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看着眼前面色冷漠的晏鸿,心情说不上是悲伤还是愤怒,更多的,或许是麻木。
“你不仅不识时务,还愚蠢得一无是处,甚至可以说,简直就是无可救药。”
听见父亲对自己的评价,晏沢倒也不生气,反正对方向来如此,从来都不曾对他满意过。
“是啊,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一个人,那你干脆把这诺大的家业,都给姑姑他们好了,反正晏凌肯定比我乐意接手多了。”晏沢厌倦地说。
“看来你不仅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你的脑子也算不清醒。”
晏鸿盯着晏沢的目光,冷漠得像一尊无情的雕塑。
“这个家不像家,像个牢笼,对你来说,是个牢笼,对母亲来说,也是个牢笼,对我而言……更是如此。”
“既然你对我失望透顶,那干脆就不要对我抱有太多的期待,我无法成为你理想的儿子——不对,应该说,是你理想的继承人,你要的也不是听话的儿子,而是合格的继承人,一个称心得用的工具,而已。”
“所以,我愿意把这个位置,让给需要它的人,那样对大家都好,不是吗?”
说出这番话后,晏沢觉得心里轻松了很多。
曾经的他,还会想着奢求所谓的亲情,但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
从辛倩对他做出那样的事情之后,晏沢就知道,他对于这对离心离德的豪门夫妻的意义,不过都是为他们各自谋利的工具罢了。
前段时间,在那个偏僻村落的小院子里,晏沢似乎想明白了很多事。
一味的躲避,只会得来变本加厉的镇压和索取,倒不如放开姿态,或许还能得到坦荡的自由。
何况,和际鸣在一起朝夕共处的日子,实在是相当美好的体验。
和对方在一起时,他似乎什么都不用担心,际鸣能给予他的安全感,让他感到无比踏实。
际鸣……
际鸣只会是他的!
“那么……”晏沢毫无畏惧地直视着晏鸿,“我先走了,父亲。”
晏鸿看着他,没说话,目光带着上位者惯有的审视,冷眼旁观他的离开。
离开晏鸿的书房后,晏沢感觉浑身都轻快了些,就连脸上的红肿胀痛都消弭了不少。
直到在拐角处见到辛倩时,晏沢的表情才又冷了下来。
“他现在心情不算太好,我建议你现在别触他霉头。”
刚把话说完,晏沢就想从辛倩身边错身离开,却被对方叫住了。
“我不是来找你父亲的,而是来找你的。”
晏沢心里觉得讽刺,自己的母亲,对他做出那种事情之后,居然还能以这样一副温婉无害的姿态来面对他,还真是不愧对于她拥有的身份地位。
“你找我能谈什么,是谈一个月前的那瓶酒吗,还是谈你想怎么强行撮合我与林毓成事,遂了你的意?”晏沢讥诮地说。
“你——”辛倩面色一变。
她左右扫视一番,才又昂起头来,恢复了素日的温婉模样,笑容温和地对晏沢道:“小沢,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好吗?”
晏沢无所谓地点头,“好啊,你想聊什么,在这里快点说完吧。”
见晏沢一副看似配合,其实完全抵抗的防备态度,辛倩心头的火气又压抑不住了,“我是你母亲,你就是这么对我说话的?”
“你怎么对我做,我就怎么对你说话,还有,你是我母亲不错,但不是所有人都配做母亲,明白吗?”晏沢像是彻底放飞了自我,再也不顾及所谓的体面了。
他懒得和辛倩在无人的地方假惺惺地做戏。
“你——你这个没用的废物,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辛倩抓着晏沢的领子,温婉美丽的眉目被有些狰狞的表情破坏了,显得有些可怖。
“这话不算新鲜,刚才我在书房刚听过,怎么,你也要来教育我吗?”晏沢嘴角扯了扯,眼里带着讽刺。
辛倩本来怒瞪着他的神色突然又变了,她松开了晏沢的衣领,理了理自己鬓边的凌乱了些许的发丝,恢复了温和的笑意。
“小沢,你和林毓在一起有什么不好呢,也就是林家的女儿才能和你相配了,我不过是让你做你该做的事情,有什么不对呢?你去同你父亲认个错,好好回来学着打理家业,你父亲会原谅你的。”
晏沢怀疑辛勤是不是有人格分裂,她变脸的速度,比起他这个当演员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到人格分裂的居然是他自己,晏沢心中不由哂笑。
他不正常,辛倩也没正常到哪里去!
“你真的觉得自己什么都没错?”晏沢反问。
辛倩脸上堆砌的笑消失了,她死死盯着晏沢,“我是你母亲,孩子该听母亲的,不对吗?”
