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熊耳也紧张,腿都在发抖。
他看着下面各色的头发,他狠狠地咽了下口水。
枫轻柔柔地看着他。
又嗔怪地连在自己三小崽子的头上敲打了一下。
耳下意识将目光移到自己伴侣身上。
青年五官柔和,一双鹿眼含水。带着鼓励。
耳只一眼,便精神一震。
心中热血沸腾,只觉浑身都是力气。他脚一跺,中气十足:“我要竞选商队的队长!”
吼完,黑熊耳将自己被崽子们拉着默背了四个晚上的词一口气不断全念出来了。
边上,负责主持的青笑得一灿烂。
“那么,请各位投票。”
大山洞前的广场上,兽人们积极地参与这项活动。
白杬背上挂住刚回来的曜,像个没有骨头的大娃娃。他无奈抓着曜的手,随意捏着。
目光不经意一扫,看见从台上下来,已经是脸色通红的黑熊耳张开双臂,一把将自己的伴侣抱起。
转了个圈圈,又重重地亲了一口。
霎时,白杬耳根一红。
他忙转开眼。
他不是故意的。
再看去,一家五口。
两个成年兽人走在前面,后头三个虎头虎脑的健壮小黑熊你追我咬,憨头憨脑的。
他们之间的氛围很温馨。
好像能不能选上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家最厉害的兽人站上了那个台子,完完整整地把该说的都说了。这就很令一家人兴奋了。
白杬会心一笑。
殊不知,一直注意他的曜看着他翘起的唇。手指轻触,眸光宠溺。
正好要像以前那样顶着自家两个崽去找白杬玩儿的树停下。
他将肩膀上的小幼崽搂入怀抱,可惜道:“曜回来了,阿杬和我们玩儿的时间就少了。”
入夜,竞选结束。
队长是红狐融。副队长一个是黑熊黑大,一个是食草兽人。
出乎意料,但又合理。
融一直待在部落里,从狼山到贝壳山,从狩猎队带到了护卫队。交给他的每一样事情他都做得很好。
他能带领团队,有智慧也有武力。竞选的兽人当中,他的呼声不低。
黑大强壮,又是大荒商队元老,他当选正常。
至于食草兽人,是兔兽人可。也就是在南边盐井时负责兽人后勤的细心小兔子。
他性格温柔,也细心。很擅长与兽人打交道。
若不是他参与竞选,在部落里这么多的兽人当中,有可能会被忽略下去。
结果是好的,白杬很满意。
满意到晚上睡觉之前,嘴角都是翘的。
忙活完,吃完饭,兽人们各自休息。
山洞里,一身青草香的大黑狼钳住白杬,将他紧抱着。
白杬脑袋挤着大黑狼健壮的胸口,费劲儿地睁开眼。
大黑狼一笑,抖了抖蓬松的毛毛。
白杬艰难翻个身,看到大脑袋搁在自己胸口,一眨不眨看着他的大狼。
两相对视,好一会儿,白杬笑道抱紧狼头揉了揉:“还没看够。”
白杬坐起来。
曜却是一翻身,变做人形压在白杬身上。
没穿衣服的狼,白杬见过很多次。
但是配合曜侵略的眼神,白杬呼吸一窒。
“怎、怎么了?”
曜低头,鼻尖贴着白杬的锁骨。半晌,他趴下,委委屈屈地收拢手臂,难得多了几分孩子气。
想到自己刚回来,树又一左一右顶着两个狼崽子过来吸引他阿杬的注意力,曜就不爽。
他眼神浓稠,轻而缓道:“阿杬,隔壁树都生了两窝崽了。”
白杬注视着眼前人,手轻轻摸着他的下巴。
双眸交错,白杬双掌一翻,盖在曜的脸上。
他有些无措:“你乖。”
曜听他逗小崽子一样的话,蓦地低笑。
察觉他的紧张,曜拉下白杬的手亲了一下。侧身倒下,他重新将人抱得紧紧的。
气氛正好,小别胜新婚。
也不知道是哪个头先动的,山洞的气息就被搅弄得黏糊灼热了起来。
许久,抱着白杬的胳膊陡然收紧。
白杬手指泛出脆弱的红:“等、等等!”
