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年?轻的女子含笑接住了簪花,随手插在了发髻上。
“好身手,好恩爱。”
今日?,三鼎甲是全京城的主角,榜眼与那位女子的互动自然也被随着他们打马游街的人看在眼中。
榜眼年?纪不大,相貌端正?,再加上今日?特殊的气氛加成,魅力值拉满,再看那位接了他簪花的女子,同样也成为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无论是成为焦点也好,还是事业感情双丰收也罢,无论哪一个,都?值得人心生羡慕。
“见笑了,那是我的未婚妻。”榜眼扔完了话,策马转回来,与同僚解释道。
那位女子相貌姣好,气度不凡,官宦人家?出身,奈何家?道中落,为了生计不得已自己从了商。
榜眼家?中时代耕读,以读书为业,眼高于顶,自然看不上这位女子。
但榜眼自己有了功名,又先斩后奏,在大庭广众之下定了名分?,想来家?中应当是不会拒绝了。
“米兄好气魄。”
对于榜眼的勇敢,宁颂与探花只有钦佩的份儿。
有了榜眼作为前奏,不一会儿,探花也送出了自己的簪花——他没有送给心上人,而是给了自己的祖父。
“我还没定亲,也没有喜欢的人。”
探花年?纪不小,看上去却散发着一种耿直的单身气息。相比于榜眼的爱情美满,他更是注意家?人的感受。
“我祖父是个秀才,考了多年?没有考上。之后我出身之后,歇了举业,将?时间和精力都?用来培养我。”
探花从小就聪明,也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祖父不是不爱读书,祖母也不是不爱松快的生活,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想读书。
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靠家?中供养。
“现在好了。”探花郎的故事虽然也是大雍朝成千上百个读书人家?庭的缩影,但好在他心态乐观并不自苦。
“我祖父说不定这是第一次见活得探花郎呢。”
果然,顺着探花郎的目光看过去,那位年?迈的祖父非但没有陷入回忆往日?苦难的漩涡中,反倒是红光满面地?拿着簪花和周围人炫耀。
“哎呀,我孙子这簪花也就一般好看,不过是个探花郎嘛,昨天走之前非要把说和我关系好,要把这个簪花给我……”
声音太大,以至于他们隔着半条街都?能听到。
探花忍不住捂脸:“快走吧。”
太丢人了。
榜眼和探花郎都?送出了自己的簪花,反倒是状元走了半程还没有动静。
观众们期盼着相关的剧情,以至于动不动就忍不住朝着状元郎头?上的簪花看去。
“也不知道这状元郎会将?簪花送给哪位淑女?”
“家?人朋友也不一定?”
跨马游街这一会儿,状元郎的身份也大致被人摸清楚了。
“听说是父母都?去了,只有一双弟妹。”
如今走了这么远,簪花也没有送出去,想必是也没有心上人了。
既无高堂在,又没有婚约,状元郎还是皇上钦点,是在临州潜邸的从龙旧臣,听说还是太子的好朋友。
想到这一点,京城不少家?族人心浮动。
再看那骏马上端正?坐着的状元,相貌清朗俊美,气质不俗,宛如芝兰玉树一般让人一见难忘。
“不如我们学一学大雍三十六年?那届……”
虽说的是年?份,但此情此景,所有人都?明白了潜台词。
榜下捉婿。
以往捉的是进士,他们捉状元也未尝不可。
到时候若是能捉到,对方?来不及不反抗,他们就能先斩后奏,将?生米煮成熟饭,事成之后,哪怕宫里怪罪也没关系。
此举的回报远远大于风险。
这个办法?不单单是一家?人想到,而是不少知晓内情的京城名门望族都?想到了,于是一时间京城豪门中暗潮涌动。
就在京城豪门出动时,凌恒也接到了消息。
于是,陆之舟眼睁睁地?看着好友承包了一处街边的酒楼,清空了二楼,并吩咐管家?带来了宁淼与宁木姐弟俩。
韩管家?做完这一切,带着凌府的人去楼下等?待了。
