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涂祁单纯无暇的眼睛，陈濯蓦地想起来之前涂渺的话，想到自己答应涂渺要帮忙试探涂祁。
略略思衬，陈濯讲了个男生在贴吧表白他的事情。
他没讲特别详细，语速一如既往地缓慢，讲讲停停，间隙用余光看看涂祁的反应。
陈濯看见的涂祁——懵懂、无知、惊讶、还有些忍俊不禁。
真实的涂祁——强压酸涩、强按好奇、努力呼吸平稳、尽力眼中保持迷茫。
哦，还要再带点听八卦特有的笑。
“涂祁，你觉得，男生向男生表白，奇怪么？”陈濯不放过涂祁，抛了个问题给涂祁。
涂祁先大脑宕机一瞬，随即强迫自己想法飞快运转，反问陈濯：“陈濯哥呢？觉得奇怪么？”
陈濯没有立刻回答，顿了顿看着涂祁，摇头，再开口的语气明显沉重了点，他说：“我对此，表示尊重。”
“那我像陈濯哥学习，我也表示尊重！”涂祁笑得眼睛眯成线，让陈濯看不到他眼底的细微颤抖。
笑着，涂祁心里明镜一般，苦涩默然摇头，没想到让谢沉凡说中了，涂渺竟然真的让陈濯来试探他。
试探他会不会喜欢男生。
很多次，涂祁都想借着玩笑语气问问涂渺，万一有天他真的喜欢男生了，怎么办？
问出口之前，涂祁也很多次尝试站在涂渺的角度想了想，涂渺应该是肯定不会接受的。
涂渺的包容只面向外人。
涂祁亦然。他也不会很好的接受涂渺如果喜欢女生。
将心比心之后，涂祁便保持缄默，保持单纯，一心扑在学习上，不给涂渺和陈濯过多怀疑他的机会。
“陈濯哥，我还很好奇，你怎么会连夜回来？”涂祁感觉自己随时会绷不住，为了不再让陈濯试探下去，他扯开话题，问了也是他自己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陈濯猜到涂祁会问，没有隐瞒，他答道：“放心不下爷爷奶奶，也担心你出事。”
原本陈濯就不怎么想去，奈何他给爷爷奶奶提了一嘴之后，爷爷奶奶极力支持他。无法，陈濯只好跟上了大部队。
但是他没想到到达杨城之后的第一个活动竟然是去体验酒吧，他立时就打了退堂鼓。与此同时，他接到了涂祁的电话，听出来涂祁好像在哭。
想到十月份那会儿涂祁因为还没适应高中生活情绪不稳定，陈濯想回家的心情更盛，难得在室友面前硬气一回，扭脸打车去了车站，买票连夜回了州城。
而且他是在家听着涂祁下楼的声音，才会和涂祁一道去买早饭，就是为了看看涂祁的精神状态。
还好，陈濯看见涂祁状态不错。
但是这些，陈濯都没讲给涂祁，他仅仅云淡风轻地说了那两句话。
却足以说明一切。
“陈濯哥，你真好！”涂祁没忍住，倾身过去抱住陈濯。
陈濯没有躲，也没有不自然，抬手拍了拍涂祁的后背，俨然一副好哥哥的模样。
觉察到陈濯的主动，涂祁心里响了响警铃。
不然是陈濯经常和别人拥抱已经成为习惯，所以没有再像过去那样局促。不然就是陈濯也对他心有涟漪。
第二个猜测只到一半，涂祁就掐灭了。
倒不是悲观，而是这种情况只会出现在他的梦里。
那么就只能是第一种可能，在自己没法参与到的、陈濯的这些大学时光里，陈濯习惯了——拥抱。
和谁抱？
涂渺？室友？还是那些表白过、后来可能成为朋友的人？
涂祁忽而觉得，自己不是更幸运的那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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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我记得陈濯后来走了，他没回州城和你过周末么？”周日下午回到学校，谢沉凡看着涂祁犹如霜打的叶子，蔫儿了吧唧。
