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想退回去的,结果因为这两三天的跟踪事件和其他琐事的干扰,那晚的巨额转账和邀约短信都被怀姣忘了个干净。
本来应该是很尴尬的情况,毕竟他拿了人家的钱又没和人见面。
但怀姣现在心情实在是不好,眼下也考虑不了那么多。
怀姣自认为自己心很大,一直把所有遭遇的事都当成游戏经历,心里想着自己只用在这里呆一个月,一个月后不管名声好坏又或者怎样,都与他无关他只要能活着通关就行。
可被人误会,被人当面恶语相向的时候,还是会觉得难过。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过。
“没事。”男人的回复轻描淡写,好像并不在意那笔钱一样。
不似那晚的袒露外放,怀姣眼中的变态西装男在白天的时候,还是非常正常的。
他姿态稳重地端坐在另一侧窗边,并没有因为怀姣与他相隔稍远,刻意朝对方靠近,反而语气收敛地轻声询问他:“你吃过东西了吗,我想请你吃顿饭。”
“没有……好的。”
怀姣吃软不吃硬,只要别人对他温柔一点,他就完全说不出一点拒绝的话。
被男人带进自己私人公寓的时候,怀姣还有点懵。
他想象中,这种看上去就背景不简单、又很有钱,还动不动就打钱给别人的神秘精英男,请别人吃饭怎么也应该是那种闹市中隐蔽的私房菜馆或者高级西餐厅什么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声不吭地把人带进自己家,十分自然地从鞋柜里取出一双新拖鞋,递给呆站在门口的怀姣,对他道:“前两天就一直想见你,但你总是不回我短信。”
怀姣懵头懵脑地换上拖鞋,随男人走进客厅。
名字叫严殊的英俊西装男,实际上年龄并没有怀姣以为的大,他在家放下头发时,那张脸看上去最多不过二十八九岁。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带你回来,所以这几天都准备了新鲜的菜。”严殊进屋后便解开了身上极为束缚的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沙发靠背上。
他领着怀姣在沙发前坐下,在怀姣垂着脸感到十分不好意思时,稍稍露出了一点笑容,问他:“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怀姣忙回道:“没有,我什么都吃的。”
“好乖。”非常正经在夸他的话。
“……”
怀姣中途还想过要不要去帮帮忙什么的,他也不清楚几天前还只是在会所包房见过面的男人,怎么才第二次见面就一下发展到亲自下厨做饭给他吃的地步了。
试图走近厨房的动作,被系着与本人气质非常不符的围裙的男人制止。
严殊扶着怀姣肩膀,手上不轻不重地将人往外推了下,说道:“去看电视,不用帮忙。”
“好……”
怀姣不好意思的想着,其实他也只是客套一下,并不是很会帮忙啦。
他百无聊赖地坐在客厅看着电视,手机里偶尔收到秦也他们的短信,大致都是问他怎么提前走了是不是不高兴了什么的。
怀姣都一一敷衍过去。
没一会儿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怀姣光闻那味道就知道对方手艺一定很不错。他本来是不太饿的,现在都隐约有点馋了。
“可以过来了。”
坐上餐桌时,严殊问了怀姣一句:“要喝酒吗?”
怀姣摇摇头,说:“我酒量不好。”
大概想到两人第一次见面经过,男人也不做强求,转身给他拿了瓶饮料。
桌上的菜大部分都合怀姣的口味,只是他胃口小,只吃了一碗便放下了筷子。
怀姣觉得有时候第一眼的偏见其实对人影响挺大的,就好比这次见面之前,严殊在他眼里完完全全就只是个爱在会所乱来的变态色情狂而已。
可短暂相处之后,他才发现,原来对方在正常情况下还是挺绅士的。
只要不多说话就行。
电视里放着无聊的社区新闻,刚吃饱饭的怀姣,坐在客厅沙发上稍稍休息了片刻。
请他吃饭的男人似乎晚上还要出门,对方身上已经穿回了平日里的那套修身西服,此刻坐在离怀姣很近的位置,侧头朝他看了一眼后,没有一点预告的,突兀开口道——
“从前几天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好像就被你迷住了。”
怀姣:“……”什、什么?
