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哨兵,那个自相遇以来一直站在他身旁的男人,那个总是选择用信任与爱悄然无声地无条件支持着他的家伙。
这也都是他亲眼所见啊!
他到底该相信什么?
对于格雷,他到底应该怎么办?
清脆的巴掌声在极静的房间中响起。
林辞看着自己的手心,扯了扯嘴角,轻轻摇头。
有淡淡的血腥味在齿间弥漫开来,是向导在掌掴中不小心咬破了下唇:与哨兵相关的一切让他混乱,他不知道是该相信那人真的背叛了人类,还是该相信那句在他意识不清时出现的话语。
迷茫与挣扎始终存在于他的内心。
但现在,显然不是该纠结这些的时候。
平权派、不,是人类还在等待庄一鸣的安全返回。与格雷相关的问题是他一定要解决的,但在此之前,他还答应了唐羽等人,尽全力将庄一鸣救出,送回人类的阵营。
他必须要逃离这里。
林辞握拳,尝试催动可实体化的精神力。
那个虚幻的声音曾提醒他不要使用精神体。
当然他现在其实也根本召唤不出精神体。
但他还有可实体化的精神力,想要撬开锁扣或斩断链条并不是难事。
腕上的枷锁并不能限制他的自由……
林辞忽然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他失败了。
他仍旧无法使用那种可实体化的精神力,更甚者,他连自己最普通的波频状精神力都无法感知到!
怎么会……林辞下意识地摸了摸左侧小臂。
失去精神力是格雷给他注射的药剂的作用效果。
是永久的,还是药效还没过去?
林辞的手微微颤抖,他因自己的念头而感到恐慌。
如果是永久的……
不。林辞打断自己的胡乱猜想:没关系,即使他真的变成了一个普通人也没关系。
他本就是个普通的Mute。就算真的失去了那些进化人才拥有的特殊能力,他也仍旧是他。虽然失去一些能力会让他的任务变得困难,但他不会因此变成一个无能的废物,他仍旧会依靠自己的能力尽可能地活下去,做他该做的那些事。
镇定下来的林辞扫了一眼手腕镣铐的锁孔:是个普通的机械锁。
不需要超能力,他仍然可以打开这道枷锁。
林辞想着,伸手摸向袖口。
那只移到衬衣袖口的手顿住。
他藏在袖口里的刀片和细铁丝不见了。
叮叮,叮叮。
悬浮的铁链因男人的动作而不住碰撞。
快速地检查了全身每个藏匿了道具的位置,林辞怔怔地收回手,用力地搓捻着手指。
他随身携带的所有刀片和开锁工具全都不见了……
恐慌在震惊中重新爬上了向导的心头,并占据了上风。
他还是他,可他失去了自己最大的仰仗和依靠,现在的他挣不开腕上的铁锁,也逃不出这个房间。
他是真的被困在了这里,成为了任人宰割的鱼肉羔羊。
他要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林辞慌乱的再次尝试催动精神力:没有任何反应。
他的精神力消失得无影无踪。
颓然地坐在冷硬的实验台上,向导嘲弄地勾起嘴角。
还是太天真、太自大了啊……
失去了特殊能力的自己也不过只是一个无能的Mute,这个道理,他不是早就在血淋淋的过往中学到了吗?
他没有能力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他无法完成自己该做的任务,他甚至无法拯救自己。
房间里很静,铁丝网圈围的灯管很多,很亮,但光越强,影越重。
被阴影隐去了神色的向导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看起来像是在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光影下的男人忽然动了。
林辞缓慢地正起身子,单手扶着桌面,站到地上。他的皮鞋不见了,于是,向导便直接用赤裸的双脚踩上冷冰冰的地面。
叮铃叮铃。
拖着手腕感觉不到重量的桎梏镣铐,林辞一声不吭地向房间唯一的出口走去。
即便他只是个无能的普通人类,他也不能放弃。他要离开这里,他……
悬浮在空中的铁链被绷紧,发出一声脆响。
林辞停了下来。
那拴住他的链条看起来虽然很长,但却不可能让他成功碰到房门。
他与房间出入口之间的距离只有不到一米。
用力挣了挣绷直的金属链条,却半分距离都无法再向前移动。
“啊……”林辞发出了一声情绪不明的轻叹,然后抱着头,缓缓地蹲了下来。
该怎么办?