涂祁长叹一口气，回谢沉凡：“回来了，也过周末了。”
“那你还哭丧着脸？”谢沉凡拉了凳子过去，上下打量涂祁一遍，说：“怎么，你姐和陈濯当你面打kiss了？还是他俩当你面抱一起了？”
“都没有。”涂祁又叹口气，整个人更丧了几分。
谢沉凡摇摇头，咂咂嘴，“啧，许述和于蓝希当我面睡一个被窝我都岿然不动的，你这啥都没见的，搁这儿当什么新时代怨夫呢？”
白了谢沉凡一眼，涂祁终于沉声道出原因：“你不知道，陈濯哥，他……他变了。”
忍住吐槽的冲动，谢沉凡顺着涂祁，问：“他怎么变了？”
“我那天抱他，他不躲了，也不局促了，甚至还拍拍我的背。”涂祁一脸悲伤瞅着谢沉凡，“你知道这意味什么吗？意味着，他在学校已经习惯了拥抱，习惯了这种近距离接触，所以才不会再像之前，我稍微靠近他，他就躲闪。”
“听起来有点道理。”谢沉凡配合着涂祁点头。
点完头，他试着说：“可是，你换个角度想。你陈濯哥是个十八岁的成年人了，又身处大学里，身边很多同龄、或者大一点的人，而且大学又不像高中，每天只有学习，他们更多在社交，在遇见不同的人，体会不同的事，处在这样的环境里，肯定会有些改变的。”
“就不提他在大学，你在高中也有变化啊，只是你自己没发觉，周围人没明说。”
听了谢沉凡的话，涂祁愣了愣，他的确没觉得自己有变化。
看了眼涂祁的懵懵，谢沉凡耸耸肩，“你也变了，变得比初中更不爱笑了。……我不知道你在你陈濯哥面前什么样，就单说你在学校，我的观察，你每天都沉着一张脸。”
“知道的，是你本就如此。不知道的，以为你天天生活不顺呢。”
这一点，涂祁倒真没发觉。
他以为自己是个很好接触的阳光向上积极青少年，哪知在别人眼里竟然是个脸黑脾气冷的生人勿近。
见涂祁有点开始反思，谢沉凡趁热打铁：“所以，改变这件事挺玄乎的。从我看来，你陈濯哥这样也没不好啊，你不就可以多和他靠近靠近，加深下感情。”
“不管什么感情，你先在他的生活里立有别人无法取代的一席之地，这就是里程碑式的一步。”
又听见谢沉凡冒金句，涂祁暂时放了放自己的事，饶有兴趣望着谢沉凡，嘴角勾了个弧度，是八卦的弧度。
两人都很了解彼此，谢沉凡瞄一眼就知道涂祁心里小九九，没有多瞒，他说：“最近和许述拉扯总结的，对你应该也有点用。”
“所以，你在许述的生活中立有一席之地了么？”涂祁不由好奇。
沉吟片刻，谢沉凡托着下巴撇嘴，“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有。”
“我帮你分析分析？”涂祁来了兴趣。
八卦，永远能抵消一切事情。
短暂回忆，谢沉凡把许述对待他的种种讲给了涂祁，有种病急乱投医的即视感。
两个人，在感情里都是小白，属于倒数第二问倒数第一问题，一个敢问，一个敢答。
“你是说，许述为了让你高兴，翘了一天课？！”涂祁听完之后满脸讶然。
惊讶之后，他想到一件事，“所以说，那天中午的大盘鸡，不是宋叔送的，而是许述送的！？”
这件事的时间要倒回到谢沉凡把许述从酒吧带回家的第二天——
谢沉凡当时让许述走，但实际上心里其实希望许述能选择他，留下来。
可是许述没有留，很是听话地从谢沉凡家离开，甚至还没有给谢沉凡说再见。
目送许述的背影从大门消失，谢沉凡不说话也不生气，淡漠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转脸叫上涂祁回了学校。
他前脚刚和涂祁到学校，后面紧接着接到许述的电话，问他去哪儿了。
“学校。你还有事？”谢沉凡的语气很冷漠。
然许述很热情。
“这么快就回学校了？我去买了你喜欢吃的那家烧鸡，还买了几个菜，想着给你还有你的朋友们做顿饭。”
