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渊小狗喂养指南—— by昭昭宵宵

作者:昭昭宵宵  录入:08-08
春三月,风和日丽,修界各宗携众兵临魔渊,大护法蔺蝎率魔兵迎战。
战场后方的玄铁宝座前,季如骁烦躁地抬手,挥灭灵气凝出的战场情景,却如何也消不掉耳畔嗡嗡的讲话声。
“军前何人叫阵?”
等在一旁的魔兵急忙上前,“禀尊主,是修界新派的一个小修,嘴皮子溜得很,我们先锋说不过他,快气得变回原形了。迟迟开不了战,蔺护法让……让您……”
“讲。”
“让您亲临军前将人喝退,以鼓舞我军士气,尽早开战。”
耳边无声,魔兵小心翼翼地抬头观察,座上人没什么表情,缓慢摩挲着宝座扶手,魔兵等得心慌,冷汗涔涔之际,忽然看他扯唇笑了一下,嗓音却浸上寒意。
“护法让本尊亲征,是替他与人吵架的?”
“这……”
旁边另一个魔兵不耐地哼出声,上前一步,粗声道:“尊主,护法限您一刻之内赶到,现在务必动身,否则……”他语速渐慢,微侧身亮出腰间武器,“我们就要请您过去了。”
季如骁将手抬到半空,冷冽的目光扫过两只魔兵背后的毒刺尾钩,暗红色灵光从掌心溢出的瞬间,两个魔兵突然僵直了身子,尾钩颤抖着高高竖起。
宝座上的男子起身,将化为原形的两只小蝎捏进手心,拂袖出门。
魔渊脚下,两军对峙,战意冲天。魔兵怒气冲冲,人修长剑嗡鸣,只待前方叫阵完毕。
战场中央,修众最前方,一白衣修者执剑而立,墨发纷飞,浩然正气凝于眉间,问面前的魔军前锋:“阁下何故不语?方才我已说过无数遍,我等讨伐魔界必师出有名,你再细细回忆一番,十一年前,你军中可有鸡偷吃过我界种在北边的灵麦穗?”
前锋似不能忍受,垂落身侧的翅膀颤抖着,强按住想出招的手,啐了口,恶狠狠道:“本将军也说过无数遍,魔渊无鸡,我军中更无鸡,我土雁一族非荤不啖,谁会去偷你们那破麦……什么东西?!”
人修不知何时出手,往他嘴里撒了一大把麦穗,正气道:“怎么不会?我界灵气充沛,界北更甚,培育出的灵麦穗至香至鲜,过路飞禽无一不想啄上一口,你一只土鸡凭何受得了诱惑?空口无凭,哪由你说没有便没有?”
“你……”土雁气得翅膀和喙不住抖动,前爪朝地上猛跺,掀起一阵飞沙,“土雁!说了多少遍老子是土雁!这世道哪还有充沛灵气,再说,你们这破麦穗又硬又苦,什么飞禽会去偷?!”
人修大骇,执剑猛然后撤一步,“你终于承认了!”
“我承认什么了?!”
“灵麦穗闻来鲜香,尝起来却苦硬无比,你若没偷吃过,又怎么会知道它的味道?”
“那是你刚才塞我嘴里的!”
人修面色冷然,将手放到剑柄上作拔剑状,“借口!我都没说那是灵麦穗你怎么会知道?这般滋味必在你心里藏了许久,今日才能一尝就尝出来,十一年前那只蹿进田里的走地鸡就是你!”
“放你爹的狗屁!我从没偷吃过你们麦穗!而且老子是雁!雁!!!”
土雁愤怒地扑闪着翅膀在战场中央乱跑,人修静静看着他,手在剑柄上放了一会,又缓慢松开。
原先看他要拔剑,后面备战的修者和前方一群魔兵顿时警惕起来,只等开战信号发起,此刻他却松了手,后方一个小修忍不住了,小声叫他,“仙君。”
宋映瑄回头,“怎么了?”
“你已经叫两个时辰阵了,尊上那边一直催,让赶紧开打。”
“这本君知道,我也很急,”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但那魔鸡就是不承认吃了我们的穗,我有什么办法?”
