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少御听不到旁人在识海中的交流,他正往池子里扔饵料,看里面的鱼全都聚过来,“这池子里鱼真多——哎?!”话音还没落下,不知从哪里丢过来一块石头扔在他面前的池里,溅了安少御一身的水。
“哈,真是蠢死了。”
是从暗牢中出来,却丝毫没有收敛气焰的宴小二。
“宴望舒,你少得意了,不就是有了根骨,你以为这能说明什么?”宴小二只要一想到宴望舒想让他死,就浑身发抖,他清楚这个怪物真的能做出这种事,“我最大的错误,就是没在你能积聚起灵气前弄死你!”
安少御作为家族中最受重视的长子,在他面前还是第一次发生这样明目张胆的欺凌,他看不过去:“你是晏家的旁系血脉,怎么能对未来家主这般放肆?”
不提起这件事宴小二还没那么生气,本来宴望舒无根骨,就算有个名义上的少主之名,在最后也不可能真让一个废物当家主,但偏偏——
偏偏宴望舒又有了灵根,还是优等,将他当家主的梦击碎,“说什么未来家主,家主的位置是能者居上,等着瞧吧。”宴小二没说太多,过来放了两句狠话便离开了。他也是被吹捧惯了,完全没注意到之前在他后面帮腔的两个小喽啰,刚才面上全是为难之色,在跟在宴小二离开时,还对着宴望舒点头行礼。
宴望舒递了块手帕,安少御接过擦着脸上的水。
“别放在心上,之后等我们到了临谷峪,就犯不上搭理这些人了,也就是家族赛后用不了多久的事。”
“用不了多久,”宴望舒意识到了什么,偏过头朝宴小二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时间门不多了。”
顾潮玉当时以为,这句“时间门不多”是宴望舒用来宽慰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这地狱过往的,很快他就发现这认知大错特错。
日子又过去几天,到了家族大比抽签决定对手的准备阶段——
宴小二似乎是有意动了些手脚,让自己和宴望舒在第一轮上就成了对手,像是偏要证明自己比宴望舒更强。他绝不接受修炼那么多年,却比不过刚检测出根骨的宴望舒。
宴小二拿到写着宴望舒签子时,冷哼一声,说不出的得意,走到宴望舒身边,又特别大力地拍了两下宴望舒的肩膀,压低声音:“我要把你的头给踩碎,让大家看看到底谁才是最应该成为家主的人。”
他说这话时虽然有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被一旁的安少御给听到。
“你这人,怎么那么大的戾气。”
宴望舒本人盯着手中的木签,神情晦涩难明,“踩碎脑袋……”
安少御没听清他的低声呢喃,“别放心上,像他那样的人,注定在求道之路上走不了多远。”
待到翌日对战正式开始,宴小二一大早便在擂台边上等着,对这场对战高度重视,整个人如同被拉开后绷紧的箭弦,谁都能看得出来他有多紧张。
而宴望舒则是与之完全相反,表现同往日毫无区别,在赶来对战之前,还先去典籍阁内看了好一会儿的竹简。
宴小二被他这满不在乎的样子气得额头上青筋暴出,咬牙切齿道:“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在对决开始的一瞬,宴小二立刻捏起术法发动了攻击,一刻也不停歇,但每一下都没被宴望舒给轻松化解。
这个时候宴小二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他不太清楚宴望舒现在的修为,但想来也就是练气四层,可练气四层可没办法这么轻松的应对他的攻击。就算是后悔也晚了,宴小二现在是骑虎难下,只能按照原计划走下去,继续发动毫无意义的攻击,什么符咒宝物,不要钱似的朝外丢出去。
“你是不是藏了什么宝贝?”
听到这话,宴望舒眸光一凝,静静地盯着宴小二却迟迟未曾开口。
宴小二被那双黑幽的眼睛盯得心里发寒,色厉内荏地喊道:“若不是这样,我的攻击绝不可能无效。”其实宴小二说这话,也是预想到了自己会输的结局,想着这么说可以为自己稍微挽回一些颜面。
有句老话叫作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这次输了,之后还有机会能——“啊!!”
