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找我,就是为了让我吃饭?”
“不是。”叶清笑着摇头,“我是替我爹叫你来的。”
“叶公爷?”秦少川有点懵。
“是我。”叶麾从秦少川背后出现,按住了他的肩膀。
“父亲昨日在我出门前就嘱咐我带你回来,但当时出了那档子事,又看你精神不济,便没有提。”
“不知公爷有何吩咐?”秦少川对叶麾还是很恭敬的,毕竟之前在虎啸骑的那番‘教导’实在是让他难以忘怀。
“凤阳侯在世时常与我喝酒,还说让我好好磨练磨练你。”叶麾神色慈祥,“有一次他跟我提起,让我收你做干儿子。言及他虽有爵位但无实权,以前他看护不善,过分骄纵,没能让你谋个一官半职,日后希望能让你跟着清儿,建功立业,有所成就。免得他百年之后,让你叫人小看了。当时我还笑他杞人忧天,谁知……唉。”
秦少川听着听着,眼泪就控制不住流了下来。
“孩子,你父亲为你考虑了许多。你若是愿意,今日便跟我磕个头,称一声义父,自此我待你如亲子。只要有我在,有清儿在,便一定护你周全。”
叶清没想到叶麾说的竟然是这事,愣了片刻后,推了推秦少川的手臂,“叫人啊,别辜负了凤阳侯的苦心。”
秦少川擦干眼泪,一把撩起衣袍,磕在了青石砖上,“义父!”
叶麾点了点头,把秦少川扶起。
“天色不早了,先让清儿送你回府休息。逝者已逝,为了你父亲,你也要振作起来。”
“少川谨遵义父教导。”秦少川躬身应是,在叶清的护送下回到了凤阳侯府。
“多谢将军相送。”
“小侯爷已经是我义兄了,日后唤我素光便是。”
叶麾既然已经认下秦少川做义子,那叶清与他就是兄弟了。人前也就罢了,人后还‘将军’‘末将’的未免生分。
“好,那将……素光日后唤我表字远山就好。”
父亲过世,却为他留下了后路。时过境迁,叶家父子还愿以真心相待,秦少川内心百感交集。
“小侯爷!大理寺来人了,说是在老侯爷尸体上发现了线索,让您过去看看!”就在叶清准备回府时,大理寺的消息就传到了凤阳侯府。
羽林卫有协助之责,叶清闻言便和秦少川一起过去了。
二人赶到大理寺时,裴霄正在和章大人讨论案情。
“见过容王殿下。”
“免礼罢。”
“容王殿下,章大人。你们在我父亲尸体上到底找到了什么线索?”秦少川语气焦急,顾不得什么礼仪。
小侯爷是苦主,此时也没人讲究这些。章大人把仵作的记录拿给了秦少川,道:“仵作验尸时,在侯爷的头顶发现了一根插得极深的发丝。”
“发丝?”
“没错,正因为时发丝,所以之前的仵作验尸时并没有发现。今日要不是容王殿下发现这根发丝颜色要比侯爷的发色黄上许多,恐怕我等也不会发现有异。两位请看。”章大人把叶清和秦少川引上前,“这个发丝光是插进头颅的部分就有半尺长,足可致命。我们现在怀疑应当是有人在侯爷骑马时,将这发丝当作是暗器,射进了头顶。”
叶清仔细查看那所谓的‘发丝’,眉头紧锁,眼中滑过一丝疑惑。
“素光可是有什么发现?”裴霄站到叶清身边,出声问道。
“回殿下,这根本不是发丝,而是一种暗器,软金长线。”
叶清将‘发丝’用力扯了两下,只见那‘发丝’不仅没断,带把叶清的手划了个口子。
“这软金长线是一种极为很罕见的暗器,锻造起来非常麻烦,恐怕一年也就只能做出那么一两根。更重要的是,此物柔软,使用时要有足够的内力,才能有力气伤人。”
“如果使用者有这么强的功力,干脆用普通金线不就成了,何必要用这种费时费力的东西?”