“……不需要。”谢沉凡心脏钝了钝，不理解许述到底想干什么。
他很想问许述，既然选择了于蓝希，搞什么还一副来哄他的模样？
“小点，我想请求你，再给我一点点时间，一点点就好。我把事情弄清楚，也和于蓝希把话说清楚，好么？”谢沉凡问不出口，而许述心里却了然，略显拐弯抹角地做出了选择。
他选谢沉凡。
不是因为爱情，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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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你最近不回家，也不让我回家。敢情是许述回不来，你怕自己脾气又上头杀到杨城去啊！”涂祁看自己的事云里雾里，分析谢沉凡可谓不能太透彻。
“可是，你昨天怎么又去杨城了？”涂祁问谢沉凡。
“查岗啊。”谢沉凡回答的漫不经心，“我给许述手机下了个定位，他去哪儿我都能知道。”
最近谢沉凡每天回宿舍看手机，总是看见许述频繁光临一家酒吧。他没问许述，但又实在想知道原由。
于是趁着涂祁这周必须回家的架势，也请了假，周五当晚赶去杨城，不仅知晓了许述为什么去，还无意帮了涂祁，让陈濯回家陪涂祁过了周末。
“许述在酒吧当酒保，赚钱要替于蓝希还债。也不知道于蓝希惹了谁，开口就要五位数……也是许述人傻，真不知道他要心软到什么时候。”谢沉凡越说越生气，本来搬了凳子坐涂祁床边，说着说着就退到了自己床边，最后干脆坐在床上，生闷气。
“那么问题来了。”涂祁瞄着谢沉凡的臭脸，火上浇油：“于蓝希，有成为许述生活里的一席之地么？”
不提还好，提起来谢沉凡的火气噌噌又涨几分。
“我是真不明白许述，他明明相信了我，相信那天晚上他和于蓝希什么都没发生，可他又梗着脖子要帮于蓝希。我真是……妈的！气死我！”
少年人血气方刚，喜怒总是分明，喜欢有多么热烈，讨厌和无奈就相应也声势浩大。
且比喜欢的感觉更深刻。
涂祁说陈濯，谢沉凡帮忙分析。
谢沉凡说许述，涂祁帮忙分析。
两个人作为对方的旁观者，向来看不透自己的事。
在旁观和看不透里，就到了期末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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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涂祁要求，谢沉凡给他出了个招：“你干脆故意考不好，不就有理由让陈濯寒假给你补习了？”
涂祁越来越发现陈濯对月亮没了兴趣，所以他一时半刻还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能让陈濯像过去那样，经常光临他家。
哦，除了涂渺男朋友这点，涂祁其他都接受。
当然，也除了故意考砸。
“如果我真的故意考毁了，我爸我妈，还有我姐，都得收拾我。……到时候别说陈濯哥来我家了，我能下楼找他都是奢侈。”涂祁毫不犹豫否定了谢沉凡。
“那你自己看。”谢沉凡也没招，“反正我都是用打架，让许述不得不管我。”
涂祁闻言瞅了瞅谢沉凡，果然看到他眉骨那里好似是新添的一道疤，在缓慢结痂，深褐色一块儿，明显却又能隐在刘海里看不到。
看着，涂祁能想象到，谢沉凡见许述时，是如何把刘海撩起来，“不特意”地让许述知道他最近又打架了，还挂了彩。
品了品其中深层次内涵，涂祁不觉有些内心松动。
