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去吧。”
白杬找了一圈儿,最后绕回来,是在他家门前看到的人。
不过渚拎着自家白狼崽崽的后脖子,打开一道门缝往外面一递。
白杬忙接过自家的崽崽,然后门就在眼前被关上。
白杬瞧着睡眼惺忪的崽崽,冲着紧闭的门努努嘴。掀开袄子将崽子放进去。
“看来是问不成了。”
“嘤~”奶崽子哼唧。
白杬隔着衣服拍拍他的小屁屁。哄着哄着,在衣服里乱拱地崽崽又安分下来,闭眼继续睡觉。
冬季愈发的冷了。
眼看着河面即将结冰,狼山的东边,终于看到了白狼的影子。
他们毛发纯白,少许有点黑。若不细看,他们几乎与雪融为一体。
白杬还从没有见过这么多的狼兽人。
他们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跑起来的时候雪花四溅,好像连地面都在震动。
听到动静的兽人们立马跑出来。
狼部落的兽人多是黑色、灰色的,另一边则是白色。人潮涌动,两方交汇,最后中间只隔了一条细线。
白杬、曜、桦、丘、星祭司,梧祭司……他们站在前面,亲眼看见阔别多年的,与他们相貌一样的同族靠近。
他们是狼兽人最喜欢的纯白色。
白狼之中,健壮的年轻兽人从两边散开。几个苍老的白狼颤颤巍巍地走出来。
绒毛纯白,但泛着银光。
是上了年纪的狼。
白狼往前,踏了一步。中间那条分割的线条彻底消失。白狼径直站在了白杬的跟前。
白杬没动。
目光平和地望着面前数十头的苍老白狼。
狼兽人的狼形中,黑狼最为高大。白狼稍微纤细,但也是相对来说。
白狼几乎与白杬平视。
白杬清楚地看着白狼的鼻尖动动,接着,苍老的白狼身子微微哆嗦,眼眶中闪过一抹水色。
“大祭司。”
充满慈爱与敬意的称呼。
白杬有些受不住,伸手,稍稍搀扶了一下上了年纪的白狼。“您叫我阿杬就好。”
“好,叫阿杬。”
没在外面说多少话,白杬立马招呼在冰天雪地里不知跑了多久的白狼进屋。
室内暖烘烘,白狼兽人们回过神来,俱是惊奇。
“不冷。”
“自然。”树骄傲地挺起胸膛,带着厨师队的兽人们将一壶壶的热茶端出来。
见年轻的黑狼走到跟前,苍老的白狼兽人笑呵呵地伸手。在树懵然的眼神中,捏了捏他厚衣服都遮不住的结实手臂。
接着老兽人笑意更甚。
搞得树一脸的莫名其妙。
出来屋子,厨师队的兽人聚集在厨房。
“你被摸了?”
“摸了。你呢?”
“也摸了。”
“他们捏我胳膊。”
“我是大腿。”
“呜……我屁股被摸了,我不干净了!”
白杬听到他们的声音,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阿杬,你笑什么!”
“他们是在看你们身体怎么样。白狼来的兽人多,怕我们养不活。”
树听到他们怀疑部落的能力,头一个不乐意。“怎么可能,阿杬这么厉害,养他们绰绰有余!”
“就是!”
白杬摇摇头:“做饭吧。有你们忙的了。”
好在提前知道了部落里会多上两万的兽人,部落提前有准备。热汤热饭招待着,也没让白狼受罪。
白狼不是个急性子。
他们跟先来的渚一样,吃了饭后立马休息。休息完之后,便能在部落各个地方看见他们的身影。
真就是一点不见外。
分隔几百年,一个能毫无防备地接收,一个能毫不犹豫地投奔。毛色不一样,但狼族就是狼族,分开的时间再长,依旧斩不断相互之间的亲密。
没有半点隔阂的亲密,互相都是家人一般的存在。
这样的狼族,怎能不令当初的兽王城畏惧。
两万的白狼,比原本狼部落的兽人还要多。原本在狼部落稀奇的白毛,现在处处皆是。
“这是在做什么?”
大铁锅边,树用刷把洗锅。一旁的凑拢的几个白狼目光充满了求知欲,伸出爪子接连在锅上敲了敲。
“咦?脆响。”
“刺啦——”白狼伸爪子在上面细细划拉。
“看起来比石头好。”
“刺啦——”
“是哦。”
“我试试。”
树面无表情地倾斜着他的大锅,就看着这些比幼崽还能捣乱的白狼兽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在他的宝贝锅上留下印记。
除此之外,厨房里,刺啦的声音也只多不少。
“这个,咱部落怎么做的?”
