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寝那个基佬好像暗恋我—— by尾文字鱼

作者:尾文字鱼  录入:08-19

景形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下:“绝对没有!”
他们站在神像的头顶,将敲碎的画像砖,一块块投入滚滚岩浆之中。要不看他们手里的东西和下面的场景,还有这诡异的气氛,还真像在悠闲的喂鱼。
瞿清白觑着陈厝的脸色,张了张口,却被一只抬起的手止住了。
“什么也别说。”他恶狠狠的说着,将视若珍宝的画像砖用力的丢了下去。
果然,很快岩浆里就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圆溜溜的头颅,争先恐后的抢着大自然的馈赠。那东西通体淡蓝色,长得有点像海豚,但是鳍特别宽,好像生了两双翅膀,背上居然还背着五光十色的珊瑚丛。
“那就是他们储存蜃气的地方。”江隐说。
他看着手里碎成粉末的画像砖,忽然笑了。
祁景问:“笑什么?”
“我只是忽然想到,我为这堆东西,差点死在泥石流里。那时,是你救了我。”
祁景想起来了,那是他们在去青镇的路上,江隐为了抢掉下去的画像砖,差点跌进汹涌的泥石流里。想一想,他们居然已经走过这么多路,这么长的时光了。
“很有趣不是吗?那时比命还重要的东西,现在看起来,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祁景笑了:“那现在对你来说,什么东西最重要?”
江隐看着下面成群结队的蜃鱼,手指慢慢松开,掉下去的画像砖被一只一跃而起的蜃鱼吞了下去。
在那一刻,有什么一直压在他肩上的重担,随着松开的手放下了,消失了。
他看向祁景,认真的说出了那个答案:“你。”
那道平静到近乎温柔的目光转向旁边惊奇的看着蜃鱼,吵闹不停的友人们,轻声道:“还有他们。”
祁景凑过去,在他嘴上吧唧亲了一下。
“这就对了!东西再好,还有人值钱吗?”
终于,所有画像砖都消失在了蜃鱼的肚子里。
瞿清白和他们比划着:“我们想从这片岩浆里出去,你们明白吗?就是到有房屋的地方,最好也有人,嗐,怎么说你们才听得懂啊?”
他急的抓耳挠腮,景形嗤嗤直乐:“你是不是傻?蜃鱼好歹也是几百年的大妖,这几只虽然还是幼年体不会说话,也听得懂人话啊!”
陈厝说:“他们既然能用蜃气制造出迷惑我们的幻境,自然知道我们想要什么。”
“对,对哦!”瞿清白挠了挠头,再看下面,蜃鱼已经散开了。
他们几只在神像的左边,几只在右边,还有几只在后面,用圆滚滚的身子拱着,推着,让沉重的神像缓慢的超前游去。
周伊趴在侧面看下去,还有蜃鱼抬起头看她,嘤的叫了一声。
“好亲人啊。”她感叹道,“真的就像海豚一样。”
景形哼了一声:“这只是几个小崽子罢了。你是没看过成年的蜃鱼,他们的蜃气非常充足,甚至能够做出堪比现实的幻境。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困死在里面,尸体他们也不吃,只是觉得好玩而已。哼,妖兽……”
吴敖悄悄道:“不要靠近妖兽,会变得不幸。”
瞿清白噗嗤一笑:“应该说,妖兽不要靠近江隐才对。”
吴敖想了想,也乐了。
食梦貘,金鸾,影兽……江隐还真是动物之友。
“嘀咕什么呢?”祁景叫了声,“快来看!”
他们赶紧冲了过去,就见原本被火烧云和岩浆模糊的地平线,忽然出现了一抹亮丽的蓝色。那蓝色不断的变宽,像一道清冽的泉水,又像一抹黎明时的鱼肚白,浇灭了整个燃烧着的世界。

“那是什么?”吴敖眯起了眼睛,“是泉水?”
蔚蓝的色泽模糊了耀眼的金红,原本还汹涌着向天边奔腾的岩浆,居然像退潮一样平静了下去,不多时就看到了底下寸草不生的大地。
“不……不是水!是天空的颜色!”瞿清白指着天际酝酿许久,逐渐迸发出的金色光芒,“看啊,太阳出来了!”
一轮金色的太阳在鱼肚白的映衬下冉冉升起,祁景觉得他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太阳,好像整个天空都被被太阳填满了。
肆虐五天的岩浆终于褪去了。
他们都被那强烈的光照刺激的眼泪直流,心里的喜悦却无可比拟。
但在那一轮融融红日中,有一个模糊的形状逐渐显现了出来。远远看去,它只是一个金红色的小点,但太阳越来越大,那东西的样子越来越明显。
长长的喙,圆圆的脑袋,丰硕的羽毛,还有三只尖锐的脚爪。
简直就像一只鸟的剪切画。
瞿清白还没从喜悦回过神来,就已经被震撼淹没了:“那是什么?太阳里怎么会有一只……鸟?”
