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已经吃完了,餐盒打包起来放在一角,未开封的啤酒罐还有,七七八八堆在脚边。并排而坐的两人越挪越近,直到挤在一起,陈砚乔脑袋一偏,便靠在徐开肩上。
他依偎着徐开,嘬着啤酒,突然感慨:“人这一生中,这样的时刻真的太少。人恐怕就是为了体验这寥寥的几个瞬间,而忍受这漫长又无聊的一生。”
徐开也嘬着啤酒:“……不太懂,但我觉得人生不无聊。”
陈砚乔笑着捏他的脸:“你就这点,别人学不来。”
“什么意思?”徐开转头看他。
“喜欢你的意思。”陈砚乔凑上去轻啄他嘴唇,想要撤开时,却被徐开捧住了脸,加深了这个吻。
他把陈砚乔推倒在地上,伏在他上方,动情地亲吻他。来来回回亲过这么多次,徐开也终于学会如何用唇和舌来循序渐进表达自己的感情、传递自己的情欲。
他们是踩在同一条电线上的小鸟,握住同一根琴弦的手指,被同一张网兜住的小鱼,通过连接的丝线而发生共振。他第一次感觉到了,陈砚乔也逐渐沉溺在他的吻里。
他痴心想知道陈砚乔沉溺的样子,忍不住打开眼睑,却触碰到对方的眼神。
陈砚乔半阖着眼,瞳孔却开了,只把一丁点目光放在他脸上。尽管只有一丁点,那种类似拳击手打疯了才有的亢奋目光,让徐开顿时心悸发怔。他愣了愣,分开了嘴唇。
“你怎么不闭眼睛?”
陈砚乔眼角一弯:“闭上就不能看见你了。”
原来他刚刚卖力的讨好全部被陈砚乔看在眼里,徐开有些难为情:“别那么看我。”
“怎么看你?”
“就刚刚那样?”
陈砚乔放松地躺在地板上,自下而上望着徐开笑:“刚刚我怎么看你了?”
“就那种……很亢奋的眼神。”
陈砚乔垂下眼皮,不再看他:“那你就离我远一点,也不要再像刚才那样亲我。”
听他这话,徐开反而吞咽唾沫,有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劲头。而陈砚乔已经明明白白告诉他,他们此时已经是站在了悬崖上,再往前一步,就会坠下去。
他有短暂的犹豫,下意识抬眼看了一眼月亮。清明洁白的月亮非但没让他恢复理智,他反而被这胧纱般的月光所迷惑住了。他不想回头。
徐开再次俯身吻住陈砚乔。
陈砚乔这次没有安静地只看着他,凭他亲吻。两人在空地板上翻滚几圈,陈砚乔坐在他身上,将他双手交叉按在头顶,自上而下,那目光化为实质,连同低沉的声音一起压迫着他:“我可警告过你。”
徐开脸膛通红,闭上眼,把脸侧向另外一边,暗暗咬住嘴唇。
他不知道陈砚乔要把他怎么样,不管怎样,已经到了这步,他也没有退缩的余地。那只带着凉意的手,摸上他腰际发烫的皮肤时,他的身体微微战栗,不知是兴奋还是害怕,又或者二者兼有之。
然而陈砚乔并没有超出往常的举动,除了将他从背后抱住按在窗台的安全护栏上,咬着耳朵叫他:“小开,腿并拢。”
月亮落在瞳仁里,变成小小的一个白圆点,跳动着,又被瞳孔圈住,无法逃走,连同那片月光都氤氲模糊了,又止不住地浮动荡漾着。
对于睡着的人,夜晚很短,对于清醒的人,却很长。然而对于十五月亮来说都是一样,上半夜它总是高悬天际,下半夜它已经落入高楼的背后。
屋子里家具什物的都没有,水电却是通的。两人洗了个清水澡,拥抱着挤在唯一的沙发上,身上盖着陈砚乔的风衣。
“为什么这里单就有张沙发?”从刚才徐开就想问了。
“我从家里搬来的。”陈砚乔躺着也不安分,手指在徐开的耳朵和后颈来回轻抚,“这个沙发我坐习惯了。”