他们要确保宁颂走到这条路的路口就能见到他们,并且领会他们的意思。
“……你不要太夸张。”
作为凌恒的好友,陆之舟当然知道凌恒对此有所预案,也有所准备。
但在知道宁颂得了状元,又知晓了京中的动静,于是废心花了大价钱重?新折腾。
此种耗费的心力让人惊叹。
“我只是想让一些人死心罢了。”
原本这簪花送与不送都?是小事,凌恒也好宁颂也罢,都?未必将?此放在心上,但既然京城有人浮想联翩,他就需要从源头?上把问题按灭。
在他看来,这个问题的答案也不难。
只要颂哥儿此刻将?簪花送出去就好。
人选嘛,自然是宁淼和宁木。
如此一来,即能凸显宁颂这个状元友爱弟妹,又能表现对方?的自立自强。
有了好名声,对于宁颂日?后做官也有好处。
“你怎么不说,将?簪花送给你也是一个选项呢。”
陆之舟在心中默默地?吐槽,却不敢说来。他知道,哪怕有这个选项,凌恒自己都?不会去想。
今日?说是颂哥儿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日?也不为过,何况,全京城的人都?看着呢。
陆之舟将?自己念头?按了下去。
在凌恒的吩咐下,韩管家?将?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在跨马游街的大部队还没有走到目的地?,他就远远地?看到了凌家?的标识。
紧接着,他看到了凌府熟悉的面孔在街角朝他挥手。
“宁兄的熟人?”探花问道。
这一路上,正?是因为状元迟迟没有送出自己的簪花,导致这一路上百姓们的热情度高涨,迎面而来带着香风的手帕、荷包几乎要将?他们砸出伤来。
“宁兄是被我们连累了。”
“不过,若是可以,不若随便?找个人将?簪花送了吧。”
探花说这话,也是因为瞥见了街边若有所思、蓄势待发的家?丁们。
这也是他好心的提醒。
宁颂没有说话。
在这时候,被皂吏牵着的骏马拐了个弯,随着大部队一起到了一条新的路上。一抬眼,他看到了酒楼二楼窗边的人。
陆之舟朝他挥手,宁淼与宁木也叽叽喳喳地?探出头?来。
然而,此时此刻,宁颂的目光却被窗边另外?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了。
这一瞬间,时间倒流,他仿佛回到了临州。
那时候,他刚刚考完院试,得中小三元之后,被同窗与看热闹的乡亲们围着自街边走过。
那是他第一次见那位威名远扬的凌大人。
在那时,他也并不知道后来这位有天才之称的凌大人,之后会成为他的师兄,成为他的领路人,甚至支持他、陪伴他的人。
以及,爱他的人。
“宁兄,你这是……”
众目睽睽之下,宁状元身姿矫健地?翻身下了马。
前行的大部队因为这一变故停了下来。
而宁颂才不管这些,他只是顺从自己的心意,在旁人的惊呼下进了酒楼,三两步上了二楼。
“听说是宁状元的亲弟弟和亲妹妹在二楼。”凌府的小厮们得到了韩管家?的吩咐,自发地?解释。
与此同时,周围人也听说了宁家?三兄妹相依为命的故事。
“真是让人感动啊。”旁人开始对于宁颂的选择深信不疑。
在旁人的感慨中,宁颂三两步上了楼。
然而,在宁淼和宁木扑上来时,他只是摸了摸他们的脑袋,让他们站好。
下一刻,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宁颂越过了宁淼和宁颂,来到了陆之舟的桌前。
“凌师兄,这个给你。”
他将?簪花递出去,交给了陆之舟身旁的人。
凌恒看着眼前的簪花,抬头?看向了宁颂,仿佛在此刻陷入了迷茫。
“除了你,我从未想过要将?他送给谁。”宁颂认真地?说。
他虽然从来未明确地?表达过,但他知道,早从某个瞬间开始,眼前这个爱他的人,亦变成了他爱的人。
此刻的簪花与临州的绣球,自始至终,他的选择从未变过。
作为当事人, 凌恒本人怎么也没想到之后的发展会是这样。
在簪花交到他手上之后不久,京城大族们纷纷召回了家丁,一些家中有待嫁女儿的名门望族父母们拧坏了手帕。
这凌持之!