——??刚吃饱饭,感情线来的这么突然的吗??
——嗯?什么意思,饱暖思小姣了?
怀姣都要觉得严殊身上的西装是不是有什么隐藏开关了。
他穿着西装认真跟怀姣说话的时候,哪怕此时打扮再怎么端正古板,表情再怎么严肃正经,怀姣也都能从他一句话中,回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对方也是像现在这样,身着一套禁欲西服,冷静自持地看着他。
下身拉链敞开着,朝他袒露耻处,还问他……
“我当时真的很好奇,你皮肤是不是天生就这样白。”
“或许你会觉得有点奇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男人,只是听你说了两句话,被你踢了一脚。”
“就在当晚的睡梦中,想着你脸,梦遗了。”
怀姣:……
三十岁的男人还说自己梦遗都不觉得丢脸的吗……
他耳朵通红,搭在膝盖上的手指紧紧蜷起,简直快要坐不住了。
“你……别总说这种话……”
如果不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怀姣怕是此刻已经站起身就走了。
他垂着脑袋试图逃避的功夫,男人起身朝他凑近了些,视线往下落在他的微垂侧脸上。不明不白地,又突然转口道:“刚才在路边看到你的时候,你一副快哭了的样子。”
有些凉的手指,轻碰了下怀姣的额头。
“现在这里还红着。”
怀姣完全跟不上对方的节奏,上一秒这人还在说着不要脸的骚话,下一秒又出乎意料地转了话题,沉声朝他问道:“你下午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怀姣睫毛抖啊抖,眼睛睁大了一瞬。
被曾经救过自己的沈承遇,用那样恶意的话羞辱过后,他原本连跟8701说话的心情都没有。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被面前只见过两次面还算陌生的男人,细心询问时,怀姣只一下就感觉到了委屈。
这一刻他就想跟别人说一说,不想再一个人忍着了。哪怕面前这人刚刚还说了疑似占他便宜的话。
“嗯……”回答声闷闷的,含着好多委屈。
“可以跟我说吗?”
细瘦的下巴尖被严殊轻轻触碰,温热掌心垫着他,怀姣就这样让对方捧着脸,抬起点头来。
他眼皮轻颤,小声说道:“那晚在夜色被你们拉进包厢的时候,让我同学看到了,有人拍了照片放在学校论坛上。”
“说我援助交际。”
怀姣说这话时并没有多想哭,只是他受了委屈后,白皙皮肤上眼尾鼻尖等脆弱敏感处,总会不由他控制地自己染上颜色。
巴掌大的小小一张脸,轻轻巧巧地被男人握着,桎梏在手心。
严殊是想安慰他的,但视线落下,看到面前人红红粉粉、艳丽又孱弱的一张脸时,心里却止不住地在想……
如果怀姣真的搞援助交际,那他一定会是会所里最受欢迎的那个。
好多人都会喜欢他吧,不管是事业有成的成熟男人,还是光有一腔热血的男高中生,都会被他这张脸迷住。
而自己在第一天晚上,就会因为多看了他一眼,就强硬地将人抱进包厢。
然后不管不顾地掐着怀姣的脸,拉开拉链抵进他嘴里,让他含着吃。他会惊惶又恐惧地看着自己,被逼迫着,一边手指颤抖一边老老实实地脱掉裤子,乖乖抱起膝盖朝人敞开。