徐开笑话他:“就走哪儿都带着?怎么跟小孩子一样。”
“不是啊,我打算在这边长住。”这他倒是没说谎。
以往在外面过整夜的时候很少,陈砚乔喜欢和人身体接触腻歪,却并不习惯那种亲密无间的关系。在生活中给予对象足够多的空间,也是害怕连吃住都在一起,会太快腻烦。
这次情况有点特殊,徐开并不能分太多时间给他,无论身体接触,还是关系的亲密度,都让他觉得不满足。再加上最近老头子越发看他不顺眼,天天耳提面命。他得在外边躲一躲,让他老人家眼不见心不烦,等到想儿子,念他好了,他再回家住住。
这话听在徐开耳朵里,就有了一种私定终身的味道,是认定了彼此,再也不会分离。
既如此,他又想到陈砚乔刚刚的保留。尽管难以启齿,他也想知道对方究竟怎么想的:“你刚才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就是没有对我……那什么。”
“没有对你做到最后?”
“嗯。”
“我觉得你还是有点害怕。”陈砚乔又说,“这里也没有准备工具,硬来的话,零号可能会受伤。”
“哦。”
“这么说,你是准备好了?”
徐开也不能说他准备好了:“你要是想的话……就随便你。”
“原来你是这么随便的人。”陈砚乔轻笑。
“我不是啊。”徐开辩解,又不好意思,“因为是你,我才愿意。”
听徐开闷声闷气的决心,陈砚乔的心也猛一收缩,拉扯着,微微发疼。
他埋进徐开头发里,用力亲了一下:“宝贝儿,你也别太迁就我,我没你想得那么好。现在我们都戴了名叫‘爱情’的滤镜,才看彼此什么都好,事实或许不是这样。”
“没关系,你不那么好,我也会喜欢你。”
“万一以后我们会分开……”
“我们不会分开。”
陈砚乔笑了一声:“你怎么知道?人的感情变化无常又不受自己控制,说不喜欢也就不喜欢了。人和人之间除了血缘,并没有什么永恒牢固、不可分离的关系。”
不知道陈砚乔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话,是他还不相信自己对他的感情吗?徐开自我剖白:“我不知道,但我肯定自己会一直喜欢你,你可以相信我。”
“就这么肯定?”
“是。”
“你对自己很有把握,但我对我自己从来没有你这种把握。”
徐开沉默。
陈砚乔立马察觉自己暗示得太过,就差明明白白告诉徐开他以后会变心。同时他也疑心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种甜蜜时刻说这种扫兴的话,还真不是他的一贯风格。
正当他打算说点什么安慰,徐开却说:“也没关系,如果你变了,我就再让你喜欢上我。”
“哈,这是你们直男独有的自信么?”
“从逻辑上来讲,你既然现在喜欢我,只要我还是我,也不做伤害你的事,你就没有理由突然不喜欢吧。就算我有什么你不喜欢的地方,你说了,我也会改的。”
徐开口中的理论单纯到了荒谬的程度,以至于陈砚乔无法告诉他感情和逻辑是两回事,喜不喜欢和一个人本身的缺点也没有直接关系。
但他突然有了一种无法控制的冲动,他明知道不应该说,但这话仍然冲破了种种阻碍,脱口而出:“我是说万一,以后我们分开了,你会后悔和我认识吗?”
徐开沉默一阵,问:“为什么会分开?”
“我只是做个假设,不用去考虑原因,只考虑那个结果。你会后悔吗?”
“……不会吧。”
“就算很难过很伤心,也不会想当初要是没有遇上这个人就好了?”