“唔……烫。”
额头相抵,汗珠滚落在一起。曜亲亲吻湿漉漉的长睫,哑声:“阿杬乖。”
锅里的卤水少了一半,白色的细盐紧贴在锅底。
数十口大锅并排,空了的锅里立马被兽人们装上从竹筒管道输送过来卤水。
百平的地方被兽人们圈在石头房子里。遮阳也挡雨。
兽人忙碌, 脚踩着的地面都成了盐一样的白。
地势稍高的仓库,兽人们将新出的盐放下。新组建的商队一半兽人在这儿, 一半去温泉那边了。
“刨去给部落的,剩下的盐都在这里了。”
“南边部落少, 你们带多了也交换不完。”
兔可挠挠自己脸颊边的长耳朵。
“兽王城没了, 现在处处是冒头的小部落。阿杬说的,我们先跟他们联系起来。也不一定用不完。”
“你们要出去多久?”
“谁知道呢,一年两年的, 都有可能。”
兽人听完,心痛地看着仓库里几十个大兽皮袋子的盐。“行吧, 你们要全部拿走就拿走。”
好歹还能领兽人感受到一点安慰的是,温泉边那个今年开春才打出来的盐井产量极高。
按经验预估,兽人觉得那边的盐井能吃个七八代兽人。
第一次跑商,部落里的意思是就先用盐。后续兽人们等习惯了, 再增加其他的东西。
比如阿杬说的农产品, 还有部落里的手工艺品等等。
所以商队这一行,就带了盐。
上百兽人的商队离开部落, 大家伙儿并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播种结束, 兽人们也清闲了起来。
白杬将今年养蚕的活儿交给球的队伍,球则从他们队伍划拉一部分的兽人专门分管蚕。
无事一身轻, 白杬闲着没事儿, 也出去四处走动。
天气清朗, 部落里的胖崽崽们背着小弓箭。包子脸白白嫩嫩的, 像水灵的大白萝卜。
他们表情严肃, 有模有样地来回在地里巡逻。
见到白杬了,巴巴地看着他。
但又想着自己的职责,可怜兮兮的迈着坚定的步子离开。
领头的小兽人如此,但是后面更小的幼崽还没这么强的纪律性。
他们见到白杬撒腿就往他身边跑。
一个接着一个,插空抓着白杬的衣摆。像看到糖的蚂蚁,团团围了上来。
白杬停下步子,拖着这些幼崽们,也走不动道了。
“不是巡逻吗?不巡了?”
“阿杬哥哥一起。”奶声奶气,小家伙们黏人得很。
白杬舒心一笑,伸了个懒腰。
“行,一起。”
路线更改,变成了踩着田坎小路在地里巡逻。
狼山的环境好,处处是野兔野猪。要不是南边的林子被河拦住,像上次野猪那种过河偷红薯的野猪不知道会多多少。
跟小崽子们逛下来,地里各种动物的脚印不算少。
好在都长出来了,少一点点,也不影响产量。
幼崽们像模像样的巡逻完,被阿青叔带回去上课了。白杬想了想,打算回山洞看最近交上来的兽皮。
部落大了,兽人多,事务也多。
好在最开始的时候,班子都搭得好。
医疗队星祭司跟梧祭司看着,养殖队有天、阿山叔还有圆跟蓝色,厨师队有树、湖、河跟亚,后勤有球,建造有金、炎……
都是能干的兽人,基础稳固,也不担心大厦有倒塌的风险。
白杬对他们十足放心。
现在部落里的房子多了,好些兽人都分着属屋子。白杬跟曜依旧住在半山腰上。
一来安静,二来山洞里凉快。
可惜了,洞就这么大。
白杬进去的时候,那一面墙的矿石架子已经被挤着紧贴在墙面儿。洞里大部分的空地堆积的都是兽人们才交上来的记录。
一月一次,白杬把所有记录看完需要十天。这山洞里就这么一直堵着。
白杬在桌前坐下,摊开之前那份儿没看完的。
这是医疗队交上来的。
医疗队在星祭司跟梧祭司的带领下,飞速发展着。除了治疗兽人,还有从养殖队那边并过来的专门看牲畜的兽医。
摊开兽皮。
只扫了一眼,白杬注意到上面的一句话。
他眉梢一扬。
喃喃自语:“麦把手术刀做出来了。”
兽皮上洋洋洒洒用大幅面写了手术刀的情况,又记录了兽人们使用手术刀的评价。字里行间夹杂着激动,都是好的。
看来兽人们对这个很感兴趣。
这样一来,医疗队又有得忙了。
白杬本想过去看看,后面还是止住了这个打算。
再过些时候吧,兽人们要是有什么进展会直接告诉他的。
一份一份兽皮地看去,白杬将重要的挑出来打上标记。需要部落里讨论决定的,放在一个兽皮袋子里。等到下次部落会议带过去一起看。
连续两个小时,手边兽皮袋空了。
白杬锤着腰站起。
洞口,脚步声渐渐清晰。高大的身影被眼睛捕捉。白杬扬起笑,安静地等着他靠近。
曜:“阿杬,吃饭了。”
看着手下的兽皮袋子,白杬本想自己提着放在一边的。但曜来了,他直起身,圆眼望着洞口。
曜走进去,将今天送来的已经占满了山洞的兽皮袋挪开。“要不腾个屋子出来,放这些东西。”
白杬不说话,笑着冲他伸手。
曜站在他面前,搂住白杬的腰。随后看着他塌下腰舒展肩背。慵懒的,像猫一样。
白杬下巴搁在曜肩膀,囫囵道:“这么多,怕是要专门建一个资料室才放得下。”
以前的那些兽皮当是记录,白杬看完之后分类整理,好好存放在了山下的房子里。但是一个月的分量都能占满他的山洞,一年两年下来,屋子都占了几个了。
以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想着,白杬皱起眉头。
腾出来的屋子给兽人们住多好。
而且一直用兽皮也不是个办法。
他将自己的想法说给曜听。
曜抚摸着白杬细长的头发,拢了拢又松开。“阿杬不是说要做纸吗?”