“章大人有所不知,这软金线虽和发丝一样细软,但只要按照特殊的使用功法来练习,即便内力不够,也可以用出相同的效果。所以伤人者很有可能是一个掌握了金丝软线功法,但内力却不够的人。”
秦少川和章晗玉听罢,又细细研究起了这金线。
裴霄趁着没人注意,拿出怀里的帕巾,把叶清手上的手包起来后,才开口出言:“死因已经弄清了,但光凭这凶器很难找到凶手。如今之际,还是要先找到那个在灵堂之上设计‘显灵伸冤’一事的人,他既然知道凤阳侯的死有蹊跷,很可能也认识凶手。”
叶清按了按被包扎好的伤口,道:“这金线锻造不易,我先去查查有没有哪些门派或家族曾经大量换置过黄金,或者可能存有使用金丝软线的功法。如此,我与诸位分开行动,找到线索后再互通有无。”
众人以为然,不多时便各自散去,开始探查。
第38章 凤阳侯府案 (3)
叶清带着吴影和吴钩去了江湖上号称无所不知的传音阁,想求来近几年黄金换置的往来记录。
“不知叶小将军亲至,老朽有失远迎,还望将军勿怪。”传音阁主听到徒弟来报说南苍的银刀将军来了,急忙来到大堂。
“阁主折煞小子了。当年我父亲中毒,还是您给的解药,这份恩情叶清心里记着。”
传音阁主捋了捋白须,笑着摇了摇头,“老朽虽身在江湖,却是土生土长的南苍人。定国公是为了守护南苍才中的毒,国难当头,匹夫尚且也要出一分力的,哪里敢挟恩啊。”
“对阁主而言,您救的是南苍的定国公。但于晚辈而言,您救的是我父亲。您大义,不图回报,晚辈却不能不知感恩。”叶清从吴影手中接过一个长条形的锦盒,递给了传音阁主的徒弟,“素闻阁主喜欢书法,这盒子里装的是前朝大家柳堰的墨宝,还望阁主能收下。”
传音阁主眼神一亮,细细赏鉴。
“果然是柳大师的墨宝!叶小将军费心了。不过……”传音阁主眼含笑意,“叶小将军今日前来,应当不只是为了来送这幅字的罢?”
叶清哑笑,“什么都瞒不住您。传音阁消息灵通,应当听说了最近凤阳侯府的奇闻。大理寺和刑部最近查出,杀害侯爷的竟然是极为罕见的软金长线。晚辈想着这软金长制作过程不易,定会耗费大量的黄金,这才来向您求助,想找来近几年出现的大笔黄金交易记录。”
“软金长线……”传音阁主略加思索,笑意加深,“既如此,叶小将军何不直接问我有谁拥有着软金长线呢。”
叶清抿了抿嘴,“这凶手连侯爷都敢杀,如果知道了是您跟我透了他的底,难免有报复的可能。晚辈虽然想破案,但也不愿您和传音阁受到牵连。”
“你啊,和你爹一个性子。”传音阁主笑出了声,“明明都是军汉,心思却一个比一个细。小将军有这份心,老朽心里记着。但传音阁创立至今数十年,阁中高手如林,想报复我们可没那么容易。”
传音阁主提笔再纸上写下了一个名字,这才道:“这软金长线的制造过程和习练方法都在此人手中。为了炼制金线,每年都会换置上千两黄金。你们找的那个凶手,很有可能就是她。”
“可……”叶清有些犹豫,他不直接问谁拥有软金长线,就是不想让旁人牵扯进来。可如今人家直接就把名字给了自己,收与不收,都很为难。
“叶小将军不必为难。”传音阁主看出了他的想法,“这东西不是白给你的。等你们找到凶手,为凤阳侯查明真相后,把此人手中所有的金线以及炼制和修习的方法送与传音阁,就算是报酬了。既是买卖,就要承担风险,叶小将军便不要再推脱了。”
叶清这才下定决心,抱拳道谢,“多谢阁主相助,晚辈却之不恭。”
等回到了马车上,叶清才翻开纸条,只见上面赫然五个三个大字,琳琅阁唐珠儿。
琳琅阁阁主唐珠儿!?
