮雪峰重重地叹了口长气,神色很是复杂,“我这几日已翻遍了古籍,几乎没有你这样的记录。”
陈鹤轩没有多么意外,脸上露出了然的表情,只是劝慰地说,“师尊不必内疚,你不是说我还可以去福源九潭待着,什么时候神智清醒了,什么时候出来。”
“我之前当然是说笑的,””濮雪峰脸上现出担忧,两眉紧紧皱起,“福源九潭也不是走着进去走着出来的地方,当年你师叔去那里待了三天就跑出来了。”
陈鹤轩笑了笑,眼睛很冷静地看着濮雪峰:“师尊,我不怕。”
“你不怕,我还怕我好不容易回来的大弟子冻死在里面了,”濮雪峰恶狠狠地皱起眉头道,“你知道全身灵脉被冻结,没有一处不冷——是冷到极致的冷,是什么感觉吗?”
陈鹤轩听到这话,没有纠结什么,反而轻轻地笑了一下:“师尊,我不怕。”
“从魔宫出来,已经有一百多天了,我已经那么久不能修炼了。实际上不止一百多天,在魔宫的那几年我就没有修炼过。”
“每一次修炼,都以入梦为结局,我已经荒废那么久了,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陈鹤轩垂着眼睛说:“我怕辜负师尊你对我的厚望,以及……我的母亲对我的期待。”
濮雪峰似乎明白了什么,狠狠地一甩手,“随便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拗不过你。”
陈鹤轩会心地一笑,“我这样,也是师尊教出来的。”
濮雪峰板着脸,将手在几上一挥,一堆东西小山似的出现在小几上。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到时候拿去用。”
“多谢师尊”,陈鹤轩一愕,但也不好推辞什么,只觉心中涌起一股热流。
他只轻轻扫一眼,就发现这堆东西里面不止有御寒的法器,还有上品的丹药,肯定是用心准备的。
他心里一笑,想来师尊也料到了自己肯定不会放弃。
“客气什么”,濮雪峰没什么好气地说,眼里却还是现出了忧色,“你怎么进去的,就要给我怎么出来。”
“若是给我冻伤了脑袋或是四肢出来,就算是你们陈家长老来找我,我也要把你逐出星洲门。”
陈鹤将东西收下,只觉得心口暖暖的,带笑道:“我一定会完好无损地出来的。”
师徒二人又在月下畅聊了许久,陈鹤轩也向濮雪峰请教了许多修炼上的问题,直到最后濮雪峰被烦得不行,就把陈鹤轩赶走了。
陈鹤轩回到房里,在暗淡的灯光下,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福源九潭是星洲门的七大禁地之一,传闻里面常年冰雪,是极致的冷,危险重重,相应的是,灵气也十分丰沛。
里面的风是最锋利的刃,可以刮伤元婴期修士的皮肤,那里的雪是时效最快的毒,可以腐最坚韧的盔甲……
可是,若是可以忍下来,刃也会化作最好的磨具,雪也会化作滋润万物的仙露。
这里也成了磨炼意志、凝神静气的最佳地点。
陈鹤轩不敢说自己完全不怕,可是比起不能修炼的痛苦,比起日日夜夜梦到戚玉的痛苦,他觉得这不算什么。
陈鹤轩将头埋在手心里,叹了一口气。
只要能不再想到戚玉,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可是,所有能想的办法他都试过了,他还是无法将戚玉赶出脑袋里。
万般的思绪再次扯着陈鹤轩进入了梦境。
“铮——”
“铮——”
晨钟在主峰的山顶响起,沉重的钟声与春日的暖气一道升上去散开,惊破了万里。
下了早课的白衣修士们三三两两地出来了,像是一簇一簇绽开的白花。
陈鹤轩一双失了焦点的眼睛对着天空,下一刻骤然对上了一脚刚踩上剑的友人。
“你怎么还不上剑”,几个友人转头古怪地问:“快点,我们要饿死了,去晚了就没有饭吃了。”
陈鹤轩一边露出了个歉意的笑容,一边运行这灵气控制着剑快速起步,“那你们还不先走,不然这次又是我先到了。”
此时太阳刚升至山脉的两座主峰之间,但春日的阳光还不算耀眼。
长剑撕破云霄,朔风刺骨。
极目鸟瞰,群塔入云,脚下是万丈深渊,南边远处是巍然屹立的主峰,东边眼底是层层叠叠的山岭,北边是迷迷蒙蒙的天际。
一切都被纳入眼底。
踩在剑上,便立即会觉得自己将整个世界踩在脚下。
当风刮过耳边的时候,耳边也只会剩下风的声音。
轻隽瘦削、意气风发的年轻修士们畅意地驰骋在云尖,在熹微的晨光中急速翱翔。
陈鹤轩紧绷已久的心弦不由得一松,不禁弯了弯嘴角,就加快了速度往食堂飞去,没一会便将友人们甩在了身后。