“太阳里的鸟……三只脚……”祁景绞尽脑汁的回忆着,终于想起了这熟悉的感觉是什么,“是三足金乌!”
李团结对齐流木讲过那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山川河海和上古妖兽,但再多瑰丽诡奇的景象,也动摇不了一颗坚定的道心。
江隐道:“《黄帝占书》中记载,日中见三足乌者,大旱赤地。怪不得岩浆褪去了。”
“三足金乌不是只存在于上古时期……”瞿清白话说到一半,猛得摇了下头,“算了!看到什么我都不奇怪了,我什么场面没见过!”
“那现在怎么办?”吴敖盯着硕大的太阳,“这东西可是越来越近了啊!它不会吃人吧?”
“三足金乌吃什么?三足金乌吃什么?”
周伊说:“我记得有句话叫,昆仑之弱水,三足乌为西王母取食,就是说三足乌为西王母取水喝……”
“然后呢?”
周伊噎了下:“然后我就想不起来了……”
他们这帮人在这慌成一团,忽听一声长啸,那火红的太阳变成了一只巨鸟,张开的双翼遮天蔽日,金子般的羽毛根根分明,刷拉拉的往下掉火星子,直直朝他们扑了过来!
祁景挡住了其他人,直面那猩红的眼睛和尖锐的大嘴,大喊道:“李团结!出来吃鸡——”
他紧紧闭着眼睛,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成,但耳边的喧嚣忽然静止了,野兽的吐息像从地底传来的隆隆声响,在这一刻却让人安心。
他嘴角出现了一丝笑意,睁开了眼睛。
三足金乌凶狠的眼睛里充满了与它外形不相符的惊恐,好像不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那两只硕大的翅膀扑棱棱急扇,当场来了个急刹车。
“你……你怎么会在?”
它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凶狠,反而有一丝稚嫩。
李团结熟悉的声音带着调侃的笑意:“我怎么不能在?”
“你已经死了!我亲眼看到的,你被齐流木杀死了,你对那小子根本下不了重手……”
它话没说完,就被一只锋利的爪子按住了脖子,凶兽就像乘着一颗燃烧的流星从天而降,嘭的一下撞到了地上!
“继续说啊。”他狞笑着,咧着嘴,磨着尖锐的犬齿,“继续说。”
三足金乌陷在被砸出来的巨大的坑里,它周边的土地因为高温逐渐干裂绽开,因为疼痛和窒息,它发出了几声尖锐的鸣叫。
“我错了,咳……我错了!”
爪子放开了一些,缩成竖缝的瞳孔冰冷的盯着它。
三足金乌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我说错了,齐流木那小子才死透了!他怎么可能比得过穷奇呢?是他不识好歹,非要和你作对,现在好了吧,自己烂在了地里,魂都不知道哪儿去了……啊啊啊!”
它忽然惨叫一声,穷奇的爪子猛的从空中挥下,要不是躲得及时,它已经肚破肠流了,即使如此,金色的羽毛还是漫天飞舞,被风吹向天边,竟氤氲出了一片七彩云霞。
“穷奇!你是不是有病?”那金色大鸟忍无可忍的叫道,“我说这个也不行,说那个也不行,反正我说什么都不对,你弄死我吧!”
说完,它就伸长了鸟脖子,一动不动的挺尸了。
李团结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反而放开了它。
咣当一声,神像履行完了它最后的使命,像追逐太阳而精疲力尽的巨人盘古一般,轰隆一声倒在了干涸的大地上。
祁景从缺口处爬了出来,差点撞上了一个人。
他下意识的去扶,却摸了个空。
下一秒,他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神像外怎么可能有人呢?
他猛得抬起头来,正对上了一张笑嘻嘻的脸:“不好意思啊,没看到你……”
祁景僵硬的目光向下看去,空荡荡的。
这人竟然没有身子,取而代之的是一截长长的脖子,像蛇一样蜿蜒到了远方。
“发什么愣呢?”身后有人推了他一把,陈厝刚探出头去,就对上了这样诡异的场面,他的脸迅速的由白转青再转绿,一把推开了那张脸:
“鬼啊!!!”