白杬一顿,双手搭在曜的肩膀,立马站直了身子。
“对啊!”
一年前他都在念叨这东西了,都这么久了,还没弄出来。
“让我想想啊……”
曜手盖在白杬后脑勺,将人一捞,靠在自己胸口。拍了拍,他道:“不着急,先吃饭。”
白杬仰头,脸挤着紧实的肌肉,鼓出一包软肉。
“你帮我。”
“好,帮你。”
曜矮身,习以为常地竖抱起青年。
白杬低头,长发落下肩头,遮住他半张白瓷般的脸。
他脑中想着的造纸的事儿,额角抵着曜的头,姿态放松。
走着走着,曜忽然空出一直手,摸了摸白杬肚子上鼓起的软肉。
“阿杬好像胖了。”
距离夏季不到一个月,白杬每天吃好喝好,无忧无虑。他回道:“胖不是很正常。”
曜笑了一声:“胖点好,等会儿也要多吃一点。”
“那是当然。”
白杬手盖在曜的手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无事一身轻,他胃口好了不少。吃得好,长得也快。
去弯月大陆到回来的时候肚子上蹲在明显的一圈腹肌,但是现在摸着就完全是一堆软肉。
白杬没放在心上,吃饭的时候给啥吃啥。
饭后,白杬忙着要回山洞。
但人刚离开几步,就被洗碗回来的曜牵住手,带到了西边的草原去。
“去哪儿?”白杬问。
“散散步。”曜揽着白杬的腰,手贴在他胃部。“会不会难受?”
白杬疑惑看着他:“为什么会难受。”
曜:“阿杬以前吃一碗肉都勉强,今天吃了两碗。”
白杬拉下他的手,眼睛盯着林间大陆两边的果树。他抿了抿唇,喉结滚动几下,口中快速分泌唾液。
这果子,看到好好吃的样子。
他拉着曜往挂满了绿色果子的树下走,他仰头,道:“我好像还能吃点。”
白杬伸出手,想摘。
曜眉心一拧。不过在白杬看来时,收敛眼里的担忧。他将青皮果子摘下,放在白杬手里。
“看可以,吃不行。”
白杬捧着果子嗅嗅,是酸涩的果香味儿。
他咽了咽口水,馋得很。指尖掐了一下果皮,还硬邦邦的,涩得很。
应该还没熟,但是果香飘散,看着真的很可口。
见白杬好半天走不动道。
曜不再停留,横抱起白杬就往医疗队走。
白杬勾着他的脖子,双眼迷茫:“不是散步吗?”