听到这里,晏沢就知道,没有和对方继续纠缠的必要了。
这是一段浪费生命的,毫无意义的对话。
“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着晏沢的背影,辛倩不死心地追问了一句,“你是为了谁?你的,那个保镖?”
晏沢听见她这话,回过头来,看向辛倩,“是谁都不重要,我不喜欢林毓,也不想找人随便把婚结了,就这么简单。”
辛倩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神色压抑而扭曲。
她的指甲掐进了手掌心,渗出了星点的血迹。
刚走出晏家的大门,上了车后,晏沢总算舒了口气。
不得不说,每次到本家,对他而言都像是一场试炼,这里虽然是他名义上的家,但其实已经名存实亡,每每回到这里,都能让他的心情跌到谷底。
压抑的环境,压抑的人,这里的所有,都让他感到抵触和厌恶。
司机瞄了他一眼,见他面色不算好,便小心地询问,“少爷,您去哪儿?”
“回公寓吧。”
际鸣暂时不在,际鸣想着把对方叫过来,他想见对方,不管是解闷也好,或者是别的什么目的,只有和际鸣在一起,他才会有安心的感觉。
刚打开手机想给对方发消息,却看到了晏凌的微信消息。
晏沢有些诧异,他和这个表弟向来不算特别对付,虽然关系不算差,但平时几乎没有交流,对方怎么突然给他发了消息呢?
不过,上次要是没有对方的帮忙,际鸣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能把他从酒店带走,对此,晏沢还是领情的。
他点开了那条消息。
晏凌:【哥,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晏沢盯着那条消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司机开口,“不去公寓了,先找家咖啡店吧。”
司机虽然有些疑惑,但也不敢多问,只好应声附和,照晏沢的话做了。
直到和晏凌在咖啡厅碰面时,晏凌看见晏沢脸上的伤口后,有些诧异。
“你脸上的伤……”
晏沢才想起来,他脸上的巴掌印还有些醒目。
尤其是他肤色特别白,因此显得几乎是刺目了。
“还能是谁?”晏沢嗤笑一声。
“是舅舅打的,他还真是下手不留情啊。”晏凌笑了笑。
晏沢丢了块方糖进去,拿汤匙随手搅了搅,他突然想起来,在际鸣家喝过的那杯咖啡。
那绝对是他喝过最寒碜的咖啡,从咖啡豆的品种,再到口感、以及容器,都是那么拿不出手。
可他却莫名有点怀念,因为那是际鸣泡的。
“你来找我,总不会是为了关心我的身体吧,是为了什么事?”晏沢将汤匙放下,让方糖在咖啡里自行融化。
晏凌直接切入正题了,他对晏沢认真地说。
“我知道你公司所面临的困境,所以,我想帮你。”
“帮我?”晏沢眉头微挑起,表情有些意外。
作者有话说:
晏沢:呜呜,被打了,要老婆吹吹才不疼!
明天不更哦,歇一歇,后天可以蹲!
“也是我妈的授意吧,她不想你和舅舅闹得太难看。”晏凌平静地说。
晏沢这时候才抬头正眼看向对方,表情透着疑惑:“姑姑?”
他感到有些意外,从小到大,晏沢都对自己的姑姑一家不算亲近,除非是有重要的家庭聚会,或者是一些必要的场合,不然基本是没有见面的机会的。
晏湫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有着血脉关系的陌生人而已,仅有的印象,就是对方那张和晏鸿相似的脸,并且和晏鸿如出一辙的冷漠神情。
出于对家里人的厌恶,再加上他所知道的关于当年晏湫和晏鸿之间的过往纷争,晏鸿对晏湫一家并没有什么太好的印象。
因此,听见晏凌说出,是晏湫的示意时,他感到很意外。
“我那可是个烂摊子,姑姑要是想帮我,恐怕落不到什么好处。”晏沢倒也没有天真到以为晏湫真的会为了所谓的不忍心而帮他。
对方毕竟是他父亲唯一的亲妹妹,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晏沢不可谓不清楚。晏鸿其人,常年身居高位,性格冷血自私,晏湫身为他的妹妹,不可能相差到哪里去。
尤其,晏湫也是个有野心的人。
“你觉得我妈和舅舅是一样的人?”
