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忍着恐惧,被人抬脸握着。
“还在装睡?”
“眼皮都在抖。”
“蠢死了。”
怀姣那一瞬间,眼泪差点崩出来。
“沈承遇!!!”
床边的床头灯被打开,怀姣挂着眼泪,拳头紧了又紧。
“哎,干什么。”半夜翻窗闯入的高个男人,也就是沈承遇,见他气到脸红鼻尖也红红的样子,心下乱跳几下,忍不住就凑上去惹他。
“装睡也不装像一点,睫毛都要飞起来了小妹妹。”
“还哭,还瞪人。”沈承遇捏着怀姣的脸,左摆右摆的,微抬起点往自己眼前送,一双飞扬凌厉的眼睛凑近又凑近,好像在仔细观察他到底哭没哭。
手下的皮肤手感细腻到不可思议,轻捏一捏就会陷下去一点,被握着的时候,整张脸还没沈承遇手掌大。
怀姣嘴巴抿的死紧,他拽着沈承遇的手腕,想把自己的脸解救出来。
“十二楼你也不怕摔下去。”还有大门不走,故意走阳台吓人。
沈承遇嘴角挑着,朝他道:“单手我都能翻过来。”
“那男的今天没来?”沈承遇视线扫过小小的公寓,假装语气平淡道,“这两天有事,听说他来了,我就没过来了。”
走之前,怀姣跟他通过气,知道严殊这几天会过来,他才放心离开。
顺便,还仔细逼问过怀姣严殊睡哪儿。
挨着床,不大的双人沙发上,整齐叠着一床被褥,显然之前有人睡在这儿过。
沈承遇不动声色观察了下,对自己看到的十分满意,他抬了抬嘴角正要再说句什么,还没开口,忽地眉毛一皱。
床头灯光线不强,只能照亮床边一小块地方。
坐在床上的怀姣,微抬着脸朝他看过来,在张口的瞬间,被面前坐着的沈承遇,猝然捂住了嘴。
怀姣:“唔……”???
“嘘——”
沈承遇食指抵在唇上,示意他不要出声。
他正不明所以,下一秒,紧闭的公寓大门外,就传来熟悉的怪异声响。
“咔哒、”
怀姣这一刻,才真实体会到汗毛倒竖,是什么感觉。
“咔哒、”
抵着门的拖把棍,在门把摇拽下压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音。
金属防盗门,微微被推开一条小缝。
被木棍阻挡的狭小裂缝里,有人趴在门外,透过缝隙,正往里看着——
怀姣在恐惧到达顶点的那一刻,脑子里闪过的唯二两个想法。
一是,他怎么知道今晚只有我一个人的。
二是……还好沈承遇在这里。
抵在门后的木棍实际上是拖把把手,半个手腕粗,穿过金属扶手抵在地板和墙之间。
严殊带他试过,三角结构,正常成年人都不可能用蛮力推开。
那一条小缝就是木棍与扶手的间隙,半寸左右,堪堪能漏出一只眼睛。
小台灯的光仅就能照亮床头的那么一小块地方,站在门口的人视角有限,只能看到床尾的情况。
怀姣让沈承遇捂着嘴巴,大睁着眼往门口看。
过道的声控灯在木棍发出响声时,已经亮了起来,本该透过门缝照进来的走廊白光,却因为挡在门口的那人,露不出一丝半点。
沈承遇死死盯着,常年锻炼的手臂肌肉绷得很紧。
对方好似知道了门内有东西抵挡,他并没有使用蛮力大力推开,反而在屋内两人紧紧注视下,忽地后退一步,带上了门。
“咔——”防盗门轻轻上锁的声音。
怀姣表情怔楞地看了看门口,又转头和沈承遇对视一眼。
“唔唔……”他走了吗??
