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苍山空了。
山洞外的鸟巢被掀了。
山洞里凌乱,血沫四溅。倒在地上的鹰兽人成了碎肉,横七竖八。
兽王城的黑鹰们在山顶落下。
他们的羽毛黑得像要滴墨,喙如弯钩,鹰爪泛着冷钢一般的寒光。充满了血腥气。
“族长,死了。”
“怎么可能死了?”
被叫做族长的黑鹰走进山洞,打量着里面。
腐肉的味道很浓,目光触及到最大的那个窝里已经烂了的碎肉和苍青色的羽毛,黑鹰捂着鼻子出来。
脚下微痒,是一小撮黑色的毛。
“黑狼?”
边上的黑鹰立马道:“黑狼部落里,山猫兽人跟苍鹰部落有仇。”
“死了正好,我们不用损失兽人了。倒是便宜他们了。”
“走!”
“是!”
黑鹰拍着翅膀远去。
走了五天的兽人们终于也快到了部落集市的地方。
苍鹰兽人们此刻已经裹上了厚厚的兽皮。
细雨绵绵,落在他们光秃秃的头顶,看着滑稽有可怜。
“黑鹰没追来。”
“那当然,说明我们收集起来的黑鹰的尸体起了作用。”
“还有我们的毛毛。”
“……”
他们自己死了的兽人,自然是好好埋了。
队伍最后一次停下。
西看了眼自家大哥,鼓起勇气凑近修整的黑狼部落的兽人们,小心翼翼道:“阿杬。”
“阿杬是我们的,你不要叫阿杬!”四个山猫立马挡在了白杬的前面。
白杬啃着肉干儿,看向他们:“想好其他条件了?”
“没……但是现在已经到了部落集市了,难道你们要自己去换吗?”
“你放心,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其余的苍鹰兽人围过来,连连点头:“对,不说,肯定不说。”
东躺在拉车的兽皮袋里,眼睛微睁,露出几分笑意。
接着有无力般,缓缓闭上。
他要撑着一口气,看着苍鹰部落安全,不然他死都不安心。
他这个弟弟虽然脑袋不聪明,但是认定的事情不会变。
死缠烂打,他最合适。
此刻就算山猫部落对他们有怨,但是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
黑狼部落,是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
必须进!
白杬啃了一口肉干,背过身去。他的身后,正好是曜。
他冲着曜眨眨眼:怎么都冲着我来?
曜擦掉他嘴角的碎末,眸色温柔:因为阿杬看着好说话。
白杬不说话,鹰兽人们又怕曜,只能屁颠屁颠地去找山猫兽人。
“梧……”
梧敛眸,似乎在艰难挣扎。半晌,道:“阿杬,快到了。”
白杬揪住曜的衣摆:“那……”
“我们去我们去!”
没等说完,鹰兽人们几乎是把装着泥塑的拉车抢了去。一路上,他们一直落后黑狼部落,现在倒是先一步往集市。
“阿杬,追!”山猫吼道。
白杬手背在身后,轻轻摇动:“进集市的时间得跟他们错开。”
苍鹰兽人走了个干净后,山猫兽人团团围住白杬跟曜。
“阿杬,我们知道,部落有苍鹰兽人的话会是一件好事。你们不用顾忌我们,想让他们加入,加入就是。”
曜:“不一定非得加入。”
白杬轻笑:“也不是谁都能加入。”
“梧,我们才是一家人。这一件事,你们顺心就好。”
“部落该是和谐的,如果因为新成员而让你们心里难受,那就不算一个好的部落。”
“所以你们也不用委屈自己。”
“像曜说的,不一定非得加入。合作、交易也可以。”
“我们的关系并不纯粹,我们利用他们,他们其实也在利用我们。”
梧桐眼光微闪:
“他们还在被兽王城追杀!让我们上山去……是故意的。”
“那不会盯上我们吧。”小山猫着急。
梧侧头,捏了一下猫猫耳朵:“动脑子!”