晏凌见晏沢一副默不作声的态度,就知道对方的顾虑在哪里,“的确,我妈她有野心,她不甘心输给舅舅,也不甘心永远被人认为不如他,对于舅舅的一些做法,她一直不敢苟同,就像当年舅舅刚掌权时裁掉的那批老员工,只是她当时话语权有限,没有能力和舅舅抗衡而已。”
“但是,一码归一码,不管你们家怎么想,不管你怎么看,我妈她还是把你当作她的亲人看待的。”
闻言,晏沢认真地看向晏凌,然后才缓缓开口:“好,我知道了,不过,我拒绝帮助,但是你让姑姑放心,我会自己解决的。”
“好吧,反正话我带到了。”对于他的拒绝,晏凌也没有对晏沢追问什么。
看着晏凌离开的背影,晏沢不由想起了过去。
小时候,他养了一条狗,有一天,那条狗不小心咬伤了他,被晏鸿直接吩咐叫人打死了。
晏鸿的处理方式一贯是简单粗暴的。
晏沢抱着晏鸿的腿,哭着求晏鸿不要把狗丢了,晏鸿却只是对他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话,“养狗要养听话的。”
那时,还是他的姑父靠近了正在啜泣的他。
晏沢的姑父沈渡,是晏家透明人一般的存在,他向来存在感很低,这次也只是随妻子来到晏家本宅。
“为什么哭?”沈渡问他。
“我的狗,被打死了。”晏沢泪眼朦胧地说。
“它去了一个没有痛苦,没有哀伤的乐园,它会在那里过得很好。”沈渡摸了摸他的头,却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沈渡陪着他,安慰了好一会儿,见到带着晏凌出来的晏湫后,他微微一笑,“现在走吗?”
“嗯。”
晏湫见他和晏沢待在一起,还看到晏沢红了的眼睛,挑了挑眉,“小沢怎么哭了?”
“狗,死了。”晏沢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他看着被晏湫牵着手的晏凌,目光带着羡慕。
“这有什么,姑姑给你送一只新的,保证比原来那只好。”晏湫不以为然地说。
“爸爸不让,而且,不是原来的那只了……”晏沢抽噎了一下。
沈渡摸了摸他头,无声地安慰着他,抚平他的情绪。
这时候,晏凌跑过来,对他说:“我给你我的玩具狗,好不好?”
晏沢摇摇头,“他们不让,说玩这些是浪费时间。”
这时,晏湫远远看见辛倩出来的身影,对沈渡使了个眼色,“走吧。”
“好。”
于是,晏沢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离开了。
尽管时间过了很久,但是晏沢依旧没有忘记这段记忆。
或许,这个家里,还是有正常人的吧?他想。
此时的际鸣,正头痛地想着怎么和荣白沟通。
他觉得荣白的固执,已经到了让他觉得颇为苦恼的程度。
“小白,你最近怎么越来越……”际鸣顿了一下,然后沉声道,“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好好谈谈。”
“谈什么?哥,你那天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又为什么一声不吭走了一个多月,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荣白眼角泛着红,质问着际鸣。
“这是我的工作,我总不能一直都陪在你身边,这次没和你打招呼,也是为了保护你,不想你被牵扯进来。”际鸣如实说。
“鸣哥,这些都是你的借口吧?”荣白听他还是一贯的说辞,表情也冷了。
“这怎么会是借口,你到底在瞎想什么?”际鸣实在不知道荣白激动的点在哪儿,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要一直这样纠缠不休。
“你饿了吗,要不——”
“我不饿!哥,你告诉我,这里的痕迹,是谁弄的?”
荣白靠近际鸣,指尖在他的耳垂下方的一处红痕点了一下。
那样的痕迹,不可能是蚊虫叮咬 ,在一段时间以前,荣白就在际鸣的身上发现过,当时的际鸣,表情不自然地告诉他,只是被蚊子咬的。
可他不是傻子,不至于分不清蚊子咬痕和吻痕的区别。
何况,现在已经入冬,哪来的蚊子?
“不……不是谁弄的,你别多想了。”际鸣像是受惊般,侧过脸,不让他继续观察。
那是晏沢趴在他身上留下的吻痕,当时他只觉得痒,但不知道会落下痕迹。
“哥,你告诉我,你真的,只是晏沢的保镖吗,不要骗我。”
想起当初见到的那个突然变了个人格的晏沢,尤其是对方那副耀武扬威宣誓主权的姿态挑衅他,荣白觉得极其碍眼。
他才是和鸣哥一起相依相偎的人,鸣哥护着他长大,他们才是彼此生命里最重要的人,这个晏沢算什么东西,也想来插一脚?