林辞已经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思考这个问题了。
他好像坠入了一片漆黑的浓雾,看不清方向的灵魂迷茫地四处乱撞,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可以依靠的答案。
靠自己的力量无法挣脱,那么……或者,他应该去相信那句仿若虚幻的声音?
那句提醒他不要使用精神体的声音。
那是格雷的声音吗?
他要相信他的哨兵,相信那样的格雷吗?
他是想要相信的,可刚刚才按下的纠结挣扎并没有消失,而且他甚至都不能确定那个声音是真实存在过的。
可,那个人是他深爱着的哨兵,是他的格雷啊……
——你为什么还要相信他?
一道森寒而扭曲的声音忽然从心底的裂缝中飞速升起。
林辞一怔,难受地揪住绷断了大半扣子的衬衣领口。
精神体?
那个消失了整整半年的怪物又出现了?
——他那样对你……
——你还记得那个A级哨兵和他的对话吗?
——你只是个赝品,一个裂合体,格雷早已经有了真正的爱人。
——所以,你还在相信些什么?
——相信他口中对你所说的情情爱爱?
不,不是怪物。
林辞的指甲隔着衣服在胸口留下了深深的抓痕:这个声音不是他的精神体。
——不要相信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没有人会值得你付出信任。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所有人都会背叛你,所有人都只是在利用你,他不喜欢你,他喜欢的人从来都不是你……
——而你,竟然因为那所谓的“喜欢”,就要去相信一句只是存在于自己幻想中的话?愚蠢至极……
心底的那道声音恶鬼般喃喃着,像是要将林辞诱入深渊。
只因为一份“喜欢”,就死心塌地的相信一句可能只是存在幻想中的提醒?
——你喜欢那个孩子吗?
曲珍白玛借扎西次仁的唇口提出的问题忽然在林辞耳边响起。
我喜欢格雷吗?
——我爱他。不是喜欢,是爱。
林辞记得自己认真回答老人问题时的那份心情。
——喜欢和爱有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无用。
林辞的心脏刺痛难耐。
每当那个陌生的声音从心底升起时,他胸口的疼痛就会更重一分。
——他根本不爱你。他不值得你付出信任。
【你的向导也是我们中的一员。你不知道吗?】
【他曾经亲手杀死了一个A级向导。他憎恶着向导这个群体。】
【他的同伴就是被普通人和向哨联合杀死的……他不爱你,他只是在利用你。】
朴智恩记忆中沉默不语的哨兵与林辞脑海里坚毅果决的哨兵渐渐融合在一起。
那个男人说:“我的向导还在这里。我会和他死在一起。”
他爱我,所以即便有怀疑,他仍选择将他的信任交付与了我。
“我爱他,所以、我相信他。”林辞在痛苦中,低声道。
他选择相信自己听到的那句提醒,相信他的哨兵,就像他曾经相信自己那样去相信格雷。
虽然不知道哨兵现在究竟在做什么,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但他愿意堵上自己的一切,交付自己的信任和真心。
——不,你这个白痴,你……
那道陌生的声音好像还在急切地诉说着什么,林辞却不愿再听了:“我只要、相信我是爱他的,就足够了。”
一束光穿破黑暗,直入心底。
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消失了。
一同消失的还有林辞胸口的窒息和疼痛。
骤然恢复的向导瘫坐在地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刚刚的声音是什么?
林辞颤抖的手拽着袖口,擦过额头的冷汗。
他确定那不是精神体在同他交流。
那个怪物精神体虽然也经常惹人生厌,但它其实拥有着属于自己的意志和精神,并可以被自己所掌控。
但现在的这道声音。它突然出现时的感觉,则更像是一个潜伏在他意识里伺机而动,等待他心神不定产生动摇时,趁机而入的……什么?
林辞说不上那到底是什么,也确实不清楚那声音是从何而来的,除了精神体,他的身上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但那种感觉……
林辞轻轻拨开飘荡在半空的铁链,单手撑地:那种感觉让他下意识地感到戒备警惕,好像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对方吞噬占据一般。
这声音有问题。
是这个地方的原因?
林辞撑在地面的手忽然一紧,阵阵凉意从身体与地面相接触的地方渗入皮肤。
这里确实不对!
