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姣其实大概猜到了这个结果,笔记本是重要道具,他虽然不知道谢苏语具体会把它收在哪里,但寝室和教室比起来,还是教室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其实三人之前都想过对方会随身携带这一可能,怀姣几次趁机偷偷观察过对方,答案是也没有。
“不管藏在哪儿,目前可能性最大的就是教室。”傅文斐说完这句话,两人都没有否定。
未知的五十条校规像不可控的定时炸弹一般,他们没有多余的时间继续规划犹豫,傅文斐蹙眉考虑了瞬,很快定下下一步计划。
“先准备一晚,明晚凌晨之后,一起去教室。”
“嗯。”怀姣点点头,表示认同。
午夜相对安全的时间段,大概在凌晨三点到四点半之间。
这段时间是学校里最安静的时候,除了少数失眠人群,正常学生们早已经深入睡眠。
寝室楼外沿途的路灯都亮着,月亮隐在厚重云层中,密不透光,除了几米一隔的昏黄路灯,整个学校寂静又黑暗。
几乎只能听见三个人的呼吸声。
为了符合场景,怀姣特意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他跟着傅文斐储奕,躲开路灯范围和校内监控,一路小心翼翼,踩着月光走进教学楼。
高一三班的教室在四楼,回形结构的教学楼里,正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圆形花坛,里面种满植物。
周围太黑了,他们在走廊里穿行,偶尔会有一丝穿堂风迎面吹过来,怀姣紧张之下,侧头瞥过去一眼,恍惚中只觉得花坛里被风吹得晃动的矮树,都很像是一个一个紧挨着的人影。
他喉咙咽了咽,僵硬收回视线。
三人都带着手机,手机有手电筒却不能打开使用,怀姣跟在储奕身后,像知道他害怕似的,对方伸手捉着他手腕,虽然没说话,但怀姣被握着手确实觉得没那么害怕了。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十分顺利。
只除了刚上四楼时,走廊尽头的某间教室里,忽然射出几道手电筒白光。
“谁?!”
“谁在那儿?”
“有人上来了?!”
听声音至少不少于三人,怀姣明显感觉到身旁两人骤然僵住的动作,储奕捏着他的手一下收紧,怀姣面色微白,下意识朝两人看过去。
“操。”储奕压着嗓子,咬牙骂了声。
“走、走吗?”怀姣紧张问道。
那手电筒的白光只几秒就从教室里晃到走廊外来,三人侧身躲在楼梯拐角处,傅文斐嘴唇紧抿,低声说了句:“走了就没机会了。”
半夜潜入教学楼被发现,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有人将这个事告诉谢苏语,打草惊蛇就代表再也没有机会。
几乎是当机立断,傅文斐扯过怀姣,语速极快地交代道:“我和储奕把人引走,你一个人继续去教室。”
怀姣愣住,磕巴道:“我……”
“找不到也没关系。”傅文斐的表情隐在黑暗里,声音沉稳,垂眼看着他,跟他低声安抚:“只是看一看,没有就回来,不要怕。”
手电筒白光和混乱脚步声,渐行渐远,逐渐往下消失。
怀姣侧身躲在楼梯口拐角旁,待周围再听不到一丝动静,他才喘出口气,从藏身处走出来。
整栋教学楼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月亮从云层里露出来,月光拂照下,并排紧闭的教室门窗,都反射出银白色的凄美冷光。
