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里面的人喘的说不出话,宁咎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不礼节了,一下掀开了帷幔,榻上的人手死死抵在胸口的地方。
很显然是喘不上来气,喉间喘息的时候有痰音,宁咎立刻坐在了床边,手就要扶住他的肩膀,却骤然被人拉住了手腕。
那如鹰一样的目光并没有因为病痛而减弱分毫的威势,但是这眼神却吓不住宁咎,他急声开口:
“王爷是喘不上来气吧?我扶你坐起来一些,听着声音应该是有痰,咳出来就好了,你别急。”
这两天他也观察了阎云舟的状况,绵延的高热,咳喘,带痰,这应该是细菌性肺炎的症状。
阎云舟的手上松了些力道,宁咎扶着他靠坐起来,手有规律地握成空拳扣着他的背,阎云舟手中的帕子低着口唇,将带血的痰吐了出来。
胸腔中清亮了一瞬,但是呼吸困难的情况却没有太大的好转,人靠在床头喘息的费力,额角满是冷汗,宁咎的眉心已经皱成了一个川字。
肺炎是可以引起呼吸困难的,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吸氧,立竿见影,但是这里哪来的氧气?
阎云舟松口松泛了一些才看向了身边的人,宁咎的发髻散乱,眼中的担忧倒是不似作假,也没有披一件外衣,鞋都没穿。
看着他这样子好像还真是映衬了他晚上说的那句话,真是来昼夜侍奉的,他的声音沙哑无力:
“有劳宁公子了,本王无妨了,回去睡吧。”
宁咎那一点儿瞌睡早就已经被这通折腾给折腾没了,哪还有什么觉睡?阎云舟的情况并不好,再不用药,恐怕会出问题了,明天,明天他必须要去那酒坊看一看。
后半夜,阎云舟的情况也没有太大的好转,直到清晨才好了一些,宁咎再没有前一晚那样的好眠,思及今天还要回门,他也早早的就坐了起来。
阎云舟的作息十分规律,哪怕昨夜几乎没睡上两个时辰到了时间还是会起身,桃月进来给宁咎梳洗,宁咎到现在都不是太习惯有这么长的头发,更不习惯这左一层右一层的衣服。
“王爷,这是回门的礼单。”
管家递上来了回门的礼单,阎云舟服了药,抬手指了指宁咎:
“给宁公子看吧。”
宁咎接了过来,才发现那礼单长长的足有一页纸,就算是他不识货,看见那上面什么玉佩,锦缎啊的那些东西他也知道是值钱的。
这么些好东西要给他那便宜爹?他光是想想都觉得心疼的想吐血。
“王爷,这是不是太多了?”
阎云舟并未开口,一旁的管家出声:
“这是寻常惯例的礼单,并不曾多添。”
这门亲事虽然是宫里那位别有用心,但是到底是成了亲,焰王府也不差这点儿东西。
宁咎看见这单子里竟然还有一套琉璃盏?他立刻凑到了阎云舟的身边:
“王爷,这礼单砍掉一般,剩下的你给我吧。”
这话一出,又是一片雅雀无声,虽说他们王爷娶了一位男妻,但是这男妻也不是没有先例的,不管怎么说,侯府也是他的娘家,这,回门的礼砍半装到自己兜里,这实在是史无前例。
阎云舟抬眼看了看宁咎那眼睛都要粘到纸上的样子:
“你看上单子上的什么东西了?”
宁咎想说他都看上了,谁会嫌钱多呢?不过这正好是个机会,他指了指上面的琉璃盏:
“这套琉璃盏。”
“你喜欢让人带你到库房挑一套。”
阎云舟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宁咎入府到现在,并不曾做什么他不喜的事情,这婚虽然是结的荒唐,但是只要宁咎安安分分,他也不会亏待他。
“王爷,这琉璃是不是很难得的东西?如果我画出图样来,那工匠师父能烧出来吗?”