树狠狠闭上眼睛,睁开。想着他们刚来,要好好解释一番。
但下一秒,厨房里叮铃哐啷的声音传出来,紧接着还有湖的哀嚎。
“我的珍珠奶茶!给我留点儿啊!!!”
身旁,几个白狼意犹未尽地舔着唇出来。
“好喝诶。”
一旁问树问题的白狼见他半天不回,戳了戳他的手臂。“哑巴了?”
树瞧着一批有一批进了厨房又出来的兽人,听着兽人在里面口干舌燥的解释这个是什么东西,这个怎么用,这个怎么做的。
他深吸一口气,手往西边一指。
“西边,贝壳山。那边做出来的。”
“贝壳山?”
树看着眼泪汪汪追珍珠奶茶追出门口的湖,坚定道:“往西边有一条水泥路。沿着路一直跑,两天就到了。那边也是我们的地儿。”
“两天……”
白狼摸着下巴,“有点久啊。你不知道吗?”
树摇头:“不知道。”
跟他差不多年纪的白狼也跟着摇头,一脸深沉。乍一看,确实长得比黑狼睿智。
他瞥过树一眼,熟悉的动作,熟悉的表情。
分明是在嫌弃自己!
树怒了!
“不许这么看我!你这是侮辱人!”
“不不不,我们从不侮辱人。只是有些同情罢了。”白狼拍着树的肩膀,盯着他的大脑袋,“白狼祭司……啊,不对,前白狼祭司渚曾今说过,脑袋越大的狼越聪明。你脑袋这么大,我寻思应该比我们聪明。”
“但是吧……”
白狼又在锅上留下他一个爪印。
“你连你吃饭的家伙都不知道是怎么做的,可怎么了得!”
“你就知道了!”
“当然。”白狼没有谦虚,反而抖了抖自己的衣服,慢慢跟他道来,“我们吃饭的东西是石锅石碗,石头做的。石头是选的海岛上唯一的石头种类,名叫……”
“等等!岛上!日出之地是在一个岛上?”
白狼闷咳两声。
“那什么,你自己玩儿吧,我们要去贝壳山求知去了。”
白狼顿时散去,树的身边恢复了安静。
树挠挠头,搞不懂这些白狼的想法。
“奇奇怪怪。”
吃饱喝足的白狼看了厨房又去看房子,甚至仓库里的锄头都要拿出来问问。
白杬本来是想带他们认识一下部落。
但是一整天,耳边都是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
比方说:“红薯是什么?”
“房子里为什么这么暖和。”
“细细的盐哪儿来的?”
“什么是盐井,我们能看看嘛?”
“铁是什么。铁原来可以做锅,怎么做的?”
一整天,白杬起码回答了上千个问题。到晚上回去睡觉的时候,躺在床上,他脑子还是嗡嗡的响。
为什么说白狼是狼族中的军师,是最具智慧的种族!
看看,这就是为什么。
他们有太强烈的求知欲,也能飞速地接受新的信息与知识。甚至于他们能就某些问题举一反三,提出很多的奇思妙想。
说是知识狂热分子,也不为过。
白杬累了。
也知道渚为什么在部落里呆了半个月之后,就果断地跟他说自己已经不是祭司了。感情应付白狼可比应付黑狼灰狼以及其他的食草食肉兽人都要艰难得多。
问房子,他跟你从房子用什么建的,砖怎么烧的,窑怎搭的一直问到砖是什么做的,土是怎么选的以及你为什么会想到用土做砖!
一天下来,白杬都要崩溃了。
他手臂横在眼睛上,瘫软四肢,一动不动。
门轻轻被打开,冷风刚入门,又被关在了外面。
白杬听到自家小崽子担忧的“嗷呜”一声,艰难地动动手指,然后软绵绵地翻个身。
见了曜跟崽子,白杬瘪嘴。
曜眸中染了笑意,弯腰,指腹挨着白杬瘪起的嘴角。
“瞧瞧,哪儿受委屈了。”
白杬握住他的手,脸埋进去。哼哼唧唧。
曜将洗了爪爪的崽崽放在床上,将白杬抱进怀中。
狼崽仰躺着,像小乌龟一样划拉四肢,“嗷呜嗷呜”自己跟自己玩儿了起来。
白杬挪着,手抱住曜的窄腰。脑袋一抬,脸搁在他垒块分明的腹肌上,继续哼哼唧唧。
“脑袋空空。”
曜垂眸,看着趴在自己身上耍赖的人。轻笑一声,按揉他的太阳穴。
瞧了一眼床尾的小奶狼,曜舒展大长腿挡在床沿,免得一时疏忽,狼崽子摔下去。
“白狼又不是小崽子,明天不用管他们。”
白杬闭着眼睛,舒服地哼哼:“我要是再凑上去我就是傻子。”
曜短促的笑了一声,看着自家阿杬郁闷的样子,没忍住,将人整个抱起。像揉搓崽崽一样将他揉进自己的怀里。
白杬发出呼噜噜的声音,软趴趴地窝在曜的身上。
“那白狼怎么安排?”