那颗头飞了出去,好巧不巧的撞上了刚支棱起来的三足金乌,蜃鱼离开了岩浆,居然就在空气中游了起来,吹出一片片变换着的云一样的蜃气,就连景形也从瞿清白怀里蹿了出去,上蹦下跳的,好像人来疯了。
神像里继续涌出激动的人们,看到这场景又被吓得四散奔逃,外面顿时乱作了一团。
祁景愣了好一会,忽然坐下了,抱着头喃喃自语。
江隐凑近了,才听到他在念叨什么:“这一定是梦这一定是梦这一定是梦这一定是梦……”
江隐啪的拍了下他的脑门儿:“醒醒吧。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祁景用力抱了他两下,好像给自己打气似的,又揉了把脸,才站起来。
他问李团结:“这些妖兽,你熟悉吗?”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就是齐流木用摩罗召回来的鬼神大军。”
祁景讶异道:“鬼神大军?”
似乎在记忆中,他们也说过同样的话——
驱妖兽为仆役,指鬼神为军。
“是啊,如果要和我打的话,凡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李团结的声音辨不出喜怒,“只有召回成百上千的妖兽魂魄,才有一战之力。这些妖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并非行尽恶事,加上生性天真稚嫩,如孩童一般,他一定相信还有改造的希望吧。”
祁景想了想,食梦貘,景形,蜃鱼,三足金乌,还有刚才出现的那颗头,还真是这样。
他让同伴们安抚慌乱的人们,自己走到了三足金乌的面前。
那金色大鸟气愤的梳理着羽毛,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位……”祁景想了半天,没想好叫他什么,前辈?大哥?妖怪?还是鸟人?
“他叫姬旦!”一个黑溜溜的小身子从它脖子后探出了脑袋,是景形。
姬旦……鸡蛋……祁景用力忍住笑:“你们很熟?”
“那当然,它是光,我是影,想当年在战场上,我们形影不离,大杀四方……”
姬旦一把把它夹到了翅膀底下,小心翼翼的瞅着李团结的方向:“要死啊!别说了。”
“我就是看不惯你这个怂蛋脾气……”
“你有本事你大声说!”
两个人窃窃私语的吵了起来。
祁景失笑,这也是一对欢喜冤家。
这时,他的腿被人踢了踢,他一回头,差点没背过气去。
江隐站在他身后,手上捧着一颗鼻青脸肿的头。
祁景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扯出一个笑来:“江隐,江真人,江大善人,江爷!咱能不每次都整这么刺激的一出吗?”
江隐道:“它是飞头蛮。”
“那是什么?”
“飞头蛮,就是一种传说中头身分离的妖怪,白天像正常人一样,晚上头会飞出去吃人。”那颗头讲的头头是道,“当然,这都是对我们的污蔑。我们吃的不是人,而是人的精气神儿。如果一个人被我吓得魂飞魄散,那魂魄中的力量就会被我吃掉。”
祁景明白了:“懂了,就是掉san值呗。”
那颗头居然在江隐手上歪了一下,作出了一个好奇歪头的姿势,看起来诡异无比。
他这才有功夫看看这头长什么样,居然是一个五官清秀,斯斯文文的少年。
他咳了一声:“那你的身子呢?”
“不知道,我跑出来太远了。”少年无辜道,“不过如果你捧着我去呼唤他,他应该能听到。”
祁景一个头两个大,他实在不想去想象他捧着个头找身子的画面有多弱智了。
终于从惊吓中回过神的人们,开始打量着这个地方,也观察着这些奇形怪状的妖兽。
这附近虽然被岩浆侵蚀过,但更远的地方有树木也有水源,求生的欲望占领了高地,在生存的本能前,已经没人好奇这些怪物是什么了。
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
他们开始分工,一些人去捡树枝柴火,一些人去摘果实,一些人去打水……不用祁景他们安排,踏上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就像扁舟终于回坞,落叶终于归根,萎靡不振,惶恐不安的人们忽然有了主心骨,张罗着,吵闹着干着他们熟悉的事儿。
天刚刚擦黑,人们就已经坐了下来,三五成群的生起篝火,吃起抓来的野兔和摘下的果子。
吴敖也捡来了些柴,但火柴似乎不好用了,他在那擦了半天,就听一个懒懒的声音道:“何必那么麻烦?”
一双无机质的金色眼睛正俯视着他,他从未直面过这种上古凶兽,不禁有些僵硬,干巴巴道:“那……那怎么办。”
李团结张大嘴打了个哈欠,刀尖一般的獠牙刺出,叫了声:“姬旦!”
不一会,那金色大鸟都踱了过来:“干什么?”
它的眼中还有点警惕和畏惧。
李团结道:“借你点东西。”
“我不——啊!”就见一道寒光闪过,姬旦惨叫一声,连退数步,心痛不已的看着自己胸前秃了一块的羽毛,“那是我最喜欢的几根!”