陈鹤轩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山上还没有什么人,友人们不久后也停在了他身旁。一群人收了剑,一边侧耳交谈,一边往食堂里面走去。
当陈鹤轩打好饭,回头一看食堂里已经挤满了人。
他们在一张桌子前坐下,陈鹤轩刚坐下便和身后的人碰上了背。
陈鹤轩连忙转身道歉:“抱歉。”
他一抬眼,却愣住了,乍然对上了一双安静的眼睛——是戚玉。
窗外射进来的日光正照在戚玉的脸上。
那是一张可以称得上精致的脸,眉目清秀,鼻挺而秀气,唇红齿白。
不知道是惊多一点还是喜多一点,戚玉慢慢地眨了眨眼睛,轻轻地说:“没事。”
说完,就快速地转过脸去,用后脑勺对着陈鹤轩。
让陈鹤轩不由得想到了门派里一只经常被其他灵兽欺负的兔子,也是像戚玉现在这样怂怂的、很怕人的样子。
陈鹤轩的视线在他骤然泛粉的耳垂上停了一下,心里觉得有些好笑,接着又注意到了戚玉是一个人吃饭。
比起其他人身旁热热闹闹的场景,戚玉总是孤零零地一个人,再加上他出尘的气质,于是门派里便传出了他为人清冷矜贵。
可只有陈鹤轩知道真正的戚玉并不是这样的。
那在他面前的戚玉是什么样的?
陈鹤轩转过身,一边吃着饭,时不时插入一下友人们的话题,一边在心里浮起了这个疑惑。
“我筷子掉地上了,我把桌子往后推一下啊。”坐在陈鹤轩对面的友人一边说着,一边把桌子往陈鹤轩这边推。
陈鹤轩的身体下意识往后退,也没注意到自己的背和身后人的背正紧紧相贴。
戚玉正低头心不在焉地扒拉着碗里的饭,还在想着师兄的声音真好听,突然就被贴上了一具温热的躯体。
戚玉握紧了手中的筷子,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只感觉到一阵酥痒从二人相贴处泛开,传遍了全身,他不知道是自己更热还是师兄更热,他也从来不知道自己竟会如此敏感。
一阵闹腾,友人终于捡起了筷子,桌子也移回了原位,陈鹤轩也才意识到自己和戚玉靠得太近了。
他刚往前一移,戚玉就端着碗站了起来,匆忙绕了一圈往放碗处走去。
看着戚玉宁愿绕路也不愿意从自己身边走过,陈鹤轩心里浮起了一层笑意。
一个友人看着他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稀奇地问:“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快给我们说说。”
陈鹤轩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另一个友人好奇地起哄道,“看你笑成这样,肯定是看到了喜欢的人,嘿嘿,快告诉我是谁,绝对不透露出去。”
陈鹤轩下意识摇头,余光正好瞟到了戚玉一边呆呆地往外走,一边不自觉地用两只手揉了下泛红的耳垂。
却没料到下一刻戚玉往他这边看过来了,二人的视线穿过遥遥人海骤然在半空相对。
戚玉似乎是惊到了,一双总是很安静的眼睛瞪得圆鼓鼓的,更像那只兔子被欺负的样子了。
陈鹤轩看他这样竟觉得有些好笑,浮起了一些坏心思,于是抬起手向他挥了挥。
戚玉立即更惊了,他犹犹豫豫地停下来,像话本里被妖精蛊惑了的呆和尚一样,迷迷糊糊地也向陈鹤轩挥了一下手。
手刚放下来,陈鹤轩就看到他匆匆地转过身往外走,走出了食堂。
友人们看到这副场景都呆住了。
但是令人更呆的事情还发生在后面。
他们回过神来,正要开口问就看到陈鹤轩放下筷子起身往外走,似乎是在追什么人。
陈鹤轩走出食堂的时候,就看见戚玉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楞楞地站在原地,过了一会才犹犹豫豫地搓了搓粉红的耳垂。
尽管被离得不算近,陈鹤轩也看到了戚玉唇角忍不住的笑容,以及露出的一颗小小的虎牙。
回去的时候,陈鹤轩才注意到了食堂门前的梨花开了,好香好甜。
流光易逝,濮雪峰和陈鹤轩已经站在了福源九潭的禁地前,几位长老站在他们身后。
要想打开星洲门的禁地,需要门中三位以上长老亲持门派印章,同时放在开阵大盘上。
濮雪峰的手珍重地按上陈鹤轩的肩膀,盯着他说:“鹤轩,我等你出来。”
陈鹤轩一笑,弯腰拱手道:“弟子定不负师尊厚望。”
看着陈鹤轩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一圈接着一圈亮起的光阵里,直至阵法逐渐黯淡下去,濮雪峰的脸色也逐渐厚重。
几个长老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走了上来,问道:“雪峰,既然鹤轩已经进去了,那我们的计划......”