凄厉到极致的痛呼,出自宴小二之口,他的眼睛在方才的一瞬间门被宴望舒用剑划伤,猩红色的鲜血染红了视野,宴小二跪倒在地,嘴里不干不净地谩骂,只是下一刻,他的舌头也掉了下来,红色肉滚滚的舌头在地上滚了两圈,像是令人作呕的肉虫。
“你在做什么?”宴小二的亲娘第一个坐不住了。
宴望舒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认真回想,回想他的三只小鸟是怎么死在宴小二手上的,必须一分一毫不差地还回去才行,若是多了,那便不公平了。
剜掉眼睛,割掉舌头,拔掉羽毛……拔头发有些麻烦,直接一把火烧掉好了。
宴望舒运用法诀,点燃了宴小二的头发,这时宴春娘已经冲上了台,嘴里喊着“休伤我儿”就要对宴望舒下杀手,只是被注意到她动作的晏家主给挡下了。
“行了,胜负已分。”晏家主挥挥手,“望舒,做得差不多就行了。”他儿子受了那么多的苦楚,还回去一些也是理所应当,让出一口恶气就没事了,不过宴春娘那里也要安抚两句,“多用些灵药便能养回来,别在这儿大吵大闹,损了晏家的颜面。”
宴春娘眼眶发红,心疼地抱着宴小二,心中的怨愤几乎要令她呕出血来,到底还是低了头,“是,家主。”
上等灵药能使白骨生肉,不过是眼睛和舌头受伤,算不了什么的,只要人还是活着的就好。
真正使宴春娘彻底发狂的,是第二日在池中看到的尸体,一看便不是普通的溺亡,宴小二七窍流血,整个脑袋如同泄气后瘪掉的气球,软趴趴的,头骨都碎了,配上被火烧过的头皮,让路过的下人直接吐了出来。
而顾潮玉这个见证一切的人,实在有些精神恍惚,无论三个六怎么为核心找补,给人脑袋踩碎这种行为绝对不是能用过言语合理化的。
昨日对战结束后,修炼狂魔宴望舒破天荒的,没有直接回灵石阁修炼,而是到了湖心亭中发呆,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顾潮玉闲聊,也是岁月静好,如果宴小二没有路过的话。
宴小二其实伤的不重,就是血肉模糊看着唬人,吃些丹药变好了,也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冲着宴望舒放起狠话。
然后,宴望舒就将那些狠话全都还了回去,在行动上。
宴小二说要将他踩在脚底下什么的,都被宴望舒给反过来付诸行动,连同嘴巴被一起踩住,想要求饶都无法出声。
顾潮玉回想一下,觉得他这个大反派都要做噩梦了。
当时他问:“你为何、如此残忍?”
宴望舒对这个评价表现出惶恐,眨巴着一双澄澈的眼睛,显得整个人无辜又茫然,配着他脚下狰狞的尸体,强烈的违和感令人汗毛竖起,“我做错了吗?”
还没等顾潮玉说是,他便接着说道:“他当初就是这般对待春枝、夏花还有秋果的。”
那这小屁孩也是有够恶毒的,顾潮玉:“所以你便以牙还牙?”
“这样公平。”宴望舒回答得认真,缓缓解释,“他能这样对待春枝它们,那自然也能接受自己被这样对待,肯定会好好接受的。”
顾潮玉:“……”那个自然是怎么得出来的?当时宴小二死前目眦欲裂的模样,怎么想都不是理所当然的“肯定好好接受”。
这次的核心傲慢从骨子里透出来……一视平等又强按意愿的傲慢。
“那我便要听他们的话。”
听完宴望舒的话,顾潮玉久久没有回应,他正在琢磨自己当时填写和核心性格属性时,有没有一个不小心填写个“偏执”或者“同理心为零”上去。不过也并非完全难以理解,核心当初受尽欺负时,周围的人的一言一行都在告诉他,弱者就是可以被强者随意支配,以此让他对欺凌逆来顺受。
顾潮玉在心中与三个六沟通,一度怀疑人生:‘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主角与其说是龙傲天,更像是恐怖片里该有的人设?’