或许，稍微考的差一点，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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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霸的优势就在于，可以控制好卷面分数，考完之后估的分，和最后老师批改完出的分一般无太大差别。
譬如涂祁。
满分960，他给自己估测750多，大概能在班级前五之内。
果然出成绩那天，涂祁的名字在班级排名第四，考了753分。
这个排名比起这学期的其他考试，属于退步了。但是退步的倒也不算离谱，所以在家长会上，涂祁并没有特别难过，仅仅演出来一点点心情郁闷。
任谁都想不到，涂祁在控分。
关小蝶甚至在家长会结束之后，留了元雅和涂祁，还苦口婆心安慰了涂祁几句，也让元雅多宽心，说涂祁有问题可以随时问她，或者找陈濯也行。
“陈濯在高中成绩一直很稳定，我听说上了大学成绩也不差。可以的话，你多找找陈濯，多问问他，这才刚毕业半年，他应该还没有完全放下。”关小蝶的这些话，既出乎涂祁意料，同时也正中他下怀。
这不就是最好的、找陈濯的借口么！
应下关小蝶，当天晚上回去，路过二楼陈濯家，涂祁很干脆地敲开陈濯家的门，拿捏着难过，告诉陈濯自己退步了，没考好。
“陈濯哥，关老师说可以找你帮忙。你……寒假能给我补补课么？”
涂祁已经比陈濯高出来大半个头，可他为了向陈濯撒娇，把头垂在陈濯面前，眼睛看看地，瞄瞄陈濯，尤像一只讨欢心的大狗。
陈濯稍微仰头看着涂祁，因为身高差距恍然两秒，点点头同意给涂祁补习。
为了不让涂祁太拘泥在成绩里，陈濯还简单开导他两句。以至于涂祁顺杆爬：“那陈濯哥，我们明天出去散散心好不好？嗯，叫上我姐一起，我……会是个很合格的电灯泡。”
想了想涂渺明天和程司阮约了出门，陈濯说：“涂渺明天有约，可以我们自己出门。”
谁说福不双至的？涂祁觉得他今天是最幸福的人！
不仅要到陈濯的寒假补习，还能和陈濯单独出门玩耍，简直人生大赢家。
忘记了之前出门总会有的意外，涂祁很快乐地说好，和陈濯约定了第二天的见面时间，哼着小曲往七楼回。
回到家，涂祁忍不住向谢沉凡炫耀，炫耀他的好心情。
“你不得好好谢谢我？还是我给你出的主意。”谢沉凡这会儿心情也挺不错，话里话外带着往日的欠儿。
“行，谢谢您，谢大仙儿！”涂祁顺着谢沉凡谢他，“您说，需要我怎么好好谢谢你？”
谢沉凡略作思考，竟然真的提了个要求：“跟我去找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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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星星盼月亮，涂祁度秒如年地可算等到了和陈濯约定的下午两点。
找了件他认为最好看的外套穿上，对着镜子横看竖看确定每个角度都帅气，又练习了一下微笑，涂祁才往二楼去。
急速蹦了两层台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想到自己要稳重，于是慢下了步子，心里急匆匆，但是脚下却不疾不徐，压着性子走到二楼。
抬手还没敲门，门自己开了，陈濯已经穿戴整齐，脸上蕴着柔和的浅笑，叫了涂祁一声：“涂祁，走吧。”
“好的，陈濯哥！”涂祁乐呵应声，跟在陈濯后面下楼。
走在路上，涂祁仿若找回最最开始的感觉，在陈濯耳边絮絮叨叨，讲在学校发生的事情。