自个儿不成婚就罢了, 就拐走了一个新鲜出炉的状元。
这行为, 何止是可恶, 简直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相比于流传在市面上, 风靡一时的言论,只有官方还在苦苦支撑:“宁状元与凌大人之间只是师兄情谊。”
“宁状元之所以将簪花送给凌大人, 是为了感谢凌大人这一路以来的支持。”
对?于礼部与凌家放出来的言论, 民众们表面上点?点?头, 做出一副“你说什?么我信什?么”的样子, 转了头就变了脸。
我信你个鬼。
不如去看看宁状元与凌大人两人, 看看他们自己相不相信。
哪有两个男人站在一起是那种气氛的。
新旧朝之间的替换造成多数人利益受损, 趁着新帝登基还未彻底掌控形式之前,不少成王、端阳公主的余孽还不死心, 试图搅动风云。
奈何他们想尽办法, 勾起的那一点?针对?新帝和皇室的谣言还没有形成规模,就被新科状元的八卦冲散了。
相比于两位年轻的、俊美?的大人之间的故事,老皇帝一把年纪了,有什?么好八卦的。
咬来咬去不都是那些事, 难道他们嚼了老皇帝的舌根, 皇位就能让给他们坐吗?
倒不如琢磨一下宁状元与凌大人之间是什?么认识的。
明正帝登基之后, 开始正儿八经地培养储玉,彻底将之前临王府的情报网交给他。
储玉接到情报网之后,首先处理?的也是这事。
奈何他计划了一番, 正准备动手,就迎来了意?想不到的转折。
明正帝听完乐了一个晚上, 乐完之后恬不知耻地摸着胡子得意?洋洋:“这说明什?么?说明时安天生就应当是状元。”
宁颂,取字时安。
成为了状元,长辈就不应当再叫“颂哥儿”了,明正帝自觉得自己是一个开明又体?贴的长辈。
何况,道理?也是他说得那个道理?,作为皇帝,科举取士本就是选出可用之人。
宁时安能用、好用,他又喜欢,为何不能点?为状元?
“这叫举贤不避亲。”
明正帝对?于自己才华很是满意?,大笔一挥,将这几个字写了出来,还盖上了自己的印章。
储玉瞟了一眼,只觉得扎眼。
实话实话,他爹这字不如宁木。
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年宁木八岁。
新帝登基,京城里新鲜事不少,可自古京城人民爱猎奇,更爱美?人,哪怕随着时间流逝,打马游街中发生的故事,仍然让他们津津乐道。
而?京城是雍朝的中心,随着人员的流通,不久之后,远在闽地的凌恒父母也听到了消息。
如果说上一回送回来的礼物里有翡翠戒指是一种隐晦的询问,那么这一回,连问都不问了。
凌恒的父母寄回来两车东西,其中一车是专门给宁颂的礼物,另一车,是给宁木和宁淼的。
“……我的呢?”
跟着回来的老仆笑道:“您没有。”
用老夫人的话说,少爷一声?不吭拐走了别人家的孩子,都已经赚的盆满钵满了,还想要?什?么?