林辞终于发现了之前被自己忽略的一个问题:拴住他的铁链正处在太空失重的状态,可他竟然仍像是在地球上一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地踩上了地面,奔跑,跳跃,蹲起,席地而坐!
林辞震惊地抓住那根无声飘动的金属铁链。
没有错,这东西是真的处在失重状态下的,而他的身体却没有。
他正如在地球受到重力影响时一样,安安稳稳地坐在冰冷的地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呆愣了半晌。
林辞乏力地靠向身后的墙面,半曲起一条腿坐着,轻轻仰头,却垂下了双眼。
他还是对自己的处境感到恐慌,那突然出现的奇怪声音,在同一个房间里出现的两个不同的“重力”,被迫失去的精神力和武器……
但人心真的是种很奇怪的东西——当确认了自己对格雷的信任后,他便可以在恐慌中控制自己的情绪,找到冷静与镇定。
树挪死,人挪活。
动动脑子吧,林辞。
Black的人既然把你关在这里,就证明他们暂时不会要你的命。你总能找到办法逃离这里。
即使失去了所有的武器和爪牙,你还有一颗大脑,所有的事情都会终了,不论好坏,无论结局,在此之前,都是你的机会与选择……
扁圆的滑门在一片寂静中忽然打开。
林辞的思绪被打断。向导怔了怔,睁眼看向房间大门。
唰的一声,扁圆滑门自动开启,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房间门口。
由于屋内光照充足,所以林辞清晰地看到了来人的脸。
深邃的眼窝,锋利的眉线,英挺的鼻梁,这张帅气的面孔是林辞所熟悉的,只是那疏离的神情却又是那么的陌生。
但来人确实是格雷。
嗒嗒,嗒嗒。
哨兵装了铁块的作战靴不紧不慢地敲击着金属地面,一步步向呆坐的囚徒逼近。
锃亮的皮靴在林辞面前停驻。
他穿的还是半年前那双鞋啊……没由来的,林辞脑中突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即便换上了一身敌方阵营的作战服,他仍旧穿着曾经的旧靴子,那双靴子被擦得很干净。
格雷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的看着向导。
“格雷……”林辞仰起头,对哨兵轻声道。
他的声音很低,与其说是在呼唤格雷,不如说更像是在无意识时发出的呢喃。
哨兵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弯腰,对他伸出手。
林辞没有犹豫地将自己的指尖搭了上去。
哨兵的掌心意外地散发着冰冷的寒气,竟是比他的还要凉一些。
林辞被拉起,但下一秒,他却被格雷反身按上了墙壁。
叮铃叮铃。
松弛的铁链再次绷紧。
“格雷……”
向导惊慌地扭动身体,却仍旧逃不过被强行镇压的结果。
仍旧只用了一只手,哨兵轻松地限制了他所有的动作。
“嘶!”私处的伤口还没愈合,林辞痛叫出声。
向导不是哨兵,没有飞速愈合伤口的特殊能力,被撕裂的后*自然不可能在几日内恢复如初。
“嗯…疼!”
躲避疼痛是人类的本能,林辞剧烈的挣扎起来,不知怎么,竟真的从格雷手中挣脱。
然而,铮——
林辞转身逃离的动作被紧绷的铁链束在原地。
哨兵散发着寒气的身体再次压了上来,刚刚脱离魔掌的肉*又一次被那根手指撑开,一插到底。
“呃啊,不、”
哨兵结实的胸膛紧贴着林辞的后背。
“唔!”林辞忽然睁大双眼,胸膛挺起,身体如过电般地微微颤抖。
……他想要摇头,想要摆脱。
可嵌在口中的两根手指却牢牢地禁锢着他的动作。
旧伤撕裂的疼痛让向导瞬间萎靡,瑟缩着垂了下去。
好难受……
难道一切都真的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哨兵根本不值得他付出信任,他只是在折磨他吗……
欲望得不到纾解,痛苦如影随形。
林辞在格雷的钳制下崩溃地想要对着口中哨兵那两根修长的手指咬下去——却在混乱的视觉画面中,看到了哨兵掌跟的伤痕。
那是他的牙印。
对任何一个哨兵来说,如果不是自愿,没有人可以咬破对方的皮肤,更别说还留下痕迹。
只有哨兵自己放弃使用潜能强化身体、促进愈合,他们的身上才会出现普通人类才会拥有的细小伤痕。
而格雷选择留下了这个伤口……
……又有什么东西被格雷缓缓推入,冰冷的,坚硬的,将疼痛再次唤醒。
林辞的眼尾溢出了几滴生理性眼泪,泪水滚落到下颚,又被哨兵用拇指揩去。
这是房间的滑门第二次被人开启。
林辞愣住,紧接着便恐惧地想要躲闪,但他无法挣脱格雷。
哨兵黑色作战服外套当头盖下,遮住了他的双眼。
格雷将他更紧地压在了墙面,几乎用自己的身体将他完全包裹。
“!Gray,你……竟然让头儿看到这种东西,真是……要瞎眼了!”