三个六也是差点被吓傻了,【宿主,你之后走剧情跟他翻脸的时候,千万不要放狠话。】
非常有道理,顾潮玉心领神会,毕竟这可是个会把每句离谱狠话都付诸行动的疯子。
不过宴望舒似乎十分在意顾潮玉的评价,因这沉默而紧张,“我会改的。”
顾潮玉作为一个戒指,也做不出无奈扶额的动作,他问:“你认为自己错了?”
宴望舒先抿了一下唇,“嗯。”
“哪里错了?”
“哪里都错了。”
这次顾潮玉倒是能很清晰地感觉出这承认的勉强,也没有他一个大反派给主角正三观的道理,只好破罐子破摔道:“你认为自己没错就不必道歉。”而且宴望舒说的话也确实有几分歪理……不能深想,顾潮玉担心自己被带偏。
将核心扭曲的性格暂且抛开不提,毕竟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只要没被主动挑衅什么的,和正常开朗少年应该没什么区别。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核心未来的好兄弟安少御,在见了昨日擂台上的血腥一幕后,还愿不愿意继续接触。
宴望舒将宴小二眼睛划伤时,顾潮玉认为还在接受范围,等到宴小二舌头也被割掉,他第一时间都顾不上震惊,而是迅速观察了一下在场众人的表情,没有丝毫意外,全都为宴望舒小小年纪便心狠手辣而震惊。
虽没有直接证据,但就算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事是谁做的,甚至晏家主命人将宴望舒喊过去与宴春娘对峙时,宴望舒都没有任何的狡辩与否认,而是点头直接应下,“对,是我做的。”
宴春娘闹着要让宴望舒偿命。
这晏家主肯定不能同意,思索片刻后剥夺了宴望舒继续参加家族内比的机会,象征性惩罚他禁闭思过,直到参加门派遴选那日才允许出来。名义上说是处罚,其实是防止宴春娘背地里对宴望舒出手,就连禁闭思过的地点都选在了有益修炼的灵石阁。
门派遴选还有近乎两年之久,宴望舒被关在那里面那么长时间,顾潮玉很担心这小少年会心理变态,忍不住忧心忡忡。
不过当事人倒接受良好,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便进了灵石阁。
在顾潮玉问他会不会感到无聊时,宴望舒却是怔愣了一下,“有什么区别吗?”
那被惩罚的人都觉得没区别,顾潮玉也没必要硬觉得人家悲惨,也就没继续多说些什么。当然,他也是很快就发现了一个悲惨现实,觉得无聊,恨不得去数砖块的人其实是他。
前几日还好,还能通过教导宴望舒修炼来打发时间,但后面就不行了,因为宴望舒是一点就通且能立刻举一反三的人,顾潮玉告诉他一条法诀,他自己就能琢磨出其他相关联的几个。
于是顾潮玉就进入了无所事事的状态,平日里又见不到旁人,只能对着宴望舒,他快无聊到去数宴望舒到底有几根头发了。
不过就算这样,他也不能去主动和宴望舒搭话,毕竟不能影响到人家修炼,幸亏还有三个六陪伴,偶尔放个电视剧电影什么的,一人一统还能意念下棋。
而宴望舒在修炼上,几乎到了忘我的境地。
一开始顾潮玉以为宴望舒是在勉强,为了不让他感到失望什么的,所以还特意出言安慰了两句,宴望舒听完后认真想了想,说也算不上是勉强,因为做起来就像吃饭喝水那样自然,偶尔想不通时会觉得枯燥无趣,在那时与顾潮玉说上两句话就好了。
那宴望舒感到无聊的时间也太少了,顾潮玉怀疑他要被憋成话痨了。