“嗷呜。”猫叫不是猫叫,成天跟着黑狼学狼叫。
白杬啃了一大口肉干。
“所以,为了更好地活下去,他们这事儿不仅要办,还要办得漂亮。”
到了地方, 他们裹着兽皮直奔换盐的梦树下。
西视线乱瞥,看着身边匆匆而过的兽人们,对背后的东低声问:“他们里面会不会有黑鹰部落的兽人?”
“担心这些, 不如想办法怎么换更多的盐。”
“这些东西,只要被上的看见了, 就算我们不来商队也会自己找上门儿来。”西去过兽王城,这点眼里还是有的。
东合上眼, 道:“你知道就好。”
来得早, 前面没几个兽人。很快就轮到了苍鹰部落。
矮小的老兽人松看了一眼这些骨瘦如柴的兽人,在瞧着地上那一个兽皮袋的东西,斟酌着道:“你们这点东西, 换半个兽皮袋的盐。”
西急了,他上前一步:“你都没看我们带的是什么, 就说只有半袋。”
松摸着胡须摆摆手。
东荒的兽人能有什么好东西。他这已经是看兽人可怜,给得多了。
他无奈:“东西不多,只能换这么多。不换就后面去。”
西从小到大有哥哥护着,脾气躁。他一把薅过老兽人, 就这么拎着到了人家的大树后头。
几个成年的松鼠兽人立马停下手里分盐的活儿, 将兽皮袋子扎得紧紧的。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你干什么!是不是想抢啊。”
“我敢吗我!”用最恨的语气说最虚的话。
西见自家的将商队的兽人拦住,悄悄摸摸用自己的身子挡着, 将提前藏好的东西拿出来。
“看看, 能值多少?”语气里不自觉带上了得意。
也就只有他们东荒有这样的好玩意儿,这老兽人一定没有见过。
松眼睛一亮, 激动地伸手来摸:
“这是什么?”
“你哪儿来的?!”
西警惕:“你别给我弄坏了!”他们可做不出来这东西。
“怎么会呢?”松一抓, 拿在手里细看。
泥塑是一只趴着的正在用后爪掏耳朵的大老虎, 虎头虎脑, 细致得连绒毛都根根分明。
摸着像是石头做的, 但是入手却光滑至极。
大荒有哪个兽人见过这样的东西?拿去兽王城卖,指定大赚一笔。
西见他看他入迷,催促:“怎么样?换多少?”
松眼轱辘转动,伸出一根手指:“一袋。”
比半袋多了一半的盐。这要是换做用兽皮来换,得要一整个拉车。
他正要张嘴应下。
一旁的鹰兽人立马拉着西走:“不换算了,我们自己玩儿。”
“等等!等等……换,怎么不换。”松笑呵呵地拉住西,手上的力气极大。
西:“那你诚心给一个。”
西知道自己差点又被诓了,面色不好。
见他还摸着白胡子犹豫,气得立马去袋子里拿了一个松鼠样式的。
“瞧瞧,这个也好看吧!”
“好看好看。”松灵活地抬起手,想要抓过来细看。
西立马收手:“立马还有很多其他的样子,要是我们拿到兽王城去卖可不止这么一点点。”
松咬咬牙,手伸出来,比了个五。
西板着脸:“五十?可以。”
松跳脚:“哪里是五十,你抢啊!五袋,没多的了。”
西看了一眼自家的兽人,肩上忽然像被蚂蚁一样咬了一下。
他哥掐的。
西要答应的话立马转个弯儿:
“我们做这个可是做了好几年的,比做兽皮还难。”
“十袋。”
松咬咬牙:“五袋!”
“诶,这是什么东西,好好看。”大树前头忽然传来其他兽人的东西。
苍鹰兽人眼睛一亮,不动声色地看了老兽人一眼,立马跑过去道:“我们做的。要不要,用盐巴换。”
松听到立马急了,狠狠掐了一把大腿,咬着牙道:“好好好,十袋就十袋!”