凌家长辈虽然没什?么都没没说,但诚意?和欢喜体?现在丰富的礼物之中。
凌恒无?奈,只得心甘情愿地接受长辈们的偏心。
十月底,在跨马游街、礼部赐宴之后,这一批进士们彻底结束了自己的庆祝之旅。
状元、榜眼和探花被授了官,分别进入翰林院担任编撰和编修,其他进士们有的等待参加朝考,入馆成为庶吉士,有的则等待吏部授官。
宁颂已经确定了官职和去处,自然不必因此?而?纠结,但他还有着一件更加重要?的事——
在宁仁受封子爵之后,宫里又赏了一块陵园下来。这一次回乡,他就是要?将原主父母的骸骨接到京中来。
古人在意?身后事,下葬之后轻易不愿意?移动。
只是宁家情况特殊,迁坟也是因为有了更好的去处,对?此?非但没有人有异议,反倒是觉得宁家祖坟上冒了青烟。
当然,除了迁坟之外?,在宁颂离开京城之前,宫里还分了一个宅子下来。
在查抄了端阳公主和成王的羽翼之后,空出来了不少宅子。
皇帝觉得给了宁仁一个虚衔不够,因此?又给了宁家三兄妹一个落脚的地方。
由于回乡是重点?,因此?宁颂一家人决定等到回京之后再搬走,这让凌恒松了一口气。
虽然内心知道随着宁颂做官,宁家是迟早要?自立的,但在他心中,这一日的到来自然是越晚越好。
十一月月初,伴随着深秋的凉意?,宁颂准备好了行礼。礼部的官员跟着他,正在与他沟通回乡的细节。
按照大雍朝的习俗,状元回乡也是要?有人陪同?的。
如果需要?的话,礼部还可以提供匾额、仪仗和人手,当然,这些都是要?花钱的。
宁颂婉拒了对?方的提议。
“这只是私人行程而?已。”
对?于宁颂来说,人前显圣自然是好事,他在父老乡亲面前炫耀过这一回,家族在本地会好过许多,并?且有着许多隐形收益。
可问题是,宁家的主宅并?不在青川县,宁颂也没有那么多心思专门去一趟别处,为宁家主家做面子。
双方的情分还不到这个份儿上。
礼部官员遭到拒绝,遗憾地走了。
韩管家怕他不懂官场上的潜规则,指点?他:“颂哥儿不必与这样的人客气。”
这个时候专门上门,只是上赶着另有所图罢了。
宁颂何尝不知道对?方的想法,笑道:“不碍事。”
别人烧热灶,也因为他本身是个热灶,何况,不管对?方动机如何,目的是在为他提供便利。
他倒也没有别的想法。
十一月上旬,宁家的马车从京城出发。
在从临州往京城走时,宁颂三兄妹跟着凌家的车队。虽然方便快捷,被安排得周周道道,但到底是客居。
这一回,到底是不一样了。
宁颂本人有了状元的功名,如今虽然只是初入官场,是正七品的翰林官,但到底是有了正经的官身。
一路上,他可以用自己的名义去交际,名正言顺地走官道,住在官驿之中。
做官之后,他不再是谁的朋友、谁的徒弟,亦或者是谁的师弟,他就是他自己。
“哥哥?”
随着马车的前行,宁淼与宁木快乐地在车厢里动来动去。
宁家到底是新发迹的家族,找的车也不如凌家备好的,可两个小?朋友似乎也知道,他们如今坐的是自家的车。
自家的,总是不一样。
“没事。”被宁淼与宁木唤了一声?,宁颂将目光从窗外?移了进来,笑了一声?。
他只是觉得这感觉有些不一样罢了。
马车一路从京城轻车简从地到达了临州府,这一路上都是走的官道,加上新科状元的名号实在好用,没什?么波折就到了目的地。
到了临州,白鹿书院的人在州府门口等他。
书院院长、夫子等人虽然还没有回来,但宁颂归根到底仍然是白鹿书院的人,如今,也如凌恒一样,成为了书院的另外?一块招牌。
“颂哥儿!”昔日的好友欢欢喜喜地迎接他。
“该叫宁大人才是。”夫子见他心情很好,饶有兴致地打趣道。
回了书院,书院里昔日他住的院子仍然为了他保存着,在他回来之前,还有人收拾过。
“颂哥儿回来了!”在书院里,宁颂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刘大郎和刘大娘。
除此?之外?,一心堂的东家也赶来了。
宁颂也不与他们客气,掏了钱,在白鹿书院里摆了几桌。
“你们也知道,我现在刚刚有了收入,人小?官微,还要?养孩子,请不了大家吃好的,只能委屈你们将就了。”
因为自己在白鹿书院里负责过食堂招商的事项,宁颂对?于这里始终有一份情谊在。
“那我们可等着颂哥儿请我们吃好的!”