让别的男人来确认他到底粉不粉。
“这件事我会帮你解决。”严殊皱着眉,面上冷静又克制地,不露一点声色,跟怀姣保证道,“你放心。”
“嗯……”
怀姣小声应了声,他并没有继续说多余的话,也并不在乎对方的保证是否有效,只是有些委屈说出来后,总会让他舒服很多。
所以怀姣怎么也没想到,面前这一瞬间看起来莫名可靠的成熟男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擅自无耻幻想着,自己趴进怀姣腿缝中,鼻尖蹭着他软肉,把他粉屁股都舔湿嘬软的,恶性下流场景。
电视里不间断播放的鸡毛蒜皮邻里矛盾,到某个点时,转换成另一侧毫不相干的社会新闻。
【本台记者报道,S市临城区近来发生一起青年失踪案,失踪者年龄21岁,男,身高176厘米,据失踪男子家长所述,该青年男子最后一次露面是在……】
怀姣本来都起身打算回去了的,但在听到电视里这则新闻传来时,又突然停了下来,眼也不眨地直盯着眼前的新闻报道。
“怎么了?”严殊问道。
怀姣愣愣看着,没有回话。
新闻已经播到尾声,在屏幕上滚动字幕接入广告后,怀姣才动作缓慢地收回视线。
他迟迟回不过神的迟缓表情,在严殊看在,显然极为在意刚才看到的新闻。
“已经不是第一起了。”
严殊接下来的话,打断了怀姣繁乱的思绪,他在怀姣有些怔楞地朝他看过来时,语气平静道:“S市的失踪案,马上会引起轰动,造成全民恐慌。”
“什么?”
“第一起案件的失踪者,已经死了。”
怀姣恍然中打了个冷战,他转头看向身旁面色坦然的严殊,脑中突然接收的信息,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让人吊着脚腕,挂在城西桥的桥洞底下,早上晨练的老人家低头走在河堤边,被尸体倒挂的脑袋撞上,抬起头时差点被吓死。”
“最近涨潮,尸体已经浸在水中挂了很久了,送到鉴识科的时候,差不多完全就是一滩烂肉。”
严殊看了他一眼,视线落在怀姣悚然惨白的那张脸上,继续道。
“这只是第一个被发现的。”
“总共失踪了三个,年龄在18到23岁之间。”
“大概都跟你差不多大。”
严殊盯着他的脸,似乎在观察他的表情。
面前人脸色发白,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害怕。怀姣知道严殊这番所说的话恐怕有故意吓他的成分在里面,因为他能敏锐感觉到,剧情简介中失踪案受害者的唯一共同点,或许根本不是年龄相关。
而是,他们的身份、职业,或者常去的地方。
比如,会所,夜场……
毕竟据8701所说,原主就是死在从会所出来的路上,而他第一天晚上被跟踪,也是同一个时间段和同一个地点。
严殊送他回去的路上,自己开了车。
车里没人说话,气氛有点沉闷,怀姣靠坐在副驾驶座上,想了想,还是主动开口道:“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些?”
严殊第一天晚上跟他同在会所,还被自己踢了一脚,当时那种情况下,他是最不可能跟踪自己的人。
男人好像等怀姣这句话等了很久,听到问话后很快接道:“我以为你不会问了。”
能这样清楚的知道未被公开案情的,大概只有……
“你是警察吗?”