沈承遇皱着眉,说:“不确定。”
“不要出声,我过去看看。”沈承遇放开捂住怀姣嘴的手,低声道。
怀姣紧抿着嘴巴点点头。
后面的事发生的太过突然,沈承遇放轻脚步往外走着,还没走到门口,眼前紧闭的公寓门,又猝不及防地,发出“咔哒”一声。
眼前不到三米距离的门缝间,一把闪着寒光的折叠小刀,从门外伸进,抵在横栏大门的木棍下方,轻巧往上一挑——
木棍被挑开,砸在另一边墙壁上。
那声音惊得怀姣,心脏猛然揪起,差点要站起来。
紧接着,他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沈承遇,猝然抬腿一脚踹在门上,“哐”的一声巨响,伴随着小刀落地的清脆声。
门外人在意识到屋内不止怀姣一个人后,几乎是当机立断地,转身就跑。
“沈承遇!”怀姣见沈承遇拉门欲追,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把门锁好!别出去。”沈承遇转头只来得及交代这一句。
怀姣从床上站起来,看着眼前大敞的公寓大门,一时有些无措。
他往门外快步走了两步,到走廊时,还能听到安全通道里传来的不小响动。
怀姣在追出去看看和老实呆在家里两个选择之间,犹豫了一瞬。
追出去,他战斗力为0,搞不好还会拖沈承遇的后腿,万一遇到落单的跟踪者,简直就是贴脸送菜。
但是老实呆在家里……
如果那人真如他所猜测的,是整个主线凶杀案的幕后凶手,那样一个穷凶极恶的变态杀人狂,沈承遇却不知实情。他会不会轻敌,会不会硬碰硬跟对方直接正面交手。
至少他过去的话,可以提醒沈承遇,小心一点。
怀姣很笨,唯一的优点是对自己的废物体质有非常清晰的认知。他追出去之前,还不忘向8701确认一句:【如果发生危及生命的状况,“重置”,是会自动生效的吧?】
8701说:【是,极度危险的情况下,会有触发提醒。】
相当于危险预知和存档重来。
怀姣穿着睡衣,白天穿的外套挂在衣柜里,他有些急,根本抽不出空去翻衣柜,只随手从挂衣杆上扯下条围巾就匆匆跑出门。
犹豫不过几息之间,楼道里就没有声音了。
怀姣踩亮楼道声控灯往下望了望,发现并没有追逐痕迹后,猜想两人已经跑下楼,于是又匆匆去按电梯。
电梯停在八楼,上来很快。
走出楼道大门才觉得冷,冬天的凌晨,夜晚温度差不多在零下负一二度。
怀姣紧捂着围巾。
转头环绕一圈都看不到沈承遇一点影子,花园小路亮着灯,迎面是左右两条岔口。
怀姣在那一刻脑袋忽地就冷静下来,他几乎是没怎么思考的就往左跑去。
右边通着小区大门,门口保安室里有值班保安,还有大量监控,而左边却是通往后门的小出口,晚上无人值守。
那人来过两次,进出能避开监控,肯定对小区情况了如指掌。
他会往哪里跑,显而易见。
一条路越走越偏,凌晨时分,除了小区正门处还有夜市灯光外,后门小道几乎一点亮光都没有。
城西属郊区,未开发以前,大路边到处都是废弃的工厂小楼,哪怕现在开发起来,除怀姣现在住的小区以外,周边照样没什么人气。
尚算明亮的月光下,一条土坑小路,两边是寂静无声、空洞漆黑的废楼和小巷。
怀姣已经觉得怕了,身上没带手机,除了口袋里的一把钥匙,其他什么都没有。
“沈承遇……”
他不敢大声叫,战战兢兢走在大路上,身旁小巷里吹过的穿堂风,卷着他的回音,冷得能钻进骨头缝里一般。
