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我,我也很懵。”涂祁推开涂渺的暗示,也是一脸惊奇。
旁观者不清楚,处在局中的谢沉凡自己也很莫名其妙,感觉一夜之后,他和许述好像又回到过去没有于蓝希的状态里。
但也只是好像。
因为谢沉凡看见许述摁掉了于蓝希的电话,转头继续笑呵呵跟着他。
“想接就去接吧,我不拦着你选她。”谢沉凡有些松动的心再次封上水泥,没给许述好脸色,转身去张罗准备送陈濯他们回家。
“小点。”许述跨前一步,挡住谢沉凡,“昨晚上你说的话,我都有印象。我其实没醉,我是装的。”
“所以呢?”谢沉凡眸光动了动,但是脸上表情依旧冷峻。
许述敛了点笑,正经道:“所以……其实我俩现在不算在谈恋爱,我只是在履行我最后的责任。你知道的,我爸对我妈很不负责,我不想学他。”
“许述,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话,你自己信么?”谢沉凡被气笑了,“我不说其他的,单就你替她还钱,还要替她挣奶粉钱,哦对了……你还要替她挨打,我也要替她挨打,你可真高尚。我是不是应该给你颁面锦旗,上面就写二十四孝好男友,或者作为你的朋友,我是不是还应该倾囊相助,替你替她还债?”
“许述,我说过,你可以选她,而且你也不用顾及我。反正朋友早晚都得散,你的女神更重要。”
谢沉凡越说,笑得越灿烂,灿烂里还带着很锋利的、丝毫不掩饰的讽刺。
许述皱了眉,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记忆里的谢沉凡明明不是这个样子,虽然也是嘴不饶人,但并不至于如此毒舌,字字句句直往人心窝里戳。
“没话说了?没话说就回去吧,回去找于蓝希,过好你的日子,别再来烦我。”谢沉凡用很轻松的语气说出这些话,说完也没有多看许述,推开他走的决绝。
谢沉凡边走边想,如果许述真的如他所赶就走了,那他就也真的不会再去打扰许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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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软,你都不知道,我这个周末都经历了什么!”回到学校,涂渺就缠上程司阮,要给她讲谢沉凡和许述的故事。
程司阮不很在意,只顺着涂渺的热情回她:“经历了什么?”
得到程司阮的疑问,涂渺一通激情四射的演讲,添油加醋把自己看到的故事发展讲给程司阮,讲完了还提了嘴涂祁,她问程司阮:“软软,你怎么看这件事?你觉得我弟会被带弯么?”
提到“弯”,程司阮看了眼涂渺,看她一脸真诚,好像只是好奇,并没有其他的心思。
想了想,程司阮答的模棱两可:“不知道,看人吧。”
“嗯,我也觉得。”涂渺认同点头,点完头,她接着问:“那软软,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咳咳,弯了的?”
“我们是好闺蜜,要互相分享小秘密的。我都告诉你那么多秘密了,你不应该礼尚往来么?”涂渺先下手为强,道德绑架程司阮。
程司阮冷凝的表情有一丝松动,瞧了涂渺好一会儿,才说:“初中。”
“这么早的啊!”涂渺有些惊讶,随即又八卦起来,“你有谈过女朋友么?”
程司阮很不想说没有,可是她又心思一动不想骗涂渺,于是又停顿好久,才答:“还没。”
“哎,我们软软这么优秀,也不知道以后那个女孩子会有幸被软软相中,真羡慕她!”涂渺不由感叹,“其实说真的,我高中毕业那会儿,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喜欢女孩子。”
听到涂渺这么说,程司阮眼中情绪几不可察变了变,只在倏忽之间,让人察觉不到。
她想听涂渺接着说,哪知涂渺却闭口不提了,转身拎着水壶说要去打水。
程司阮若有所思看着涂渺的背影,心脏跳的实在不在频率,失频的每一下,都因为涂渺的那句“怀疑”。
试探完程司阮,涂渺就坐等她接下来的表现了。
在此期间,涂渺保持着和陈濯的假情侣关系,让周围人都深信不疑,他们两个坠入了爱河。
但是同时,涂渺还会不经意间向程司阮传达一些自己可能“弯”的信息,等着程司阮会不会做些什么。
这么一等,就到了十一月。
天气转凉,大家纷纷穿上厚的衣服,因为冻手,涂渺甚至把自己的手放进了程司阮的衣兜里。
“软软,我的衣兜太小了,你就让我暖暖呗!”经过小一个月的努力,涂渺现在在程司阮面前撒娇简直信手拈来,而且她某天突然发觉,程司阮吃软不吃硬。
就像程司阮的名字,软软——是涂渺偷摸偷换的概念。