刚说出来,怀姣自己反而又觉得不对,随即驳回道:“应该不是。”
“哪有警察去那种地方啊……”他偏过头,动作细微地瞥了一眼驾驶座上身着西服的男人,小声嘀咕:“还随随便便就动手动脚的,抱着倒霉路过的学生不放……”
严殊:“……”
紧握着方向盘指骨修长的手背上,有青筋在跳。
怀姣也是看车已经开进他租住的小区,临到自己家楼下了,才敢这样大胆地当面吐槽他。
绿化带枯叶萧索,楼道老旧的小区楼下,通体漆黑,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经典款豪车,在停靠时,方向盘猛打一瞬,姿态怪异地横停在楼道路边。
怀姣被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两句话惹怒了对方,车甫一停下,马上就想跑。
“滴”一声后,车门上锁,搭在车门边的手,自身后让另一只宽大手掌制住,男人单手拨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动作快速地按住怀姣,因为侧身的动作,本就狭小的车内空间更显局促。
掌心下的细白手指,不自觉蜷了蜷,怀姣心慌慌地低着头,被身后男人似搂似抱地桎梏在副驾驶车窗边。
“干、干什么……”微抖的指尖让严殊抚按着伸直。
“你好像对我误会很深。”严殊身形比他高大很多,肩膀更是宽挺,覆在怀姣身上时,两人体型差使得怀姣在他怀里像只幼猫似的小。
幼猫身上有柔软体香,在车内空调适宜温度的熏染下,一丝一缕直往男人鼻腔里钻。
严殊皱了下眉,心想,白就算了,怎么还这么香。
怀姣脊背僵直,正忍不住要推开他,就听到身上人继续开口道:“我必须澄清一下,我以前,真的从来没有对人这样过。”
怀姣挣扎的动作一顿,楞道:“怎样?”
“随随便便,动手动脚,抱着路过的学生不放。”
怀姣:“……”
严殊蹙着眉,只低下一点头垂眸看着怀姣,表情肃穆的,沉声解释道:“那晚我只喝了一点酒,并没有醉,刚看到你时原本是不打算搭理的。”
“当时你好像不太清醒,被周围人围着抱着,也不反抗。”
“我以为你是夜色的人。”
他又重复了一遍隔天短信的内容,“把你抱出去的时候,我自己都没想明白我在干什么。”
怀姣这时抬眼与严殊对上,他张了张嘴,想接的话还没说出口,忽地让严殊伸手捂住了嘴巴。
“唔唔……”???
男人有些锐利的眉挑起一边,垂着眼,貌似冷肃地紧盯着怀姣,“让我先说完。”
掌心下覆着的嘴唇,张合间呼出一点温软热气,严殊捂着他,只觉得手心连着后背都一阵麻痒,他拧着眉忍不住重力压了压怀姣的下半张脸,冷声警告道。
“不许呼气!”
只是浓黑发缝下隐约露出的发红耳尖,暴露出主人强作镇定下的混乱心跳。
“我不会那样对别人,也不会随随便便、动手动脚。”严殊耳垂都带上红色,继续道:“没有对其他人说过那些话,更没有碰过其他人。”
就连夸张的过分幻想,都不曾有过。
严殊自己都觉得奇怪,他活了28年,仿佛一个性冷淡。
所有恶劣臆想,紊乱欲望,都是从三天前的那个晚上,挣脱觉醒。
“我不是偏爱白皮肤,也不是暴露癖。”严殊越说越觉得自己行为怪异,他不是那样的人,却偏偏做了那些事。说出去身边的朋友都不会相信,事实上他还真像怀姣说的,在会所包间里对一个倒霉路过的学生,暴露耻处,又搂又抱。
欣赏他天生的白皮肤,好奇他衣服下粉不粉。
像个寡了八百年的活体痴汉。
严殊越想越觉得手指发麻,掌心下被他捂着嘴的怀姣,睫毛颤着,漂亮的眼睛都瞪圆了一些。
他只能嘴唇紧抿,故作从容地,捏着人下半张脸,冷静指点道:“听懂了就点点头,不许发出奇怪的声音。”
怀姣忙不迭地呜呜点头。
脸上覆着的手被拿开,严殊坐直了些,侧身帮他解开束缚的安全带。
安全带解开了可车门还没开,怀姣后背靠着门,刚才被重力按压过,皮肤细白的脸上,红红粉粉的留着两个小印。
他面上还有些惊惧,抬眼看向严殊,小心开口道:“那我,可以回家了吗……”
严殊“啧”了一声。
他不是性格恶劣不知轻重的年轻小鬼,更没想故意吓唬人,但看到怀姣这副惊惶又后怕的表情时,忍不住就……
“可以,但是我刚才说的话,你听清楚了吗。”
怀姣像个被老师点名的乖学生,老老实实,小小声回道:“听清楚了……”
“那你重复一遍。”
怀姣:“……”
可恶啊,不要太过分了!