琉璃可以代替玻璃,这个东西的用处太大了,就说冷凝管,无论用什么材质都没有琉璃的效果好。
阎云舟倒是不疑有他,只以为他是想要做个杯子或者摆件:
“难得倒不至于,你有花样就交给管家,自会有人给你烧出来。”
宁咎眼睛都是一亮。
最后阎云舟到底是没有砍半那礼单,只是开口允许宁咎回来的时候去府库挑选喜欢的,算是稍稍安慰了一点儿宁主任的心。
两个人一同坐在了去侯府的马车上,算起来这是宁咎到了这个时代,除了结婚的那天第二次到这街上来。
他没忍住掀开了轿中的帘子看了看外面,这街上很热闹,房子也并不是那种低矮的屋舍,两层三层的小楼很多,从外面瞧着也颇为雅致,就和他从前去横店看见的那种宋代建筑差不多,想来这个时代也不是太落后。
“王爷,回门是不是只要过了午饭就可以走了?”
阎云舟靠在轿厢里面的软塌上,闭目养神,闻言点了下头,宁咎在心里盘算着时间,一吃完午饭就走应该也挺快的。
下午去酒坊,要是动作快今天就能提出一部分酒精来,再找来生石灰,提纯大蒜素的溶剂就有了。
宁安侯府上下都没有想到这个连大婚当天都没有露面的焰亲王,今天竟然会陪着宁咎回来回门。
宁文鸿只是一个从二品侯爵,阎云舟是正一品亲王,又是手握大权,他亲自到府,虽然名为儿婿,但是在他面前托大就是找死,阎云舟连皇帝的面子都时常不给,宁文鸿没那个胆子敢慢待他。
宁安侯府正门大开,宁文鸿带着侯夫人全家都在门口迎候,车架停在了门口,宁咎率先下来。
看见这大开中门迎候的架势,还有那低眉顺眼的便宜爹,不得不说一种狐假虎威的苏爽感一下就从尾巴根提到了脑瓜顶,怎么看怎么解气呢。
阎云舟还没下车,微微垂眸就能看见那得意的嘴角快咧到耳朵的人,他曲起手指敲了两下轿厢。
宁咎这才回神,立刻上前了一步,扶着阎云舟下来,两人一瞬间离得很近,宁咎听到那人低声在他耳边开口:
“得意?”
宁咎的动作一僵,他表现的太明显了?不过瞬间他就释然了,他就是得意:
“狐假虎威怎么会不得意?”
耳边传来了一声短促的笑意。
阎云舟抬步进府,按说他今天是以儿婿的身份上门,先不说官阶高低,按着辈分他也是要给宁文鸿行礼的。
但是阎云舟一身玄色长袍坠地,端立在府门前,可是半点儿要行礼的意思都没有,却还直接开口:
“本王身子不好,失礼了。”
一句失礼,再没有任何人能够置喙半句,宁文鸿自是不敢说个不字,他抬眼看向了宁咎。
从宁咎入王府到现在,他送过去的人一个消息都没有传出来,别说是传消息了,那些人就像是失踪了一样,连个信儿都没有,他都怕是不是阎云舟直接处死了那些人。
宫里那边还在等消息,他本来还准备趁着今天回门的日子好好问问宁咎,再敲打一番,却怎么都没有想到今天阎云舟会亲自过来。
宁文鸿打量了一下阎云舟的神色,脸色确实有些病态的苍白,但是精神却瞧着还好,一时之间也摸不准他的身体到底如何。
阎云舟都不行礼,宁咎扶着他的手臂,也一点儿行礼的意思都没有,扶着阎云舟到了主屋落座,他就看见那便宜爹冲他使眼色,当下直接开口:
“爹,眼睛不舒服吗?怎么一个劲儿的冲我眨,是有什么话不能当着王爷的面说吗?”
一瞬间侯府厅堂万籁俱静,各个脸上的颜色都十分精彩,就连阎云舟刚刚端起茶盏的动作都顿了一下,立刻抬眼看向了上座的宁文鸿,眼里的笑意不达眼底:
“哦?宁侯有话不方便本王在?”
