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完手术了,现在病好了,我打败怪兽了,叔叔,我勇敢吗?”
“嗯,你当然勇敢,叔叔也要学你,变得像你这么勇敢。”
丁邱闻注视着考拉已经长出茂盛头发的脑袋,摸了摸他曾经开刀的地方,他的眼泪几乎要流出来,说:“考拉,我们都要快乐地生活。”
在饭桌上,徐嘉乐拿出了精心为丁邱闻准备的手表,他说:“也不能算是礼物吧,我觉得仪式感比它的用处更重要,今天对我来说很特别,希望你喜欢。”
“喜欢喜欢,”丁邱闻急忙拆开了盒子,戴上它,并且展示给徐嘉乐看,说,“很适合我,你好会选啊。”
“开心吗?”
“很开心。”
考拉坐在儿童餐椅上嚼着薯条,他看向徐嘉乐,又看向丁邱闻,并不清楚这两个大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丁邱闻的心里充满了触动,他爱徐嘉乐,也爱这种平凡而温暖的生活,爱有人可以一生相守。
晚上回到家里,丁邱闻收到了徐嘉乐送给他的第二份礼物,礼物放在冰箱里,是一个蛋糕和许多枝花,浅黄色的暖光洒下,照映着它们,像是照亮了梦境的一处,丁邱闻手上的破塑料袋终于不堪重负,橙子从袋子的破洞掉出来,滚落在厨房的地面上。
徐嘉乐两只手各捡起一个橙子,问:“喜欢吗?哥,喜欢吗?”
“是给我的惊喜?”
“嗯,我请了半天假,特意回来准备的,你知道我请假很难——”
“我知道,我很喜欢。”
丁邱闻抱住了徐嘉乐的腰,徐嘉乐摘掉了眼镜,他们终于再次吻上,这不似少年时候青涩,也不似暧昧时候拉扯,一切都那样热切又清晰,不必太彻底,因为知道来日方长。
“不会再有不好的事发生了,嘉乐,是不是不会再有了?”
“哥,就算有,我也会陪着你的。”
“嗯,好。”
TBC.
第183章 爱你很久-03
丁邱闻像是真的死过一次,可又活了过来,他从此拥有了爱,带着一颗全新的心脏穿越这个冬天,做着平凡的工作,却过着梦幻的生活。
徐嘉乐说:“等挨过这一段最难的时候,我们就去看房子,然后买下来。”
“好,可也不用着急,等我们有钱了再说。”
丁邱闻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茶几上、他的手边是一堆徐嘉乐剥好的栗子仁,还有削了皮切成块的苹果,徐嘉乐走了过来,丁邱闻躺进他怀里,陪他看索然无味的健康养生节目。
徐嘉乐问:“是不是很无聊啊?”
“没有,就看这个吧,还能学知识。”
徐嘉乐告诉丁邱闻,其实他以前有段时间很想考中医学校,但后来阴差阳错做了护士,再后来,就和中医渐行渐远了,丁邱闻也叨念起了自己的梦想,他说:“不过我现在也不需要纠结了,平时想画画也可以画,就当成兴趣爱好嘛,能和你在一起过这样的生活,我真的很知足。”
徐嘉乐吻在他咬过苹果的甜甜的嘴上,说:“你真的吃过太多苦了,以后要少吃点苦。”
丁邱闻问:“嘉乐,你真的有那么爱我吗?”
“你不相信?”
“不是,我是不敢相信,从小到大,我总是被人喜欢,被人追,可只有在你这里,我很怕你不喜欢我,怕我让你觉得无聊,”丁邱闻趴在徐嘉乐的肩膀上看着他,在他的嘴上吻了一下,说,“希望你能永远都爱我。”
“肯定是的。”
冬天适宜足不出户,冬天适宜吃油炸食品,然后与恋人蜗居,再去等待许多个节日的来临,到了除夕的前一天,丁邱闻得知了徐嘉乐不能回家过年的消息,他提着刚出锅的老式炸鸡,站在冷风中搓着手打车,接徐嘉乐的电话,说:“啊……那怎么办?我们去不了叔叔阿姨那里了。”
“宝宝,我真的没办法,是护士长排的班,这次就是轮到我了,人人都不想值班,都想回家过年,是吧?”
