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门往事—— by云雨无凭

作者:云雨无凭  录入:08-12

丁邱闻的头顶落满了雪。
他说:“会吧,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再见到,等我上大学了,要是我们离得近,就可以经常见,要是一直离得很远,可能再过十几年几十年才见。”
徐嘉乐抿着嘴,他握着丁邱闻的那一只手,看着他,直到他将那些伤感的话说完;雪也落满徐嘉乐的头顶,他说:“你明天去我家找我吧。”
“你有事?”
“没有,”徐嘉乐摇着头,随后,他眯起那双神色澄澈的眼睛,笑了,说,“趁着还有机会,咱们多找机会一起玩儿,行不行?”
“那我可要去蹭饭了。”丁邱闻用两只手捧上了徐嘉乐的脸颊,看着他,和他开玩笑。
“好,我回去就告诉我妈,让她做好吃的。”
“后天你去我家,”丁邱闻说,“反正现在放寒假。”
“好,等一下,给。”
徐嘉乐取下了手套,递给丁邱闻,让他戴上。
第二天的傍晚,丁邱闻吃到了韦舒霞做的红烧猪肘和炸鱼丸,经历了那么多事,现在,两家人几乎过成了一家人,变得团结而亲近,不分你我。
“徐鹏,我装好了,你给她送过去,”韦舒霞把保温桶从厨房里提了出来,那里边有半罐白菜豆腐汤,还有肉和米饭,她说,“我说让她过来,她怎么都不,说心情不好。你去看看,我有点儿不放心,”
徐鹏接过了保温桶,片刻的沉默之后,他忽然看向韦舒霞的眼睛,问道:“你不去?”
“谁去都一样,我还没吃完呢,邱闻在这儿,我跟两个孩子坐坐,等天一暖和,他们上了学,就真的没有多少时间了,”韦舒霞永远展现自己得体温驯的一面,她走向餐桌,对徐鹏说,“你快去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徐鹏说:“那我走了。”
还是下雪,还是昏暗发灰的天色,室内呈现着与外界相反的气氛,丁邱闻面前的碗里堆满了菜,韦舒霞还在悉心地嘱咐他:“邱闻,要吃饱。”
“阿姨,你也吃。”
丁邱闻伸出筷子,给韦舒霞夹了一个鱼丸,他又有变化了,年纪是十七岁,于是更像一个年轻的大人,现如今在韦舒霞眼前的,是一张生涩的青年的脸了。
他被上天眷顾,偷走了丁娇的八分漂亮,可他不是个女人,所以,又和丁娇完全不同。
他和徐嘉乐的脑袋凑在一起,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个人都颤抖着,“咯咯”地笑了起来。韦舒霞因为他们的开心而开心,又消化着淡淡感伤,玉门快要搬迁了,并且,她和徐鹏已经做好了决定,要去外地做生意了,不继续留在石油系统了。
雪小了,时有时无,可能快停了。
敲门的声音响起,丁娇才打开了灯,她穿着一件乳白色的薄毛衫,因为饮酒而双颊熏红,徐鹏提着保温桶的手停在了空中,他问:“喝酒了?”
“喝了,心情不好,”丁娇往后推了两步,示意他进去,她拿起放在柜子上的白酒,仰起头就是一通狂灌,然后,她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去沙发上坐下。
“给你带的饭,舒霞说你心情不好,怕出什么事,让我过来看看。”
“不会出事的,我这一年老这样,我都习惯了,”丁娇把脸埋在手心里,后来,她干咳了几声,说,“我感冒了,要吃药。”
她从茶几下边拿药,拿出了四五盒,她说:“就吃这个。”
徐鹏像在看着一场美艳而荒诞的戏剧,他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药盒,然后,便意识到丁娇有了比想象严重许多的心病,他把她手上的药都抢了过来,说:“你等一下,你坐好了。”
“我要吃药,我都想好了。”丁娇瘫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痛苦地呢喃。
“你喝酒了,这些药不能吃,我待会儿拿走,”徐鹏的神经紧绷着,思忖之后,问道,“丁娇,你是不是想自杀?”