他讲，陈濯听，听着偶或给予回应，然后某个间隙还会讲讲大学的事情。
过程中，涂祁发觉渐而开朗的陈濯的确挺好的。
陈濯不再总低头神游，不再说话断续，不再兴致缺缺，也不再总是和涂祁隔开距离。
他在学校适应了和室友勾肩搭背，甚至也适应了涂渺有时候的情绪激动，因此更不会推开本就关系不算疏离的涂祁。
“陈濯哥，小心！”走到一个路口，涂祁伸手扯住往前走的陈濯，把人拽回安全的地方。
陈濯没有反感接触，还很顺嘴地向涂祁道谢。
感觉到陈濯的持续放松，涂祁突然大了胆子，像平常和谢沉凡哥俩好一般，试探地借着身高优势揽住陈濯。
陈濯只是偏头看了一眼涂祁，便随他搭着自己的肩膀。
就这样半亲密地走并排，两人去到市中心的一家商场里，去玩了游戏机。
游戏厅里灯光很暗，只有各类游戏设备在闪着五颜六色的光，仅此照亮点路，照亮眼前的空间。
涂祁在这里不算陌生，领着陈濯先兑换了游戏币，然后带着陈濯挨个体验。
上大学之后，陈濯跟着室友或涂渺也来过一两次这种地方，说不上喜欢，但也不算排斥。
他没有告诉涂祁自己来过，由着涂祁像个导游，带他穿梭于各个游戏设备之间。
体验了篮球机、枪战、摩托，还玩了两局推币，两个人走到了娃娃机前。
如果非要从游戏厅选出个还不错的设备，陈濯首选娃娃机。
他可以一个人站在机器前，不用太多的行动，也不用太多的交流，只用专注于眼前的爪子，随便有没有抓上来，反正他享受一个人安静的过程。
可能就是因为平常心，无心插柳，所以每次陈濯都能从娃娃机抓出几个娃娃，不会空手而归。
然而涂祁不知道这些，还在寻思找个看起来好抓的机器，给陈濯小炫一手。
“这个吧。”两人各怀心思，陈濯先选定了一台机器。
里面的娃娃确实可爱，小兔子抱着月亮，东倒西歪在机器里铺满，等着有缘人带它回家。
循着陈濯的声音，涂祁也一眼相中了这个娃娃。
但是他扫了眼周围的娃娃机，发现只有这个娃娃机里面留下的娃娃很多。
娃娃挺可爱，不会有人不想带回家。那么留下的原因只有一个——抓不上来。
没等涂祁思衬对策，陈濯已经从他手里的小筐里拿走了两个币，二话不说投进机器里，十几秒操纵摇杆摆好爪子的位置，丝毫不带犹豫地摁下按键，放了爪子下去。
爪子一只脚卡着投送的边沿，另两只卡着投送口旁边躺着的一只兔子，在抓着兔子上升到一半的时候，正好送这个兔子进了投送口。
“送给你。”陈濯弯腰从下面出口拿出来兔子，递在涂祁面前。
涂祁愣愣接过兔子，下意识说谢谢，说完逐渐意识回笼，他后知后觉发现陈濯竟然是个隐藏的抓娃娃高手。
而且，陈濯把抓上来的第一个娃娃送给了他，而不是说要带回去给涂渺。
没有攀比，就不会想到自己有多么重要。
涂祁把兔子搂进怀里，两步追上陈濯，看到陈濯已经在操作新的一个娃娃机。
这次里面装的依旧是兔子。
兔子背着小包，白绒绒可爱的紧。
半分钟之后，陈濯拿着背小包的兔子，塞进涂祁怀里，“这个也送你。”
继续往前，走到一个小乌龟的娃娃机前，陈濯停下，从涂祁那里拿币，不过一分钟又送了涂祁一个小乌龟。
围着娃娃机转了一圈，涂祁怀里已经抱了五六个不同品种的娃娃，都是陈濯抓上来送他的。
走到最后一个娃娃机前，涂祁拦住陈濯，说要自己也尝试一下。
筐里只剩了六个硬币，两币一次，涂祁有三次机会。
第一次，爪子中途松了，娃娃掉在了去投送口的半路。
第二次，涂祁判断错了方位，只抓到一点娃娃的边。
剩最后一次机会了，涂祁上下左右观察好久才投了币，誓要一定成功。
他紧盯爪子，手里一点点移动摇杆，让爪子能在他预设的可行位置。一点点调整，看起来应该没问题了，涂祁瞟了眼时间，还有二十秒。
就在他要摁下按键放爪子，有只白净细腻，手背泛着紫青色血管的手握在他操纵摇杆的手上。