“可是……”
“今日来的仙友皆属名门正派,断不会无凭无据与异族开战。本君听说上回是因为咱们的蛇捕猎人家魔鼠被逮住了,对方有理有据,这才打起来,此次也不知谁编……谁发现的魔鸡偷盗行径,连个证据也不给,本君贸然来叫阵,压力已经很大了,你去回禀尊上和列位叔伯,再等我两个时辰,一定撬开这魔鸡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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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有病
魔渊山头,主将一身黑亮战甲,眉目阴沉,煞气满身,眼底杀意弥漫,他恭敬俯身,两钳置于身前,向来人行了一礼,背后坚硬的毒钩却嚣张地高扬着。
“尊主。”
季如骁没应声,蓝眸冷淡地瞥过他,掌心把玩着两只变小的黑蝎,视线落到不远处的战场中央,“情况如何?”
蔺蝎自行起身,尾钩忽地朝他袭来,季如骁岿然不动,致命的毒刺精准越过他的肩膀,指向军前那个白衣修者。
“生面孔,修界主动开战又不动手,拖了我军两个时辰,冀雁不敢妄动,还在与他周旋。”
两界千年和平,自动滋生了一个不成文的咒法,先动手的一方在战中灵力会被削弱,因此两军对战中叫阵者颇为重要,需得把对方逼到主动出手才好。
“徒劳费时。”一只黑蝎妄图从他手心跑开,季如骁面色不改,指腹重重一按,汩汩黑血自指间溢出,他甩掉蝎尸,冷声开口,“我军上次险胜,已然元气大伤,本尊说过,此次不该迎战。”
蔺蝎瞥了眼他掌心黑血,沉肃的脸上突然现出笑,黑亮的毒钩静立在他眼前,说:“尊主妙算,不过人修那等道貌岸然之辈本就该被赶尽杀绝,上一战没能打下修界,属下知您心中遗憾,这才请尊主亲征,助我军开战。”
季如骁盯着战场中央与前锋拉扯的白色身影,静默了一刻,暗红灵光环绕至全身,瞬移向战场。
宋映瑄无视众魔的虎视眈眈,孤身逼近魔军方向,要跟崩溃的土雁谈心。
冀雁狂扇着翅膀躲他,徒劳长啸,“我真没吃你们麦穗!你别过来啊我告诉你,我不可能主动攻击你,你有胆就拔剑!你拔剑刺我!”
仙君笑着拍他的翅膀,“心虚了吧?堂堂魔渊大将,怎么也想不到十一年前因为嘴馋犯下的小错会被捅出来,自己丢人不说,大庭广众之下,还因此让整族蒙羞……”
土雁再也忍不了,鸟脑袋只觉一阵血气上涌,一手聚灵,嘶吼着探出利爪猛向他击来,后方魔兽赶紧出声阻止,“将军不要!”不远处的修者大喜,纷纷拔剑备战,宋映瑄却神色一凛,侧身逼开了他的攻击。
反应过来的土雁一阵后怕,握着爪一蹦三尺远,跟他拉开距离,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到一旁平复呼吸。
宋映瑄立在原地,后面修者不住惋惜,纷纷喊道:“你躲什么啊仙君!让他挠啊!”
宋映瑄正跟愤然冲过来的小修解释,“本君怕他虚晃一招,骗本君的剑,反而陷我们于不利,这才谨慎了一番,不想却错失良机……实在是本君不对,下次,下次本君一定不躲。”
“躲与不躲有区别吗?”
陌生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宋映瑄回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迫近的蓝眸,他将小修推回去,后退两步,皱眉看眼前人,“哪位?”
突然出现的男子不语,其后一众魔兵替他回答了。
“尊主!”
“尊主!修界欺负魔,兵临魔渊,还想让我等先战!”
“冀雁将军平生只吃红肉,哪会去偷他们麦穗吃!”
“尊主小心,这小子脸皮厚得很!”
宋映瑄眯眼,提着剑走近,朝他上下打量了几眼,“尊主?”
来人墨发玄袍,周身散漫不带杀气,不同于其他魔族露爪亮翅,抛开那双魔族独有的异色眸,他由内到外都人里人气的,乍一看还以为是修界哪家的公子
季如骁瞥了他一眼就移开视线,摩挲掌心爬动的黑蝎,反问道:“你是何人?”