“他们自己选。”
贝壳山建好了,南边兔部落也因为采盐的事儿而扩大了建筑面积。加上狼山一圈这么多的房子,他们又不是外人,要住哪儿自己选。
“那行,听你的。”
忙了一天,白杬早累了。
这会儿心中的郁闷被曜揉搓得散去,睡意袭来,他窝在暖烘烘的怀里。渐渐的,呼吸平缓。
“嗷?”
幼崽自己玩儿够了,翻个身,兴奋地冲着自个儿窝在一起的阿爸跟阿父跑去。
曜抬腿,轻轻拨弄下圆滚滚的崽崽。
白狼崽崽仰头,两个爪爪按在自家爹小腿上。胖胖的小肚子垂着。一双圆亮的眼睛紧盯着他。
“阿爸睡了。”曜示意他看自己怀里。
小崽子吐出舌头傻笑。
翻过自家爹的腿,乖乖软软地靠近。踩着小爪子爬上曜的胸口,再往右边挪一挪,窝进白杬怀里。
蜷缩着,小声打了个奶呵欠。安静闭上眼睛。
曜一直看着他的动作,随后轻轻笑了。
拥着两个宝贝,曜将厚实的兽皮毯子拉高一点。渐渐沉眠。
冬日的夜色漆黑。
大通铺里,白狼舒服地伸展四肢。
“情况怎么样?”
“能养活。”
“食物足够。”
“大祭司不愧是大祭司,果然厉害。”
白狼呼噜一声,美滋滋地打个滚儿。“要是我们早点走,没准还能一起干掉兽王城。”
“祭司预估回来的时间错误。”
“不,是大祭司更厉害。”
当初海獭来的时候,他们的大船修好了,行李什么的也收拾好了。
但是走到东荒的时候,已经听到他们将兽王城解决了。
只能说,他们祭司的占卜还不准。
“这个已经帮不上忙了,但是其他的我们还可以帮忙啊。”
“做什么?”
“渚不是在筹备审美学校吗?就是传授知识的地方。我们知道得那么多。灰狼与黑狼与我们没有联系这么久,我们的知识水平肯定又拉开了巨!大!的差距。”
“我们得给他们补回来。”
“行!补回来!”
白狼兽人跟打了鸡血一样。
越激动越冷静,他们纷纷安静下来,在脑子里思考能教授什么。
一夜的功夫,白杬不知道,白狼已经把大学级别的知识都搞出来了。比方说狼族哲学,大荒历史,兽神神学,兽人学(参考人类学)……
一夜好眠。
白杬起床洗漱完,带着还趴在床上的玩儿爪子的小奶狼出门。
出乎意料的是,昨晚到处跑的白狼兽人不见几个。
白杬问了问才知道,白狼兽人今天都带着东西往贝壳山和南边去了。
白杬揉了揉被冷风吹红的鼻子,只能叹一句。
多么强烈的求知欲啊。
白狼走了一批,但是留下的仍旧不少。白杬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屋子里讨论。
他探个脑袋进去,白狼盘腿围坐。你说一点,我说一点。
“大祭司不是说了部落里有幼崽园,小学,中学,我去看了一下,他们教的东西都太简单了。”
“我们要教的,他们怕是十五年都不一定学得会。”
“以其他兽人的理解力,小时候交不了。”
“那就大一点,不是十五岁之后还有时间吗?”
“对,我赞同!”
“我也赞同!”
这是上课的教室,做得像白杬曾今上过的学校那样,有讲台与黑板。
这些个白狼兽人不用教,拿起粉笔就能用。
说完了赞同,讲台上的一个年轻白狼将人数数完。在黑板上记上。上面写的是兽世的文字,但是记录的数字却是阿拉伯数字。
白杬都惊呆了。
因为昨天的时候这群白狼才问过自己兽人们上课的时候在黑板上写写画画的是什么东西。没想到今天都能运用了。
自惭形秽!