丁娇沉默、了然、犹豫、大笑、痛哭,她趴在沙发上,再次闭上了眼睛,说道:“今天死不了没关系,明天……明天再死。”
TBC.

丁娇是很多人的妄想,包括徐鹏。
白酒、洋酒、红葡萄酒的盖子和酒塞,全都堆在烟灰缸里,丁娇用颤抖的手指点亮了打火机,她把含在嘴边的香烟凑上去,点燃了。
她靠着沙发的扶手,赤着脚,曲起了膝盖,坐在沙发上。
“我听邱闻说……你打算去新疆?你不等统一搬迁的时候再走?”
徐鹏接受了丁娇递过来的香烟,但是,他没有点燃它,他看到丁娇用掌心按住了额头,她思考,然后喉咙干涩地笑,说道:“我想早点儿走,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
“新疆也不错,”徐鹏点了点头,他将那支烟拿起来嗅了几下,说,“我们俩决定了,带着孩子去北京,打算离开石油系统了。”
“为什么要离开?”
“不甘心,想试试,也许这辈子还有别的可能。”
“什么时候走?”丁娇斜斜倚在沙发上,将烟吸去了小半根,她抖动着涂成深绿色的指甲,把烟灰掸了出去。
徐鹏看向她,说:“天热之后。”
“丁邱闻要舍不得嘉乐了,”丁娇拿了纸,擦去脸上的眼泪痕迹,她尽力地想将话说清楚,却驾驭不住酒后僵硬的舌头,她说,“他们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又说:“我跟你也是。”
原本是天公慷慨降雪,而现在,降雪变成了刮风,徐鹏听到了窗户外风的声音,他站起来,打算走了,然而,他还是放心不下丁娇,所以再次坐下,打算耐心地劝劝她。
“丁娇,可不敢再有什么想法,我知道你在玉门过得不如意,以后去了新疆,换个地方,就带着孩子好好地生活吧,人活着是最好的。”
“丁邱闻长大了,我能放心他,”丁娇再次抬起手擦泪,她吸着因为哭泣而阻塞的鼻子,说道,“没有人知道我活得多么难受,我现在是堕落了,可我以前不是,有人想把我毁掉,如他们所愿。”
“不敢堕落,邱闻才十七岁,他还指望着你陪他呢。”
“徐鹏,”丁娇弯曲着背,她像是一只失去了双翅的蝴蝶,她问道,“你不想我死是不是?”
“是,我不想。”
徐鹏和许多普通的男人一样,他不敢直视丁娇的眼睛,更没有薛继杰那种企图凌驾她之上的底气;他的视线后来落在了丁娇优美柔弱的肩头。
丁娇说:“你不知道,多少人希望我去死。”
“但你更应该知道,有人不希望你去死。”
徐鹏很少有这么平缓而笃定的语气,他坐在丁娇的旁边,看着她放置于肩头的发梢,她没想到她会忽然拥抱他,更准确地说,她像一只灵巧的鸟雀,遭遇极寒,颤抖着钻进了他的怀里。
徐鹏手里的香烟掉了,他的双手无处可去了。
“我很冷,浑身都是冷的。”暖气明明充满了整个房间,丁娇却这样说,她将下巴搁在徐鹏的肩头,汲取着他周身的暖意,她希望他能紧紧抱住他。
“丁娇……”
“要不是我喝酒了,我是不敢说这些话的,认识了那么多男人,可是,你这样的只有一个,我一直想,要是我在那个家就好了,要是我像舒霞那样,平静而幸福就好了,别的……我都不需要。”
这个女人美丽而芬芳,瘦弱而柔软,她的身体紧贴着徐鹏的胸膛,他们不青涩不苍老,而是都处在三十多岁的尚且热烈的年纪。
徐鹏清楚地知道,他和她之间将发生点儿什么了。
于佩丽是偷偷溜出来的,张耀东在,段潇筱也在,原因是徐嘉乐和丁邱闻凑不到一伙人去唱卡拉OK,所以,把认识的同学都请了一遍。最终来的人只三个,他们偷偷地喝啤酒,喝汽水和橙子汁,吃楼下那一家现切的烤羊肉。
窗外是仍旧繁华的步行街,不过,这样的喧闹夜晚很快就会成为昔日景象了,于佩丽把水果盘从桌子的边缘移到中间,她坐在沙发的角落里,和不太熟悉的段潇筱翻看着点歌本。
“《后来》!”于佩丽挥着手对丁邱闻叫嚷,她翘起了嘴角,说道,“丁邱闻,你唱《后来》。”
丁邱闻并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什么,他从门外进来,脱掉了羽绒服,露出里边的深灰色粗针毛衣,他凑在于佩丽的耳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段潇筱,再去看于佩丽,问:“怎么了?”