“我不是怪你,”丁邱闻撩起围巾,遮住了冷得发麻的嘴巴,说道,“我就是觉得太遗憾了,咱俩好不容易有机会一起过个节,我都计划了好久。”
“真的没办法了,因为我就是护士,护士就是这样的。”
“好吧……那你跟叔叔阿姨说了吗?”
“还没有,第一个跟你说。”
“那我明晚过去陪你吗?”
“那看你了,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呗。”
丁邱闻终于在寒风中打到了车,他向司机报了目的地,然后,继续和徐嘉乐讲电话,说:“我过去吧,先去叔叔阿姨那里一趟,然后去找你,给你带吃的。”
电话那端是良久的沉默,接着,徐嘉乐声音低沉地说道:“年三十晚上急诊会很忙的,要是我顾不上你——”
“没关系,”这一次,轮到丁邱闻说出这三个字了,他坐在行驶着的出租车里,看向窗外迅速移动着的冬日的街景,说,“只要能和你一起过年,我怎么样都觉得幸福。”
“好,那我去工作了,马上也下班了,我过去接你。”
“不用了,我今天早一点,已经出来了,在去医院找你的路上了。”
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着同样温度的空气,又在去见对方的路上,丁邱闻握着温热的手机,一时间感慨万千,曾经那个绝望的他难以相信这些,难以相信自己会活到现在,更难相信会有这么饱满的爱情。
到了医院,徐嘉乐已经换好了衣服,他递给丁邱闻一颗同事送的芭乐果,说:“可甜了,给你留了一个。”
丁邱闻捧着果子走在他的身边,问道:“晚上吃什么?”
“买点儿新鲜肉吧,涮着吃。”
“好。”
会对牛羊肉情有独钟,是因为这样的味道令他们想起西北、想起玉门,这天傍晚,一切食材都准备好了,沸腾的清水锅底也准备好了,徐嘉乐把一整盘羊肉放进锅里,然后,往丁邱闻的碗里加了小半勺红腐乳,说:“就加这个,不然没味道。”
“嗯,听你的。”丁邱闻嗦着筷子尖,等待煮好的肉捞上来。
徐嘉乐问:“你明天不上班啦?”
“嗯,我在家,你白天好好休息,我给你做饭,晚上呢,我就去陪你上班,饺子总要吃的吧。”
“单位可能会发饺子,”徐嘉乐把涮好的肉捞进两人碗里,说,“不过大概率没时间吃,节假日晚上,急诊尤其忙。”
丁邱闻笑着说:“阿姨肯定会让我给你带饺子。”
鲜羊肉被清水煮过,搭配了芝麻酱,鲜香十足,食物令口腔享乐,丁邱闻脱掉了穿在T恤外面的开襟毛衣,他摸了摸汗津津的额角,徐嘉乐问:“热吗?”
“热。”
这便是他们生活的一时一处,平静没有波澜,与许许多多的人的日子一样,安静地辛劳,知足地享乐,因为小小的收获而庆幸。
第二天,徐嘉乐在早些时候陪着丁邱闻去了房山,他们不祈求徐鹏和韦舒霞动容的祝福,只希望这段半隐秘的关系能得到他们的包容,像丁邱闻说的那样,韦舒霞给他们装了很多吃的,其中就有饺子。
而除夕的夜里,徐嘉乐比丁邱闻想象中还要忙碌,许多需要急救的病患被送进来,在万家灯火的团圆时候,医院里的医生、护士、家属仍旧在提心吊胆或者翘首以盼,许多人并没有心思过年,连安安静静地扒两口方便面都是奢望的。
丁邱闻提着一餐盒的热饺子,在走廊里等了徐嘉乐很久,他抬起手看表,时间接近零点了。
徐嘉乐终于能忙里偷闲,出来见丁邱闻一面,他悄悄揽上他的腰,说:“你回去吧,我看你困了。”
“不,要和你一起过年。”
“真的,回去吧,回去睡觉了。”
最终,在丁邱闻的坚持下,徐嘉乐还是吃了一口辞旧迎新的饺子,牛肉洋葱馅,蘸醋,他很想吻在他的脸上,却因为四周人太多,没能得逞。
没得逞的吻成为了旧年的一个小小遗憾。