这个声音,是那个叫连鑫的A级哨兵。
林辞看不见,但他听得出来人的声音。
格雷没有理会连鑫的大呼小叫。
“我说……”见格雷根本不屑回他,连鑫又气又难堪,尖酸道:“你就不能换个门带锁的房间?现在人手这么紧张,根本不可能给你出人看守,就这么一条破铁链,你也不怕他跑了?”
头儿?带锁的房间?看守?
林辞身体僵硬,一动都不敢动,但他仍旧捕捉到了连鑫话语中的关键词。
“不需要。”
林辞听见自再见后,始终未对他吐露过一个字的哨兵的声音从耳侧传来。
低沉如初,简短冷漠。
“呵,”连鑫不掩语气中的嘲讽,顺着格雷的话说:“是啊,是啊,这人现在没有精神力,这个房间虽然偏僻,但还是有监控的,而他手铐的钥匙还在你的身上……又安全,又方便你发泄欲望。”
“只是……”A级哨兵忽然话锋一转:“那手铐唯一的钥匙真的还在你身上吗?”
“你会不会还念着旧情,想着要把他放走啊?”连鑫恶意的声音,好像是在专门说给什么人听一般。
那个“头儿”?
林辞握拳,攥紧了手心。
是小金属片落地的声音。
“抑制剂。”格雷随手丢出什么到地面,同时言简意赅道。
连鑫弯腰,捡起了格雷抛出的铜钥匙,仔细地查看了一番,黑着脸闭了嘴。
轻浅的气流划过房间,林辞看到盖在头上的外套衣角微微晃动。
格雷抬手接住了什么。应该就是他所说的抑制剂。
——三天一次,足够撑到你回来。
这个直接在脑内响起的奇怪声音!
不辨男女,难分老幼,语调怪异,但就是可以让人直接明确它的含义,和信息传递极为相似的声音——是Black。
Black竟然也在?
林辞有一瞬间的吃惊,但很快就镇定下来。
这就对了,连鑫是个A级哨兵,除去S级外最高的等级,他在Black阵营中的地位绝不会低。林辞不知道有几个S级哨兵投入了Black的麾下,但一个A级哨兵口中的头领,是Black并不奇怪。
“怎么?”连鑫的声音再次响起,林辞这才注意到,在格雷接过了Black丢来的抑制剂后,场面一度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
Black和连鑫没有直接离开,格雷也没有为他注射“抑制剂”。
A级哨兵再次打破安静,咄咄逼人:“你还怎么不给他注射?”
格雷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给他注射。你之前给他用的并不是针对裂合体的抑制剂,药效最多只有两天。
Black也催促着。
林辞能感觉到哨兵掐在自己手臂上的力道越来越大。那很疼,但他却突然彻底放松了下来。
他孤注一掷交付与对方的信任,是值得的。
“你们想干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什么是裂合体?”林辞忽然发问。
房间里的三人均是一愣。
格雷最先反应过来。
向导的话音刚落,他便将手中的针管扎进了对方的小臂,并将其中的液体推入。
连鑫着实没想到林辞竟然会开口说话,回过神后,他极为不悦地叫道:“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
——我们只是来拿回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Light。而这里,是你们人类很久之前废弃的太空空间站。
格雷的反应,连鑫的斥责,林辞都不算意外,但Black竟然会回答他的问题,与他交谈?!
Black还在“解答”,那奇怪的音调在在场的每个人脑内机械地响起,平铺直叙,死板生硬。
——裂合体,是由本体分裂出的假体,拥有本体赋予其的部分属性。在本体陷入沉睡的阶段,裂合体会拥有独立的自主意识,当本体苏醒,裂合体则会被本体吞噬吸收,其虚假的自主意识将会回归本体,完全消失。
“那是、什么?什么本体?什么回归、消失……”
Black突兀的解释,让林辞的大脑宕机。
他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他们说他是裂合体?