“你唱,这个。”于佩丽往沙发的另一边挪了挪,示意丁邱闻坐下。
丁邱闻没有坐下,他想了想,说:“好。”
在徐嘉乐的眼中,丁邱闻极尽完美,也温柔,段潇筱是他曾经的女朋友,所以,他们的靠近会令徐嘉乐心慌,张耀东唱完了一首《海阔天空》,然后,他把麦克风塞进了徐嘉乐的手里。
接下来的一首《白桦林》,是徐嘉乐点的歌,来自朴树。
“我不太会唱,”徐嘉乐的视线越过了在场的所有人,丁邱闻除外,他看向丁邱闻的眼睛,说,“哥,陪我唱。”
歌的前奏响起来,口琴悠扬,和声婉转,漂亮微笑着的丁邱闻缓缓地走了过来,他从灯光里来到了徐嘉乐的眼前,告诉他:“我要唱《后来》。”
徐嘉乐说:“先陪我唱这一首。”
丁邱闻用他微凉的手握住了徐嘉乐手里的麦克风,两个人的手交叠在一起,丁邱闻问道:“为什么要点这首?”
“喜欢。”徐嘉乐勇敢地看向这双他爱着的眼睛。
“歌词很绕口。”
丁邱闻说。
“‘静静的村庄飘着白的雪,阴霾的天空下鸽子飞翔。白桦树刻着那两个名字,他们发誓相爱用尽这一生……’”
开嗓之后,徐嘉乐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涩,他偷偷清着喉咙的时候,丁邱闻的声音就掺杂进来,他们的肩膀没有隔阂地撞在一起,将悲壮的民谣唱得清新平缓;徐嘉乐抽出了手,握住了丁邱闻放在麦克风上的手指。
丁邱闻看了徐嘉乐很久,徐嘉乐才再次看向他的眼睛,他们对视着,在昏暗的光线里摇晃,不远处,仍旧是两个女孩藏在点歌本后面的脸,以及张耀东丝毫不敏锐的洞察。
丁邱闻微微笑着,抬起胳膊,把手放在了徐嘉乐的肩膀上,他们的睫毛都像振翅的蝶,他们唱着一首很难唱得好听的歌——
“‘天空依然阴霾依然有鸽子在飞翔,谁来证明那些没有墓碑的爱情和生命,雪依然在下那村庄依然安详,年轻的人们消逝在白桦林。’”
TBC.

第138章 凛冬无余-03
这一次换作徐嘉乐喝得微醺,他用手指揉着滚烫的眼眶,听丁邱闻独自唱他们最近总是在听的那首《后来》。
麦克风与音响令他的声音变了一些,有浅浅回响,是迷幻的,略微尖锐的,又是婉转的,模糊不清的。
就像是旧磁带里王菲的某一首歌。
他们从暖热的室内步入寒冷的夜晚,呼气的时候,嘴边结起了轻盈的云朵,段潇筱和于佩丽走在前边,张耀东走在她们的旁边,走在最后的丁邱闻赶了上来,他把徐嘉乐的围巾挂在自己脖子上,在大概半秒钟的犹豫之后,牵住了徐嘉乐藏在衣袖下边的左手。
他问他:“醉了吗?”
“没有,”徐嘉乐晃着脑袋,然后对他笑,说道,“就是头有点儿疼。”
“疼吗?是这儿疼吗?这里?”