宁文鸿的脸色都变了:
“王爷哪里话,是宁咎没规矩,这话怎么能乱说呢?宁咎和王爷成亲,这侯府也是王爷的亲家,哪里有什么话是王爷不能听的?”
宁咎看着那便宜爹的脸色心中就舒坦,这话他也不是随意开口的,他能猜到这宁文鸿怕是已经倒向皇上那边了。
今天是他回门的日子,想来他那便宜爹肯定是想不到阎云舟竟然会亲自陪他回来,今天肯定是打定了注意要从自己这里打听王府的消息,就是今天阎云舟在,他恐怕都会找机会单独和自己说话。
昨天阎云舟都把他介绍给那位大理寺少卿了,可见他大腿抱的还可以,就算阎云舟现在不把他当成自己人,那也绝对不可以成为对家的人。
他这样说就是挑明了,让他那便宜爹别打从他这儿得到消息的主意,他自己要作死就作死,可别连累他。
今天仗着阎云舟在,宁咎可是半点儿没在怕的,他看着那看着阎云舟的脸色说话都小心翼翼地便宜爹凉凉开口:
“我是没规矩,左右我也不是在这侯府长大的,不懂侯府的规矩。”
坚决把给便宜爹添堵这件事儿给进行到底,宁文鸿的脸色异常精彩,宁咎从小就被送到了庄子上,因为有那道士的批言,他总是忌讳宁咎出现在候府。
刚刚接回来的时候,宁咎在他面前也是谨小慎微,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但是自从后来上吊没死成之后,这个儿子就好像了转了性一样,敢和他对着干了。
宁文鸿仿佛吃了一只苍蝇,瞄了一眼阎云舟,就见那人真就低头喝茶半点儿都没有觉得宁咎这话说的没规矩。
他对这个在外面养大的儿子本就没有多少的了解,他也不知道宁咎也不过才嫁去侯府三天的时间,是怎么说动阎云舟陪着他回来回门的?
不敢明着硬碰硬宁文鸿就开始做戏:
“你是还怪爹爹吧?实在是当初你娘在生你的时候走了,你奶奶也在同年走了,所以…”
宁文鸿说着竟然眼圈都能红起来,好像当初把宁咎送到庄子上是多么迫不得已的事儿似的,宁咎作为一个21世纪,从小各路电视剧看了个遍的实力派资深观众,都要给他这便宜爹点个赞了。
可以啊,真是一朵戏多的老白花啊,刚见面的时候他怎么没有发现他这么多的戏呢?宁咎再一次凉凉开口:
“所以,你现在想让我把王爷也送走。”
宇文鸿大概是活了一辈子也没有想到宁咎可以这样语不惊人死不休,他都不敢看一旁阎云舟的神色,整个人就快吓得血液倒流了。
这事儿不管是皇上心中想也好,还是阎云舟心中想也好,都是心照不宣的事儿,有谁敢挑明了说?难道庄子上的人从小从来都没有教过宁咎,心照不宣这个成语吗?
阎云舟只低头喝茶,但是细看他的唇角都带了笑意,平日里怎么没发现宁咎的嘴皮子这么溜呢?
有阎云舟这尊大佛和宁咎的这张嘴在,中午这顿饭,宁文鸿吃的异常的安静,什么幺蛾子都没敢出。
饭后宁咎跟在阎云舟的身后美滋滋地走了,到这个破地方这么久,数今天心情最舒畅。
阎云舟靠在了车里,看着他的样子难得有些觉得好笑:
“这么解气?”