【回去。】8701见他走一步腿都在抖,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眼前仍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郊区小路,偶尔有不知名的沉闷犬吠声。
周围没有住人,又是哪里养的狗。
怀姣控制不住自己的脑袋,偏要去往恐怖处想。
他找不到沈承遇,又怀疑自己走错路了,在8701提醒后,当下就马上掉了头。
他来时走得慢,回去时却是头也不回一路小跑的。
额发被冷风吹起,围了一圈搭在后颈的围巾,在偶尔奔跑间像有阻力一般往后拖着他。
在月光下扬起一道白色弧度。
然后于某个瞬间,被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突兀出现的人。
一把扯住——
怀姣只觉得脖颈徒然收紧,他甚至都来不及叫,就被人捉着围巾,捂着嘴,连拖带拽地扯进了身旁黑洞洞的小巷里。
“唔——”
覆在嘴上的一只手冷得刺骨,如尸体一般,毫无温度可言。
和沈承遇玩笑一般似逗似弄的手法不同,那双手捂他嘴的同时,还重重扼着他整个下半张脸。
让怀姣即使张着嘴都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人在他背后,紧箍着他,在怀姣满脸恐惧地睁大眼时,低声说了句。
“看到过我的人,眼珠子都被挖掉了。”
怀姣浑身细颤,听懂暗示一般,死死闭上眼。
“哈哈,乖。”那人语气怪异地笑了两声。
系在颈间的围巾,让人轻柔取下。
每一个看似不小心的冰冷触碰,都好似压迫着神经,激得怀姣牙关都在哆嗦。
取下的围巾被从后绕过一圈,挡住眼睛,系在了脑后。
“很害怕吗?”
对方声音晦涩又刻意压低,他知道怀姣怕,却还要在他耳边亲口问出来。
“说话!”
在怀姣咬着嘴唇怕得发抖时,又放轻语气,哄他一般,道:“我就想听你说说话。”
“你说话,我就对你好一点。”
怀姣声音颤颤,眼泪都快掉下来,他说:“怕……”
“怕什么,怕我吗?”
“被人在家里装监控,和男人同居你怎么不怕?!”前一秒还正因正常语气柔和的人,在怀姣回答后,又措不及防猛然变了脸。
耳边有牙齿磋磨的刺耳呲声,又狠又厉的,恨不得食人血肉的阴鸷声音,“不知好歹的东西。”
“你为什么怕我。”他似问非问,大力扼住怀姣的脸,凑近逼迫道。
“我要是真想对你怎么样,第一天晚上,你就该死了。”
“被我扒皮抽骨,挂在桥洞底下。”
“被涨潮的水泡上三天,骨肉分离,丑陋又恶心的让所有人发现。”
他声音蛮恨,狠龇着牙。
“而不是一时心软,留你到现在。”
手上力道越用越重,怀姣被他捏得,止不住脑袋上仰,一张嘴都无法控制的微微张开。
脸颊酸痛,张开的嘴让风灌进来,酸涩难忍下,难以抑制地溢出些透明口津,浸着红粉软舌,又湿又润的,在微亮月光下,莫名透出些不合时宜的色气来。
捏住脸的手,似乎顿了一下。
接着骤然松开他。
怀姣低下头猛喘一口气。
“你就是用这些手段吸引他们的吗。”偏过的脸颊被轻柔触碰,站在怀姣面前,身份未明的失踪案幕后凶手,此时对着怀姣却说了一句,跟第一次见面的沈承遇略有些相似的话。
他手背靠着怀姣的脸,动作轻浮地,拍了拍。
“你被那么老的男人,按着亲的时候……”
贴在怀姣耳边,戏谑道:“下面会不会湿?”