怀姣知道时间紧急,但还是会忍不住感觉到怕。
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僵硬冰冷,他在心里喊了声8701,在听到对方回应后才鼓足勇气继续往里走。
经过回形过道时,冷风打着旋往身上吹,怀姣嘴唇紧紧抿着,愣是不敢偏一下视线。
他很快就走到三班的教室前,门没有上锁,怀姣屏住呼吸,伸手小心推开门。
“吱呀”一声,在极静的教室里荡出回响。
怀姣不敢在走廊过多停留,他钻进去,反身抵住门。
教室窗帘大开着,哪怕不用开灯,也能借着窗口月光看清楚教室里的景象。
讲台、课桌、和后排储物柜组成的普通教室。一排一排桌椅整齐摆在原位,上面书本堆叠,因为几天无人到访而落着薄薄一层灰。
怀姣只随意扫一眼,便找准目标径直朝谢苏语的座位走去。
他记得上次和对方在教室见面的时候,谢苏语就坐在前排靠窗的位置。
窗户没有关,窗边的窗帘被风吹得鼓起一个大包,怀姣走近,低下头去确认课桌的主人。
指尖翻开书本首页,上面正巧写着谢苏语的名字。
怀姣关上书本,没有多犹豫,立刻蹲下身去翻找他的课桌抽屉。
和一般男生不同,谢苏语的课桌里简直干净的过分。文具用品整齐摆放着,连一些私人物品都井井有条的堆叠在里面。
根本不用过多翻找,怀姣只一眼,就看到了夹在书本堆里的那本黑色皮质笔记本。
怀姣将它抽出来,睁大眼睛,随手翻开一页——
上面清隽笔迹,第一行就写着:[未经允许禁止擅自离校]
心脏“扑通扑通”快速跳动几下,怀姣只瞬间就确定了笔记本的真假。
他来不及多看,快速关上本子。
除去刚才三人意外被发现的事,今晚简直顺利的不像样。
然而明明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怀姣抱着笔记本时,不知道为什么,心跳一直剧烈。
还伴随着隐隐约约的奇怪心慌。
他起身,拿出手机想跟傅文斐两人联系。
黑夜里,手机屏幕的光线亮得格外刺眼,怀姣被迫眯了下眼睛,蹙眉正想要调低下亮度。
也就是在这一刻,长久无人联系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那震动声在空荡荡的寂静教室里,动静大的快要具现化,怀姣被震的心脏跟手一起抖,差点把手上东西丢出去。
他微白着脸,抿住嘴唇,垂下眼去看——
来电人不是傅文斐,也不是储奕。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从来没有出现过的“陈锋”两个字。
是上次在寝室救下对方时,临时交换的号码。
而通话界面的左上角,显示着此时时间为:凌晨三点四十五分。
从交换号码那天起,一次都没有联系过的一个人,在这个诡谲又诡异的时间段,突然给怀姣打来了电话。
震动声一直不停,怀姣呼吸沉促,在接与不接之间挣扎几瞬。
他觉得很莫名其妙,实在太莫名其妙了,从莫名其妙救下陈锋,到对方此时莫名其妙的来电,一切都很不可思议。
他再次感觉到那股难以言说、又好似针扎般的怪异预感。
窗外月光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怀姣僵站在教室里,心跳加速,后背一阵一阵的发冷。
他蹲下身,寻求安全感一般,靠在桌椅旁,指尖颤抖着,按下接听键。
“喂……”
“你在哪儿?”陈锋的声音像喘着气,沉声问他:“你是不是在教学楼里?”