宁咎转过头,脸上带着笑意,十分知恩图报:
“那自然,今天是沾了王爷的光,狐假虎威了一把,王爷一定要保重身体,让我可以一直狐假虎威下去。”
阎云舟抬眼看了看他,眼底的神色宁咎有些读不懂,但是还不等他再说什么,车子就顿时一个剧烈的摇晃,马一声嘶鸣,外面熙熙攘攘一片,人群都在逃窜,随行的侍卫顿时将马车围住:
“保护王爷。”
宁咎认出那是暗玄的声音,又,又有刺客?不是吧?他一转头看向阎云舟,阎云舟抬眸:
“昨晚宁公子是不是说下一次要挡在本王身前?”
宁咎…这话他说过吗?现在撒谎的报应来的都这么快吗?
外面的动静非常大,宁咎忍不住有些慌,阎云舟好歹也是正一品亲王啊。
这在自己府里有弟弟里应外合的被刺杀也就算了,这现在可是光天化日在大街上,怎么还有人敢行事这么猖狂,难道又是宫里的那位动手了?
厮杀声传到了轿厢之中,远处射来的箭簇划破空气的声音炸响在了耳边,一支箭竟然直奔宁咎的面门。
宁咎那一瞬间仿佛看见了死神,但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在那箭簇刺穿宁咎的头之前截住的箭簇。
因为速度太快,箭尾将阎云舟的手掌磨破,淋漓的血滴了出来,宁咎的脊背处都是一层的冷汗,没有一次他觉得离死亡这么近过。
“外面是什么人?他们怎么敢在街上就这样截杀?”
阎云舟的眼底泛着凉意:
“自然是想要本王命的人。”
外面的箭簇时不时会透过车窗射进来,宁咎现在浑身的毛孔都已经立了起来,不自觉地靠近阎云舟。
两只箭竟然同时射了进来,阎云舟截住了一支射向宁咎心口的,另外一只躲闪不及,伤了手臂,狭小的轿厢中一下就传来了一股子血腥味儿。
宁咎心跳的厉害:
“给我看看。”
他一下拉过了阎云舟的手臂,将他身上那繁复的袍袖拉上去,箭擦过了手臂,血淋漓而下,他知道要不是阎云舟帮他挡了要命的一箭,这一支他也能躲过去,这么一想,心中忽然就有些泛酸。
外面的动静小了下来,很快,巡防营的人姗姗来迟,外面乌泱泱的跪下了一片的人。
轿厢的门被打开,阎云舟手上的血还在滴着,面上阴沉如水,只是看了看那巡防营的统领。
那统领是当今皇帝最宠的贵妃的弟弟,此刻被盯在身上那道目光看的汗都有些下来了,但是阎云舟却一句话都没有说直接吩咐了回府。
回到府里,宁咎就跟了进去,杨生已经在候着了,宁咎仔细看了伤口,是擦出来的箭伤,没有伤到骨头,这里也不能缝针,只能用金疮药止血之后包扎,阎云舟的脸色苍白,靠在床头闭着眼睛,缓声开口:
“闭门谢客,对外只说我伤重难起,宫里来人也一律挡回去。”
“是。”
当朝一品亲王在青天白日下当街遇刺,这可不是上一次那在府里的刺杀,瞒不住,阎云舟一贯是称病告假不上早朝,但是这件事儿却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第二日,武将几乎是抱团参奏巡防营统领黄昭,不光是黄昭,整个负责京都戍卫的几乎是被从上参到了下。
第一次武将在朝野上口水仗打的这么利索,昨天那么大的动静,这巡防营的人竟然过了那么久才到,这黄昭是谁的人谁都清楚。
平日里遇不到事儿就算了,但是这一次行刺的是阎云舟,上次皇帝赐婚的事儿已经让很多武将都心怀不满,但是毕竟那个时候皇帝还冠冕堂皇的找了钦天监的算命,就算是再不满,这些武将也说不出来什么。
但是这一次巡防营是如何都摘不出去了,就连御史台的那些老古板也出山了,这一次的刺杀必须彻查到底,巡防营更是要肃清奸佞。
这件事儿谁都知道没办法善了,梁平帝最后还是贬黜了黄昭,暂时认命了一个军中出身的副统领暂代巡防营,着大理寺彻查焰亲王被刺杀一案。
随后御医,大内珍贵的药材就立刻送到了焰亲王府,但是却连门都没有进去,只说王爷病重闭门谢客,药材留下了,但是御医却礼貌地给请走了。
梁平帝李启回到了御书房就摔了一地的奏折:
“是谁动的手?没有长脑子吗?黄昭也是个没脑子的。”
就算是要杀,阎云舟能在大街上杀吗?李启低头看着跪在他面前的暗卫首领:
“阎云舟手里的那只火器营你们查到眉目了吗?”