城西小区开发之前,周边原本是由两个不同的老小区组成。
前一个小区的老板在开发期间,似乎是出了什么事,中途竣工了。
后接手的老板不愿承包那么大的地,便只接手了一半。
怀姣都不知道,他住的新小区附近,会有这么一处地方。
修建一半的小区楼,四处立着钢筋、防护网,地上到处都是硬掉的水泥坑,新小区没有盖好,老小区还留着部分土地。
老小区楼下花园里,被雨水冲刷腐蚀的儿童游乐区标识,孤零零又格外阴森地矗立在哪儿。
跷跷板看不出原色,覆着厚厚的锈和灰。
怀姣被虚捂着眼睛,带着这里时,愣了半晌。
“你不该气我的。”
“我原本也不想伤害你。”
围巾被再次扯下,往脑后打了个结。
怀姣眼不能视物,只能被人牵着走,脚下不平的沙地在前两天下过雨后,吸饱了雨水,踩一脚就会陷下去一点。
哪怕浑身冰冷,手心里都是汗,怀姣在这种情况下,仍只能听话的,任人宰割。
他被扶着好像走上了一个什么阶梯,那阶梯又短又窄,只两三步就走到了头。
“好了,作为刚才那一巴掌的惩罚。”
“你可选择自己进去,或者被我抱进去。”
在怀姣停住一瞬,打算往前走一步时,又突然开口道。
“啊,你最好趴下来,这里可能有点小。”
实际上不是一般的小。
怀姣只能感觉到趴着的地方很硬,像某种塑胶板一样,膝盖磕在上面会有空洞响声。
“往里进,低一下头。”那人站在后面,看似贴心指点着。
怀姣慢半拍,脑袋撞到了挡板上,他忙伸手往面前摸。
“好笨啊……”额头被揉了揉,男人轻叹了声。
怀姣:“……”
最后他是让人扶着肩膀推进去的。
怀姣被捆着手脚,眼睛还被蒙住,正惶恐时,就听那人说了句。
“祈祷你小男朋友能趁早发现你吧。”
他抚着怀姣的脸,再次重复道。
“谁让你总惹我生气。”
S市前两日下过暴雨,以至于郊区这一片路况都不太好。
沈承遇找到的怀姣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又过了半个多小时了。凌晨一点多的郊外,四处都没有灯,坑坑洼洼的水泥土坑挡着去路,老小区施工的标识牌胡乱歪倒在路边。
如果不是确实听到声音的话,沈承遇根本不会往里走。
放眼望去四处都是烂尾楼,寂静月光下,那一点轻微声响愈显诡异。
“怀姣?”沈承遇叫了声。
“咚——”像闷在密闭纸盒里的空洞声音。
沈承遇不可置信地往前走两步,眼前老小区废弃的儿童游乐区,除了锈迹斑斑的一块跷跷板,就只有另一个造型落后的简易滑梯设备。
塑料板拼接成的小楼梯、平台段和环形小滑梯。
唯一能藏人的,只有连接滑梯上的,卡通小屋。
城堡造型的半封闭小屋,有两个小出口,此时被不知道从哪里搬来的厚重井盖,严实封着。
沈承遇听到响声,迅速翻上去,把井盖挪开。
一眼看到蜷缩在里面的人时,他猛睁大眼,恍然怔了好几秒。
那人手脚被细绳绑着,眼上蒙着围巾,以胶带封着嘴——往日最多能容纳下两个幼童的狭小‘城堡’,此时蜷着一个成年人。
他细长双腿曲折,委屈叠在胸前,一双手绕过膝盖被绑在小腿上。
脚腕和手腕因为蜷起的动作,露出半截在外面,长久未被打扫过的地方蹭了他一身脏灰,那张半露的小脸却仍白得晃眼。
沈承遇刚才听到的声音,就是怀姣脚抵在塑料板上,踢出来的动静。
井盖被搬开后,入口的圆形小洞也小的可怜,大概只有沈承遇大半个肩膀宽,沈承遇进不去,只能探头进去先给他解开绳索。
“你怎么进去的?”沈承遇解开怀姣脑后系着的围巾,难掩惊愕地问道。
怀姣瘪着嘴巴,似乎想哭。
“唉唉,慢点哭,我抱你出来先……”沈承遇慌忙阻止。
‘城堡’在雨后积了点水,怀姣出来,不仅满身是灰,裤子还被浸湿了小半。
沈承遇把人抱着,看他脸上又是灰又是胶带印,身上脚底哪里都湿着的可怜样子时,心下也是一阵怪异酸闷。
怀姣靠在他肩膀上,延迟半晌,闷声回道:“他把我塞进去的……”
他指的是谁两人都心照不宣。
“先回去吧。”沈承遇道。他脱下外套将人裹着,反身拉到背上,“回去再说。”
沈承遇背着他,一路从老小区背到他们住的地方。
公寓大门被撬过无法关闭,所以他们直接去的隔壁沈承遇家。
进去是和怀姣房间一样的装修格局,只比起怀姣那间,卧室里多了很多带主人气息的私人物品。
看样子沈承遇似乎并不只打算短期居住。
“脸上好冷。”沈承遇在沙发上放下他,手背碰了下他脸颊,皱眉安排道,“你先去洗澡,我帮你去隔壁拿衣服。”
怀姣乖乖点头。
“为什么没有及时报警?”