琳琅阁是南苍数一数二的玉石店,自己刀柄上的鸽子血就是出自琳琅阁。叶清思绪翻飞,唐珠儿的店在南苍至少开了十几年,光是京都一家店每月的流水就有近万两白银。以她的财力想要负担这每年几千两的黄金绰绰有余。但她有什么理由杀害凤阳侯呢?
“速回大理寺。”叶清在京都待的时间不长,这些事情还是得让大理寺和刑部去查。
吴钩闻言,扬起马鞭,匆匆赶路。
等回到大理寺时,已经是两天后了。
叶清去传音阁求助的这几天,裴霄一直没离开过大理寺,和章晗玉,秦少川一起重新审问凤阳侯府的家仆,几日下来也锁定了几个可疑之人。
“叶将军是说,杀害侯爷的人是琳琅阁的唐夫人?”
“章大人认识她?”
“唉,如果真是唐夫人,此事便要比咱们想象的严重多了。”
“还请章大人明言。”不仅是叶清糊涂,连裴霄和秦少川也不解其意。
“诸位年纪小,有些往事不曾听闻。这琳琅阁的唐夫人二十年前原是卢相的发妻,哦,当时的卢相还是冀州的知州。后来唐夫人迷上了经商,便不想再被困于内院,主动提了和离。本以为卢大人会大发雷霆,却没想到他不但没生气,还赠予了唐夫人一大金银作为本钱。当时大家都在说卢大人情深意重,极有风度。那年我还是冀州官学的一名学子,听说后,还和同窗们一起将这件往事当作一段佳话,讨论了许久。直到后来卢大人被调回了京,这件事才慢慢平息了下来。”
提到卢怀仁,裴霄严重泛起寒气。唐珠儿和卢怀仁和离之后没过几年,就和卢怀仁前后脚来到了京都,还亲自坐镇在此,怎么看都透着古怪。
“此事还有多少人知道?”
“除了我之外,朝中一些冀州的同乡应当也知晓。但我们入京时,卢大人已经是公认的右相继承人了,哪里敢再嚼舌头。如今朝里大多数人只知道卢相曾有一个和离的唐姓妻子,其余的就没什么人晓得了。”
秦少川捏紧了拳头,“如果是唐珠儿下的手,会不会是卢相指使的?”
“远山兄先别急,此事我等一定会查清的。你先和章大人留在大理寺继续审问,我与殿下设法求证。”叶清怕秦少川脑子一热就跑去卢相处质问,坏了计划,赶忙安抚。
好在秦少川还算有理智,咬了咬牙没再说话。
裴霄眯起了眼睛看向叶清,质问之意明显:远山?
叶清眼角抽搐,到了声先行一步,便和裴霄离开了。
两人要去琳琅阁询问,便一同上了叶清的马车。马车上裴霄欺身而上,将叶清禁锢在了怀里。
“素光何时与秦少川关系那么好了?你都很少称我表字……”裴霄语气里带了些委屈。
叶清把叶麾认了秦少川当义子的是事从头到问说了一遍,又道:“殿下要是不乐意听,日后我背着您叫便是。”
“你还想背着我见他?”裴霄气笑了,阴测测道:“素光莫不是想气死我,好另寻夫婿?”