那只手带着他的手又微调了两下方位，接着松开了摇杆，去到旁边按着他的手放下了爪子。
涂祁蓦然心脏急速跳动，显而易见失了频率，不知道是因为陈濯突然的靠近，还是紧张眼前的娃娃，总之他大脑整个宕机，眼前倏尔花白一片。
“涂祁？”
“……嗯？！”
不知道陈濯叫了几声，涂祁才回神，视线聚焦看清最后他和陈濯合力抓上来的娃娃。
是个抱着橙子的小熊，是涂祁看遍所有娃娃，最想送给陈濯的一个。
“内个，陈濯哥，这个……是我想，送你的。”涂祁手忙脚乱把娃娃推回陈濯那里，讪讪笑着摸摸自己的后脑勺。
捏了捏小熊的耳朵，陈濯收下了娃娃。
游戏币花完了，也收获了好几个娃娃，时间也是到了夕阳西下，两个人从商场走出来，并肩沿着来路往家回。
冬天天黑的早，下午时间就过的飞快。当然也是因为陪伴身边的人是心尖的人，所以做什么都感觉时间不够用。
盛着满心好心情，带着一点点结束的意犹未尽，涂祁又搭上陈濯的肩膀，和他肩膀挨着肩膀站在回程的拥挤公交上。
回到家，涂祁把陈濯送他的娃娃们按“先来后到”的顺序摆一排，摆完欣赏着，他忽而有些好奇为什么陈濯会选择这些娃娃送给他。
猜测着或许有原因，又担心只是自己多想，涂祁终究没问出口。
他不问，陈濯自是不会主动说明。
这些娃娃，是陈濯看到涂祁目光停驻超过两秒的。
他以为涂祁应该是喜欢，而涂祁实际是在找好抓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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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很短，尤其是过年忙碌，等回过味慢下来，发现假期已经过去一大半了。
在过年期间，涂渺遇到一件事。
她被催婚了。
七大姑八大姨齐坐一桌，聊完自己家的一年事，就开始把话题往小辈身上引。
成年之前，是谈论他们的学习。成年之后，就开始关心他们的感情生活。
涂渺坐在一边正和程司阮发信息聊天不亦乐乎，忽的就听到有人叫她，“渺渺今年十八了吧？是个大姑娘了！”
涂渺听着放下了手机，视线左右晃找到声音来源——是老家的一位婶婶。
她敷衍冲着婶婶笑笑，囫囵嗯了一声。接着就听婶婶继续说：“那可是到了该谈朋友的年龄了！渺渺啊，婶婶认识挺多不错小伙的，等会儿咱俩留个联系方式，婶婶介绍给你啊！”
当即，涂渺脸上的笑卡住。
从这位婶婶开始，更多的亲戚涌在涂渺身边，七嘴八舌要给她安排相亲，有几个甚至连涂渺的孩子以后在哪里上学更好都想妥了。
涂祁在旁边看着，心里一阵计较，终是没有多嘴把陈濯说出来。
回到家，涂祁看着涂渺对着手机里数不清的联系方式唉声叹气，心思转了又转，说：“姐，你怎么不告诉他们，你不是有……有男朋友了么？”
涂渺闻言回视着涂祁眨眨眼，略作思考，反问涂祁：“祁祁，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挺喜欢陈濯的，挺想让他当你哥哥？”
涂祁没明白问题怎么会抛给他。
直视着涂渺认真的眼睛，涂祁心下慌了慌，干笑点点头，想赶快揭过这个话题，然后逃走。
他的确挺喜欢陈濯，可并不是想让陈濯当哥哥的喜欢。
但是，他也没办法告诉涂渺这些，只能顺坡下驴，依着涂渺不让涂渺再有怀疑。
得到涂祁的答案，涂渺当机立断去了二楼找陈濯。
在亲戚们热心地要给她介绍对象的时候，涂渺有想过拉陈濯出来挡下枪。可是斟酌了损益，涂渺又觉得这样做对陈濯挺不公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