开始程司阮还很抗拒,但是后来次数多了,她就随着涂渺了。
她没有交过朋友,不知道这么亲密的举动是应该朋友之间实属正常,还是会有些越距。
直到小雪节气那天,程司阮发现涂渺偷偷亲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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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濯!我觉得我今天可能没脸回宿舍了!”涂渺抓住陈濯,满脸兴奋地说着可怜的话。
陈濯不明所以,以为涂渺真的遇到了什么麻烦,下意识想到是不是叶语又找她麻烦了。
涂渺尽力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磕磕巴巴向陈濯讲述,十几分钟前,她偷偷亲了一下、睡着的、程司阮的——嘴巴。
“也不算嘴啦,就是唇角吧。”涂渺难抑紧张和高兴的交加心情,脸颊红扑扑的泛着少女情窦初开的喜悦,“我就……就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嘴角。然后……我就跑了。”
说到自己跑走,涂渺有点懊恼,又有点期待。
她期待程司阮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程司阮,睡着了么?”陈濯问的问题总是很在线。
他一边替涂渺高兴,一边又自带的冷静分析问题。
被陈濯这么一问,涂渺被迫压了压跳动太快的心脏,试图仔细回忆程司阮到底有没有睡的毫无发觉。
但是——太过兴奋的神经让她此刻思维很混乱,根本记不清程司阮是不是睫毛微颤感觉到了。
她希望程司阮有感觉,又害怕程司阮有感觉。
这样复杂的心情,搅的涂渺坐如针毡,心跳隔一会儿就得乱频,满脑子都是程司阮睡着后,在雪下淡淡的微光里,引诱她失控的脸。
“那你,要怎么办?”陈濯再次让涂渺淡定。
从餐厅靠窗的玻璃看向外面还在飘落的雪花,涂渺摇摇头,“不知道啊!”
“我已经给她很多暗示了,真的就差直接告诉她,我喜欢她了!”
“她呢?喜欢你么?”陈濯又问。
涂渺略略思考,不太确定问回去陈濯:“你觉得呢?你是旁观者,你觉得,她喜欢我么?”
在没有听到对方明确的“喜欢你”表白之前,暗恋者永远忐忑,永远拿不准对方的心思。
忽而觉得ta喜欢了自己,忽而又落空可能只是自己多想了。
回想了一下这一个月里涂渺在群里的反馈,还有偶尔一起出去的观察,陈濯觉得,程司阮是喜欢涂渺的。
“那她怎么还不和我亲昵,都不叫我渺渺的!”涂渺很愿意相信陈濯的判断,但结合程司阮的种种表现,她又难免还存有怀疑。
纠结又纠结,直到夜幕渐而降临,陈濯给涂渺出了个主意。
“哇哦!陈濯你真是太聪明了!”涂渺不禁惊呼,决定等会儿回宿舍就去实行。
宿舍里,因为下雪天冷,田央儿和叶语都窝在床上盖着被子玩手机,程司阮自己坐在下面,一如往常的淡漠。
涂渺带着一身雪回到宿舍,自然听到叶语的酸言酸语,说她下着雪还不忘约会。
涂渺没搭理叶语,脱了外套晾起来,然后蹭到程司阮旁边,看她在干嘛。
两个人都不提下午发生的事情,一个装傻一个充楞,心思各异演着好姐妹。
涂渺绕着程司阮转了两圈,突然问程司阮:“软软,你头发好像长长了诶。这个月你是不是还没去剪头发呢?”
程司阮差不多一个月去一次理发店,把脖子那里长长的碎发修一修,维持着帅气干爽的中性短发。
她去理发店的时间还算固定,就是月底那几天,挑个时候去。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月底,程司阮却还没提要去剪头发。
上个月月底,涂渺跟着程司阮一起去的理发店,回宿舍路上,她问了程司阮每个月剪头发的时间,暗暗记在心里。
本打算是有一个可以和程司阮独处的机会,但是现在,倒可以成为她最后试探程司阮的牌。
程司阮听着涂渺的问题,摸了摸后颈的头发,发现确实是到了该剪的时候了。
然不等她说“找时间去”,就听见涂渺说:“软软,我觉得吧,你真的可以试试留个长头发诶。……冬天嘛,头发长暖和,哈哈哈!”
借着玩笑的语气,涂渺说出来最后的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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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告预告!第一对在一起的是姐姐cp~(就是忍不住想说,虽然还要有好几章ahhhh)?( 'ω' )?