什么夫婿不夫婿的,叶清最是受不住裴霄这一套,脸上浮起一道不自然的潮红。
裴霄见目的达成,十分善解人意的说道:“本王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素光称你义兄表字,自无不可。但日后素光也要称我表字,如果再叫错,本王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是,殿……青岚。”叶清无奈,他和裴霄的身份本就该避嫌,偏偏他还不乐意。“不过还望青岚看在清面皮薄的份上,许清只在人后这么叫。”
裴霄点了点头,很是通融。
赶车的吴影吴钩听见里面的对话,对视了一眼,默默闭上了嘴。想不到少将军和容王殿下竟然是这种关系,也不知道国公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今日天寒,外出的人不多,几人没多久便赶到了琳琅阁门口。
“老板,我们想见见你们阁主。”叶清笑的和善。
“这位贵客可是要买些什么东西?我们老板不常在店里,您和我说也是一样的。”店家恭敬道。
裴霄想起之前在这里破过的棋局,计上心头,“店家看来是不记得我了,之前你们阁里的那块儿鸽子血还是我与定国公带走的。”
那天裴霄的穿着要比今日低调许多,店家一开始看着眼熟,却没敢认,生怕唐突。
“原来是定国公的侄子,瞧草民这记性,该打该打。”店家轻轻打了自己两下巴掌。他不知道跟来的另一位就是定国公的儿子,只向裴霄问道:“定国公贵体可安啊?”
裴霄忍笑,瞟了叶清一眼,“安。今日我们来便是奉了定国公的嘱托,来寻一块儿上好的宝石作礼。”
“原来如此,那两位楼上请,我们阁中最好的宝石都在上面。”
裴霄颔首,带着叶清大步上楼。就在迈进去的前一瞬,叶清抬手将便那店家打晕了,低声对裴霄说:“我听我爹说,当时那阁主是从二楼的密室里出来的,殿……青岚可还记得位置?”
“就是此处。”裴霄指了指一旁的墙面,也压低了声音“不过当时那密室的门是在我解开棋局后自动打开的,可如今这里已经没有棋盘了。”
叶清顺着裴霄指的方向,附耳贴墙,不时敲敲打打。
“这里实心的,你们见到的密室应该是可以移动的。”叶清顺着墙面摸索一圈后,在另外一边停了下来,用了七成的力气往里一推,那墙面竟生生被挪开了。
裴霄已经见怪不怪了,走过去帮忙把缝隙扩大。
不一会儿就打开了一个足以让一个成年人通过的口子,那密室的全貌就这样展现了出来。
除去珠宝美玉不说,这密室暗处还放置了一个连着房顶的柜子,上面是大小一致的抽屉,抽屉上写着各种分类明细。
京都境外数得上名字的官员,各类富商,甚至连皇家子弟的名字也都在上面。
叶清随手打开了写着叶麾名字的抽屉,却见里面空空如也,又打开了有自己名字的抽屉,也是如此。
疑惑之际,裴霄攥着两页纸来到了叶清面前。
“这里面装各家各府的把柄,素光和定国公一直在北疆,又向来清明,所以这里面才是空的。”
“那青岚手里的是?”
“卢怀仁之前答应过会帮我找到霍延和皇后曾经做过的脏事,好来削弱太子势力。我当时还在想他为什么那么有把握,现在看来是早有准备。”
第39章 一波未平
“青岚以为,这纸上的东西真的能让皇后和霍尚书获罪否?”
“素光看来。”裴霄把那两页罪状纸递给了叶清,“如果上面写的是真的,那霍延和皇后怕是连命都保不住了。”
昭德七年,工部尚书霍延勾结考官,私透考题。凡出千两纹银者可提前两日拿到考卷,凡出百两纹银者可免搜身入场。一干涉事人等名录及金银来往账本,尚未得。
昭德九年,赵才人难产,一尸两命。皇后贴身大宫女次日出宫归家,踪迹不明,或有因果。
叶清越看眉头锁的就越紧。透露考题,不仅是在干涉南苍人才选拔,更有为太子招收党羽的嫌疑。昭德帝子嗣不多,杀害后妃和皇嗣,绝对会触到圣上的逆鳞。
叶清摩挲着这两页薄纸,心里有了计较。
“殿下,清以为此事对咱们来说是个好机会。这纸上提到的名录和明细,我可以设法去霍府探查一番,至于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殿下可以派人去寻。至于今日所见,清以为不可轻瞒。殿下要避嫌,一会儿便由我带着此处所有记录秘闻的纸张进宫上禀,届时只提唐珠儿,不言及卢怀仁,只等陛下派人彻查,自己找到这两人关系,你我稳坐钓鱼台便可。”
裴霄颔首,“一箭双雕,确实很好,但我须得和你一道入宫。”
“可是……”
“父皇生性多疑,不管我去与不去,他总会想到我的。既如此,不如光明正大过去把事情讲明,左右真相就是真相,又不是我设计编排。还有……”
“还有?”