宴望舒似乎并没有好奇心这种东西,从未主动询问过顾潮玉过往曾经,那顾潮玉也不好主动说,只能憋着,与三个六吐槽:‘难怪他对我这个身份的狼子野心一无所知,一点都不了解,自然察觉不到蛛丝马迹。’
日子消磨着,近两年的时间不过弹指一挥——
晏家主也很诧异,他这儿子是个能静下心的,本来说要禁闭到门派遴选才放人只是权宜之计,想着等宴望舒耐不住寂寞就给人找个由头放出来,结果宴望舒却从未主动提过离开灵石阁,一直潜心修炼,等坐上前往门派遴选的灵兽车时,已是炼气期大圆满了。
晏家主最看重的便是“脸面”二字,给要离开的宴望舒塞了一个储物袋用来撑场面,里面不少好东西,最后形式上叮嘱两句,走了个父慈子孝的流程便结束。
其实他并不知道,宴望舒比表现出来的更加厉害。
许是因为灵台澄澈,至纯至真,宴望舒在修炼过程中没遇到任何与思想情感有关的难题,本来就要直接迈入筑基,被注意到的顾潮玉给拦了下来,太高调了,再天才也不能这么嚣张,最重要的是剧情线里这一段核心可没能筑基呢。
顾潮玉为了让宴望舒慢一点筑基,提前准备了好多理由,比如刚检测出根骨两年便到筑基,引人眼红,更令人生疑,又比如急于求成会根基不稳,给后面的求道之路留下隐患……
但,一个理由都没用上。
他说:“先别着急筑基,等一等。”
宴望舒立刻应了声“好”,没有半点异议。
【真听话。】
听话是好,可顾潮玉怎么都觉得怪怪的,不过省得他再说些谎话也还不错,就没放在心上。
距离顾潮玉进入这个修真龙傲天世界已是两年后,作为核心的宴望舒坐上了正在开启修真大门的灵兽车,同样坐在车内的还有安氏两兄妹。
安淼照旧身着一袭张扬红衣,只是近乎舱内看到宴望舒时,极易被忽略过去的瑟缩了一下,可见当初的家族内比,确实给她留下了好大的心理阴影,等到落座时,还特意选了个距离宴望舒最远的位置,躲在安少御背后偷瞄。
能理解,若顾潮玉不是收集者,大概也会对宴望舒避而远之。
安少御就显得稳重许多,甚至还嘴角噙笑与宴望舒打了个招呼,“宴小少主,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宴望舒单论皮相,绝对能被夸上一句公子如玉,尤其是笑起来,仿佛眼角眉梢都流露出温和善意时,像是被保护得很好的世家公子哥,到街道上逛一圈裤子都被骗掉的那种。
打完招呼,这舱内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宴望舒也没有要与人沟通的意思,转过身掀开窗布,看面前的山水飞速后退留下残影。
【核心还能和安少御交朋友吗?】
顾潮玉觉得很悬,他为了剧情分必须努力一下,‘宴望舒,和朋友这么久不见了,怎么不多说两句话?他们因为你当初做的事有点误会,所以生疏些,那你要主动去解开误会才行。’
宴望舒掀窗布的手顿了顿,漆黑的眸子紧缩了一瞬,在顾潮玉怀疑他说的话是不是有什么歧义时,终于得到了宴望舒的回应,‘好。’
顾潮玉注意着宴望舒的动向。
宴望舒应了他的话后,盯着安少御定定地看了半晌,眸中并没有特别的情感,就只是在单纯观察,观察面前这个人。那眼神让顾潮玉想到在灵石阁内,三个六给他播的一部电影,里面有个神经质的科学狂人,在见到自己陌生的东西时就是这个眼神,用简单的两个字来形容就是“渗人”。
也亏安少御自问没得罪过宴望舒,才能大着胆子问:“我脸上有什么吗?”