他之所以如此忌惮阎云舟,不光是因为他是北境军的统帅,更是因为他的手中有一支火器营,这一支火器营只在上一次对战北牧的时候他用过一次,后来就销声匿迹了。
他也曾询问过,但是阎云舟只说那最后会制造火器的老师傅已经没了,上一次对战的时候用的就是仅剩的火药,他用了很多的方式刺探,搜寻,但是这只火器营就像是真的消失了一样,寻不到任何的痕迹。
“陛下恕罪,安插在军中的探子均没有发现火器的存在。”
“废物。”
周边跪了一圈的人,谁也不敢这个时候去触霉头。
这个案子落到了大理寺的手中,也就是落到了苏北呈的手中,他接到线报的时候都吓了一跳,直到阎云舟的一个暗哨过来捎了口信他才算是放了心。
几天之内,这大梁都城是被翻了一个彻彻底底,苏北呈手下不知道抓了多少可疑的人进大理寺监牢。
但是谁都不觉得这个动静闹的大,甚至有不少武将下了朝还会去帮苏北呈查案,抓人,就连大理寺的监狱都从单人间变成了双人间。
但是这外面的腥风血雨却没有吹进焰王府,府门从那天阎云舟回府之后就再也没有打开过,却没人知道每天晚上都有一只狗从王府后院草丛的狗洞中来回送信。
宁咎这两天却开始着急,现在王府就像是铁桶一样,外面那么多人想进都进不来,他现在出去去酒铺,这简直就是给阎云舟上眼药。
这肯定行不通,但是阎云舟从回来状况就不太好,他不能再寄希望于酒铺身上了。
当天下午他就将烧瓶,冷凝管,锥形瓶还有可能用到的设备的样式画在了纸上,找来了管家:
“这几样东西我急着要,你赶紧命人去做,要琉璃的。”
现在他也顾不上遮掩,阎云舟这几天呼吸困难,这不是好征兆。
他趴在桌子上想着,最好是能够制备出氧气来,这样缓解是最快的。
他拿着毛笔蘸了墨水又开始鬼画符,一个个方程式跃然纸上,高锰酸钾加热制氧气倒是方便,但是高锰酸钾从哪能弄来?
这个地方有没有高锰酸钾都是两码事儿,这个方案肯定是行不通的,电解水更是想都不用想,双氧水分解制氧气倒是简单,但是和高锰酸钾是一个问题,双氧水弄不到。
最后只剩下了一个方案,硝酸钾分解,比上面那些方式都靠谱的就是硝酸钾是直接存在在自然界中的,用硝石就可以直接替代,他只要找到天然的硝石,就可以加热制出氧气来。
想到了他就立刻出了屋子,这个事儿问桃月和顺才是不可能有结果的,他还是准备去找管家,他能看出来,闫贺文在这府中很有话语权。
他描述了硝石的样子,还有可能存在的地方,他说的起劲儿没有注意到闫贺文有些变了的神情。
这两天白日里阎云舟几乎见不到宁咎,这天下午闫贺文却进了阎云舟的院子,而且神色有异,阎云舟抬手挥退了下人:
“王爷,方才宁咎问我要了硝石。”
阎云舟骤然抬眼,眼底有一瞬间的震惊,随即闫贺文上前:
“您受伤回府的那天,他就给了我几个图纸,让我照着上面的样子让人用琉璃给做出来,那上面的东西,有几个像是花瓶还算是常见,但是也有几个我实在认不出是做什么的。”
“图纸呢?”