“嗯。”
徐嘉乐按住了放在他太阳穴上的丁邱闻的手,丁邱闻咬着嘴角思考,然后嘱咐道:“你今天晚上在我家睡,要是回去了,叔叔肯定要骂你。”
“好。”
他们仍旧是牵着手的,体温稳定地维持着,贴在一起的手心却变得越来越烫,他们的指头紧扣,像是一对正处在甜蜜期的恋人。
他们悠闲散步,穿过人来人往的街区,走在朋友们的身后。
徐嘉乐问丁邱闻:“你能不能再给我唱唱《后来》?”
“现在唱吗?”丁邱闻笑了。
“我想听,你唱得很好听。”
“等一下,我找找感觉,”丁邱闻佯装正式地清着嗓子,然后,把脖子上的围巾还给了徐嘉乐,他扣紧了他的左手,一边前进一边开嗓,唱道,“‘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是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这暧昧的感觉,比夜里的啤酒还令人迷醉,牵着手,徐嘉乐默认他和丁邱闻的关系更进了一步,低温侵袭着脸颊和耳尖,以及鼻尖、眼皮、手的关节、脚趾……然而,徐嘉乐的浑身都是热的。
他的心脏跳得飞快,他必须维持着平静,以退缩的姿态享用这个夜晚中过分的美好,丁邱闻还在唱着那首歌,他的嗓音那么透亮,那么温柔。
“‘……爱你,你轻声说,我低下头闻见一阵芬芳。那个永恒的夜晚,十七岁仲夏,你吻我的那个夜晚,让我往后的时光,每当有感叹,总想起当天的星光……’”
丁邱闻抿嘴微笑,将直接的对视变成躲闪的相望,后来,他的目光离开了徐嘉乐的眼睛,去往别处了。
丁邱闻的身体出现了怪异的反应,心脏正在不舒适地颤动着,呼吸短浅而不匀称。
他险些发不出声音,用愈发嘶哑的嗓子唱着徐嘉乐想听的歌,歌中讲述恋人们的回想与遗憾,讲述了一个发生在十七岁的吻。
然而,这不是仲夏,这是西北戈壁之城最寒冷的冬天,丁邱闻动了动冷得发麻的嘴唇,说:“唱完了,我以后再也不唱了,下回你给我唱。”
“我唱得不好听。”徐嘉乐看向他,说道。
“很好听,”丁邱闻说,“《白桦林》就很好听。”
说话、唱歌、一直向前走,没有用太久的时间,几个人就走到了步行街的尽头,那些闪烁在店铺招牌上的霓虹,因为灰尘的覆盖而不再透亮,可是,这样偏偏是适合的,令它们有了很适宜的、朦胧的艳丽。
于佩丽要回家了,段潇筱在路上遇见了她的堂哥,张耀东要骑自行车回去,所以,后来的路上只剩下了徐嘉乐和丁邱闻。
和朋友分别之后,他们再次牵起了手,他们像是心照不宣,又有着羞涩,所以谁也不提起那十根手指默契的缠绕,他们从亮处走往暗处,再走往亮处。
徐嘉乐姑且认为,这是离别之前、醉酒之后有限的放肆。
白天晴朗,夜里没有呼啸的北风,在不是贺岁也并非节庆的这一天,两家人像从前那样凑在一起,包饺子。
“丁娇,你过来,”绑着围裙的韦舒霞在卧室门口对丁娇招手,她说,“你先过来,我找你帮忙。”
丁娇放下了手上的搪瓷盆,走了过去,问:“怎么了?”