李团结爪子一晃,那金光闪闪的羽毛就掉进了柴火中,瞬间燃起了一簇冲天烈火!
那架势简直就像礼花一样,把半边天空都照亮了,还不停的窜着火星子,像天上下了一场金子雨。
本来人们和妖兽占的地方泾渭分明,但这一下,有好奇的小孩子偷偷跑了过来,直着眼睛,流着口水瞪着那火焰,劝也劝不回去。
多尔西仰着黑黝黝的小脸,身后还有几个半大孩子。他们和三足金乌的距离,只有不到两米。
多尔西的阿娘脸都吓白了,她想过去又不敢,求助的看向祁景。
祁景摸了摸多尔西的头,冲她笑了笑:“没事儿。”
阿娘看了看大鸟,又看了看多尔西,再看看祁景,目光慌乱的流转了好一会,终于平静了下去。
她对多尔西招了招手:“还记不记得阿娘交给你的任务?”
多尔西想了想,忽然惊呼一声,好像记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来,噔噔蹬跑了回去,一会又跑了回来,手里捧着一个烤的外焦里嫩,香气四溢的兔腿。
他躬下身,高高的举起兔腿:“阿娘说,这是对你们救了我们一家子命的谢礼,我们,我们还没什么好东西,请一定要收下!”
祁景愣了,看向阿娘,女人的眼里充满了感激的光。
她躬下身,两手交叉,行了一个傈西族最崇高的礼。
“收下吧!”
祁景接过那兔腿,心里涌起了一股说不出的感受。他这才发现,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吃饭的人们都在看着他们,一个人站了起来,是上次和多尔西的阿娘争吵的男人。
这汉子不由分说的将一块包好的肉塞进了吴敖的手里:“刚才我们都说,这是我们这辈子吃过最香的一顿饭。但是如果没有你们,我们根本撑不到吃这顿饭的时候!这是我们的谢礼,请一定要收下!”
吴敖被这样诚恳的话语一讲,有些不知所措了。他想找谁求助,却发现被四面八方的人包围了。
他们将最大的兔腿,最肥嫩的鱼肚子,最美味的鸡翅膀,甚至连蚕蛹都塞了过来,这个民族热情开放的民风在这一刻提现的淋漓尽致,很快,他们手上已经拿不下任何东西了。
周围的地上,还在源源不绝的摆上更多的食物。
周伊捧着满手的东西,哭笑不得的说:“我们这是被投喂了吗?”
“应该是吧。”瞿清白嘿嘿笑了,“不过,这感觉不坏。”
祁景招呼那几只妖兽:“反正有这么多,你们也来一起吃吧。”
袅袅炊烟飘向天空,每个人都一扫从前的阴霾,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在火光,笑脸和食物的香气中,人们与妖兽坐的越来越近。那道看似坚固的壁垒,在分享苦难与喜悦之后,逐渐变得不甚清晰了。
夜里,他们留下了几丛篝火,在被灰烬温暖的地上睡下了。
祁景第一个守夜,姬旦就将在火堆盘在中央。
三足金乌似乎很喜欢这种滚烫的热度,何况失去了最漂亮的羽毛让他心疼不已。
他看着三足金乌闭合的大眼睛,出了好一会儿神。
刷拉拉,金乌的翅膀伸了过来,遮住了那张鸟脸。不耐烦的声音从下面传来:“有什么话就说,别一直瞅我。”
它接着嘟哝了一句:“跟被那家伙盯着似的。”
祁景问:“齐流木与穷奇决战时的事儿,你还记得多少?”
姬旦狡黠道:“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你刚才为什么说,穷奇对齐流木下不了重手?”
难道李团结对齐流木真的……
“噗嗤。”一声嗤笑打断了他的思考,姬旦尖尖的鸟嘴咔哒咔哒的上下动着,好像看到了什么乐不可支的事,“你不会以为,他们两个还有旧情吧?”
祁景一惊:“你……”
“行了行了,穷奇和齐流木同行过一段时间,这谁都知道。但这俩人最后闹翻了的时候,也都是往死里打,一点也没留手。”
也许祁景不自觉地露出了不相信的表情,姬旦直起了脖子:“我问你,穷奇是什么样的人?齐流木是什么样的人?这俩都不是省油的灯!但要我说,还是齐流木更胜一筹!”
祁景看着那张激动的开开合合的鸟嘴,心知这位仁兄是个大嘴巴,就继续问:“为什么这么说?”