濮雪峰若有所思地看向虚空,迟迟没有答话。
另一个年轻一点的长老接着说:“我们已经物色好了合适的人选,就等你下令。”
“那就按之前我们计划的行事,”濮雪峰转过身看向他们,撸了把自己的胡子,“对了,你们选的人是什么修为?”
"以防打草惊蛇,我们只选了三个人,两个是元婴中期,一个是元婴后期,”长老说,“想来鹤轩只是元婴中期,他布的阵应该不难打破。”
“不,你们想得太简单了,”濮雪峰坦然地笑了笑,说,“就连练虚期去都不太可能打破他的阵。”
长老脸上现出惊愕的神色,问道:“就算他再怎么天才,可现在也只是区区一个元婴期。”
“若连这种程度都做不到,那我们这么多年算是找错人了,”濮雪峰摇了摇头,“恐怕,他暴露在我们眼前的修为,也只是冰山一角。”
长老只皱着眉问:“练虚期都不行......可是整个修仙界在练虚期之上的,也不过十余人。”
濮雪峰缓缓道:“我的徒弟,当然是我亲自来会会了。”
他打断了旁边几位长老的发言,接着说道:
“况且,我也想见识一下鹤轩他已经成长到什么地步了。”
......
正如濮雪峰所料,打破陈鹤轩布下的结界并没有那么容易。
他面色复杂地收回手掌,只觉得两只手的掌心如被焰心灼烧一般疼痛,炙热感从反噬处开始蔓延。他连忙停止体内灵气的运转,竭力阻碍伤势蔓延。
可是看着半空中隐隐现出的金色结界,濮雪峰又觉得再多的痛都不算什么。
他再次运起全身灵力,元神化作多个分身,一同向空中的结界执剑攻去。
“砰——”
“砰——”
“砰——”
结界与剑身碰撞发出了厚重的声音,在狭小的秘境内回响不停。灵气剧烈相击使整个秘境内泛起了无形的涟漪。
伴随着结界越发明显,濮雪峰的面色也越发惨白,可他的眼神却越来越迫切喜悦。
濮雪峰捂着胸口的伤,一时只觉血脉偾张,他连忙扯下脸上的面具,一下便吐出一大口血。
他将剑插在地上,撑着剑柄冁然而笑。
随着笑声落下,一抹接一抹血从他的嘴角止不住地溢出。
金色的结界在此时彻底显现出来。
一把青褐浑厚的剑立在半空,色泽浓厚沉重,剑柄上刻着远古的符纹,剑身的线条极薄而锐利,透着淡淡苍凉。
这是一把没有剑鞘的剑,但也无疑是一把好剑。
但是这把好剑上也有着很大的瑕疵。
铁锈色的血迹似乎仍在流动,像是蜿蜒的藤蔓,从剑尖一直蔓延到剑身中部,亦像是神秘凄惨的古老咒文。
濮雪峰狠狠擦掉唇角的血,眼神贪婪地盯着半空中的剑,视线一边从剑上一寸存滑过,一边喜悦地道:“太美了……”
作为星洲门的禁地之一的福源九潭,常年笼罩在一片冰天雪地里。
寒风侵肌,风雨凄凄,四野坚冰,直伸天际。
除了茫茫一片雪白,连一点别的颜色都找不着。
唯有一身银袍突然出现之后消融在大雪之间,最后出现在了一座小潭前。
潭水格外清澈,白亮得反光,如水晶般剔透,却也冒着寒气。
陈鹤轩在小潭里坐下,只觉水寒彻骨,浑身颤抖。
刚才一踏入禁地,他便感觉到四周的灵气骤然枯竭,他甚至感觉不到一点灵气的存在。
早已习惯灵力在体内和外界交换,这种宛若呼吸困难的感觉让陈鹤轩感到陌生和难受,但是他还是在第一时间将体内灵力迅速储存了元婴。
若非刚才还有些灵力,他只怕会在入潭的一瞬被冻成冰块。
陈鹤轩皱起眉头,也知体内灵力是支撑不了多久的,可在这灵力枯竭的地方找灵力,莫过于大海捞针。
他合上双目,集中精力寻找周围空间的灵力,却还是什么也找不到。
眼见着身上也浮起了一层冰,陈鹤轩想,是不是哪一步想错了,也或许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再次合上眼睛,尝试去接纳侵入骨髓的寒意,哪怕这份寒意确实伤人,他的全身在隐隐颤抖。
这着实是一种大胆的冒险,一个不慎便有可能被寒意侵入元婴,伤及根本。
可陈鹤轩没有办法,他已经经不起修为继续停滞不前了,无论是什么他都要试试。
就在体内灵力即将耗尽时,陈鹤轩终于在空气中看到了白色的一点一点的灵力。
这些灵力似乎也发现了他的出现,飞快地涌入他的身体。
还未等陈鹤轩运转,这些灵力就主动汇聚成溪流在他的体内流动,流过全身每一条静脉,最汇入他的元婴。