白杬默默点点头,受不了这个打击,带着自家小崽崽离去。
很好,还不用他劝说,白狼就积极地参与到学校的建设当中。
白杬想着想着,翘起嘴角。
以后部落里的兽人,日子就更好过了。
殊不知,他也是那其中一份子。
大山洞里烧着火炉, 部落里说得上话的兽人都在里面坐着。
白杬往火炉里扔上几根红薯,顺便听着白狼对学校建设的意见。
两万白狼里,祭司一人, 族长一人,除此之外, 还有五大长老。原本白狼部落的事务,交由长老处理。长老决定不了的, 再交由族长处理。
此时, 有关学校的建设,则是每个长老轮流发言。
幼崽园、小学、中学、大学各一个长老负责讲授他们商量过后的课程安排、教师设置、场地意见、教材编纂……
最后再由一个长老介绍技术培训的学校建设的相关内容。
白杬从头听到尾,只觉白狼条理清晰, 逻辑尤为流畅。甚至连教学用具的生产都考虑到了。
毫不意外,大家一致通过白狼的提议。
曜道:“学校的事儿白狼负责, 其他兽人配合。”
得了肯定,白狼风风火火地出了山洞。
他们掀开山洞的帘子,冷风灌入。白杬就是穿得厚实,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小声道:“寒冬腊月也挡不住他们的激情啊。”
曜坐在白杬的旁边, 将之前白杬放进炉子的烤红薯掏出来。在地上滚两圈儿拍掉上面的灰尘, 去掉皮,分成两半。
大半的给白杬, 小半的给怀里抱着肚皮地狼崽崽。
红薯香甜, 肉质软糯。白杬吹了吹,轻轻咬了一口。
“学校的事儿说完了, 趁着有空, 我们再来说说其他。”
金当即举起手。
“阿杬, 开春之后要不要继续建城墙?”
不管见没见识过兽王城的城墙的兽人, 都对建设城墙有一定的偏好。
居住的地方有高高的城墙挡着, 即便是再强大的兽人,也会有别样地安全感。
但是狼部落地盘很大,光是西边北边的城墙,他们都花了两年的时间。后面修到东边的时候,兽人们不想停下,所以也叫曜去了拿主意。
曜让先做着,反正部落里其他活儿也不缺人手。然后他们才一直修建到现在。
金想的是,如果要继续建的话,越快肯定越好。所以他想再从部落里要一些兽人。
不建的话,他们那么多的兽人,他得好好想想明年的安排。
白杬:“建到哪儿了?”
“东边建了一半不到。”金道。
炎:“南边的话,刚刚到兔部落那个位置。”
丘爷爷摸着自己的长胡子,慢吞吞道:“建城墙累,要不就不建了。兽王城没了,堕兽也去迷障之地了,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了。”
桦爷爷目光扫了一圈金跟炎。
看他们满是茧子的手,不免心疼。
他斟酌了一会儿,道:“我看要不这样。”
“建还是要建。东荒现在没什么大部落,再南边是弯月大陆,没什么危险。咱们慢慢建。”
“部落的兽人多了不少。大家轮流去,一个队伍干一季或者几个月。兽人也少受一点罪。”
金一顿。
他本意是多要些兽人帮忙,不过这样也行。因为即便是城墙造出来对他们自己有好处,但是兽人一般到后期就会很累。
星祭司也点点头:“都做了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半。”
兔族长跟鹿族长对视一眼,也点了头。
兔族长:“站在食草兽人的角度来说,我们偏向于继续建。”
食草兽人在大荒处于弱势,天然对住所外的一切存在畏惧。有城墙,就像住在房子里面,会让他们更加安心。
白杬啃了一半红薯,剩下的给曜。
曜拿着,两口解决剩下的。
他揉揉抱着红薯啃得有滋有味的奶狼,道:“建吧。”
部落里这么多幼崽呢,建起来也是个保障。
白杬也道:“那城墙的事儿还是你俩负责,不过再多给你们一些活儿。”
金:“阿杬你说。”
“顺带把另一条路修通了。”
“南边盐井到狼山的路,还有盐井到贝壳杉的路。修可以供四架大拉车并排行驶的。”
这会儿,白狼渚补充:“之前说的学校,也要通路。”
白杬看了他一眼:“这是自然。”
炎:“修这么宽?”