宴望舒摇头,顺从顾潮玉的命令,“你们是因为我杀了宴二哥,所以害怕?”
安少御干笑两声,世家大族间说话弯弯绕绕令人连猜带蒙,这回遇上个直白的,还真打了他个措手不及,“害怕倒也不至于,只是意外,我原以为小少主是心慈手软的人。”
“我不是。”宴望舒直接否认了。
舱内气氛陷入冷凝。
顾潮玉头疼欲裂,不是答应得好好的要解释?这算什么解释,越描越黑,‘宴望舒,你这是在解释?’
宴望舒慢半拍地纠正了一点,‘不是朋友,没有误会。’
行,顾潮玉无话可说。
宴望舒迟疑追问:‘尊者是想要我说谎吗?’
‘本尊只是想让你将那么做的原因告诉他们,至少让他们清楚你不是单纯的残暴,没要你说谎。’
宴望舒浓密的眼睫上下扇动,语气委屈巴巴:‘……好凶。’
顾潮玉:‘……’别朝他头上扣屎盆子,就是正常语气,顶多有一丢丢的不耐烦。
不过宴望舒还是听话,乖乖解释了,说了自己被杀的小鸟,还说宴小二是可以接受被那样对待的。
安少御与宴小二又不是多亲近的关系,自然不会为他去追根到底,争出个是非曲直,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便岔开话题说起临谷峪,说起临谷峪尊者长老之间的八卦,气氛终于被救了起来。
第112章 [3.5w营养液加更]龙傲天×戒指残魂(五)
灵兽车内的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渐渐活络了起来,就连一开始瑟缩的安淼都恢复了一开始见面的张扬,抬着下巴道:“反正我是一定要和我兄长拜在同一尊者门下的。”这孩子是个兄控,平日里就是哥哥长哥哥短。
宴望舒没有修炼方面的偏好,就听安淼说哪个尊者是个混吃等死的,哪个尊者平日最严格,修炼上有半分的懈怠都会被骂,而安少御则是笑着摇头,说:“尊者长老们有各自的处世态度,不是我们能置喙的。”
安少御一身月白衣袍,腰间配以深绿环佩,任谁见了不说一声如玉公子。
安淼这个兄控一路上对安少御的夸奖就没停过,让宴望舒对安少御这个人有了基本了解。
总而言之没什么缺点,首先长相俊美出挑,受众多世家小姐的追捧,乞巧节出门游玩时身上挂满了旁人送的荷包。其次修习认真,从不偷懒,再加上本身天赋不错,现已突破筑基期,在同龄人中为个中翘楚。最后安少御又是家中长子,最受重视,家族有什么大事还会过问两句他的意见,有主见,又心思缜密极少出错。
顾潮玉在心中对三个六暗咐道:‘兄控可真可怕,给安少御都快说成神仙了。’当然,安少御本身也确实优秀,不然也无法成为与核心并肩战斗的好兄弟。
而宴望舒听完安淼那一番吹嘘,垂着眼睫若有所思。
今日是尊者第一次在修炼之外的事情上要求他做什么,去主动与安少御缓和关系,可此人并无特殊之处,到底是哪里引得了尊者的关注?
没错,哪怕安淼都快要将安少御给吹到天上去了,在宴望舒这里的评价仍是平平无奇。也就是安淼不知道宴望舒垂着眼正琢磨些什么,不然怕不是要被气到一跳九尺高。
飞行灵兽加上凌空术法,日夜兼行了三日,便到了各大门派进行新弟子遴选的虚妄山——
他们三人在各自家族中或许是要被当成宝贝给供起来的天之骄子,可能来到此地的,都不是等闲之辈,众人也就在三人下马车时多看了两眼,然后便继续忙活起自己的事。
等人都到得差不多,临谷峪掌门便出来跟这些年轻后辈们多说了几句话,说的词每次也就那些,无非是道心、静气以及顺心而为,一些好几次弟子遴选都没过的老人面露不耐,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顾潮玉倒是听得兴致勃勃,看着便仙风道骨的老爷子,单是站着,那种修仙的感觉便出来了。
只是在他一回神的工夫,发现宴望舒就和安氏兄妹分开了,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他提醒:“宴望舒,怎么没和你朋友站在一起?”在场的其他人都是三三两两,宴望舒自己一个人待着待会儿组队的时候找不到人该怎么办?