怀姣睫毛轻抖几下,捏着手机,轻“嗯”了声。
电话那头呼吸一顿,不待怀姣去问,对方忽然语气急促,快速跟怀姣道:“你现在先安静,听我说。”
“我刚才看到傅文斐和储奕了,他们从教学楼里跑出来,我猜你们应该是在做什么事,大概率在一起……”
手机的信号在这一段忽然开始出问题,“滋啦滋啦”的电流窜进耳膜,怀姣捂住耳朵缩了下肩膀,小声“喂?”了声。
“你们不要去找谢苏语,他……”
“滋啦——”一阵电流声。
“我想起那天的事了,怀姣你听我说,那两次的事不对劲……”
男人的声音掺夹着奇怪杂音,怀姣耳朵紧贴着手机听筒,仔细仔细去听,却仍是听不清楚,他只来得及听到关键的“谢苏语”三个字。
与此同时,像冥冥中安排好一般,教室走廊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怀姣猛睁大眼,脸色一下变的刷白,他直起身往门外望去。
月光下,走廊铺满白瓷砖的围墙上,印出长长一道人影。
电话里陈锋仍在急切说着什么,电流干扰下,怀姣听不清,在走廊动静加持中更是让他无法静下心去听。
脚步声渐进,皮鞋跟踩着水泥地面,清晰声响吓得怀姣脸上直冒冷汗,他紧咬嘴唇,一下挂断电话。
不过一秒,陈锋接着再打进来。
怀姣蹲在地上,嘴唇发白,继续快速挂断。
那边大概意识到什么了,在怀姣涔涔冷汗注视下,终于没了动静。
走廊里的脚步还在不紧不慢往这边走着。
教室在四楼,后门紧闭,想要逃出去除了跳窗就只有前面一个出口,只是那出口正对着门外走来的人。
怀姣屏住呼吸抬眼朝周围扫视一圈,整齐摆放的高脚桌椅,以及正前方的讲台,是教室里的常规藏身之处。
只是在无数恐怖片和恐怖小说里,那也是百分之百会被发现的地方。
窗外冷风将窗帘布吹起,扫过怀姣覆着汗珠的后颈,他如同惊弓之鸟,被窗帘碰的一抖。
只是余光落点,在风吹起的鼓起窗帘布上怔楞一瞬。
怀姣微微睁大眼睛,几乎是当机立断的,抱着怀中笔记本,快速往教室后排跑去。
一整排铁质储物柜靠墙立在教室正后方,从左至右,紧挨着后门和窗户。
怀姣躲无可躲,半弯下腰,掀开鼓起的窗帘就钻了进去。
窗帘和储物柜之间留有不大的一点空隙,怀姣身材纤瘦,虽不能完整藏进去,但好歹能遮住半边身体。
他就那样缩手缩脚的,屈膝躲藏那里。
额发被汗水沁的湿透,贴在脸侧,怀姣一张脸白的快要透明,气还没喘匀,就听到教室前门被推开了。
怀姣牙关紧咬,伸出手指抵住自己下唇,强硬制住自己,以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引起注意。
有人走进教室,站在讲台上,若有似无停顿了几秒。
紧接着走下讲台,往里走来。
像听不见他祈祷一般,同时这一秒,握在手上的手机再次震了一下、两下。
怀姣脑袋发麻,眼眶微红,展开的手掌心里都是黏糊汗液,他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着手指,打着滑点开屏幕。
手机显示屏的光线照亮了这一小块安全区域,垂下的睫毛被濡湿,一簇一缕模糊住视线。
但怀姣还是看清了。
那是陈锋发来的两条短信。
[陈锋:怀姣,你相信我,我想起那些事了。
浴室和走廊,根本没有人碰过谢苏语,都是假的]
[陈锋:你不要去找谢苏语,谢苏语真的不对劲。
那些全是假象,不要相信他,他有问题……]
怀姣快要拿不住手机,指尖冷得像冰块,哆嗦着左右按不到关闭键。