宋映瑄也无视他的问题,“尊主是吧,十一年前,你们魔渊有只鸡趁夜黑风高潜入麦田,偷吃了我们的灵麦穗,怎么解决?”
“证据。”
“证据?”宋映瑄握着剑,假意思索了片刻,理直气壮道,“没有,真相自在人心。”
“道貌岸然之辈。”
“什么?”
“本尊说你,”季如骁抬眼,蓝眸越过他,看向身后的众修士,“还有他们,你界居心不良,主动挑事,便无所谓谁先出手,要战便战,那一击躲与不躲并无区别。”
宋映瑄:“此言差矣,我们只为替被偷吃的麦穗讨一个公道,那可是众修合力培养的灵麦穗,怎么能白白便宜你魔族?”
观他这副正气凛然的模样,季如骁突然扯唇,冷笑一声说:“本尊怎么听说,上月有人连夜赶去麦田,将界北所有普通麦穗都变成了灵麦穗,不说我族无魔看得上,就是有,十一年前也是普通麦穗,与你等人修何干?”
宋映瑄停了一瞬,突然一拍剑柄,赞赏地看向他,“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季如骁:“?”
“上一战,我修界的蛇吃了你魔族老鼠,你们怎么说的?”
季如骁不理他,宋映瑄叫来身后的小修,小修调出战事记录簿,清了清嗓子,“修界宵小,人面兽心,纵凶残害我族魔鼠,同族戚戚,共戮之。”
“好,”宋映瑄点头,又转向面前蓝眼睛的人,“敢问尊主,你族老鼠何时入的魔籍,又何时与你们魔兽算同族了?”
季如骁不语,宋映瑄学他冷笑一声,“我替你说,你们魔族早有心思破坏修魔和平,抓到蛇便憋着坏招开战,发现它吃了你们魔渊的老鼠,不惜放下身段把老鼠拉进魔籍也要陷害我们,那我告诉你,我们修界的蛇根本看不上你族魔鼠,就算看得上,吃的时候也是普通老鼠,与你魔族何干?”
小修退回原位,宋映瑄看面前沉默的魔族,还想说什么,季如骁突然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宋映瑄一个迈步过去挡在他身前,笑吟吟道:“哪去啊?说不过就想走,恼羞成怒了?”
“让开。”
“让哪儿去?我叫阵呢,总得有人跟我对叫吧?你们鸡将军已经不行了,尊主不体恤体恤下属?”
季如骁避开他那张笑脸,“不打就滚,别浪费时间。”
宋映瑄追着他偏过的头,乐呵呵往他跟前凑,“那你给我来一下,马上开战,你们魔族上一战打得挺猛吧?经得起继续吗?找你当外援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是尊主,回去后有魔敢骂你吗?还有……”
“闭嘴。”季如骁烦躁得几乎要把掌心的黑蝎捏烂,蝎子感应到危险,挣扎着在他手心乱动。
季如骁面向一众魔兵,吩咐他们回魔渊,又看着挡在面前的人,“让开,带你们的人回去。”
周旋了两个时辰都没打起来,魔兵骂骂咧咧整队撤走了,见那边退战,后方修者也没了士气,纷纷离开。
宋映瑄提剑挡在他身前,笑道:“他们自己就能回去,不用我带,尊主,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告诉我再走呗。”
季如骁不耐烦地躲开他,“滚。”
“你这魔头好没礼貌,我修魔交好,你我就是未曾蒙面的好友,好友问问你的名字怎么了?况且……”
看他还不说话,白衣修者理了理衣襟,仙气十足笑道,“我闭关多年,少见你这么俊的,你告诉我名字,我回去也好跟人说,在魔渊都能碰到长成这样的,运气实在……”
一拳向他砸来,宋映瑄下意识要躲,发现他根本没用灵力,霎时出手攥住砸来的拳,底下不干不净给了他一脚,在华贵的衣袍上留下个脚印,笑眯眯把话说完,“……太好了。”
话音刚落,又一拳砸来,宋映瑄迎上去,却突然顿住,眼睁睁看这人指间飞出一只黑蝎。
黑蝎扑到脸上的瞬间,他猛地抬手,下意识用上灵力将那东西拍开。
黑蝎被灵力击倒,颤抖着落地就要化出人形,宋映瑄一愣,难以置信地看向面前人,“卑鄙!你竟如此算计本君!”
