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喜欢啊。”徐心捂嘴笑,“没想到我哥有天会说出给男人花钱的话。”
徐开有些脸红,原本说起这些是很甜蜜的。但想到此时的处境,又难免忧愁上脸。
徐心也看出他的心事,宽慰道:“爸妈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他们会明白的。但是老年人嘛,这种事,你要给他们一些时间。”
“嗯,我知道。”
“你起来吧,洗洗睡觉去。”
徐开摇头:“你不用管我。”
徐心也不多说什么,回了自己房间。父母那边房间里,也渐渐安静下来,应该是徐妈把徐爸给劝睡了。
徐开还跪着,为自己辜负了父母而自责内疚,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能够减轻一些自己的罪过。
到半夜,徐妈出来把他从地上拖了起来。
徐开揉着膝盖:“爸他怎么样?”
“能怎么样,已经睡了。”
“妈……”
“都别说了,你这一天奔波的,也赶紧去休息,有什么明天再说。”
本来是难得家人团圆节日,徐开闹这一出,弄得家里气氛很压抑。那晚之后,徐爸就不和他说话,徐妈也不再提任何结婚相关的字眼,刻意避免这个话题。坐在餐桌吃饭时,只有徐心在尽量说话,连徐如月都感觉到了,问爷爷是不是不高兴。
也没人劝徐开,家里人都知道他脾气,决定好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当年他执意离开家乡,一个人去大城市闯荡就是这样。
春节假期转眼即逝,新工作正等着他入职,马上就能见到陈砚乔,他却始终高兴不起来。虽是做好了遭遇家人反对的准备,然而真正被父母拒绝时,还是很难过。
徐爸不跟他说话,却还是在母亲和妹妹的要求下开车送他,两个男人坐在车上一路无话。
到了火车站,徐开迟迟不下车,良久后,终于说了句:“爸,儿子不孝,对不起你和妈。”
徐爸铁青着脸,痛心疾首地:“你这是铁了心要走一条不归路?”
徐开沉默,就要开门下车,却被父亲拉住:“你倒是铁了心,你问过那小子没?”
“问啥?”
“他也跟你一样,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听到这话,徐开紧着的心松了,他知道这是父亲松动的表现,自信道:“这是肯定的。”
“肯定个屁。要是他也铁了心,他能让你一个人回来跟我们说这些?他把你推出来当挡箭牌,他自己在后边藏着,一看不就不是个好东西。”
徐开赶紧摆手:“不是这样,他不知道我要回来和你们说,我是被妈逼急了……”
“你还打算继续哄我跟你妈?”
“……只是想慢慢跟你们说……”
徐爸一挥手打断他:“多的我不想听,你把那小子给我带回来,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有些什么手段。”
徐开一愣,反应过来后眉开眼笑:“你同意啦?”
“同意什么同意,那小子是个啥玩意儿都不知道。”
“他是个好人,你就同意?”
徐爸看了一眼时间:“火车要开了,赶紧滚。”
徐开临走前,还不忘对他爸说:“我会尽快带他回来见你们,你一定会喜欢他。”
得到父亲应允这一刻,压在徐开心上多日的郁闷消散,他和陈砚乔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在一起了。他很肯定陈砚乔和他一样,早打算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他从来不避讳自己同性恋的身份,应该早就出了柜。
家庭这边的阻碍扫清,登上列车的徐开归心似箭,对爱人压抑多日的思念疯长,也恨不得立马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对方。可惜为了省钱,他回去买的是火车票,还得经受这旅途漫长的煎熬。
经受旅途煎熬的同时,还得压抑自己打电话的冲动,一旦给陈砚乔打电话,他肯定会忍不住说出来。但这件事,他要亲口告诉陈砚乔,要亲眼看他和自己一样惊喜。
颠簸一夜,第二天早上才到。
他在停车场找到车,陈砚乔正在打盹儿。他坐上副驾驶,陈砚乔打了个长长的呵欠,眼角挤出泪花,又揉了两把脸,才发动车子。
火车晚了点,陈砚乔一个小时前就在这儿等着。想他一大早就从家里来接自己,徐开狠狠感动了一把:“都说我自己能坐车回来,不用来接。以前都是搭地铁回去,又不会找不到路。”
陈砚乔还是打呵欠,声音慵懒:“那是以前嘛,现在你又不是一个人。”说着拿眼角瞟他,“都说我给你订机票了,坐十几个小时多累。”
徐开忍受不住,越过座椅,抱住陈砚乔。
陈砚乔一只手回抱他的后背,轻轻拍了拍:“我也很想你,宝贝儿,我们赶紧回家,再好好亲热。”
他一路将车子开得飞快,平时一个小时的车程,只用了四十分钟。一到家就催促徐开去洗澡,他才刚洗一半,陈砚乔就破门而入,两人水帘下就紧紧搂抱在一起。
小别胜新婚,这话果然不假。七八天没见着徐小开,不光是心里很惦记,身体也惦记得厉害。
大白天就一通翻云覆雨。
一个在火车上颠了一晚,一个早起接人,思念和欲望一齐发泄后,又抱着睡了过去。
陈砚乔醒来,房间的光线已经染上了午后的明黄,目之所及之处,徐开正撑着头在看他。那双眼睛偏圆的,眼角略微向下,注视人时,那么真诚干净。见他睁眼,立马盛了满眼的笑:“醒了啊。”
陈砚乔也笑,立马伸出手臂挽过他的脖子,把人勾到自己胸膛:“就这么喜欢我?”