“在这里。”
闫贺文呈了上去,阎云舟展开图纸就看见上面精细画着的图样,他的脸色变了变,闭了一下眼睛:
“宁咎。”
“他要什么你就给他什么。”
闫贺文应声退下,阎云舟却忍不住的有些咳的止不住,他是真的不希望宁咎是宫里的人。
这两天宁咎都是每到晚上才会到阎云舟的屋子,哦,除了晚上两人还会在吃饭的时候碰面,只是阎云舟的脸色越发不好看。
这天晚上睡觉之前宁咎忍不住开口:
“王爷,你别躺下,这样还是会咳喘,你靠坐起来睡会好一点儿。”
阎云舟抬眼看了看他:
“你懂些医道?”
宁咎点头,这个时候没必要谦虚,他上前一步,想将阎云舟身后的靠枕堆靠起来一些,让他好靠着。
“这样会舒服一些的,你试试?”
阎云舟盯着他的动作,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半晌才开口:
“腰上有伤,靠不久,你会推拿吗?”
宁咎骤然抬头,腰上有伤所以不能靠着?他看着身边这个脸色白的厉害的人忽然觉得内心有些同情,好歹是手握重权的王爷啊,怎么可以弄的这么凄惨?
“会,我给你按按?有药油吗?”
宁咎认命了,他虽然不是推拿科的,但是学医这么多年,基本功还是有的,阎云舟指了指一边的盒子,宁咎过去拿了一个药油,闻着就和他们现代用的那种姜油差不多。
“王爷能趴下吗?”
阎云舟顿了一下,还是趴了下来,用后背对着人,算是大忌,这也算得上是一个试探。
宁咎不疑有他,搓热了手上了药油,丝毫不知道现在暗中有多少人盯着他,但凡他的动作有一个不对的地方,恐怕直接就血溅三尺了。
作者有话要说:
ps:这个制氧气的法子,可以到古代用哦,下一章会解释,为什么可以直接加热硝石
第15章 宁咎被下狱
宁咎没有想到第二天闫贺文就将硝石给他送过来了,他赶紧接了过来,心中暗自感叹,到底是王府的大管家,这办事儿效率实在是太高了,不过这分量看着有些少啊,他抬头:
“就这些吗?我想多要点儿。”
闫贺文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他记着阎云舟的嘱咐,宁咎只要要就给:
“有的,一会儿让下人送到您的房里。”
“对了,我那天要的琉璃?”
“已经命人赶制了,想必这两天就可以送过来。”
“好,多谢闫管家。”
闫贺文没说什么,只是躬身给他行了礼告退。
宁咎立刻带着这盒硝石进了屋子,闫贺文带来的硝石的颜色是很纯的白色,这天然硝石中主要成分就是硝酸钾,其次就是氯化钠和□□。
但是这两样物质在加热的情况下都比较稳定,并不易分解,所以硝酸钾制氧气才可以直接用天然硝石来代替。
这个实验其实挺简单的,只要加热就可以,问题是氧气用什么来装?真是头痛,思考了一圈宁咎决定先用瓶子试试,要是真的能产生氧气,他再找东西装。
这一天宁咎忙的连午饭都没有和阎云舟一块儿吃,中午的时候阎云舟看着对面空着的椅子问了一声:
“宁公子呢?”
“王爷,宁公子上午都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阎云舟思及昨天闫贺文的话,脸色有些不好看,摆了摆手,那人退下了,这几年的时间宫里的那位始终在打听他手下火器营的消息。
这火器本是先帝命人研制的,最早就用在了北境军中,只不过那个时候的火器威力也并不算大,只能说是聊胜于无,直到后来,玉清观的天凌真人在那基础上改良了原来火器的配比,威力大幅度提升。
三年前与北牧那一战,凶险万分,他迫不得已在战场上用了火器,也是在那之后宫里那位对他的忌惮就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