姬旦瞥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它看向了李团结的方向,那只野兽在黑夜里卧成了一座小山。
祁景明白了,开始瞎掰:“你放心吧。我感受不到他,他也感受不到我,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告诉他。”
大概还是抵不过倾诉的欲望,姬旦压低了声音:“我亲眼看见了,齐流木的力量绝非凡人能及,说的夸张一点,比肩神明也未可知。穷奇是四凶中最好勇斗狠的一个,居然比不过他,你知道为什么?”
“他每往齐流木身上招呼一下,自己身上就会出现一个一摸一样的伤口。你说邪不邪门?”
祁景的心跳忽然加快了,他竟然忘了这个!
“是血盟!”他不自觉的说了出来。
齐流木和李团结,在杀那肚子里藏着摩罗的怪鱼的时候,在河底立下了血盟。如果伤害对方,自身就会反受其害。
也就是说,李团结在齐流木身上留下的每一道伤,都会成为自己身上的一道疤。
即使钢筋铁骨的凶兽,也不能背叛血盟的誓约。
但是姬旦的声音再一次打断了他的思考:“血盟?不是!他们怎么可能订下血盟?”它讽刺的笑道,“你当穷奇是大冤种吗?他会干这种好像被情爱冲昏了头的傻小子一样的事儿?”
祁景皱眉道:“为什么?”
“很简单,血盟的作用是相互的。因为齐流木在穷奇身上开了几百道口子,他自己还是完好如初啊。”

他明明亲眼看到齐流木和李团结定下了血盟,为什么到头来只有李团结受伤?
他思索再三:“血盟……能不能只对其中一个人起作用?”
姬旦斩钉截铁道:“不可能!除非血盟根本没有定成功,或者有人动了什么手脚,但这是非常难的。”
是啊,谁能在穷奇的眼皮子下动手脚?
姬旦看他一脸震惊加茫然,啧了一声:“你不会还认为这是血盟吧?都说了不可能了。”
祁景反问:“那你说为什么穷奇每伤齐流木一次,自己身上就会留下相同的伤?”
姬旦眨巴眨巴一双鸟眼:“我也不知道。一定是齐流木用了什么古怪的法术,所以才说他神通广大嘛。”
这一夜,祁景不断的回忆梦中看到的场景,想起齐流木在订立血盟时那一句掷地有声的话。他说,我只换一份真心。
这样真诚和坦荡的一个人,怎么会在血盟中做手脚呢?
他实在是不太相信。
天亮前,他终于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周围还是很暗,远处的树木被天光映出了淡淡的剪影,人们沉沉的睡着,时间还早。
祁景用冷水抹了把脸,在附近走了走,不自觉的来到了神像倒下的地方。
经过了五天的漂流,神像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他巨人一般伟岸的身影倒在地上,像一座高高隆起的山丘。
他绕着神像走了一圈,在重新回到起点的时候,心里忽然一阵恍惚。
好像有什么东西轻飘飘的落了地,眼前也是一花,他猛得甩了下头,回过神来的时候,地面忽然震了一下。
不,不是……
一片阴影遮住了他眼前的地面,他僵硬的抬起头,正对上了拔地而起的神像。
断裂的手臂伸直了,剥落的油漆自己贴了回去,钢筋有生命一般拧成了骨架,就连他的脸也被无形的彩墨描绘了出来,破破烂烂的神像重新焕发了光彩。
祁景的脑袋里瞬间闪过了无数想法。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神像又活了?
可江逾黛不是已经死透了吗?
来不及细想,神像已经没骨头一般倒了下来,祁景想高声叫醒其他人,却发现自己的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却没有感到任何疼痛。
再睁开眼,他看见了一群人,为首的很熟悉,是齐流木。陈山和白锦瑟在他两边,还有一只眼睛已经蒙上黑布的吴翎。
祁景明白了,他这是还在做梦呢。
齐流木低头道:“智叟,你看如何?”
祁景这才发现,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小小的老头。
那老头身高不过才到他的腰间,一大把胡子直垂到脚面,长得慈眉善目,鹤发童颜,但是头大如斗,那脑袋晃晃悠悠的,好像在肩膀上挂不住了一样。
他还真知道这老头是谁。
面对岩浆迸发后一片混乱,江隐曾经说了一句:“要是智叟在就好了。”
那时祁景问:“智叟是什么?”
江隐说:“智叟,是一种非常聪明的妖怪。传说他们出生三天,就会长出牙齿,头发和胡子,出生七天,就已经须发皆白,博古通今,学会了常人一辈子都了解不到的知识。他们记住了太多事情,所以头非常大。如果此时能有一个智叟妖怪,也许就能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我们又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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