而此刻,长久未注意的脚步声,终于在他面前停下。
有人屈膝蹲下,高大身影背对着身后月光,投射在眼前灰色的窗帘布上。
两人就隔着薄薄一层窗帘布,面对面对视着。
像猫逗老鼠一般,对方既不急着掀开窗帘,也没打算握着怀姣露出的脚腕将他拖拽出去。
只是在怀姣恐惧到极点,大脑压迫神经,几乎要忍不住掉出眼泪时。
轻笑一声,猝然朝他问道。
“你又失眠了吗。”
短信里的主人公,此时就蹲在他面前。
怀姣来不及想对方是怎样出现的,也无法思考今晚这一系列事件的合理性。
头脑出现短暂的空白,仅存的唯一的念头,是自己被发现了。
在独自偷取笔记本的途中,被笔记本的主人发现了。
谢苏语对他说:“你又失眠了吗。”
隔着若有似无透着光的一层窗帘布。
这句怀姣白天曾用来试探对方的谎话,现在被谢苏语以一种似笑非笑的口吻问了出来。
手机屏幕还亮着,短信界面有来自陈锋的急切提醒,陈锋在告诉他:不要去找谢苏语,不要相信谢苏语,那些全是假象。
“假象”是什么,怀姣难以理解。
他心跳的太快了,快到呼吸不畅,身上黑色的T恤被冷汗浸透一点,整个后背都是粘稠汗意。
谢苏语问完那句话后便不再主动开口了,他甚至没有将两人面前碍事的窗帘撩开,只好整以暇,似乎在耐心等待怀姣的反应。
寂静深夜里,两人的呼吸被薄薄一层窗帘阻隔,呼出热气闷在着狭小空间里,再被窗户缝隙里漏进来的冷风吹散。
怀姣很怕,但一动也不敢动。
他等了很久很久,曲起的膝盖开始酸软,小腿发麻,快要蹲不住时,才终于敢问出一句话。
声音打着颤,小小声问谢苏语:“你是谁?”
谢苏语回答很快,短促哼笑一声,说:“好蠢的问题。”
丝毫不委婉也不客气的话,像直接撕开了那张伪装已久的面具,落在怀姣耳朵里,除了惊悚就是惊悚。
“你……”
面前窗帘在他再次开口的瞬间,骤然被暴力扯开——
男人手骨修长,突起指节重力抓着窗帘边,怀姣被吓的浑身僵住,抬起眼朝对方望过去。
仅有月光照亮的这一小块区域,躲在里面的人,悚然睁大一双眼睛,睫毛微翘,雪白漂亮的一张脸上,黑发濡湿,狼狈粘黏在耳侧,黑而圆的瞳孔里倒影着自己的面孔。
对上视线之后,他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想要跑。
谢苏语只要伸手便能扼住怀姣的脖子,轻易制住他全部的挣扎动作。
手掌底下是白皙纤长的脖颈,和细腻温软的皮肤。
在怀姣控制不住细细颤抖时,又大发慈悲的手往上移,转而单手掐住他的脸。
怀姣一张脸小的出奇,被他只手挡住大半。
“你应该问聪明一点的。”
指腹陷入皮肤里,谢苏语在笑,他垂下眼皮,冰冷手指恶意搓磨着怀姣的脸颊肉,“比如‘假象’是什么意思。”
掉在地上的手机屏亮着,陈锋的两条短信清晰暴露在谢苏语面前。
“我打算直接点,在你的室友找来之前,尽快解决掉一些事。”
“你可以问我了,除了上面的蠢问题。”
怀姣仍保持着那个姿势,收在怀里的厚皮笔记本硌得他肚腹酸痛,他被扼着脸颊,后脑抵在白瓷墙壁上。
手掌心里有汗,微微细颤着扯住谢苏语的手。
湿热触感让谢苏语稍稍停顿了那么一秒。
怀姣小脸微白,漂亮的五官有一半隐在黑暗里,只露出半边稍显脆弱的侧脸。
好像反派行动前的坦白局,谢苏语紧盯着怀姣,引导般问他:“你不好奇吗,陈锋在说什么。”
怀姣闻到了浓重的薄荷味,在狭小空间里,谢苏语凑近的这一瞬,熏得他忍不住耸了下鼻尖。
他抖着眼睫,连躲都躲不开,声音闷在对方手掌心下,模糊又隐含恐惧,“你一直在骗人吗……”
“你指哪方面?”