“嗯。顺带看看医疗队那边的情况。”
白杬窝在他怀里,靠着靠着,生出几分困意。他打了个呵欠,还嘀咕着造纸的事儿,紧接着就睡了过去。
曜听到他平稳地呼吸,脚下一顿。
远处,医疗队的大门开着。
有零星几个受伤的兽人走进走出。
曜看着怀里熟睡的青年,脸颊白里透红,下巴上还多长了一点软肉出来。
瞧着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但是不看一看他不放心。
曜就这么站在原地,低头,唇在他脸上轻轻碰了一下。
紧接着抱着人原路返回。
下午,白杬睡了个饱。他伸着懒腰,慢吞吞地睁开眼。瞧见坐在床边的兽人,倏尔绽放一个灿烂的笑。
手臂伸过去。
曜像往常一样,将他捞到腿上抱住。白杬面对他坐着,手臂搭在他肩上,精神极了。
“咱们等会儿先去收集造纸用的材料。”
“竹子、稻杆、树皮都可以。收集回来之后先用水泡上。我再让麦他们把造纸要的工具做出来……”
白杬从起来就开始絮叨,自己一个人说了好久,才发现曜没有说过一句话。
白杬眨巴两下眼。
双手捧着曜的脸,左右转动,仔细打量一番。“看什么?怎么一直不说话。”
曜握住白杬的手,贴在唇边。灰眸望着他,唇上灼热吻得白杬手指发烫。
白杬明显感觉到曜的情绪不对劲。
他敛了笑,额头贴近。
“怎么了……”
曜抱住白杬的腰,又护着他后脑勺,让他整个人嵌入自己怀里。这是个极具安全感的拥抱姿势。
曜:“阿杬,咱们有崽崽了。”
白杬瞳孔骤缩,抱住曜脖子的手忍不住收紧。
皮肤上,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摩挲。
白杬抬起头,四目相对,糖感受到灰眸里的激动、紧张,还有担忧。
白杬随即放松手臂,看得到曜眼里的紧张,也听得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
他忽而的轻笑一声,扑过去,在曜的唇角亲了一下。
“顺其自然,有了就有了。你在怕什么?”他语气欢快,还多了些温柔。
曜看着他,见白杬没有任何不情愿,他蓦地一笑。
曜收紧胳膊,将下巴搁在白杬颈窝。
许久,他轻叹一声。“怕你不喜欢。”
白杬弯眼,靠近曜的耳边,小声道:“我自己要的,怎么会呢。”
曜呼吸骤停,掐在白杬腰上的手不自觉收紧。
他用了很大的克制,才没有将人按在床上。只讨了个吻,他牵着人出去。
“砍竹子我去,阿杬画图纸。”
曜担心白杬也要跟着他出去,提前将他的活儿安排好了。白杬无所谓,早画晚画都得画。
造纸需要将纤维弄得极细,那就需要捶打的工具。白杬沉浸地画图,等他画完了,抬起头,却看见兽人们将他围了个严严实实。
兽人们欲言又止。
白杬无奈,知道他们想问什么,白杬这才有些恍惚地将双手盖在自己的肚子上。
说实话,他现在还想踩在棉花上一样,轻飘飘的。
他能安慰曜,却平复部落自己急促的心跳。
很多的紧张,一点点的害怕,还有全然的喜悦。
他张嘴,想要说话。但喉咙不自觉地发紧。他轻轻地呼吸,平复着过于紧张的心跳。看着兽人们,他道:“我有崽崽了。”
“真的!”
“阿杬说他有崽崽了!”
“兽神保佑!阿杬跟曜在一起这么久了终于有狼崽了!”
兽人们笑闹着,跟过年似的。
白杬看着看着,也弯起唇角。也挺好。
曜将竹子砍回来之后就立马处理。知道是白杬要做新东西,兽人们也立马参与进来。
晚间,白日里的兴奋随着暮色的降临缓缓沉寂。
兽人们吃饱了,各回各家。
白杬比曜矮了一个头,两人并排上山,进山洞的时候,白杬止住脚步。
琥珀色的眼睛透着疑惑,一眨不眨地看着曜。
山洞里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清空,原本的架子也放回来原处。
洞里的装饰多了些,花花草草,还有彩石水晶。
“什么时候收拾的?”
“出去砍竹子之前。”
曜牵着人进去,边走边看山洞里还需要添置什么东西。转个身,见捧着一块水晶的白杬。
曜弯腰,与他平视。
“要不我们搬下去住?”
“上面挺好的。”
“不方便。上山爬坡,阿杬会累。”
白杬:“阿杬不累。”
曜就这么看着他,明明眼神很温和,但白杬愣是看出了他的坚持。
睡山上还是山下,白杬都无所谓。
他无奈道:“那你都想搬下去了,你费劲儿折腾这么一通做什么?”
曜捏着白杬的鼻子:“不叫折腾。”
白杬瓮声瓮气:“这还不算折腾。”
“嗯,阿杬喜欢就不叫折腾。”
白杬心脏猛跳,还是会被的曜的情话戳中内心。耳根悄悄红了。好在晚上的山洞光线不够,曜也看不见。
白杬清了清嗓子,淡定道:“那什么时候搬下?”
曜:“现在。”
白杬:“现在!”