‘尊者,我为何要与他们待在一起?’宴望舒自己想不通,他也不是会钻牛角尖的,便直接问了。
顾潮玉也没把自己知道的信息藏着掖着,解释道:“各大门派新弟子遴选,形式上会有一些小改动,但真正的测试万变不离其宗,猎杀灵兽或者在密林中寻找他们安放的东西,和靠谱的队友在一起,会省很多心。”
“好。”
宴望舒面前顾潮玉,最经常的答复就是“好”或者“行”,这让作为辅助系统的三个六一度怀疑,就算宿主让核心把肉身交出来,得到的也会是毫不犹豫的同意。不过若真是这样,剧情可走不下去,只能寄希望于核心发现宿主的真实丑恶嘴脸,然后改变态度。
在掌门发言结束,宴望舒找到了安氏兄妹。
安淼傻乎乎的,“我们刚才还在找你,怎么才一扭头你就不见了?”
宴望舒并没有回答,另一位身份大概是长老的青衣老人说了接下来的遴选规则,自由组队,猎杀凶兽或者搜集物品,和顾潮玉说得一模一样。
新入门弟子遴选的规则都很松散,以便看出各个弟子的心性品行,也不是说每个门派想要的都是如玉公子,像合欢派的掌门长老,更希望得到会审时度势的弟子,一眼就能找到最强者并且结对的那种新人。
进山,宴望舒理所当然与安氏兄妹待在一起,成为一组。
虚妄山就像它的名字,雾气缭绕,抬头不见日,藤蔓巨树盘根错节,危险隐在其中……精心去听能察觉到灵兽们的脚步声,可灵虫尖锐的嗡鸣又令人无法准确判断方位。
“真讨厌!”
安淼在又不小心蹭了一头蜘蛛网后忍无可忍,这鬼地方,每处都有该死的虫子,她站在原地不愿继续往里走,闹了脾气。
安少御也清楚自家妹妹的性子,往深处看了一眼,松了口:“那你便在这儿等着,不要四处乱跑,我们去看看就回来。”说到底只是入门遴选,不会有多大的危险,安少御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所以才安心让安淼一人。
安淼点头,指了指旁边那棵树:“我就待在上面,等你们回来,我就跳下来。”
于是队伍中暂时只剩下了宴望舒和安少御两人。
【差不多要到剧情了。】
这段剧情还挺关键的,是顾潮玉这个反派在安少御面前露出马脚的第一步。
接下来宴望舒和安少御两人继续深入,一直小心注意着周围事物的动向。
或许是因安少御到底已经筑基,有一些底气,所以一不小心忽略脚下,踩断了一根蛛网。他低头看向那蛛网,比缠在安淼头上的粗壮许多,那么粗的蛛网得是多大的蜘蛛吐出来的都不必深想,“不好。”
可惜已经迟了一步。
草木被风吹动的窸窣声响中混进了一些其他的动静,下一刻,一只三人多高的黑毛蜘蛛出现在两人面前。
“疫蛛。”
整个就是毒素集合体,就算打败了被喷出的液体溅到身上也有的受,而且就算杀死也得不到半分好处。
宴望舒迅速作出判断,“走。”
但事到如今,也不是他们想走便能走得成的,疫蛛可不愿放过到嘴边的猎物,在嘶吼过后立刻便追了上去。在这密林中逃跑,稍有不慎就会掉到另一个坑里,本来两人分两路逃跑最好,但疫蛛的网将他们逃离的道路限制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