“嗯,以后用得着。”
“城墙修建好之后,狼山依旧是中心,而南边的门户兔部落,西边的门户贝壳山及铁矿区,相互之间的交流只会更频繁。”
“修路也是缩短以后交流的时间。”
“时间用得少了,能做的事儿就更多了。”
炎头顶着自家狐狸崽崽,忽然一怔。
他试图展望了一下白杬所说的三个地方的联系会更加紧密,就隐隐发觉,阿杬好像要做一件什么不得了的事。
下一个兽王城吗?
炎在心里摇头,阿杬不会这么做的。
没有让炎猜多久,住在部落里少有存在感的苍鹰也来了。
他们来不是为别的,是要把整个大苍山连带着山下的小平原收拾出来建造大中型货物集散交易中心。
而小笔交易场所,类似于菜市场的建造则是顺带的。
如此,不仅是炎,部落里的商队乃至全部落的兽人就知道了,白杬打算与大荒所有的部落都进行交换。
而交换的方式不仅仅是原本的商队上门,还包括让其他的部落主动到狼部落来。
就跟部落集市一样,只不过这个部落集市,交换的几乎可以是大荒的所有东西。
只要一想,兽人们就可以窥见以后狼部落的繁华。
拉车往来,商品众多,吃穿住行全部包揽其中。且那里河流交汇,地势开阔。连海洋兽人都可以参与进来。
那海里的海货,海盐……
就其中一点,盐再也不是困住各个部落的锁链,这就足以让整个大荒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更别说种植的技术交流,种子的流通,兽人的交往。
只要想想,兽人们激动得呼吸都颤动了。
而学校……
渚的目光微热,但瞧着依旧冷飕飕的目光紧盯着白杬。
白杬冲着他一笑:“学校不仅仅教授我们的自己的兽人知识,也可以收纳其他种族、部落。只要他们符合要求。”
“所以你们要好好教,好好安排,容不得差错。”
良性循环,才能带着已经停滞了许久的大荒,大步发展。
这一刻,兽人们豁然开朗。
不局限于狼部落的发展,阿杬原来是要带着整个大荒发展!
兽人们看白杬的眼神变得更加激动,呼吸急促,眼睛泛红。
不愧是他们的祭司,好厉害!
白杬还是受不了这么热情的视线,他清了清嗓子,道:“事情有点多,各个大队的队长要好好配合。”
“阿杬,我们一定好好做!”
白杬被着激动的声音吓了一跳。
他瞪了树一眼:“这不是一个队伍的事儿,部落里各个队伍相互配合。”
“你们厨师队自然也一样。”
这个冬季,依旧很冷。
但是兽人们的心却一个比一个热。自从大会开完之后,本来因为冬季而经常犯懒的兽人忙进忙出。
白杬看他们如此积极,依然不是在带崽子就是在打盹儿。
恍恍惚惚,冬日一晃而过。
换上春衫,兽人终于可以撸起袖子大展拳脚。狼山吵吵嚷嚷,走到路上的兽人风风火火。
白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忙碌的狼山。
从前广场上趴着晒太阳的大猫们不见了,打八段锦的老兽人、伤残兽人也不见了。甚至那些个小崽子们,都没在广场放风筝了。
白杬轻叹。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画的饼太大了。
不过再忙,传统仪式不能丢。
到了星祭司占卜算出的好日子,白杬又穿上了他那一套祭司的盛装。
相比于之前只有兽皮加装饰,触感不怎么好的衣服。这一套是兽人们冬季做出来的,用桑蚕丝缝制里料。
外面单肩套黑白斑纹兽皮。打磨过的玉石、水晶,还有人鱼们带来的上好的彩贝,颜色的绚烂的鸟羽都往上挂。
东西多,但意外的好看。
白杬耸了耸有些重的肩膀,只觉得兽人们像在玩儿装扮游戏。
他连迈个步子,都有叮叮咚咚的好听声音。
且这声音也像经过兽人们思考后设计出来的。声音不杂乱,反而随着步调,空灵悦耳。
白杬捏着藤杖的手微抬。
打量了自己这一身,心想,看来满足了温饱,兽人们也开始追求美了。
开春祭祀,白杬光脚登上了每年要上去的祭台。
除了第一年的祭台硌脚,此后几年,白杬踩在干干净净的祭台上,没有一点不适。
看着上面愈发丰富的祭品,白杬笑了。
他垂眸,曲腿,纤长的手指微抬。开始了已经浸入骨髓的祭司舞蹈。不拘谨也没有不自在。
像翩翩白鹤,优雅神秘。
在满山兽人的祈祷与祝福中,白杬若带着韵律般跳动。
幼崽们被放在了最前面。
小白狼愿跟着同伴们安静地蹲坐着。与白杬如出一辙的琥珀色圆眼睛溢满了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