严殊第二天来的很早,似乎是头一晚怀姣没回他消息所致,风尘仆仆的,头发都有些凌乱。
“早点晚点都没什么用。”沈承遇靠在沙发靠背上,道:“那人准备万全,一点把柄都没留下。”
“你跟他交过手了?”严殊皱眉问道。
“嗯。”
“打不过他?”严殊又问。
沈承遇沉默一秒,才道:“半斤八两。”
怀姣看着沈承遇道:“那也很厉害了……”跟那样一个连环杀人犯对上,能不受伤打个平手已经很不错了。
“我学过几年散打,拿过省金牌。”
严殊和怀姣同时一怔。
沈承遇唇角扯着,道:“就是打成平手才有问题。”
他从12楼一路追到小区后门,到郊区某个废弃工厂才与那人过了两招。沈承遇是想看清对方的脸的,但当时环境太暗,等两人翻出去,才借着月色往那人脸上匆匆瞥了一眼,“他格斗很厉害,似乎受过专业训练。”
“脸上还戴着口罩。”
沈承遇看向怀姣,说:“那一眼我认不出来,但不像是相熟的人。”
怀姣愣了愣,心想,可是他对我很了解。
“他应该已经踩过很多次点,对这附近的路况比我熟,穿了几个巷子就把我甩掉了。”沈承遇想起昨晚的情景,有些不舒服,“我当时第一反应就是回去找怀姣。”
但是大门敞着,公寓里空无一人,沈承遇那一刻脑袋都麻了下。
打电话还发现对方手机丢在家里。
怀姣想着也有些后怕,沈承遇追出去前已经交代过他老实呆在家里了,他还要自己往人脸上送。
像恐怖片里无脑作死还给主角添乱的笨蛋炮灰。
“我不该跑出去的。”怀姣垂着脑袋道。
“是有点冲动。”
“但也没多大错。”严殊道,“大门被撬了,你呆家里也没用。”
“确实。”沈承遇也道,他看着怀姣,说:“你知道我怎么找到你的吗?”
怀姣茫然抬起脸,露出个疑问表情,“?”