“不会。要是没有遇上你,我肯定还是一个人,一辈子也找不到对象。”
听他这么说,陈砚乔心里终归是舒服了一点:“我也这么认为,人生最重要的还是体验,而非结果。”
“所以你为什么觉得我们会分开?”
“我没说我们会分开,只是打个比方。”
“不,你肯定是感觉到了什么,才会想到这个假设。”徐开认真地握着陈砚乔的肩膀,“如果你察觉到我们之间有什么分开的隐患,你要赶紧说出来,我们才好避免。”
“都说了没有。”他把徐开用力抱着,“没有隐患,也不会分开。”
“没有隐患,你为什么突然说到分开?”
“我错了,我嘴欠。”他捂住徐开的嘴,不让他继续发问,“快睡觉,睡醒好去买家具,总不能一直睡沙发。”
徐开把他的手拉下去,没有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而是轻轻说:“乔哥,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住进这么好的房子;谢谢你这些日子对我的关怀照顾和准备的惊喜;谢谢你让我体会到爱和被爱着的幸福。
第33章 回家
第二天陈砚乔睡醒,徐开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电脑和小桌子,此时正坐在他脚边,对着电脑做什么。
知道他醒了,徐开转头:“我买了牙刷和早饭,都在厨房。”
陈砚乔去刷了个牙,一手端着豆浆,一手拿着包子,边咬边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我一直没睡着。”
“昨晚兴奋得睡不着啊?”
徐开弓着背,瞅着电脑屏幕,手指不停:“就当是吧。”
“什么叫就当是?”
难怪陈砚乔喜欢这沙发,的确很舒服,也宽敞。但再宽敞也不是床,两个大男人只够刚刚好挤在一起。陈砚乔很快睡着,但他一个翻身,就把徐开撇到了地上。
徐开摔得有点懵,从地上爬起来,看陈砚乔睡得舒服又酣畅,舍不得弄醒他。想着两人未来的生活,脑子也过于兴奋,没什么睡意,他干脆回了趟家把电脑和尺子拿过来了。趁陈砚乔睡觉的时间,已经把家里各个空间的尺寸量了一遍。
陈砚乔坐到他旁边:“你在做什么?”
徐开把屏幕转向他:“室内建模。你喜欢什么装饰风格?”
看着有模有样的3D建模,房子结构一目了然。陈砚乔惊讶:“你还会做设计?”
“一点皮毛,以前学校机器人大赛什么的要自己设计,懂一点点。”徐开又点开另一个界面,“看这些装饰风格,你觉得哪个合适?”
陈砚乔看那些样板间的风格都还不错,一时不知道怎么选。
徐开以为这些网图他都没看上,建议道:“你家什么风格,要不按那个装?”
“别,不要。”陈砚乔一想到家里老头子那传统的中古审美就头疼,“你觉得呢?”
“我觉得简单就好,黑白灰极简风?”
“嗯……我不要。我还是喜欢颜色鲜明丰富一点。”
徐开便按照陈砚乔温馨明快的要求,把一些亮丽的橘色橙色绿色点缀到合适的地方。
陈砚乔又探头看,不由夸他:“没想到你的直男审美也还不错。”徐开刚要谦虚,陈砚乔就说,“但为什么你的衣服都那么丑?”
“……应该也不很丑,只是比较普通。”
“不要紧,以后我负责给你买好看的。”
定了风格,又从商城里选家电,选定后,徐开就把图片扒下来按实际尺寸放进他们的房子。风格色调是否合适都能一目了然。
徐开有条有理地做这一切,陈砚乔想,所谓直男的逻辑也有非常实用的一面。他看着徐开认真的侧脸,心里也涌动起一些温暖的东西,忍不住凑过去亲他的脸。
徐开被这突如其来吻亲的有点懵,呆呆瞅陈砚乔一会儿,才绯红上脸,有些别扭地把屏幕转向陈砚乔:“你看这个床行吗?”