怀姣睫毛眨着,嘴唇紧抿,“你被欺负的事,寝室走廊和公共浴室那两次……”
“是。”谢苏语眉梢上挑,清楚回答他:“我在骗人。”
怀姣睁大眼,朝他看过去,微张着嘴嗫嚅道:“可是我明明听见……”
“耳听就为实吗。”谢苏语打断他的话。
“你可以适当想象一下。”
“想想你到底听到了什么,再想想陈锋的话。”
画面回到当天走廊里聚众欺凌的现场,木棍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闷哼声,辱骂声,还有浴室里对话露骨的水声,喘息声。
原本记忆清晰的场景好像蒙了层雾,怀姣脑袋混沌,在谢苏语言语暗示下,越发模糊。
他回想起救下陈锋那天,对方皱着眉意图辩解的表情,好像都在证明——所有猜测都是错误的,是被人刻意注入脑中的假象。
可是为什么,他用什么骗过自己的,还骗过了傅文斐,怀姣想不明白。
“你到底是谁……”怀姣白着脸,控制不住再次问出这句话。
此时蹲在他面前人,往日低沉眉目舒展开,那张脸上带着点阴郁邪气,和之前简直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谢苏语这次没有再说他蠢,大概也是不打算继续伪装了。他没有正面回答怀姣的话,反而朝他说道:“我一直在等,等你发现不对劲。”
“为此我付出了很多。”
扼住脸的手被松开,怀姣偏开脸,看向谢苏语。
“你不是一直问我,户外活动的时候欺负我的人都有谁?”
“答案是,一个都没有。”
身上遍布的殴打痕迹,皮下出血,各种青紫淤痕,甚至被发现时吊挂在树上的恐怖姿势,在这一刻被告知都是假的。
怀姣感到难以置信,他愕然睁大眼,视线下意识落到对方手腕上,他想到当时谢苏语腕骨断裂的惨状,还是白珏帮他接好的手。
谢苏语见状,嘴角一挑,甩了甩手腕,“这个吗?”
怀姣咬着下唇,点点头。
接着猝不及防,“咔”的一声脆响——
面前修长腕骨骤然弯折下来。
如同演示一般,谢苏语当着怀姣的面,突兀折断了自己的手。
怀姣被吓得面色惨白,张着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有点疼,但还能忍。”
怀姣觉得自己好像在面对一个怪物,谢苏语明明在笑,但怀姣还是感觉到毛骨悚然,鸡皮疙瘩直起。
怀姣直到这一刻,才总算知道在之前每次与谢苏语的见面中,那种难以忽视的违和感和恐惧感来自于哪里。
面前人心思诡谲,热爱操纵别人,擅长伪装,擅长扮演受害者。
更恐怖的是,你对他一无所知,他却清楚知道你的所有底细。
就好像现在。
“不过也不算太亏,毕竟只要稍微付出一点代价,就能知道很多有意思的事。”
谢苏语眼皮垂覆,冷淡眉眼注视着怀姣,问他。
“你的技能是什么?”
“治疗吗。”
怀姣再也忍不住了,他迫切想要逃出去。
他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副本,认定的主角不是主角,所有发生的过往剧情都是精心设定好的虚假影像。
他像只踩进圈套的兔子,在被人连皮带肉的扒干净。
甚至连玩家的身份,自己最私密的技能,都被谢苏语轻描淡写的揭开。
“你吻我的时候很紧张,让我误以为你是第一次。”他甚至还能以玩笑的口吻,跟怀姣复述那天发生过的事。
“但后来我看到了一些东西,才发现我想的有点离谱。”
谢苏语靠近怀姣,那只折断的手刚刚被接好,此时再次落到怀姣身上,止住他妄图躲避的动作。
怀姣被钳着手臂,身上一阵一阵的发冷,闷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对谁都可以做那样的事吗,不管是游戏npc,还是玩家。”
“都可以张开嘴,对他们进行‘治疗’。”
玩家两个字的出现,让怀姣一下僵住,他动弹不得,让谢苏语两个字震的瞳孔放大一瞬,手脚都软下去。
“表情不错。”
谢苏语一只手钳着他,另一只手撑着自己下颚,看戏一般,戏谑点评道:“你很擅长用这样可怜的表情吸引男人。”
怀姣不明所以,被讽刺得脸上涨红。
他嘴唇紧抿,不发一言,手臂使力挣了挣。
谢苏语一米九的个头比他高很多很多,平时伪装的样子看起来没什么威慑力,可此时气势未敛,冷冽眉眼阴森又乖戾,不笑的时候像条毒蛇一样,冰冷盯着怀姣。
宽肩长腿的高大身影,将怀姣死死抵在储物柜空隙处。
“生气?”