想到这里,荣白心里的怒气和不甘升到了新的高度,就像迅速胀起的气球,随时会有爆裂的一刻。
“不然呢,你……你别多想了,我去下楼买点菜,你脸色不太好,先去休息吧。”际鸣不敢看向对方质疑的眼神,生怕对方看出什么别的意味。
他不想让荣白介入复杂的事情里,也不想让荣白误会什么。
际鸣的心情也很复杂,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似乎也对自己的身份认知也变得模糊了。
他真的,还能只算晏沢的保镖吗……
哪个保镖会和雇主接吻,甚至上床呢?
荣白见际鸣闪烁其词,就是不愿意正面回答他,心里的猜测已经笃定了。
鸣哥和那个晏沢之间,一定关系匪浅,起码不是简单的保镖和雇主的关系。
是啊,对方能给鸣哥提供的,远不是他能给予的,自己对于鸣哥而言,更像是个累赘吧,因为他,鸣哥才会失手杀人,替他牺牲了宝贵的的少年时光,背上赔偿的巨债,现在才会活得这么累。
也是因为缺钱,鸣哥才会不得已待在晏沢的身边,替他卖命当保镖。
想起际鸣额头上那道还未完全褪去的浅淡疤痕,荣白心中一紧。
而现在,鸣哥或许还被那人逼着,做更过分的事情……
光是想到这里,荣白便觉得心里透不过气来。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应该会到二人见面啦!
呜呜,怎么没人评论,呜呜,伤心!
画室里,辛倩正对着画板宣泄着情绪。
她头发凌乱,衣服上满是被画笔甩出来的颜料,甚至脸上都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痕迹。
辛倩的表情很克制冷静,但是手上的动作剧烈,力度似乎要将画板都戳破。
画布上是一个不成形的不规则物体,形状像是心脏,但看起来扭曲阴暗,色彩看起来阴森可怖。
身边恭敬的女人战战兢兢,不敢靠近她。
“他还没回来,对吗?”辛倩语气镇静地问,手上描绘的动作没有停下,看起来依然很专注。
“是……晏总他,他刚刚回来,身边跟了个年轻男人。”女人说话的时候低下头,语气嗫嚅,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害怕辛倩,尤其是发疯的辛倩。
辛倩闻言,先是一顿,“他回来了?”
她先是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头发,像是害羞般又用手擦了擦脸,但是她手上沾了不少颜料,自然使得脸颊越擦越脏。
黑红的大片颜料染在白皙的脸颊上,显得格外瘆人。
“后厨备好了晚餐吗,他喜欢的那道汤得慢慢炖,还有,上次的龙虾煎蛋饼可以再做一份,他——”
话语戛然而止,辛倩脸上温婉的表情消失了。
她的表情先是变得冷漠,逐渐转成了病态的歇斯底里。
“为什么,为什么又要带贱人回来?他是当我死了吗?”
辛倩哆嗦着拿起画笔,转而面向画布,刚描绘一道,画笔就掉落在地上,她慌忙蹲下身去捡,但颤抖的手像是失去了精准拾起物体的能力。
“啪嗒”一声,画笔又掉了下去。
女人见她又开始不正常,便小心地往后退了一步,将头更往下低了,连呼吸声都不敢发出来,生怕被辛倩当成发泄的对象。
辛倩放弃了拿起画笔,她站起身,看向画板上的画,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发出一阵诡异的冷笑。
鬓边的发丝垂落下来,看不清她的神色,一旁的女人又默不作声地往后悄悄挪了一小步。
她虽然很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是看护女主人也是她的职责。
辛倩将手掌抚向画板,像是对待心爱的东西,下一刻,却全然变了态度,她将画布一把撕下,嘴里发出一阵尖叫。
“撕拉”的声音听着极其刺耳。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贱人,都是贱人!”辛倩全然不顾形象地用脚狠狠践踏着已经被扯烂的画纸。
她全然失去了那副温婉大气的模样,变成了一个神经质的女人。
“不是已经死了吗,他不是已经死了吗?一个死人而已啊,哈哈哈哈……”
辛倩将颜料桶拎起,狠狠砸在墙上,血色的颜料迸溅出来,一片触目惊心的猩红。
她整个人都被染上了大片刺目的红。
“贱人!贱人!贱人!去死!”