“你来。”
韦舒霞是体贴和煦的,她掩上了卧室的门,才对丁娇讲真正想讲的话,她把一支口红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来,拆开最外边的纸盒子,旋出枣红色的膏体,说道:“给你涂上,试试?这是我一个朋友的老公从欧洲带回来的,给了我两根,我给你留了一根。”
“谢谢。”
脸色苍白的丁娇对着韦舒霞微笑,今天的她不上妆,只是描了眉毛,她握住了韦舒霞的手腕,说:“我回去再试。”
“你怎么了?”当韦舒霞去触碰丁娇的脸颊,她才发现她的皮肤变得有些干燥了,不仅是皮肤,还有头发,还有那双灵动却失神的眼睛。
丁娇说:“没怎么,就是最近,心情老是不太好。”
“你试试吧,涂上气色就好了。”
韦舒霞带着丁娇去看镜子,那里边的两个女人,各自有着各自的美丽,韦舒霞温柔而淡雅,嘴上涂着浅色的口红,身穿一件白色丝绒衬衫;丁娇素面朝天,看起来天生丽质,又病弱憔悴。
丁娇把韦舒霞送给她的口红涂在了嘴上。
这是一种凝结的血液一般的红,像是晚霞与枫叶混合,再添上几分暮色,霎那间,丁娇又变回了那个美艳蚀骨的丁娇,她放下口红,整理着盘在脑后的头发。
韦舒霞夸赞她:“这个颜色还是得你涂,真漂亮。”
“舒霞,谢谢你的礼物,”丁娇将口红放在了手心里,她看着她,说,“我也有东西要送给你,是我上次去西安的时候买的,一直放在柜子里,总忘。”
“什么啊?”韦舒霞笑着问。
“衣服。”
“不用给我买,你以前就送了我不少东西,不光是我,你还送了徐鹏那么好的一条领带。”
“你们帮了我那么多次,我应该的。”
对话暂时结束了,一直以来,韦舒霞总在留心,但尚且没有发现任何踪迹,而丁娇知道自己对徐鹏不是清白的,无论以前是不是,至少现在已经不是。
她们走出了卧室,继续去厨房里做事了。
天色愈发地暗,丁邱闻和徐嘉乐坐在餐桌旁边闲聊、剥蒜,这时,入户门开了,温度很低的空气涌进了客厅里。
是徐鹏回来了。
TBC.

第139章 各自冷遇-01
在星期五的午后到达了联谊现场,徐嘉乐才意识到这场活动的规模很大,他坐在宴会厅后排角落里的椅子上,一边喝免费的茶水,一边回于娜娜发来的消息,对方说已经堵车半小时了,问过去还能不能赶得上。
徐嘉乐回复:可以,还没开始。
他又说:你硬拉着我过来,结果你自己来这么迟,真够可以的。
于娜娜说:我的错我的错,我应该早点出门。
开玩笑的,你慢慢过来吧,他们还在调设备呢。
看到急诊中心或是其他科室的同事进来,徐嘉乐不得不与他们打招呼,在那些人的眼中,徐嘉乐普通又不普通,纵然,他的家境普通,事业也不见起色,可他的长相又是很吸引女人的类型,他今天穿了一件带刺绣图案的衬衫,衣摆随意地掖在西装裤里,当他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喝茶时,就已经有提前到场的女嘉宾被他吸引了目光。
徐嘉乐仍旧埋头在看手机,于娜娜突然打进来一个电话,她说:“我到了,就在楼下,我遇到我同学了,我跟她一起上来,你先别乱给别人联系方式啊,我跟她说好了,先介绍你们认识。”
“哎,你别——”
“好了,那先这样,挂了,我进电梯了。”
于娜娜平时是个不愿意露头的人,但在徐嘉乐的事情上,她想尽力显得热情、仗义,她觉得自己在做好事,于是将那位年轻美丽的女老师带到了徐嘉乐面前,向他介绍:“嘉乐,这是我高中同学,邢洋,现在是语文老师。”
“这不是邢主任的……”
“对,邢主任的姑娘,”于娜娜点了点头,她笑着看向徐嘉乐,说,“还有咱们急诊邢医生,是她小叔叔。”
“不是亲的,”温柔美丽的邢洋,戳了戳于娜娜的胳膊,她告诉徐嘉乐,“邢医生是我四爷爷的孩子。”
“原来是这样,那都是熟人了,认识邢主任挺久了,邢洋我还从来没见过呢,前段时间我朋友生病,还是在邢主任那儿看的,”徐嘉乐一时间有些喘不过气,由于另一层的关系,他必须对邢洋绅士有加,他说,“那你们先随便坐,开始还有一会儿,我去给你们拿瓶水,喝冷的还是热的?”