谢苏语笑了声,“我还有更生气的没有告诉你呢。”
骨节分明的一只大手从怀姣细白手腕,移到他肘弯上,押昵揉了揉。
在怀姣变了脸色,受不住想抽回自己的手时,蓦地开口道:“你知道为什么陈锋说是假象吗?”
怀姣顿住,缓慢抬起眼帘。
“他是唯一一个清醒的人,在我的设定下。”
“梦境。”
“我技能的名字。”
“在特定的时间和地点,规定的范围内,所有人陷入梦境。”
“俗称幻想。”
谢苏语握着怀姣手肘,脸上表情在月光照亮下,清晰又晦暗,“公共浴室里有五个人,五个人都在幻想你。”
“怀姣。”
“他们都在叫你的名字。”
喘着粗气,肌肉绷紧,十八九岁血气方刚的男高中生们,不知道自己已经神志不清,还在恶劣臆想着低年级的漂亮转学生被恶意欺凌时的样子。
谢苏语就那样衣冠整齐的,抱臂靠在一旁,看着他们发疯。
怀姣已经全然怔住,被握住的手臂细细打着颤,他抬手,想推开谢苏语的钳制。
“这就是答案。”
怀姣挣扎不脱,让谢苏语越发迫近。
“我不是参与者,怀姣,我从来都只是旁观者。”
“旁观他们陷入幻境,旁观一墙之隔的你,被傅文斐强硬抱在怀里。”
谢苏语短促笑了声,贴进怀姣的耳垂,说:“和他们幻想中一样,你连衣服都没有穿。”
怀姣偏开脑袋,白着脸躲开谢苏语的视线。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出什么反应,是害怕还是逃避,又或者一句话也不说。
谢苏语饶有兴趣盯着他的样子,让他觉得自己像个被攥住脖颈还在不断挣扎的可笑猎物。
“你想让我放过你吗?”
大概欣赏够了怀姣可怜的样子,谢苏语松开他的手,再次捏上他的脸。
他将怀姣的脸强行掰正,摆成一个正面对着自己的姿势。
“按照我说的做,怀姣。”目光停留在怀姣细碎颤抖的睫毛上,声音刻意放轻许多。
怀姣抬眼,茫然看向他。
“让我看看你的技能。”
虎口抵住他下巴,谢苏语目光下移,绕着他的嘴唇打转,缓慢又克制的,朝他诱哄道:“治疗我,怀姣。”
“我手很疼。”
——我看你是几把蛋疼
——下次骗色麻烦直接进入正题,别整不值钱这出
——服了,这不就到家人们最爱的环节了吗,前情提要太多了哈臭狗
——刚来的,不懂就问,看看技能是什么kkp的新说法吗?
——大差不差了美亲[#玫瑰]
谢苏语的拇指一路摸着怀姣的脸蛋,在他唇角按下揉了揉,怀姣感觉到了烫意,对方手指的温度比冷淡视线要灼热很多。
像在反驳他此刻那副游刃有余的高傲态度。
“我不要……”
却没想怀姣会这样明确的反驳他。
谢苏语都愣了一下,手指顿住,甚至忘记伪装姿态,下意识追问道:“为什么?”
怀姣抿着嘴,脸色仍是白的,睫毛也还在抖,但还是皱眉说:“我不想……”
谢苏语:“……”
一切安排好的剧情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