用灵伤了魔族,此时开战难免灵气大减,宋映瑄正愤怒不已,要拔剑干他,只见季如骁神色冷然,淡淡瞥了眼地上挣扎的黑蝎,一脚将它踩死在了未化形时。
拔剑的手顿住,宋映瑄:“?”
季如骁掌心溢出暗红色魔气,袅袅向下将蝎尸吞灭。
他面无表情地拂袖,灵光一闪,正待瞬移离开,左腿忽地传来一阵疼痛。
白衣修者愤怒地立在原地,剑柄蕴了灵,也不管削不削弱灵力了,狠狠敲上他的腿,冷笑道:“好你个魔头,为了算计本君连同族都能残害,这么想打,本君就陪你打个痛快!”
话音未落,剑柄高扬着又给了他第二击,季如骁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一脚踹开准备打第三下的剑,不耐道:“有病!”
宋映瑄凶狠回击:“你才有病!”
有魔族听到动静朝这边看来,季如骁瞪了面前愚蠢的人修一眼,见他还敢瞪回来,心里顿时更加烦躁,在第四剑下来前忍辱负重地闪身离开。
有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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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尊上
魔渊,巍峨的宫殿高耸入云,受伤的左腿隐隐作痛,宝座上的男子单手支额,隐下眉间燥意,不耐地打断下方滔滔不绝,“本尊明白,就照蔺护法说的做,待我军修整几日,再寻个由头开战。”
“尊主英明!”蔺蝎带众护法恭敬行礼,又缓缓抬头,暗沉的目光凝到座上人脸上,“还有一事,今日有两只小兵不懂事,冒犯了尊主,受尊主亲罚,属下治兵无方,望尊主恕罪。”
蔺蝎生得悍勇,说着请罪,神态和语气却没有一点认罪的样子。
得不到回应,上方只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笑,蔺蝎偏头,眼神示意一旁的魔侍上前。
最近的一个得了令,扭着曼妙的腰身走向宝座,纱裙妖娆,美目流光,俯身挽起座上人的手臂,娇声道:“走嘛尊主,这么晚了,我侍候您歇息。”
座下视线凝来,季如骁强忍左腿的疼痛,顺势起身,任魔侍柔若无骨地贴在身上,玄色衣袍一闪而过。
行至寝宫,魔侍自觉与他拉开距离,美娇娘的皮囊下竟是雄浑的男子嗓音,低声行礼:“尊主。”
“如何?”
魔侍摇头,“蔺蝎洞府并无阴石气息。”
“不在洞府,他身上也没有,”季如骁沉吟,又问,“魔渊各处可有搜查?”
“只剩祭坛了,祭坛每日重兵把守,蔺蝎就算出战也不会动那里的兵,不出意外的话,阴石应当就在祭坛处。”
两界诞生之初,曾出现阴阳两块灵石,分属魔界、修界,供其修炼。
千年来两边互不侵扰,相处还算和谐。三年前两块石头却突然出了异动,不再生灵。
灵气枯竭,已支撑不起两界,修魔并存,长此以往只会耗光灵气,难以修炼。
起初无人在意,但随着灵气急速减少,修炼变得十分吃力,双方便开始寻各种由头打架,想要吞并对方,只留一界。
季如骁却仍不信,事情来得蹊跷,两块石头聚天地自然之灵,灵气一向充沛,断不会无缘无故枯竭。
蔺蝎本是他自小豢养的魔兽,同阴石养在一处洞穴,不久前突然化人不说,还吸空了他的灵力,自封大护法。
如今阴石被蔺蝎藏了起来,季如骁心觉其中必有隐情,他要寻到阴石,亲自探查缘由。