“软软?”涂渺叫程司阮。
程司阮从椅子里起来,没回答关于头发的问题,径直走向小阳台,说要洗个澡。
涂渺看着程司阮的背影最后进到洗浴间,耳边响起淅淅沥沥的流水声,若有所思回到自己的位置。
“陈濯,我试探了,可是软软不搭理我,去洗漱了。”涂渺很心急,急于确定程司阮的心意。
“不要急,等等看这个月结束她会不会剪头发。”陈濯很快发来回复,安慰涂渺,让她淡定。
看罢陈濯的话,涂渺翻出来日历,看了看距离十一月结束,还有八天。
八天……八天啊!
涂渺对着日历叹气,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九月十月都熬过来了,还差这最后八天么?不就是八天,熬过去就能看到希望了!
自我鼓励完,涂渺心情终于好了点,收起来手机,写了篇日记。
这个小雪节气,太需要格外记录了。
记录初雪,记录初吻,记录也许程司阮会有的心动。
涂渺写完日记,程司阮也洗完出来,两人就掉了个个,涂渺去洗澡,程司阮坐在书桌前写起来东西。
但是她写的不太顺利,团了一个又一个纸团扔进脚下的垃圾桶,每个纸团里都只写了半行字。
“今天初雪,渺渺偷偷亲了我。她以为我不知道,但……”
没有了下文。
在扔了第十个纸团后,程司阮摸了摸脑袋后的头发,摸到发梢已经在她的脖颈那里。
她其实本打算今天就去剪头发的,打算中午稍微睡一觉,下午去。
可没想到趴在下面桌子上玩手机,玩着就睡着了。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程司阮忽觉眼前突然暗了,紧接着有轻浅的呼吸靠近她的脸。
她意识到了什么,却不敢睁眼,眼睫毛忍不住乱抖,心里闪着莫名的期待。
下个刹那,在程司阮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她感受到唇角被蜻蜓点水般碰了一下。
触碰那里的,是那个人柔软的唇珠,还带着冬日润唇膏的微香。
程司阮很清楚发觉,自己呼吸和心跳在那一刻都停了,喉咙里不自觉吞咽,随即就是排山倒海的心跳加速。
同时,她眼前亮了,耳边还有轻声的宿舍门开合声音。
涂渺落荒而逃,程司阮溃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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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我从来没觉得,一天的时间如此漫长!”涂渺丧丧支头望着窗外的枯叶凋零,看大风呼啸,卷着树枝上唯剩的几片枯黄树叶。
树叶偏偏不落,像极了涂渺此刻倔犟的心思。
距离初雪已经过去了五天,涂渺每天都会反复梦到她偷亲程司阮的那个中午,梦里的后续很甜,甜到她总恍惚会成真。
可现实醒来,程司阮说有空就会去剪头发。
下过雪之后,天气晴了一天,积雪化了一点。可紧接着,就是连续几天的阴天,昨天还下了小雨。
天气不好,程司阮就拖拖拉拉没去剪头发,搞得涂渺每时每刻都在紧张,紧张会不会下一秒,程司阮就闪现到了理发店,剪掉长出来不算多的头发。
“她不提那天中午,我也不敢说,我俩就……感觉和之前一样,但又感觉有些东西不一样了。”涂渺瞅着陈濯,希望他再支点方法给自己。
陈濯回视着涂渺,措辞一下,正准备劝她再安心等完两天,忽然对面的涂渺眼神错开不看他了,瞪大了眼睛看向他身后。
“是……软软。”涂渺咬了咬嘴唇,“她不会是来,剪头发吧?”
她和陈濯所在的这个食堂楼上,有两家理发店,其中一家就是程司阮九月和十月剪头发有光临的。
看了眼时间,的确快到饭点了,陈濯问涂渺要不要叫程司阮来一起吃饭,顺便可以问问她是不是真的要剪头发。
陈濯话音刚落,涂渺就站起来朝着程司阮挥手,叫她:“程司阮!”
“软软,一起吃饭吧!”不是问句,而是期待的感叹句。
涂渺亮着眼睛看程司阮,心里已经想好十来句话,等着程司阮习惯性拒绝,她就习惯性拉扯撒娇,一定留下程司阮一起吃饭。
然而出乎涂渺的意料,程司阮竟然不说拒绝了,很爽快点了头,坐在她旁边,甚至还主动开口问吃些什么。
怔然一下很快回神,涂渺回答程司阮:“软软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程司阮听到涂渺朗然的声音,抬眼看了眼陈濯,随即伸手拉着涂渺的手腕,不说话领着人去买饭。
涂渺从未见过如此行动派的程司阮,呆呆被牵着走,等她回过神,程司阮已经替她点好了饭,站在她身边一言不发玩手机。
“软软,你……”
“嗯?怎么了?”程司阮从手机里抬头,看着涂渺。
涂渺咬咬舌尖,笑了,把欲要问出口的“你今天怎么了”,变成“你一会儿是要去剪头发么”。
“你好像,很关心我的头发。”程司阮脸上无情绪,但是出口的话却听来夹杂着几分玩味。
涂渺错开程司阮似是审视的视线,嘻嘻哈哈道:“对啊,因为我是你闺蜜嘛,当然关心你的所有事情!”