她一边吼,一边拿着颜料桶狂砸东西,画室里的道具被她砸倒了一片。
女人不敢上前收拾,只能等着辛倩暂时缓解了情绪后,才斟酌着小声开口:“太太,您该出去了。”
辛倩丢下颜料桶,将一缕染着颜料的发丝向耳后别去,耳边也瞬间染上了暗红。
她像是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变回了镇静温婉的那个晏太太。
“嗯,之前交代的事情,办妥了吗?”辛倩问了一句。
女人点头:“办好了,但这样会不会对少爷他……”
“呵,他都和我撕破脸到这种地步了,我何必惯着他?再说了……”辛倩露出一个婉约的笑容,语气轻柔地说,“我毕竟是他的母亲,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他,他迟早会明白的。”
“给我放热水找衣服,身上乱糟糟的,可不好被晏鸿看见了。”辛倩又道。
“是,太太。”
女人应声,飞快看了她一眼,就匆忙离开了。
辛倩看着满地狼藉,许久,发出了一声笑。
“小沢,你要明白,和男人缠在一起,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你迟早会明白的,我只是想让你做一个正常人,而已。”
被司机载着回到公寓后,晏沢随口吩咐了一句,“车钥匙给我。”
司机犹豫了一下,还是尝试着询问道,“少爷,我是太太派来服务您出行的,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不需要,给我。”
晏沢说着,将手掌伸出来,对着司机一扬眉,“怎么,我使唤不动你吗?还是我母亲给了你多大的好处?”
司机只好赶紧摇头,恭敬地将车钥匙递了过去。
晏沢锐利洞察的目光,让他不自觉有些浑身发冷。
“少爷,那我先离开了,如果您需要服务的话,随时传唤我。”
司机对他鞠了一躬,然后目送着晏沢的离开。
眼见着晏沢进了电梯,司机赶紧拨通了一个电话,“少爷让我把车钥匙给他,但是您放心,事情已经办妥了……他没有发现,嗯……好的。”
司机挂了电话,看向车的方向,松了口气后,然后才离开空寂无人的地下车库。
晏沢回到空荡的公寓,从酒柜里翻了几瓶酒出来。
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肚子里空得很,酒灌进去后,胃里烧灼得胃疼。
他坐在地毯上,后背靠着沙发,一口接一口的闷着酒。
际鸣不在,公寓里显得很空,虽然有他这么个大活人在,也似乎没有什么烟火气,加上一尘不染的家居陈设,明明舒适的地暖开着,依旧显得很清冷。
他翻出兜里的手机,翻到了熟悉的联络人,刚想直接给对方发消息,心里却突然有了一丝胆怯。
际鸣,这时候会想见到他吗?
他盯着眼前的酒瓶,想起自己诱骗着那人喝酒的一幕。
晏沢还记得,当时的际鸣,一张坚毅的脸上罕见的脆弱,泛着潮红,汗水从对方的额间沁出,在顶灯的照耀下,汗水显得很晶亮诱人,
那张丰满好亲的嘴唇红肿不堪,像是被蹂躏过一样,叫他看一眼,心里的野兽便破笼而出,释放出强烈的征服欲。
或许是在擂台看到的第一眼,那耀眼的拳手酒吸引了他,而在昏黄封闭的包间里,让他察觉到了对方的困窘,才让他如此肆无忌惮的欺侮他。
晏沢开始后悔起来,或许,他对际鸣好一点,会不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心生惧意。
他好像从来没有真正问过对方,愿不愿意?
胃里烧灼得更明显了,像是不断被机器翻搅着,发出阵阵难忍的疼痛。
晏沢的额头开始冒出冷汗,他想起身,却不小心打翻了茶几上的酒瓶,散发着馥郁酒香的液体在空气中挥发着,流出瓶口,又缓缓地倾泻向昂贵的的手工地毯。
晏沢不自觉地将身体躬成了虾米状,一只手紧紧捂着胃部,全身都开始冒冷汗。
他攥紧了手机,打开了对话框,却迟迟没有按下拼音键。
此刻,他非常想见到际鸣,非常的的想。
“哥,你要不把这个工作辞了吧,我们不需要那个晏沢,我来帮你一起承担,好不好?”荣白眼神里带着祈求。
他无法接受,际鸣会围着另一个人转,这让他感到很不安。
他依赖了际鸣十几年,早就将对方视作了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就连早逝母亲的面容,都已经逐渐在记忆里变得模糊。
对荣白而言,际鸣在他的人生中,占据了不可磨灭的绝大部分,他将际鸣视作哥哥,却又比哥哥更重要。
他不能允许际鸣被任何人夺走,决不允许!
“小白,我以为你……会明白。”际鸣叹了口气。
荣白紧紧靠着他,眼睛极为专注地看着他,像从际鸣的眼里找出任何动摇的可能性。
“我明白的,鸣哥,我已经长大了,我已经足够强大了,我可以保护我自己,我也能保护你,保护院长!”荣白紧紧抱住际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