“我跟你一起去吧,”于娜娜转脸看向邢洋,问道,“邢洋,喝什么?”
“瓶装水就行了,谢谢,我得给我爸爸回个电话。”
“你慢慢回吧,我去帮你拿,你先坐。”
邢洋在徐嘉乐旁边的旁边坐下了,于娜娜推搡着徐嘉乐匆忙离开,她凑在他耳朵旁边,说:“漂亮吧?又漂亮人又好,没怎么谈过恋爱,家里教得也好,总之就是什么都好,如果我是个男的,我肯定追她。”
“挺漂亮的,”徐嘉乐点了点头,他拿了两瓶水,说,“你还是给她介绍个医生吧,她肯定看不上我。”
“医生她才不喜欢,她爸就是咱们医院的,要介绍早就介绍了,我给她看你的照片了,她特别喜欢,谁不喜欢长得好看的啊?说不在乎外貌那都是屁话,因为他们找不到好看的才说不在乎外貌。”
“你别乱说话了,人家才多大啊,我都三十一了,还离过一次婚,还有孩子,你觉得邢主任能同意?”
“邢主任很疼她的,”于娜娜把点心夹起来放进碟子里,她低声说道,“只要她喜欢,没什么不可以,再说了,你的条件又不差,你爸妈有房子,还有店,你人还不错,你得有自信。”
“不要,”往回走的路上,徐嘉乐还是坚持地摇头,他说,“我今天就是陪你来的,我没想给自己找。”
于娜娜还没来得及回话,她抬起头时,看到邢洋朝这边走了过来,邢洋穿着一条乳白色棉布裙,有弧度的长发落在肩头,脖子上是珍珠项链,她像一朵带着露珠的、鹅黄花蕊的百合。
她从徐嘉乐的手上接过了水,再次说:“谢谢。”
“不客气,先坐吧。”
于娜娜没有去坐另外两个人中间的空位,她感受到了邢洋略微的羞涩,于是,催促着徐嘉乐坐过来,徐嘉乐只好挪到了邢洋旁边的座位上,他发现她在看他,当他转过头去,她却躲开了视线。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丁邱闻打来的电话,徐嘉乐站起来去走廊里接听,只听丁邱闻焦急地问道:“你在上班吗?”
“我不在医院,单位有个活动,我在外边,怎么了?”
“我的钥匙没带,我现在在家门口,进不去了,”停顿了一下,丁邱闻继续说,“你在哪里?我过去拿钥匙吧。”
“噢,好,我把位置发给你,你上十楼,我在宴会厅这里。”
“嗯,先挂了。”
简短的通话结束了,徐嘉乐站在宴会厅门前,望向走廊的那端,来参加活动的人陆续都到了,他们大都比较年轻,有教师或者医护的职业气质,徐嘉乐再次拿起手机,将酒店的位置发给了丁邱闻。
几十分钟之后,联谊活动没有开始多久,丁邱闻就到了,他穿着T恤长裤,一副休闲的打扮,他在宴会厅门外的海报易拉宝前站了好一会儿,认真读完了上面的文字,了解了徐嘉乐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你来……相亲?”一时间,丁邱闻不敢望向徐嘉乐的眼睛。
徐嘉乐回答:“同事给我报的名,没想相亲。”
“那你忙吧,我先走了。”
丁邱闻从徐嘉乐的手里接过了钥匙,到这时候,他才抬起眼睛看向徐嘉乐,两个人的心内皆有忧愁,皆有芥蒂,他们现在的关系不清不楚,没谁提出分手,过着非情侣又似情侣的生活,他们像是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又像是只在没有尽头地冷战。
徐嘉乐走向了丁邱闻,他忽然有了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他还是爱丁邱闻的,他知道。
他抱住了丁邱闻,就像从前的许多次亲密的拥抱一样,他能感受到丁邱闻的挣扎,后来,便感受到了他的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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