裂合体是本体分裂出来的“假体”?
本体又是什么?
还有那搞笑的分裂。
有丝分裂还是无丝分裂……别闹了,他是一个人,一个人要怎么分裂,克隆吗?
——我,就是本体之一。
林辞愣愣地看着眼前黑色布料的编织纹理。
纹理动了,冷白色的光重新占据了他的视线。是格雷为他扯下了外套。
——你的本体正在沉睡。当他苏醒,你将会回归。
林辞直直地看向站在房间门口的黑色人影。
在巨人般高大的连鑫的衬托下,Black的身形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人。一身黑衣(如果它穿的也是衣服的话),黑发,黑瞳。
而那张脸,林辞曾见过,在莉莉的机甲上,那个像素模糊的视频画面中。
眼前的Black是03号,赫菲斯托斯。
作者有话说:
惯例,省略号有点多的You know~
本体和林不是一回事(不是一个人),林辞就是林辞,他只是他自己。
Black是一种从未在地球出现过的高级智慧外星生物。
人类根据己方目前所掌握的资料信息,将Black按发现顺序归划成了五类,并分别以01~05,五个数字标记。
01号,俄刻阿诺斯,外表为长着金黄卷发的白人壮汉,能力是操控液体物质。
02号,克洛里斯,外表为棕发黑肤的非裔女性,能力是可以让身体长出类金属质地的藤蔓枝条,进行攻击。
03号,赫菲斯托斯,黑发黑瞳的黄种人外表,具有对金属、火焰和重力的控制能力。
04号,托尔[1],外貌为棕发黄肤、最多不过十岁的幼年男童,能力是控制电流和磁场作为武器。
05号,狄俄尼索斯,迄今为止只出现过一次的Black,关于它的外貌表现,人类暂时没能找到可靠的证词和视频依据,但其能力已经不再是秘密,它可以制造精神层面的幻境或幻觉,杀人于无形。
Black目前已经在人类视线中出现过上百次,综合已有信息,科学家和研究员们暂时总结出了这五种类型,并根据其能力,用古希腊众神的名字为它们命名。
是的,“它们”。
从01到05,从俄刻阿诺斯到狄俄尼索斯,每一个代号与名称,都不是单指某个独立的Black个体,它们所表示的是一群完全相同的个体的存在。
通过对影像资料中Black出现的时间,行为,等各种信息进行了长达半年的研究分析后,人类推测:那些长相相同的外星生物并不是同一个。
每一种Black都是复数的。
拥有相同编号的Black们,宛如是用精准的程序复制粘贴出的一般,拥有分毫无差的五官身形和特殊能力。
另外,根据最新的推测研究,科学家们还指出,像01~05这样的Black种类数量不会少于两位数[2]。
这就是人类迄今为止对Black所有的了解和研究内容,也是林辞从唐羽那里得到的有关Black的全部信息。
眼前的03号承认自己是本体。
而本体又可以分裂出假体,也就是连鑫口中的裂合体。
人类的推测是正确的。
——你的本体正在沉睡。当他苏醒,你将会回归。
赫菲斯托斯面无表情地陈述着。
——虽然只是个裂合体,但你才是我真正的同类。
这怎么可能?我明明是人……我明明是个人类啊!
无以加复的震惊让林辞失去了语言能力。
他想质问,同眼前的三人寻求解答,但却连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赫菲斯托斯漆黑无光的眼瞳望了过来。
虽然没有听到林辞的声音,但它却好像已经读懂了向导的挣扎与疑问。
——你是我的同类。
随着Black的再次肯定,林辞眼前一花,脑内忽然涌入了大量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信息。
那种熟悉的感觉,与他看到安琪尔、朴智恩的记忆时一模一样。
但林辞知道,这一次,不是他主动的。
那些信息是Black给他看的。
火红的星球上空包裹着一层薄薄的半透明黑色膜衣,膜衣外,一颗硕大无比的红色“太阳”占据了半个天空,喷涌而出的点点耀斑、冠状雨似的层层日珥都清晰可见,让人不寒而栗,好像即将患上巨物恐惧症。
Red Dwarf——林辞从03强行灌入的记忆信息中读取到,Black们这样称呼它们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