“够结实就行。”
徐开脸上的赧红更深一层:“商家说是承重一千斤,可以睡五个成年人。”
“跟你两个人睡就行了,我才没有那种兴趣。”
“?……什么兴趣?”
“……没什么。”
家具选得差不多,除了床垫这种需要实际去试体感,徐开都在网上直接下单。
陈砚乔本想说由他付钱,徐开坚持他来支付家具和家电的费用。陈砚乔见钱没有太多,也就随他了。
接下来几天,他们去逛了家居城,采购了一大车东西,又重新刷了墙,给一些无法拆除的组合柜重新刷了喜欢的颜色。随着新购商品的陆续到来,徐开又组装柜子、安装灯具、更换马桶台盆……
他给新的智能马桶接电线,陈砚乔只能蹲在旁边干看着,发出疑问:“徐小开,你怎么什么都会?”
“以前家里有东西坏了,都是我爸自己修,我在旁边打下手,看着就会了。”他撕下绝缘胶布把电线头缠上,塞进墙缝里,“接线这个初中物理知识嘛。”
“你好聪明。”
“还好了。”陈砚乔每次夸他,他都有点害羞,实在是小时候太少被夸,“你爸不会带着你做这些?”
“我爸忙着做生意,哪有空教我做这些。”
“哦……忘了你家是做生意的。”
“会不会太累?这些可以叫人来弄。”
“又没多少事,叫人也得看着,不如自己几下做了。”徐开蹭了蹭额角的汗水,“没事,我不累。”
线路弄好后,徐开抱起马桶前后挪动着放到合适的位置。他捋开袖子的手臂,精瘦的肌肉鼓起,又被汗水浸湿,裸露的皮肤都亮晶晶的。
陈砚乔捧着下巴,一脸痴相盯着徐开:“宝贝儿,你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他忙着干活儿,漫不经心答应着:“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把你衣服扒光,再酣畅淋漓干一场,出特多汗那种。”陈砚乔笑嘻嘻地说着下流话。
徐开手臂一松,马桶差点掉下来,还好他及时收了劲儿。他埋着脸,耳朵和脖子都红透了:“别在我干活的时候说这种话,会出意外。”
“知道了,下次我不耍嘴皮,直接行动好了。”
“……”
假期结束时,大件已经都装得七七八八,整个家已经初具模样,唯独还剩下床垫和餐具。这两样,陈砚乔说他来买。其他家具都无所谓,唯独的床具和餐具,他有用习惯的牌子。他没明说,徐开已经知道他的意思。陈砚乔习惯的牌子不是自己能够消费得起的。
徐开暗下决心,还是得多挣钱。
他又开始上班,假期难得休完整,工作却是积下一大堆,不得不加班赶进度。陈砚乔让他放心,新家的扫尾工作他做了就是,反正他闲人一个。
新家终于收拾好那天,刚好是个周六。其他人被连轴的工作折磨得人形尽失,唯独徐开精神焕发,心情愉快。
他和小周一起走出公司大楼,以往总是他俩是一起到地铁口,坐相反方向的车。今天刚走到路口,徐开就朝他挥手:“周儿,我走这边,周一见。”
“诶?徐哥,你搬家啦?”
“嗯。”
“搬到了这附近?”
徐开点头。
“这附近租金挺高的吧,多少啊?我也想住公司附近,加班多,住得远真挺够呛。”
徐开没想到小周会问他租金。他也不能说房子是他买的,只好大概编了个租金。
“这么贵啊,一个人住有点吃不消哦。”小周略一琢磨,“徐哥你有女朋友了?”