宁颂不客气,其他的亲友们也不客气。
原本因为时间、距离和境遇变动带来的陌生感一扫而?空。
与临州府的亲朋好友们见过,宁颂第二日打算启程回青川县。谁知道,在启程的时候,却被一个不速之客拦住了。
拦住他的人是昔日宁府的管家,也是原身曾经在养父母府上时经常见的人。
储玉派来保护他的人将人带了进来。
宁颂见到故人,也吓了一跳——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位管家年纪并?不大,如今看上去却两鬓斑白。
“老爷得知您回乡会路过这里,特地吩咐我在此?等您。”管家俯身道。
侍卫递来了管家的礼物。
其中是银票若干、地契若干。
“这是什?么意?思?”宁颂将盒子合上,拧着眉问。
管家低下头,根本不敢抬头看,只是低声?解释道:“老爷知道了您的好消息,心里高兴,只是家中出了事,不方便来打扰您,所以让我带来礼物。”
“……不必了。”
宁颂拒绝了管家带来的礼物,但与此?同?时,也没有为了面子上好看,过多地询问宁世怀夫妇的事。
在他看来,黄家的烟消云散,已是消磨了原主的大部分怨怼。
至于伯母黄氏,一方面失去了最引以为豪的倚仗,另一方面他这个对?方最讨厌的人中了状元。
不知道哪一个让对?方更痛苦一些。
在某些时候,宁颂自身越过越好,越走越高,本身便是对?于看不起他的人的报复。
管家还想说什?么,但被临王府出身的侍卫驱赶开来,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宁颂的车架离开。
车上,不一会儿,有人便与宁颂汇报了宁世怀家中的变故。
原来,在黄家获罪抄斩时,黄氏就生了一场大病,差点?儿起不来。
而?后,又因为她的妯娌在狱中供出了她,黄氏也遭了罚,连带着宁世怀也丢了官,而?后黄氏就一直缠绵病榻。
不久之前宁颂高中状元的消息从京城里传回来,宁世怀也不知道听了谁的撺掇,吵着要?休妻。
黄氏又上吊了一回。
当然,这苦肉计还未施行,就被人发现了。
再然后,就是派管家来道歉的戏码。
“走吧。”面对?着侍卫好奇的眼神,宁颂淡淡地笑了笑。
不管养父母对?他有什?么样的打算,双方的吵架是真是假,对?于宁颂来说,都没有意?义了。
讨厌、厌恶的前提是还有期许,可对?于养父母还有感情的人是原主,而?原主早在几年之前就离开了。
对?于宁颂来说,宁世怀夫妇只是曾经有些讨厌,有些过节的陌生人罢了。
根本不值得他费心。
新科状元的车架朝着青川县移动,另一边,宁世怀一家人没有盼来宁颂,反倒是得到了管家带来的消息。
“他、他不来?”
黄氏瞬间微顿在地。
宁世怀也面如土色。
在前一段时间内,他们为了捞黄家人出狱,欠了不少债。
债主是听说他们与新科状元有旧,这才宽容许久,可没想到,新科状元回乡,根本不认他们这两位曾经的养父母。
“快走。”宁世怀说道。
这临州府是待不了了。
而?迎接他们的,大概率是后半生的颠沛流离。
另一边,宁颂并?不知道宁世怀夫妻身上的变动,几日后,他应酬完了临州府与青川县的地方官,请人移了棺。
他需要?与宁淼与宁木,带着父母去京城。
一路向?前,他们再一次离开青川县,朝着远处出发。
虽说相同?的路已经走了好几次,但他们知道,这一次是不同?的。
这一回,他们会彻底告别这个曾经养育过他们的故土,去到一个崭新的地方,开展新的生活。
“开心吗?”宁颂问宁淼与宁木。
“嗯!”
在京城里,宁淼与宁木都已经交到了新的朋友。在回去之后,宁淼还会去新开的国子监里上课。
因为端阳公主参政的先例,皇上下旨为这些贵族的女孩儿们也提供一个正经念书的地方。
除此?之外?,宁颂也给宁木找好了开蒙的先生。
“哥哥呢?”
宁颂低下头,下意?识摩挲自己手指上的翡翠戒指:“我也很开心。”
离开时,宁颂以为回乡之旅只是短途,没什?么好在意?的。
可是出了门,兴奋过后,他就想起了远在京城的凌恒。
自从认识之后,他们就没有分开这么久。
自确认心意?之后,这也是他第一次体?会到了相思的滋味。
“……哥哥,我们快走吧。”宁淼与宁木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傍晚,他们的车队停在了一个驿站前。
宁淼与宁木催促着他下车,宁颂的脚刚刚着地,一抬头,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声?身影。
对?方正骑着马,含笑看着他。
那人,亦是他朝思暮想的人。
“时安,我来接你回家。”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