后来,等过了零点,徐嘉乐这一夜的加班结束,他们才开始属于他们的过年,两个人觉得最浪漫的是一起在凌晨寂静无人的街区,望向空旷的广场,手牵手往前走去。
不想有其余的仪式感了,最想做的事是洗完澡抱在一起,睡一觉,从天黑睡到天亮,然后,迎来旧历新年的第一缕晨光。
转眼之间,又到了一年中春光旖旎,夏日将至的时候,丁邱闻继续做着那份工作,徐嘉乐告诉他:“以后我爸妈的店会给我,到时候就交给你打理了。”
丁邱闻摇头,说:“叔叔阿姨不会同意的。”
“这不是你要考虑的问题,如果店真的是我的了,那就是我说了算,”徐嘉乐把插好吸管的饮料递到丁邱闻手上,说,“当初你要把那么多钱给我,他们都知道,他们知道你好,所以会放心的。”
公园的湖上有微微颤动的涟漪,午后的暖风拂过,额头出了汗,两个人坐在长椅上,度过这个清闲、没有叨扰的休息日,丁邱闻的病终于好了很多,他时常露出笑容,有与陌生人交流的欲望,越来越愿意活着。
他说:“我可不是为了你家的店才喜欢你。”
“那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真的喜欢你啊,不为了什么,别人的男朋友一掷千金,别人的男朋友开迈巴赫,但我想让别人知道,我的男朋友总告诉我‘没关系’,去超市最先想到我喜欢吃什么,还是一位会救人命的白衣天使,我更想让别人知道,我男朋友在我们小的时候就对我很好,现在,还是对我很好,”丁邱闻摩挲着徐嘉乐因为工作起茧的手指,说,“除了这些,我还想说,爱其实不需要什么理由,或许我和你之间,从十多年前见面的那天开始,就注定要有故事了。”
徐嘉乐揽过了丁邱闻的肩膀,他们借着拥抱的姿势吻上,像是不远处湖面上交颈缠绵的那两只天鹅,丁邱闻用轻轻握起的拳头打了一下徐嘉乐的肩膀,说:“好了,一下下就好,有人在。”
“怕什么,又不是做坏事。”
“哎,案子要开庭了,我这些天啊,心里很没底,他那么有钱有势,我们就像是‘鸡蛋碰石头’,”丁邱闻玩徐嘉乐的手上了瘾,他咬了咬牙,说,“不知道怎么办了。”
“没关系,”徐嘉乐还是这样,他淡声说道,“就当试试呗,就算得不到想要的结果,总可以表明我们的态度,最重要的是,让他知道我们两个人很好,他以为我是那样的人,结果我根本不是。”
丁邱闻抱住了徐嘉乐的胳膊,靠在他肩膀上,说:“我真怕有人和我抢你,那该怎么办啊……”
“抢不走的,我不会让自己被抢走。”
初夏时节的风,逐渐变热的天气……一切都预示着炙热、和睦、收获,也应和着恋人们难以消解的脸红心跳。丁邱闻把指头放进了徐嘉乐的指缝里,与其紧扣,说:“我觉得我的病快好了,我很想很想继续活下去,想永远不死。”
“有转机就是好事,改天我们再去找邢主任,说说你的新情况,看看要不要换药。”
“他女儿没再追你啦?”
“没有,人家知道我家里有个醋精了,还追我干嘛?”
“你才是醋精,你全家都是醋精。”
“也不假,要是让我看到你和那谁出双入对,我也要吃醋,”徐嘉乐抓起了丁邱闻的手,在他的指节上吻了一下,说,“以后不准你在外面散发魅力。”
“徐嘉乐,你哥我是谁啊,从小就桃花不断的好吧,不是说停就能停的。”
“现在必须停了,你是我的了。”
此刻,徐嘉乐的眼睛里盛满了直白的深情,在丁邱闻的感觉里,他真诚、纯净,和十几岁的时候没差别。他们肩靠着肩走过公园湖边的步道,留下亲近、自在的背影,夕阳下的两个人,与少年时一样。
他们从1997年初春的玉门,来到了2016年夏天的北京。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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