“嗯?”耳垂被捏了下。
怀姣:“你说你不是暴露狂,不喜欢白皮肤。”
严殊:“……”
那,那倒也不是。
他覆眼扫过怀姣脸上的表情,心道,怎么听人说话还带只听一半的。对方眼巴巴看着他,嘴角微垂,面上是谨慎又小心的可怜表情。
车床紧闭,密闭许久的驾驶室里,现在全都是他身上的味道。
怀姣被人捧着脸突然靠近时,还反应不过来。严殊一下凑得很近,脸靠脸地贴着怀姣雪白脸颊,外表端庄稳住的成熟男人,现下却止不住地紧紧抱住他。
他是真忍不住了,心里不住想着碎碎念着……
怀姣好可爱啊,又香又可爱,虽然生气了会踢人,但是平时又好听话,随随便便就可以骗回家,不挑食,吃饭好认真,皮肤白白的长得绝顶可爱,身上还香得要死,被捂着嘴巴只会乖乖点头,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
因为知道自己是笨蛋所以总是很乖,话很少,被问急了也只会说不知道。
怎么办,怎么会这样……
“你怎么这么可爱。”快30岁的男人,抱着怀姣时,嘴上还会忍不住说出幼稚又难以克制的话,高挺鼻梁贴着怀姣脸颊上的雪白软肉,鼻尖磨着他,蹭一下鼻腔里就会涌入对方身上充盈的甜软香气。
完蛋了。
严殊心想,他一定是世界上第一个沉溺吸人的变态痴汉了。
怀姣好不容易被放回家才觉得完蛋了。
他这一天好像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巨额转账没有退还,报警没有用,和沈承遇的见面更是糟糕。
当然,现在当务之急是赶快揪出跟踪他的人,怀姣坐在房间里,看着窗外渐黑的天色,苦恼想着,明明白天还说要马上装监控的。
浴室的热水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出了点问题,老公寓里装的电热水器是一桶一桶足量烧水的,烧完的热水用完后再继续加热。怀姣洗澡的时候,除了前两分钟水温正常,后面简直像在洗冷水澡,狭小卫生间里没有暖气浴霸,他只能抖着肩膀哆哆嗦嗦地快速洗完。
黑色牙刷摆在洗漱台上,刷毛还沁着水,怀姣挤上牙膏含进嘴里,莫名就觉得嘴里格外的湿。
扯下毛巾擦身体时,他还皱了皱眉,又觉得今天的毛巾也特别湿。
是洗澡的时候溅到了吗,怀姣胡乱想道。
白天没有做什么,却好像发生了很多事,怀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和8701搭话的声音都软绵绵的没什么精神。
8701今晚很怪,说话间似乎提醒了好几次装监控的事,【明天一早就去,不要拖了。】
怀姣好想睡觉啊,还要强撑着,小声回他:【嗯,好的,我明天就去。】
住进来之后,每晚闭眼时总能闻到的那点若有似无的隐约气味,今晚好像浓重了许多。
那味道奇怪,却并不突兀,怀姣就一直以为是小区老旧住宅的陈腐味道。
昏沉意识第一次这样被直接切断,怀姣坠入深沉梦境时,还在想着,明天一定一定要装监控。
寂静深夜里,窗外枯枝被寒风吹着,轻轻拍打在阳台窗棂。
月光透过未拉紧的薄薄一层窗帘,洒在卧室床边。
原本是没有声音的,一切都像黑白电影里的慢镜头。