“还有素光又忘记唤我表字了。”裴霄勾起唇角,眼底晦暗不明,“等此事结束后,素光可要好好哄哄我。”
叶清没想到裴霄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思想这些,“是是是,多谢青岚体谅。”
几句玩笑反倒让叶清放松下来了,今日一过,南苍怕是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了。
二人做好了决定,便不再多留,卷走了所有抽屉里的纸张后,就进了宫。为了让唐珠儿和卢相能在担惊受怕下漏出些马脚,叶清特意没有把密室的门关好,非要让他们一下便知道有人来过。
“启禀圣上,末将在与容王殿下搜查琳琅阁密室时,无意间发现了这些纸张,上面记载的事情过于复杂,只得入宫禀报陛下。”
昭德帝一张张翻看,面色逐渐变得铁青,扫了裴霄一眼后,又对叶清问道:“这个唐珠儿真的是杀害凤阳侯的人?”
“回陛下,大理寺和刑部已经查明,凤阳侯是死于贯穿头顶的软金长线。经臣查证,此金线的炼制和修习功法就在唐珠儿手中。但我们到琳琅阁时,这人并不在,故而尚不能完全确认。但此人收集南苍诸臣密辛,其心当诛,不可轻饶。”
叶清怕冲撞昭德帝,便只提了臣子,而不言及皇室。
昭德帝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半阖着眼眸思考。
“这件事你们不要管了,朕会让杜长风去处理。叫秦少川把凤阳侯的尸体带回去安葬罢,头七过后让他正式袭爵。”
“是。”
叶清和裴霄没有多话,领了命就走了。
“朕依稀记着卢相之前和离的那个发妻就姓唐?”
刘福如闻言冷汗直下,“是,好像就叫唐珠儿。这件事当初在冀州很是出名,还被去冀州办差的杜统领带回来跟您解闷儿过呢。”
“把这些纸交给杜长风核实,再让他把唐珠儿抓回天牢审问。至于刑部和羽林卫,通知他们各归本职,只留大理寺携从禁军办事。”
“是。”刘福如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虽然没看到纸上到底写了些什么,但却知道肯定是能颠覆生死的大事,不敢耽搁,小跑着去寻杜长风。整理之时,无意间瞥到了上面写着的关于皇后谋害后妃和皇嗣的怀疑,差点打翻了手里用来装纸条的锦盒。
完了完了,这京都皇城怕是要变天了……
杜长风只觉得流年不利,先是朴阳教和宜妃,现在又来了什么唐珠儿,甚至还牵扯到了卢相和霍家。杜长风看向铜镜,感觉自己又老了些。
另一边叶清私底下把陛下的话告诉了秦少川,秦少川气得跳脚,不明白凭什么就不让他们参与了。
叶清隐晦地提及了在唐珠儿密室里发现的东西,听的秦少川眼睛瞪的愈大。
“此事涉及皇室和南苍重臣,不能轻易示众。但只要杜统领核实了上面的内容为真后,陛下是绝对不可能饶了他们的。谋杀王侯,干预科考,动摇国本……哪一件不是杀头的大事。陛下或许会权衡利弊,不立刻发落,但也不可能就此放过。毕竟这天下是陛下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秦少川跺了跺脚,“罢,反正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如果到时陛下不发落,大不了我自己去报仇!”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叶清知道劝不住,就没再说话了。只让他好好保重,处理好凤阳侯的后事。