“比如?”程司阮顺着涂渺的话往下问。
没料到程司阮今天把“奇怪的主动”发挥极致,涂渺忽然不知道怎么接了。
好在两人的饭及时出餐,缓解掉眼前的尴尬。
“你们吃,路可樂找我有事,我先走了。”陈濯很有眼色地为涂渺和程司阮创造二人世界,哪知程司阮却拦住了他,“急什么,一起吃过饭再走也行。我刚才来的路上碰见路可樂,他和方禧、李哲亦去东食堂了。”
“还是说,我打扰了你们两个?”程司阮话对着陈濯说,眼神却很轻地飘到涂渺那里。
“不打扰不打扰。”涂渺连忙应下程司阮的话,然后看向陈濯,“陈濯,要不你吃完饭再去?”
推脱不得,陈濯只好去买了份饭,坐在两人对面边吃,边悄悄观察今天很异于平常的程司阮。
在陈濯没买饭回来之前,程司阮不说话。在陈濯买饭回来坐下之后,程司阮提起来刚才和涂渺没结束的话题。
她问涂渺,都关心她的什么事情。
程司阮问话的语气,还有问完之后略的陈濯一眼,陈濯很敏感地捕捉到了“敌意”两个字。
但是满心满眼都是程司阮的涂渺,却只感受到程司阮难得的主动。
再次思考措辞,涂渺眉眼弯弯回答程司阮:“我关心软软喜欢吃辣,但不喜欢吃酸,酸辣粉要多辣少酸的。”
“我还关心软软冬天会冷,所以希望软软留长头发遮着脖子。”
“我……”
“你不关心我喜欢谁么?”程司阮玩笑语气地打断了涂渺。
这下不光涂渺哑然,陈濯也愣了。
干声笑笑,涂渺接着程司阮,问她:“那,软软喜欢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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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说,为什么这两天没有更新了呢,因为在tla|?ω?`)
不仅姐姐和软软要在一起了ahhhh俺会努力恢复日更d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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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司阮却不说话了,深深看了涂渺一眼,等着手机铃声响,成为她不回答的借口。
“我有点事,你们继续吃。”程司阮晃晃手机,端起碗离开了餐桌。
直到看不见程司阮的背影,涂渺才心跳逐渐趋于平稳,收回视线看着自己的碗,碗里没有她不喜欢吃的花生,应该是程司阮特意交代了食堂阿姨,她的这碗不放花生。
“陈濯,你说软软她今天到底是什么意思?”程司阮撩拨完,拍拍屁股走了,徒留涂渺在这里揣摩不透,黯然神伤。
陈濯放下筷子,说:“她在试探。”
“什么?”涂渺惊讶抬头,“她试探什么?!”
“试探,我和你是不是真的,在谈恋爱。也试探,我和她,你会选谁。”
听了陈濯的话,涂渺歪头眨眨眼,心里蹦出来两个想法,一个是关于程司阮——她家软软终于要行动了么!?
一个是关于陈濯,“陈濯,如果不是认识你这么多年,你真的不像没谈过恋爱诶,分析也太到位了吧!?”
陈濯不好意思抿唇笑笑,“没有,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但是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冷静下来的涂渺,也开始严肃了表情分析程司阮刚才的反常,“如果就是这样,那我是不是得再助推一下,让软软踏实,让我也有机会?”
“要怎么助推?”陈濯问涂渺。
涂渺托着脸想了想,心中生成一个好办法。
“明天是周五,晚上叶语和田央儿都要回家,宿舍只有我和软软。到时候,我就假装难过,一个人借酒消愁,套路一下软软。……说不定,她心疼我,我再顺水推舟,我就能知道她的真实想法了!”