“嗯。”
“我也喜欢你。”
陈砚乔闭上眼,手掌抚上徐开的头发,硬硬的发茬搔得他手心有种舒服的痒意。徐开也在摸他,胡乱地,手指触过他的头发、脸颊、耳朵和脖子。
没有欲望了,却也用手指把喜欢具化成亲昵的触碰。
“我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现在要去看吗?”陈砚乔重新布置了书房,他知道徐开对电脑器材很痴迷,趁他离开,便从主机到电线都新配了一套最好的配置。
听到新年礼物,徐开很高兴:“这次我也给你带了礼物。”
“是什么?”
“一会儿再看,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看他一脸喜笑颜开的模样,陈砚乔知道一定是什么好事,也笑着催促他:“你快说。”
“我这次回家,跟我爸妈出柜了,过程比较曲折,结果还算不错,他们勉强接受了。”徐开一点也没注意到陈砚乔逐渐沉下去的脸色,兴奋地喋喋不休,“他们还想见你。我爸明面上还没答应,等他见了你,就一定会同意的。”
“乔哥,抽时间跟我回趟家吧。”
第40章 薄情寡义
“他居然什么准备都没有,就跟家里出了柜。我都能想到他爸妈有多懵,没有打死他真算是亲生的。”陈砚乔猛灌一口酒,接着吐槽,“你们说他是不是个傻的?白活二十多年,没有一点生活常识。”
“乔哥你是在跟我们炫耀么?”
“乔哥就是魅力无限啊,把直男掰弯就算了,居然能让人心甘情愿为你出柜。”
“这种事,怎么说人在挨打时,你都该去帮着挨两棍。”
陈砚乔吊着眼角,满脸写着不开心:“关我屁事,又不是我让他去出的柜。”
“哈哈,温柔体贴的陈砚乔消失了……”
立马有人接上:“薄情寡义的陈砚乔出现了。”
陈砚乔冷哼一声:“知道更无语的是什么?他要带我回去见他父母,真是要命。”
“哈哈哈哈,这不是人家爱你爱得深沉嘛。”
“就是,人说不定都取好你俩孩子的名字了。”
“你说,要是真有孩子,是姓‘陈’还是‘徐’?我觉得那种男人,估计非得让孩子跟他姓‘陈’。”
“深夜主题”这一帮人,没一个嘴上能饶得了人的。陈砚乔吐槽归吐槽,但听着别人揶揄徐开也不舒服,十分不快地:“我是来听你们说这些风凉话的吗?赶紧给我出个主意啊。”
“还能有什么主意,要么跟着回去见家长,要么分手咯。”
陈砚乔沉着脸:“怎么可能见家长。”
“那不就只剩分手一条路。”
陈砚乔沉默。
“咋,还没睡够啊,直男就这么好?”
陈砚乔烦躁地一挥手:“你懂个屁。”
那人凑近他,戏谑地笑:“乔哥,有件事我们都很好奇,你和那个小直男,是你上他,还是他上你?我们猜得抓心挠肺的……”
“滚几把远点。”陈砚乔一手按住那人的脸,将他推开。
喝了一肚子酒,仍然是没能消除他心中的烦闷。这帮所谓的“朋友”,也没一个能帮忙想出两全其美的主意。
其实陈砚乔心里明白,他们已经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他心头不快,主要还是舍不得,用他那些酒肉朋友的话来说,就是没睡够。
他当然也能找理由找借口拖着不去见徐开家人,等他睡够再说。但这会让他们在可以预料的未来,就这件事产生无数的矛盾和争吵。
陈砚乔要的是快乐恋爱,而非一段满是痛苦磨合的长久关系。后者实在是没什么意思,他还没有饥渴到因为没睡够,就去忍受这些。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KTV二楼有个大露台,老板把它修成了一个屋顶花园。夏天这里花团簇拥,有时会作为KTV啤酒节的场地。但现在刚过完年,这地方满眼萧瑟,只有一些光秃秃的石盆。
陈砚乔抬眼,看见韩景山:“有点闷,出来透透气。”
韩景山到他身边坐下,从怀里掏出巴掌大的不锈钢酒壶递给他:“喝点暖暖?”