刚开始还不明显,可是随着时间的迁移,陈鹤轩的元婴在逐渐变大。
他的心里十分喜悦,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修炼过了,之前每一次修炼的结局都是梦到戚玉。
可是这种喜悦中掺杂着一丝怪异,但被陈鹤轩下意识忽略掉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陈鹤轩体内的元婴已经大了一圈。
陈鹤轩猛然睁开双眼,黑色的瞳仁逐渐变红,透出一种诡异的神态。
他转着红色的眼睛看了四周一圈,又低头看了看潭面。
若是熟悉陈鹤轩的人在,一定觉得这不是平日的他。
如果有作为天生魔种的戚玉在,那一定会在看到他的红眸时就知道,现在陈鹤轩体内的是他的心魔。
他一边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潭面的倒影,一边想,他当然不是那个连爱都要藏着掩着的胆小鬼。
他不承认自己是心魔,他觉得自己只是那个胆小鬼掩藏在心底的一面。
那个胆小鬼忍不住爱,却又不敢说爱,于是只能藏起来,当爱意日积月累越来越多,却又不能表现出来,于是便有了他。
算了,不想了,他要去找他的剑了。
他从小潭中站起,感受到元婴的灼热越发明显,他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嘶哑的吼声。
他的剑被动了。
愤怒,他只觉得极其愤怒,他不懂为何自己细心布下的阵法会被别人动。
一想到他的剑被别人觊觎、甚至很有可能会被抢走,他就觉得非常恼怒和气愤。
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到他的剑身边。
他心底卷来漫长的遐想,藏在剑里的那个小东西,也就是他的宝贝一定吓坏了吧,真是太弱了。
一想到只要自己过去打跑了坏人,他的宝贝就会主动蜷缩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地寻求庇护,他的心头就涌上一股热血,不由得加快了寻找出口的脚步。
他一边找,一边幻想,又一边气愤。
那份来自元婴的灼热越发明显,一阵又一阵地袭上他的心头。
感觉到结界已现,他猛然吐出一口热血。
完了,他的东西被人发现了。
结界出现便意味着被他藏起来的剑显现出来了。
遭到结界反噬的疼痛,都比不上他心头的愤怒。他愤怒地在荒原奔跑,寻找到每一处有灵力波动的地方,打破然后期待这是出口。
可并没有,他已经将附近的所有山头翻遍,希望一次次落空。
可他不信,哪怕手上已经打得磨出了血,他也要继续找下去。
周围的灵力在他的影响下,骤然暴动起来。
“哈哈哈哈哈……”
濮雪峰忍不住仰天狂笑,巨大的喜悦已经占据了他的思想,让他没有多分出任何一丝精力来顾及自己的身体。
受到太多反噬,他的体内早就一塌糊涂,维持身体机能的灵力早已乱成一团,最严重的莫过于是他的元婴,正在以飞快的速度缩小。
他仔细地打量着浮在半空的剑,忍不住上前一步,面露渴望,一边喃喃自语道:
“有了你,我们的大业就成了……”
喜悦涌上心头,濮雪峰兴奋得目眦尽裂,完全没有仙门掌门的淡然做派,只留下亢奋的疯狂。
他提起剑,运起全身功力猛然完结界一劈。
金色的完美无缺的结界上溢出了几道星状裂痕。
濮雪峰擦了擦嘴角的血,面色越发惨白,又是一劈。
裂纹骤然扩张得更大了。
他茫然地站在雪地里,身上的上品御寒法衣早已破碎得七零八落,也纵得寒气直直入侵他的身体。
可他已经感觉不到寒意了,只觉得元婴和心口一阵一阵地疼,那种疼是涩涩的、酸酸的,和寒冷以及他身上的伤比起来,算不上很疼,却让他的心止不住揪成一团。
他知道他的结界要被打碎了。
他按着自己的心口,不禁想到。
他的剑要被抢走了,他的宝贝也会被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