叶清与秦少川分开后,并没有回家,而是趁着夜色潜入了霍尚书的府邸,想要找到当年科举一事的名录和账本,终于在深夜之前,在花园里一座假山下,发现了一条密道,直通地底。就在这密道的最深处,藏着一个上了锁的铁盒子。
叶清手起刀落,将其打开。突然数根银针齐发,正对着叶清的面门。
密道里狭小,叶清堪堪躲过大部分,却还是中了两针,意识顿时模糊。
再睁眼时,自己已经被绑在了房柱上,眼前正是工部尚书霍延的脸。
“叶小将军深夜大驾光临,敝舍蓬荜生辉啊。”霍延笑得阴森,手里攥着刚刚放置在铁箱子里的东西。
“晚辈见过霍尚书。”叶清言语谦逊有礼,好像自己此时并没有身陷险境一般。
霍延见他如此从容,心道:好小子,果然是叶麾的儿子。但今日老天叫你死,你就是皇帝的儿子也没用。
“看霍尚书这表情,该不会是要杀我罢?”叶清试着运气,却发现自己只能使出三成力气。
“便是要杀,你待如何?”
“我要是您,就不会这么鲁莽。”叶清设法周旋,“您也不想想我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霍延眯起眼睛,“说下去。”
“霍尚书有所不知,晚辈今日和容王殿下查搜了一家叫琳琅阁的店面,这琳琅阁的阁主唐夫人就是涉嫌杀害凤阳侯的凶手。”叶清扭了扭被绑的僵硬的身体,“但是我们去时,唐夫人并不在密室,但我们却在里面发现了一柜子记录南苍官员富商,甚至还涉及皇室密辛的纸张。其中有一张正记载了您帮助学子科举舞弊的事儿……这么大的事我们不敢隐瞒,立刻就禀告了圣上,然后我就来了。”
叶清说的朦胧,有意让霍延以为事皇上派他来的。
果然,霍延听后脸色大变,险些倒地。
“你是说……皇上他……”
“您别急啊,皇上还没完全相信呢,您毕竟是国丈,陛下对您还是有几分信任的。但您如果把我杀了,事情可就没那么简单了。知道我来夜探尚书府的人可不少,要是我不回去,肯定会有人来寻的。到时候就算没搜到您干预科举的实证,怕是皇上也不会再全然相信您了。”
“呵,巧言令色。”霍延杀意不减,“我要是放了你,就不会有人来查了?”
“霍尚书真是舍本逐末。”叶清在背后慢慢使着巧劲儿试图解开绳子,“晚辈虽然找到了您的密室,却没看见里边的东西,就算回去禀报,也没有证据。只要您不认,趁早将之销毁,谁能查得到您。不然……”
说时迟那时快,叶清趁其不备迅速解开了绳子,朝霍延扑了过去。
没想到霍延伸手极好,身法也滑溜,竟然抽出了神。
“叶小将军如今只能使出三成功力,当真认为能打得过我?”
“打不过。”叶清挑眉,“但能杀了你。大不了鱼死网破。”
霍延暗道不好,他虽有功夫,但其实心里也没有绝对的信心把叶清留下。情急之下,便把名录和账本扔进了火盆里。
叶清顾不上许多,将手直接伸进了火中,拿衣服拍灭。用力咬了下舌尖,强提起精神冲出了门。可此时门口早有重兵把守,叶清刚出狼窝又入虎穴,情况顿时胶着。
就在霍延准备下令将叶清射杀时,一个黑衣人突然现身,将叶清拎了起来,一阵风似的带走了他。
“多谢这位英雄救命之恩。”叶清被拎着跑了好一会儿,这才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