“韩老板的好酒都自个揣着呢。”陈砚乔接过带着体温的酒壶,仰头喝一口,还给韩景山。
韩景山接过来,擦擦壶口,也往嘴里灌了一口:“我刚去包房听他们说你的事……”
“呵,韩老板也有闲心关心这些?”
“其实一直都挺关心。不掺言,不代表不会看,不会听。有时候听着看着,也对自己有很多启发。”
陈砚乔大笑:“启发了这么些年,怎么还一直单身?”
“因为怕,也因为笨。”
“韩哥你跟我开玩笑呢。”
“是真的。”韩景山自嘲笑笑,“我这人这方面是不太聪明,学不会感情游戏,又怕真心错付,就这么畏手畏脚,犹豫不决,结果就一直单身。”
听到这些话,陈砚乔有些懵,韩景山和他不是这样能够互相剖白的关系。他蹙眉询问:“韩哥,你喝醉了?”
“我是想说,你和徐开趁早分手吧,选个温柔点的方式,不要伤害他。”韩景山又喝了口酒,“砚乔,你不懂我们这样的人,学不会后退保留,爱上了就全力以赴,一旦失败了,要花上半辈子才能走出来。”
陈砚乔的表情僵在脸上。
他口干舌燥,过了好一阵才扯了个尴尬的笑,语气僵硬地调侃:“怎么,韩老板也看上徐小开了?”
韩景山没说话,站起来:“我是觉得他挺可怜。”
直到他进了门,陈砚乔才反应过来,一股怒火油然而生,一脚踹翻脚下的花盆。
韩景山算老几,徐开轮得到他可怜?
再说,哪里可怜了?跟他在一起,徐开有房住,有车开,有人捧着哄着,不知道多快乐。韩景山懂个屁,轮得到他来叽歪?
狗拿耗子。
他深夜回家,徐开还没睡,看样子是在等他。
陈砚乔进门,他就一路跟着,像是有话要说。陈砚乔等了一会儿,到底没等来他要说的,便先开口:“别跟着我了,去睡觉吧,我洗个澡就来。”
“哦。”还是跟着,没话找话,“你喝酒了?不要泡澡,会晕倒。”
“我知道,你出去。”
徐开从浴室退出来,还站在外面,不知道接下来干啥。
他想当然以为自己出了柜,得到父母的勉强认可,陈砚乔会为他开心,也以为陈砚乔会很愿意和他一起回去见家人。
然而他提出这个要求,陈砚乔却质问他:“你这脑子到底怎么想的?这种事,你一点不和我商量,自己就做了决定。既然你独自决定的,你就别来找我啊。”
徐开懵了:“你不愿意我出柜,还是不想跟我见家人?”见陈砚乔犹豫,他更委屈,“我是为我们以后打算。要一直在一起,总不能永远瞒着家人。”
陈砚乔气愤不已:“你少拿‘以后’来绑架我,你连‘现在’都不和我商量,这种事情也自作主张,你有尊重过我的想法?”
“我没有不尊重你的想法,我现在就是来和你商量。”
“你这叫通知,不叫商量。我要说不跟你回去,我是不是就不够爱你,不为我们的未来打算?”
“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回去?要是你爸想见我,我也会跟你回去。”
“……”陈砚乔拿起衣服,“我现在不想和你辩,你自己想想你做的事。”
陈砚乔撇下他走了,徐开生了阵闷气,也想了陈砚乔说的话。尽管他认为出柜以及要求陈砚乔和他回家都合理,他也承认自己的确做得不够妥当。
他太冲动不顾后果了,不论是和父母出柜,还是此时要求男友跟他回家。父母会无条件接受他的无理要求,但陈砚乔终归没有义务这么包容他。
“站在这里做什么?”陈砚乔洗完澡出来,看见人还在原地。
徐开想哄哄陈砚乔,却不知道该怎么做。看他拿吹风,便凑上去:“我帮你吹头发?”