宽大又骨节分明的一截指骨,披着银白月光,从床下伸出。床边铺着的一小块地毯,被手掌撑着,按出两处凹陷。
轻巧的一个撑起动作后,身形高大的男人,无声无响地站立在主人熟睡后的卧室床边。
床上的人,刚被怪异熏香强硬扯入睡眠。
他皱着眉,白皙侧脸深陷在绵软的枕芯里,紧接着,被人握着下巴抬起。
湿而沉的吐息,充盈在鼻尖。
“今天很不乖。”
有人捏着他的脸,这样说道。
卧室里的空调有些旧了,机身表面泛黄,运作时会有“呼呼”的机械声响。
睡前明明是关了的,此时却被陌生人开启。温度调的有些高,所以哪怕是在熟睡中,怀姣仍感觉到了热。
只是他意识昏沉手脚无力,连抬起手指的一个微小动作都做不出来。
身上盖着的厚重棉被让人轻巧揭开,男人手重,碰他时却知道收小力道。
“很热吗。”自顾自说着无人应答的话,直而长的手指自细嫩脸颊拂过,落在领口衣扣上。
无知无觉卧躺在床上的房间主人,此时让人揭了被子,强势搂抱着。吸入过量迷药的身体,孱弱无骨一般,软绵绵、柔塌塌的陷入陌生男人怀中。
保守又毫无情趣的可言的条纹睡衣,在落下一颗扣子,露出一点肩颈线条和细白锁骨时,又好像换了副模样。
有人凑在他颈间,沉溺又迷恋的地贴着皮肤深吸一口气,说……
“好香啊。”
原本是能克制的,在未看到楼下车里的场景之前。自认为本该属于自己的独有宝贝,在被旁人发现时,难免使人感到焦躁。
不间断换掉牙刷已经很不听话了。
很难忍吗,用我用过的东西。
可是我连你的口水都吃过啊,那么甜,带点香味。
黑暗卧室中看不清脸的男人,一边扼住怀姣的脸颊,迫使他张开嘴,一边抱着他急切地含住他吐露的舌尖。
亲吻中,不断沁出的甜味汁水,吻落不及,从晕红唇角溢出。
快要落下时,又被人抬高脸,含住下巴尖嘬抿干净。
“有没有跟其他男人接过吻?”明知道怀里的人无法回应,仍要逼迫一般,捏着昏睡中人的下颚追问。
“像我这样,吻进你的嘴里……”从唇外轻触,一点一点勾进自己嘴中。
“过分对待过你。”
“其他男人这样做过吗?”主人毫不知情下的拈酸攀比,像急于争宠的坏狗一般,咬着主人裤腿,绕在他腿边纠缠逼问:“车里的男人是不是也想这样亲你?他也想抱你吗?”
然后突然变了脸,凶神恶煞地警告道:“不可以和别人这样!”
“听到没有?!”
所有昏睡中的不回应,似乎成了男人愈加上火的理由,他捉着怀姣一双手腕,单手拢起衣摆,死死缠绕住。
灰蓝色保守的条纹睡衣下,平躺时显出两条羸弱凹线,在卧室三十度空调暖风下,浸出绵密细汗。
有人爱不释手地抱着他,侧脸露出的浅显酒窝贴近他脸颊,粘人坏狗搂着昏睡中的主人,趁他听话止不住又蹭又闻,再为他整理好衣摆。
绵软的手臂,无骨一般耷拉着。
比平日略沉的呼吸,混合空气里的粉尘,在莹白月光中带出一段发闷的短促尾音。
过了很久,床上的人才动作急切地跪至怀姣脸侧。
钳着脸的一只手握不住似的有些颤,对方闭着眼睛,卷翘眼睫承着月光,打下一小片浓密阴影,手下人漂亮的嘴唇微张开,乖乖巧巧地任他拿捏。
高温下的热汗顺着流畅的腹肌轮廓,颤悠悠坠落到熟睡中的人脸颊上,砸开一朵微小水花,空气里呼吸间,都是室内密不透风的某种植物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