不等徐开肯定,小周一脸羡慕地:“真好啊,难怪最近看你都喜气洋洋,对肖经理的态度都变好了,就说有好事。”
徐开呵呵笑着,有点难为情,又无法掩饰开心:“你也赶紧找一个。”
“哈哈,我努力。快回家吧,别让女朋友久等,周一见。”
出来念书工作这么些年,第一次有了家而非出租屋,也第一次有人等他回家。这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幸福,有可以触碰的质感,而这一切全部是陈砚乔带给他的。
脚步愈发轻快,他不自觉飞跑起来。
路程比他想象得还短。到了小区门口,保安笑呵呵跟他问好。周末的傍晚,小区楼下的绿地花园里有跳舞的老太、疯玩的孩子和遛狗的夫妇。
徐开在之前租住的地方从未注意到这些,而这一路的花草树木他都看清楚了。这不光是对生活的体味,更让他产生了归属的感觉。
一切美好得像一个梦。
但这并不是梦,是他实实在在的人生。徐开打开那扇门,他的爱人就在那门里,慵懒地半躺在他不辞辛苦走哪儿都带着的沙发上,用徐开新买的投影看电影。
看见他回来,陈砚乔开心地迎过来:“回来啦。”
“嗯。”徐开脱鞋,把背包和外套挂在玄关的衣架上,“明天终于不用加班了。”
“先去洗手。”
“哦。”
陈砚乔跟着徐开:“我还以为外卖先到了。”
“你定了外卖啊,我以为去外面吃。”他预备请陈砚乔。
趁他擦手的时候,陈砚乔从身后抱住他:“第一顿饭,我想在家吃。”陈砚乔抱着他又推着他往前走,“来试试我买的床。”
徐开摸了摸,想坐下试试,却被阻止:“你没换裤子,还是晚上洗了澡再全方位试试。”
他总觉得陈砚乔脸上的笑容别有意味。
徐开想说自己现在就去洗,陈砚乔却拉着他出了门。
徐开不明就里:“你要买什么,刚才我回来你不说,我可以帮你带。”
“嗯……还是我自己买吧。”
两人来到小区外的药店,陈砚乔让徐开在外面等他。不一会儿,他就出来了,手里只拿着手机,倒是两边裤兜装得鼓鼓囊囊。
“你生病了?哪哪里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
“那你买药做什么?”
“不是药,回家告诉你。”说着话,两人已经进了小区。
“那是什么?”徐开不死心,干脆把手伸进陈砚乔宽松的裤兜里,把那盒子掏了出来。
徐开终于看清楚那盒里不是药而是计生用品时,顿时烧红了脸,拿着那玩意儿不知怎么办。
陈砚乔一把拿回去,又顺手揣兜里:“都说回家再看了。”看他这样,又忍不住调戏,“要不要摸摸另一边兜里是什么?”
徐开双手握拳,再不敢乱摸兜,咽着唾沫:“你……你干嘛买这个?”
“你说呢?”
“……”
进了楼,陈砚乔仍不放过他,温柔地搂着他的腰:“下次吧。”
“啥?”
“等这回用完,你也对我的尺寸也有数了,下次就你帮我带。”
第34章 “啵”
烛光、音乐、美食和美酒,一顿在自己家里无人打扰的烛光晚餐。徐开以为陈砚乔只是随便定了个外卖,没想到他用心做了这么多准备。
餐具相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仿佛给小提琴的背景音乐加入新的节奏。这里没有别人,陈砚乔举着叉子,随心所欲喂食给徐开:“这个鹅肝配蛋黄酱口感挺奇特,你尝尝。”又把酒杯递给他,“喝口酒一块儿咽下去。”
“怎么样?”