陈砚乔犹豫片刻,坐下了。
徐开提着的心放下,陈砚乔终于消了气。上次他把陈砚乔的头发吹成了一团蓬松的乱草,害他又重新洗了一次。这次他从上往下吹,期间还抹上护发精油。
从镜子里看徐开仔细的模样,要是换做以前,陈砚乔早吻他了,此时却什么心情都没有,只觉得很郁闷。
直到上床关了灯,徐开才摸过去,抓着陈砚乔的手臂,吞吞吐吐地:“乔哥,我不该自作主张,你……别生我的气。”
陈砚乔握他的手:“没事,我已经不生气了。”
“这事我没提前和你商量,因为是我爸临时说起。他其实很难接受,说这样的话已经是难为他,我怕他变卦,就一口答应了。”徐开顿了顿,“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再和他们说吧。”
“我要是不愿意,他们还会同意你和男人交往吗?”
徐开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才艰难地说道:“他们不同意也没关系,要和你在一起的是我,跟别人没关系。”
陈砚乔一把抱住他:“那是你的家人,不是别人,怎么会没关系。傻不傻。”
徐开回抱陈砚乔,也不说话,他何尝不知道呢。
“放心,我会跟你回去,会向你爸证明,让他同意我们在一起。”
“真的?”徐开从他怀里抬起脸,惊喜、激动,黑暗里两眼晶晶。
“那不然怎么办,难道让你和家人闹僵,亲人变仇人?”他亲亲徐开的额头,“家人是最重要的。”
徐开再次紧紧抱住陈砚乔,把脸压在他怀里,激动和感动都无以言表:“谢谢你,乔哥。”他就知道,他和陈砚乔那么相爱,没有任何事物能够成为他们的阻碍。
“不过我得先回家告诉我爸爸。不能都和你回家见家长了,我爸还什么都不知道。”
徐开惊讶:“你爸不知道我们的事?”
“不知道啊,谁会没事和父母说这些。”
“我看你们好像有些矛盾,以为他知道。”徐开突然有点担忧,“那他会不会不同意?你什么时候回去,我陪你一起。”
“别,你去了只会把事情搞得更复杂。”陈砚乔安慰他,“不用担心,我爸知道我什么样子,不会太为难我的。”
第41章 等你回来
得到陈砚乔会跟他回家的承诺,徐开整个人都明朗了,也和家人说好,五一就带人回去。
这中间还有一些时间,足以让陈砚乔去和他的家人坦白。说不定在见自己家人之前,他还会先见陈家人,毕竟他们就在同一个城市。
一想到这点,徐开就很紧张,恨不得把到时穿什么衣服、说什么话都琢磨个透。好在他现在是在数一数二的大企业就职,未来上升空间也不错,学历和收入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比不上陈砚乔这样的家庭,也还看得过去。
陈砚乔回去前,硬要把他们现在的住房过户给徐开。
平白无故收一套房,徐开不得其解,说什么都不要。陈砚乔告诉他,万一回家去坦白,他爸一反对,又要断他零花钱,甚至要把房子收回去,那他们就没地方住了。
“我们可以租房住。”徐开快速计算目前的收入,“不用合租,我养你没问题。”
看他一脸傻笑,陈砚乔错开眼,抿抿嘴唇:“我被我爸养着已经很没面子,你就别来掺和了。”
“你爸又不能养你一辈子。”
陈砚乔知道他这话的意思,轻描淡写地回绝:“我爸能养我十辈子,你还是算了吧。”
徐开听出这话的潜台词,他当然有自知之明,心里却不服输:“我是觉得你是成年人,再花父母的钱不好。”
“花男朋友的钱就好?吃软饭和啃老,谁比谁高尚么。”
最近陈砚乔火气有点大,说话不太好听。徐开自知理亏,也不跟他呛,建议道:“你也可以自己去工作,自食其力。”
懒得听他这些废话,陈砚乔收拾好证件,把徐开拉去了房产交易中心。
一切准备妥当,陈砚乔回家那天,徐开还是有些担心。他站在门口,拉住对方的手:“乔哥,我还是跟你一块儿吧,有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不用,我爸看见你,说不定更生气,更说不清。”陈砚乔顺势将他拉过来搂在怀里,抱得很紧,像是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要是你爸看不见我,觉得我没有担当,把你一个人推出来当挡箭牌怎么办?”徐开想起自己家人就因此误会了陈砚乔。
“不会的,你听我的好么。”
“要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你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我知道。”他松开徐开,心里想着,多说也无益,就这样吧,“好了,我走了。”
“等等……”徐开双手捧着他的脸,用力吻了他一下。
就在他分开嘴唇时,陈砚乔突然揽着他的腰,一转身将他压在门后,更热烈急切地吻过来。
烦躁而不舍。
因为不舍而烦躁,越是烦躁越是不舍,很讨厌的感觉,像一口苹果只咬了两口,一截甘蔗只嚼了两下。
但又何必非得把苹果啃得只剩果核,甘蔗嚼得只剩废渣。或许正是如此,徐开会成为他生命中那个与众不同的过客,也不失为一种残酷的浪漫吧。
吻得太深了,勾起了心底的火。徐开觉得这种严肃的时候,不太适合干那种事,便推了推陈砚乔:“去吧,我在家等你。”
随着陈砚乔离开,他的忧虑也随之而生。无论做什么,都有些心神不灵,总是想着陈砚乔是否已经坦白,是否受到家人责骂,陈家人最终是否会接受他们?如果陈家最后都不接受他们,又该怎么办?