涂渺把想法和陈濯说了说,等待他的看法。
陈濯品了两分钟,点头之前,嘱咐涂渺不要真的喝多了。
和陈濯告别回到宿舍,涂渺在自己桌子上看到一个信封。
信封是灰蓝色的,不明亮扎眼,但却足够一眼难忘,是涂渺挺喜欢的颜色。信封上也没有多余的花纹,素雅干净,中间有烫金的一串英文“have a bright future”,英文下面写了三个字“渺渺收”,很明显是给涂渺的。
涂渺认出来是程司阮的字迹,想着宿舍没人,于是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来整整三张信纸。
程司阮给涂渺写了一封信,写满了三张纸。
看完信,宿舍依旧没人回来,涂渺摸摸自己湿润的眼角,心里酸软的一塌糊涂,消化好久信里的内容,她擦干净眼泪,抓起手机给程司阮拨过去电话。
回应涂渺的只有机械忙音和一遍又一遍的“sorry”,始终不是程司阮的“喂”。
咬牙冷静好一会儿,涂渺去洗了把脸,抖着手试图给程司阮发信息。
打字打了好几行,她又全部删除。
删除之后,她又重新想语句措辞打字。
就这样来来回回一直到叶语和田央儿都回来,涂渺还没编辑好短信,也没见到程司阮的身影。
最后,涂渺拍了一张自己的日记本照片,照片里不甚清楚内容,但是可以清晰看见“程司阮”三个字。
涂渺把照片给程司阮发过去,后面跟了一句话:“软软,我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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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司阮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会陷入一见钟情里。
在遇到涂渺之前,程司阮从来不相信第一次见到的人,会拨动心弦,会记挂心尖,会成为她相信世界美好的理由。
可也许是前面吃了太多苦,所以上天派了涂渺来,来拉她一把,把她带到光里。
程司阮是在小学毕业,爸妈离婚那年,剪了短头发。
当时她就下定决心,以后做一个像男生的女孩儿,事事自己来,不喊苦不叫累,不再哭也不再笑,自己一个人孤独终老也挺好。
父母爱情的失败,给程司阮留下了无法磨灭的糟糕印象,让她想改掉象征父母爱情初期甜蜜的“程思阮”,改成无情的、司法的司,经常告诫自己,要做一个寡情的人。
大概是初中毕业,程司阮不知道怎么突然发觉,自己很不喜欢男生,唯有的一些兴趣,都聚焦在女孩子身上。
后来读了高中,思维眼界开阔起来,程司阮了解到了“同性恋”,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不知何时成为了其中一员。
但是她并没有想着谈恋爱,只是把这件事情封存心底,依旧留着男生的短发,依旧拒绝一切朋友,依旧每天脸很臭。
不动心,不谈情,程司阮以为这样就足够了。
高中毕业终于成年,程司阮毕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改了自己的名字,从此身份证还有自我介绍,都是“程司阮”,再也没有思念的思。
她本想如同前面的每一年,不带感情的来度过大学,然后平平无奇的毕业,和大家分道扬镳。
哪知开学第一天,有个叫涂渺的女生,带着初秋的正好阳光,带着一脸柔软笑意,带着满身朗然乐观,横冲直撞地造访了她的山洞。
程司阮永远记得,涂渺笑眼盈盈和她打招呼,自我介绍说“我叫涂渺,渺渺兮余怀的渺”。
她也永远记得,明明不怎么喜欢收拾东西的涂渺,却为了和她单独说话,支走了爸爸,自己笨手笨脚、囫囵吞枣地收拾了床铺和书桌。
她还会记得,涂渺向她无限释放善意,即使她总是冷着脸凉着语气;涂渺知道她喜欢喝冰可乐,嘴上说着对身体不好,每次都偷偷给她换成常温的;涂渺把身边朋友都介绍给她,说她是世界上最好的“软软”……
程司阮差点失足,即将掉进涂渺的世界里。
可是她不行。
程司阮太知道自己有多么糟糕,并不是涂渺所希望的“酷”,而是各种颓丧、萎靡、失望的集合体。
“软软,我等你回来。”
程司阮看着手机里涂渺发的信息,没有回复。
她望了望眼前的别墅,握紧手里的手机,最后摁了关机,重新脸上一片冷凉地走进院子。
院子的主楼客厅里,有程司阮的“小妈”带着个便宜儿子,等着程司阮来,一起听程司阮爸爸的遗嘱。
程司阮的混账爸爸在一个星期前出了车祸,没救回来,留下不菲的遗产和一封遗嘱,撒手人寰。
“她回来了,是不是可以开始念了?”小妈看见程司阮进来,没和程司阮打招呼,而是着急忙慌让律师念遗嘱,想听听自己能分得多少钱。
律师没看小妈,看向了周身依旧冷冰冰的程司阮,用眼神询问程司阮的意见。
程司阮大咧咧翘腿坐在沙发,抱臂睨着不停跳脚着急的小妈,还有怯生生的便宜弟弟,视线围着可见的地方逡巡一圈,才不紧不慢让律师开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