看着眼前浓妆艳抹的妖娆魔侍,季如骁藏起眸中杀意,徒劳地亮了亮灵气,巨翼蝶本是他魔渊空战军中一员猛将,如今却只能扮作魔侍,四处打探消息。
都怪那逆子蔺蝎,丝毫不念主人自小的饲养之恩,化人后迅速组建起了自己的族群,整个魔宫几乎都由他的黑蝎亲兵把守,季如骁想见亲信只能从未被替换的魔侍入手。
他堂堂魔尊几十年不近美色的好名声在这几年全搅坏了,宫外盛传他最多一晚召六个魔侍轮番侍寝,有时出门偶遇同族发小,都会被他们奇怪的眼神和欲言又止的表情弄到尴尬不已。
蔺蝎偶尔还是会念一下饲养之恩,从本族拨了好几只黑蝎美人来,意图哄尊主高兴,不想尊主大发脾气,冷声说看到黑蝎就恶心,哪只都没有他这些魔侍可心。
深夜,巨翼蝶托着一抹玄黑身影闪出寝宫,飞向祭坛的方向。
季如骁腿疼,原本即便没了灵力,他也是个健全的魔尊,今日不同,蔺蝎有意挤兑他,让堂堂万魔之尊去跟厚脸皮的人修吵架,还被那般小打小闹伤到。
想起白日那张欠揍的脸,季如骁坐在巨翼蝶背上冷哼一声,“待本尊灵力恢复,必将蔺蝎跟那人修一同处死。”
巨翼蝶专心飞着,闻言抖了下翅膀,在半空兴奋地转了个圈,学他冷哼一声,应和道:“没错!尊主迟早夺回大权,把那些叛徒全杀了!”
季如骁险些被转下去,打了下他的翅膀,“到了,落地。”
只祭坛入口就有四队黑蝎兵把守,不远不近地散在各处,两人在隐蔽处停下,玄墨色衣袍和夜色融为一体,巨翼蝶变为小蝴蝶飞到他耳边,悄声道:“那些黑蝎钩都毒得很,一点风吹草动就乱刺,被刺到脸会变得又红又肿,丑陋无比,尊主务必小心。”
“本尊知道。”
他从小养黑蝎长大,被扎过无数次,自然知道他们的毒性。
站到地上,腿又开始疼,白日的屈辱再度涌上来,季如骁心中冷笑,不无恶毒地想,待有机会把那人修抓来,必定让他尝尝黑蝎毒钩的滋味,看那时他还动不动得了嘴皮。
一人一蝶躲在高耸的树木后屏气慢行,每一步都谨慎,缓缓行到祭坛侧口。
距离拉近,季如骁暗自运灵,放出体内微弱的残灵,暗红灵息覆在地上的杂草中,悄无声息地从蝎兵脚下钻了进去。
“说得好!魔兽凶猛,修炼成人还要占用我们的灵气,畜生跟人抢东西,哪有这样的道理?”
“现在灵气越来越少,修炼也一天不如一天,再不把魔界打下来迟早全玩儿完!霄月,你说呢?”
白衣修者正看着案前的酒樽发呆,闻言抬起头来,看刚才发话的仙友,“我……对!说得好!打下来,全玩儿完。挺好。”
另一边的友人听不下去了,拍拍他的胳膊,“你怎么了?出关也有几日了,还不习惯如今的形势?”
另一边也有人出声,“就是,霄月,你今日怎么回事?出发前尊上都说了,魔族已经元气大伤,此次不必太花心思叫阵,我们先出手便是,你倒好,连吵了两个时辰,若非尊上拦着,我们几个都想冲过去替你开战了。”
四周又叽叽喳喳谈论起来,免不了对他一通责怪,宋映瑄端着酒樽挨个敬过,诚恳道:“列位叔伯与诸兄说得不错,我今日实在是脑子没转过来,只想着要有个名正言顺的由头,那魔族又死不承认,我就跟他轴上了,致使最后错失良机,实在不该,这样,我自罚五杯,诸位再给我个机会,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看他态度还算好,几位师长点点头,也不盯着他问了,宋映瑄松了口气,视线移到宴席中央始终不发一言的老头脸上。
他就闭了五年关,闭之前屁事没有,前几日刚出来就有人告诉他时代变了,宋映瑄活动着僵硬的四肢,催动灵气流通筋脉,随口问:“哪变了?”