“他引我过去的。”
门口掉落的小刀被捡起,发出一点声音,门外人戴着口罩,覆着白色橡胶手套的手指微抬起,和屋内正要报警的沈承遇正眼对上。
“当时我以为他是回来捡作案工具的,到老小区那边,才反应过来觉得不对。”
极普通的折叠小刀,随便一个五金店都能买到,对方戴着手套留不下指纹,捡不捡其实并不重要。
但他偏要折返回来,给沈承遇看到,再把他引到老小区那边,让他无意间发现被困的怀姣。
对方的目标是怀姣,怀姣呆在家里或是跟出去,后续发展都一样。
“你跟他正面对上,没发现什么吗?”严殊站在怀姣屋内,微带上门。
门上刚换不久的新锁,比物业安装的要好很多,昨晚跟踪者入门时,却只用两三下就轻松撬开。
这说明,对方第一次来时,确实只是想吓一吓他而已。
“我没有看到他的脸……”怀姣微拧着眉,“我出去找沈承遇,但是没看到他们,打算跑回来的路上被他抓住的。”
“他站在我后面扯着我的围巾,威胁我说,如果敢转头就挖掉我的眼睛。”
严殊和沈承遇猛皱了下眉。
“我不敢看他,闭上眼的时候就被他用围巾蒙住了。”
怀姣把对方恐吓自己时说的那些话省略掉,在严殊盯着他看时,咬唇道:“但是他跟我说的话,让我能确定一点……”
“他就是我们之前怀疑的,失踪案的幕后凶手。”
他和严殊猜测的没有错,跟踪者有且只有一人,并和他主线任务重合,是整个副本剧情里,最重要的一环。
沈承遇听完,后知后觉道:“什么失踪案凶手?”
S市失踪案,是在第三个受害人尸体发现时,才引起轰动。警方对外公开的信息不明确也不完整,很多不关注新闻的本地人都不太知情。
沈承遇听说过,只是不清楚内里细节,没联想到一块儿去。
怀姣简单解释两句后,他才楞了一般,恍然道:“难怪那么能打。”
沈承遇想想又觉得不对劲,他眉峰微抬,语气怀疑道:“绑架杀害了这么多人的连环杀人犯,怎么盯上你的?”
不说盯上,就之前那些情况,如果不是怀姣明确被吓到的话,沈承遇都要以为,对方的一系列行为,是在恶意逗怀姣玩,说句不对劲的,就连吓他都像是在调情了。
“我比较好奇,你是做了什么惹怒了他,让他绑着你把你关在那种地方。”
和之前不温不火,逗猫一样隐在暗处动的小手脚不同。
跟踪者这次是光明正大现身来到怀姣家里,还意图绑架他,将他困死在废弃小区里。
沈承遇这几天临时有事不在怀姣身边,两人近几日都是靠手机联系的,一些情况都不太清楚。
怀姣见他这样问,反应过来自己这几日和严殊的种种奇怪行为,思及沈承遇的坏脾气,心下一抖,脱口就道:“因为我打了他一巴掌!”
沈承遇、严殊:“???”
怀姣红着耳朵,抿唇道,“昨晚他蒙着我眼睛,对我说了一些比较难听的话,我一时生气……就打了他一巴掌。”
对方被打懵了瞬,掐着他的脸就开始发疯,说一些什么你他妈敢打我,我早该第一晚就杀了你之类的话,还咬牙切齿地骂他空有一张漂亮的脸,脑袋空空像个蠢货,被人监控偷窥都不知道什么什么的。
怀姣抿着嘴巴,反正就左耳进右耳出的不听他说话。
再接着那人就把怀姣绑去了老小区。
“胆真大啊……”沈承遇都忍不住惊叹。
严殊:“……”
“确实。”
在和严殊通过气后,怀姣就再次报了警。
严殊说,警方有可能还是不会重视,但出事多报几次多备案也没什么坏处,至少能引起辖区派出所的注意。
这次上门的两个警察,再没有怀姣眼熟的人,他们照样是拍照取证之后告诉怀姣,会帮他记录,让他等待消息。
怀姣经过两次倒也没怎么失望,只点点头,就送他们走了。
谁都没想到警方消息来的那样快。
不是怀姣以为的跟踪者线索,而是,市公安局的嫌疑人调查传唤。
——‘西城秋天’废弃小区发现一具不明尸体,死者男,年龄二十岁,死因是被塞进小区儿童游乐场的滑梯内,骨骼断裂,窒息而亡。
和怀姣被绑那日,仅隔两天。
说嫌疑人也不准确,怀姣在公安局传唤之前,曾主动打过报警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