“嗯……有点奇特。”烛光摇曳,徐开的心神也跟着摇曳。在明灭中的陈砚乔的脸,也被光影涂上非同寻常的味道。
“一路送过来,食物的风味还是失去了些。下次我们一起去餐厅吃。”
“好。”
徐开只是顺着陈砚乔的话说下去,实际他根本没有注意到食物的美味。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陈砚乔买回来的那一盒东西,以及猜测他另一个裤兜到底装了什么。
他把他们交往以来所有的亲密接触都回想了一遍,自己一边暗自难为情,一边觉得接下来只剩那一步了。
其实在遇到陈砚乔之前,徐开是非常坚定的婚后行为派。因为他觉得这种事一旦做了就得要负责,万一最后没能结婚,会对女孩产生一些无法弥补的伤害。
但他和陈砚乔都是男人,他们又不能结婚,他过去那套信念在他们身上并不成立。
晚餐结束,他们转移到沙发上,依偎在一起看电影。爱情电影酸涩又甜蜜,两人就着这浪漫的氛围,喝光刚刚剩下的半瓶红酒。
片尾曲响起时,两人都酒意微醺。这种状态下的陈砚乔更粘人了些,强硬地把徐开揽在胳膊下,拿他当人形抱枕。徐开一点没看进电影,总想着电影结束后会发生的事,心里有些紧张。
荧幕的光彻底暗下来了,陈砚乔凑在他耳边,黏糊糊地:“小开,我问你哦。你真的想跟我做吗?”
“别急着回答,先好好想想。”
徐开咽了咽唾沫。
“做这种事,不是为了满足谁,只为了满足自己。没确定好自己身心都想要之前,就别做,恋人的要求也可以拒绝。”
片刻后,徐开坚定地:“我要做。”
陈砚乔听到这么肯定的回答,忍不住“噗嗤”一笑。徐小开也算是个人才,任何暧昧拉丝的气氛,到他这儿都能荡然无存。
而他自觉也是个奇葩,竟然会觉得这种个性的徐开新鲜又可爱。他牵着徐开的手站起来:“跟我过来吧,我帮你准备。”
“你帮我?”
“对啊。”他带着徐开往浴室走,“对了,你知不知道男人怎么做?”
“……知道。”
陈砚乔笑:“不错哦,还知道提前预习下‘功课’。那知不知道零号要提前准备?”
徐开脚步一顿,往后抽着手,十二分羞耻小声道:“这,这个我自己来就行了。”
“你自己会吗?”
徐开头皮一麻,想到之前得知自己是零号,并为此做“功课”时的震惊和浑身发麻。
“还是我帮你吧,不熟练可能会把自己弄伤。这方面,我对你有点不放心。”两人已经进了浴室,陈砚乔将要用的东西拿出来摆开,依次介绍完使用方法,便戴上塑胶手套,指挥徐开,“脱。”
徐开害羞又尴尬,脸红到了脖子根:“……那个,我,我还是自己来。”
“害羞吗?反正一会儿也要坦诚相见,没什么可害羞的。”
“……”徐开憋了半天,“……脏。”
“我不介意这个啊。反正人就是这么回事,不论看起来多光鲜亮丽,背着人总会拉屎撒尿。”
“但……但那是背着人。”徐开已经不知道怎么说是好了,陈砚乔这人真是自己毫无羞耻心,也一点也不顾别人的羞耻心啊。
“我不看你行了吧。”陈砚乔已经摆弄起了工具,“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心理负担,我是从现实考虑提出的建议,不能我俩第一次,最后弄成了事故现场。”
实用主义者徐开,还是被这最后一句话说服了,扭扭捏捏地:“……你别看。”
“我不看啦。”陈砚乔撇开脸,随意聊天,“其实没什么好别扭的。不说婴幼儿,人生病了或是老了,必然需要人帮他处理这些,而这种事情,往往是自己的亲属家人才能做得最好。无论花多少钱请护理,都不及自己家人。”
徐开想到妹妹最严重那会儿躺在医院,这些事也要妈妈为她做,而徐开也给小侄女换过尿不湿。从这个层面说起来,好像又没有那么难为情。
“你也为家人做过这些事?”
“我没有,我看见我爸这么照顾我妈的。我妈妈去世前病得很厉害,我爸爸一直想保住她。有次他工作结束回家,发现几个护工都没有帮我妈妈换纸尿裤,就把所有人都骂走了,然后自己去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