被这些问题困扰得食不下咽,睡不安寝,仅仅到了第二天,他没忍住先给陈砚乔打了电话。
听到电话那头挺嘈杂的背景,他问:“已经说了吗?你爸爸有没有为难你?”
“等会儿……”直到背景安静了,陈砚乔才说,“今天家里聚会,事情我还没说,不太想这种日子破坏气氛。”
“哦。”徐开因为自己太着急不好意思。
“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说的,你别急。”
“嗯,这种事是要找准时机再讲,不然家人很难接受。”徐开结合自己的经验,他那次的确太冲动莽撞。
“我知道。我就先挂了,家里还有别的事,我不好走开太久。”
“好好,你去忙。”
陈砚乔沉默片刻:“徐开,这件事有定论之前,我们就先不要打电话了。我俩现在心里都不好受,各自有各自的压力,打电话只会让这种压力加倍。”
徐开能感觉到陈砚乔责怪他心急,对方此时肯定比他更煎熬,他不该再催促。
“好,我明白。”
度日如年。
上一次这么数着分分秒秒的时候,是在医院等待妹妹生产。当时徐心还处于病发期,胎儿又早产,整个情况都相当危急。他和父母就等在手术室外,三人都不发一语,没有安慰,各自沉默地祈祷。也许是他们的祈祷凑了效,妹妹母女都平安。
这次呢,徐开也日日盼望祈祷,希望能够顺利通过陈砚乔家人这关。只是他心里又很明白,几乎没有家长能够接受自己孩子是同性恋,况且陈家父子关系本身不太好。他只能自我安慰,他和陈砚乔的感情会经得住这种考验。
等了三天,才终于等来陈砚乔的电话。电话接通,那头沉默不语,徐开已经知道陈家人的态度。
“不顺利吗?”
陈砚乔“嗯”了一声。
“没关系,乔哥。”徐开不擅长安慰人,此时搜肠刮肚地,“家人是很难接受这种事,也要给你爸爸一点时间。”
听筒那边深呼吸一口气,语气变得更沉郁:“徐开,不是所有问题都能通过时间解决。”
“会的,父母还是都希望孩子能得到幸福,你爸最后也会理解你,就像我爸,最后也想通了。”
“有时候父母接受并非是理解,而是选择了忍受。”陈砚乔语气不凌厉,说的话却冷冰冰的,“比如你父母。他们并不是理解了你,而是你独自在外生活,他们管不了你,在极力反对失去儿子和捏着鼻子强咽下去之间,选择了忍受。”
“……”
徐开发懵,他从没想到过这一层,他也不知道陈砚乔突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但从他这些话里,读出了一种不确定的味道。这种感觉让他心慌。
“乔哥,要不你先回来,我们商量商量对策。”
“我回不来,我被禁了足。”
“……禁足?”
“我爸不让我出门。先不说了,我有些乱。”陈砚乔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徐开好一阵回不过神来,这一切实在是太偏离他预想的轨道,他的心也一团乱麻。
不光是心乱,还有一种心脏空悬的不安和恐惧。这种恐惧,迫使他在明知陈砚乔现在不想接到他电话的时候,却还是不顾对方厌烦又拨通了他的号码。
“乔哥,你把你家地址发给我,我现在来接你。”
“……你接我?”
“你说你被禁足了,我来带你走。”
陈砚乔果然不耐烦地:“你带得走吗?”
“带得走。”徐开自认还有点拳脚功夫,对付两三个安保什么的绰绰有余。陈父总不会叫一队保镖守着他吧,“要是我带不走,我就报警,你爸也没有权利限制你的人身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