好友口若悬河,一晚上给他盘清了如今的形势,阳石不再生灵,修界多了位新老大,实力莫测,也不知是哪路大能,恰好这段时日修魔为了灵气开始争夺地盘,这位尊上就顺理成章成了各宗的领导者。
彼时宋映瑄刚出关,灵力大涨,正是膨胀之时,无所谓地笑了一声:“什么仙尊这么厉害,打败他这老大是不是能我来当?”
托他那好仙友的福,这话当晚就传到了仙尊耳朵里,列位叔伯围坐一圈将他包在中间,强按着跟仙尊道了歉,说年轻人不懂事,乱说话,尊上别往心里去。
宋映瑄不服,要上去争辩,下一瞬就被强大的威压逼跪了下去。
四周鸦雀无声,片刻沉默后,他深吸一口气,朝座上老头恭敬行了一礼,说自己不懂事,乱说话,尊上别往心里去。
如今几个仙君都住在这老头的宅子里商讨诛魔大计,老头在中央坐着,不吃饭也不喝酒,宋映瑄上场叫阵搞砸了也不见他责怪。
每天听这些仙友狗嘴里不说人话,什么魔兽凶猛、非我族类、不配修炼云云,宋映瑄扯着嘴角,嘴都快笑僵了,硬着头皮应和。
好容易熬完一晚的宴席,又被拉去商讨作战计划,宋映瑄被吵得头昏脑涨,强按下脾气,拒绝了好友再喝几杯的邀请,急速逃遁回房。
行至房门前,突然听到里面有轻微的动静,他顿时戒备起来,掌心聚灵,猛地踹开房门冲进去,“小贼受死!”
视线落到不远处的榻上,他忽然一顿,瞬间收回灵力。
只见原本空空如也的床榻上如今坐着一只灰白的小胖狗,正眨着清澈的蓝眼睛看他。
忽然,狗崽动了,尾巴一晃一晃的,跳下床迈着四只小短腿朝他跑来,宋映瑄下意识后退了两步,狗崽虽然走路有点拐,但还是迅疾地冲到他脚边,猛一下咬上了他的衣摆。
宋映瑄咽了咽口水,看向它毛绒小脑袋上沾染的沙土。
可爱,就是有点脏。
与此同时,屋外响起一阵敲门声,听声音是刚才宴上的侍童,“仙君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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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先祖
魔气在祭坛里绕了无数圈,始终没有探寻到阴石的气息,祭坛外某棵树前,季如骁闭眼运灵,更加用心地感受周遭。
可能是他如今灵力亏空,感知不到阴石,祭坛中央蝎兵过多,魔气进不去,只能不死心地在周遭打转,半个时辰后仍旧徒劳无获。
季如骁暗叹一口气,正待收回气息,突然,离祭坛最近的一个蝎兵感知到什么,警觉地大喝一声,尾钩猛地脚下的魔气攻去。
几队蝎兵登时乱起来,魔气四处逃窜躲避尾钩的突刺,误打误撞跑到了祭坛最中央,忽觉下方有一阵奇异的灵力波动。
尾钩越来越多,再不离开祭坛,他就会和魔气一起被蝎兵逮住,季如骁心一横,操纵魔气直直钻进那处波动里,几乎是瞬间,他整个人头脑晕眩了一瞬,浸没入一片充盈的强灵里。
一片白光中,季如骁惊喜地发现周遭灵气竟然能为他所用,以更强的灵填补被蔺蝎抽走的空缺。
如今不知置身何处,他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藏在骨肉里的远古力量似被调起,带得全身血液都开始沸腾,沐浴在灵光中的身形正逐渐变化,长出利爪、鬃毛、尖齿和绒毛灰白的耳尾。
没抓到入侵者,蝎兵已经搜到了祭坛外,小蝴蝶在尊主消失的地方徒劳唤了好几声,始终叫不出人,听到有蝎兵去禀告护法,心道不好,扑扇着双翼灵力全开,火速飞回寝宫。
蔺蝎风风火火带人冲到魔宫,又猛地在寝殿外停下,紧闭的房门似有若无地传来调笑声和男女混杂的粗重喘息,他微微眯起眼,在门外停了一刻,门内声音渐小,压抑着不满的低沉嗓音响起,“蔺护法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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