“嗯。”
曜一本正经,不是开玩笑的样子。
白杬这才上来,在山洞里逛了一圈儿,又被曜牵着,迷迷瞪瞪地下去。
他们的房子是最新修建的一批,就在大山洞前面的广场周围。
部落的房子都相当于单间,不过空间很大。
能容纳最多一家五口的黑狼全部变做原形,在地上随意怎么睡觉。
好不容易躺上床了,边上的人翻来覆去。
即便是动作很小,白杬依旧察觉到了。
还以为除了什么事儿,白杬挪动着,将自己塞进曜的怀里。
“睡不着吗?”他道。
曜动了动,灰眸微睁。
他收紧胳膊,比自己温度高一点的手贴在白杬肚子。
“有点。”
兽皮毯子里,白杬像被顺毛顺得舒服了,呼噜呼噜两声,舒服地埋在曜颈窝。
“为什么会睡不着……”尾音带着带着小钩子,软软的,在曜的心上挠了一下。
曜:“怕。”
“怕?”
白杬一下子清醒了。他翻身坐起,抱着兽皮毯子。侧头看着兽人:“堕兽那边出问题了吗?”
“没有。苍鹰跟着的,没问题。”
白杬舒了一口气,他掀开被子缩回去。像蜷缩在贝壳里似的,只露出一个脑袋搁在曜的胸口。
“那你怕什么?”
曜顺着白杬的发丝,眼中泛起涟漪。“怕阿杬不舒服,怕阿杬疼。”
头发挠得他痒痒,白杬抓住曜的手。
这才发现,他的手在轻颤。
白杬蓦地定住。
曜在他眼里就是部落最强大的兽人,是他避风的港湾。他觉得大荒上没有什么事儿能难倒曜,但是好像不是这样。
白杬鼻子酸酸的。
他乖乖地抱着曜,自己跟他贴得紧紧的。
“不怕,我不是好好的吗。”
下巴被轻柔的力道抬起,细密的吻落在脸颊。白杬眼睫颤抖,缓缓垂下。
他闭上眼睛,搂着曜的脖子,安静地感受着他的情绪。时不时的,生涩回应。
曜在担心他。
就像他还是小白狼那样,被大黑狼护在肚子底下。因为他的发热,而惹得黑狼恐惧得眼眶绯红。
他都记得的。
曜什么都不担心,就只担心他。
当第一张成功的纸跟炭笔做出来的时候,部落里陆续有幼崽降生。
夏季,白杬一身的汗水躺在床上。
他胸口,纯白色的狼崽安静的趴着。身上的毛毛还湿哒哒的。小嘴巴撅着,吐出个奶泡泡。
鼻尖跟爪垫都是红红的,可爱得冒泡。
“嗷~”
狼崽仰起头,轻轻叫唤。
白杬低头瞧着他,水洗过似的手指白里透红,轻轻在狼崽的鼻尖上戳了戳。
“再叫一声。”声音微哑,却柔得紧。
小崽崽配合张嘴:“嗷~”
白杬轻笑。
脸上汗湿的头发被曜拨开,轻柔的蚕丝帕沾了热水,轻柔地擦去他身上的汗。白杬专注逗弄着狼崽子,脸因为用了劲儿还红扑扑的。
曜看他开心,也跟着开心。低头在白杬的额角亲了一下,柔声问:“好玩儿吗?”
白杬这才看向他,手环过男人的脖子,不让他起来。
他笑着答道:“好玩儿。”
好玩儿的狼崽:“嗷~”
“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很好玩儿。”白杬戳了戳浑身都是软骨头的小奶狼。
“红彤彤的,丑乖丑乖。”
白杬没放手,曜就保持这个姿势。他仔细看了一圈浑身都是白色的小狼,道:“不丑,乖。”
“这就护上了?”
曜手撑在白杬的两边。“我护阿杬。”
抿了一下青年的唇,带着些疼惜。曜:“不生了。”
白杬冲着他眨眨眼:“再生他十个八个的,不好吗?”
曜转而捏捏白杬的鼻子,满眼的宠:“知道我不舍得。”
白杬发觉曜情绪外露得厉害。
他红着脸偏头,有些接不住。
脑袋抵着他撑着床的手,转移话题:“你再不出去,他们怕是着急了。”
外面,狼兽人们焦急地走来走去。
一会儿看看山洞,一会儿坐下来搓脑袋。站不住也坐不住。
“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出来。”
“阿杬身体弱,久一点也是应该。”
“梧祭司,要不你进去看看?”
“不行,阿杬生崽,曜的攻击性很强。”
白杬隐隐听了一耳朵,目光落在一脸温和的男人身上。为什么他生崽,曜的攻击性就强?
“曜,不出去?”
“不。”
“为什么?”
“气味太多。”
白杬一笑:“领地意识可真强。”
“那他们会担心。”
曜看了一眼白杬,端着盆。
白杬以为他要出去,结果他开个门将盆递出去,快速说了一句话,立马将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