“给他们装。”
松迫不及待地叫自己的小孙子们装盐,自己则匆匆跑出去护着。“这东西是我们的,是我们的,不交换,不交换。”
松宝贝似的一一看了看里面被兽皮裹着的小玩意儿,乐得手一挥。
高大的兽人立马过来把东西拿走了。
白杬把玩着手里最后一个还没有放进去的小狼,道:“这个你们真的不交换?”
“不不不,这个我们自己留着。”
松毫不客气地一把从白杬的手里将东西抢过来。
他笑了笑,忙小心翼翼地把它跟其他的装到一起。
笑话,这么好的东西,蠢兽人才会卖给东荒的兽人。
要是把这个拿到兽王城去卖,赚到的可不止一点半点,谁稀罕用来换兽王城里最廉价的盐。
这群笨兽人可千万不要去什么兽王城,就在他们这部落集市好好交换就可以了。
收了一个满意的东西,松的心情不可谓不好。
就连白杬跟他讲价,他也无所谓地让了一小袋的盐。
最终,白杬带过来的兽皮换了五个大袋子的盐加上一小袋巴掌大的盐。
换了兽皮,白杬将手里的巴掌大的雕刻了花的梳子拿出来。
“这个,可以换吗?”
松看了一眼,有兴趣,但是没有刚刚面对泥塑的兴趣那么大。
他拢着袖子道:“盐没那么多,不能换盐了。”
白杬:“那还能换什么?”
松看过地上的半个袋子的梳子。这几百把梳子拿去兽王城能换成贝壳钱币,能在兽王城里过半个月。
他摸摸胡须,目光落在曜的身上,道:“可以换……一个消息。”
白杬看了一眼曜。
曜点点头。
松立马让兽人把白杬他们剩下的东西拿了。随后拉着白杬几个到大树后头,拿着树枝在地上写了几个符号。
白杬认得,这是老祭司兽皮里的字。
连起来一看,白杬瞳孔骤缩,一把抓住曜的手臂。
曜目光幽暗,他轻轻地将白杬的手拢在手心。随后抱着人,从大树后头离开。
其余黑狼部落的兽人见他们走了,立马带着交换来的东西跟上。
“曜……可信吗?”白杬趴在曜的肩上,低声凑在他的耳边。
曜:“八九分。”
白杬:“那怎么办?”
曜蹭了蹭白杬的脸:“总有办法,回去再说。”
白杬闭了闭眼睛,沉着脸道:“好。”
刚刚的消息是:兽王城即将封锁盐的交易,虽不至于断掉,但下一次交换的盐会比现在少一半。
算上刚刚苍鹰兽人们帮忙换到的盐,最迟能吃到明年秋。
也就是说,他们要是不想被兽王城那边死死卡住脖子,他们必须在明年秋天之前找到盐。
苍鹰一行拿了东西直接往大树的后头到了林子里。正准备去找黑狼部落的时候,忽然从草丛里出来一只小山猫。
圆圆滚滚,脑袋上还沾着草叶。
他道:“一直往前走,我们马上就来。”
苍鹰兽人们微不可见地点头,接着脚步不停,继续往前。
黑狼部落没带其他的东西,全部换完了盐后便准备离开。
白杬粗粗看了集市一眼,没有再见到新奇的植物。
白杬低声道:“食草部落是不是每个部落都递了消息?怎么这一次一个好的植物种子都没有见到?”
曜摸摸他的头发,低低应了一声。
食草部落不是像食肉部落独立的。
他们是大部落与大部落有联系,小部落则从他们附近的大部落获取消息。
像一张粗制的网,虽不至于紧密,但也比食肉部落要和谐团结。
停留片刻,怕那几个苍鹰兽人带着的盐被抢了,兽人们也收拾东西离开。
一走到兽人看不见的地方,加快速度。
很快,在白杬之前看见兔兽人遇到袭击的那个林子里,看到了鹰兽人们。
“继续走。”曜道。
“哦。”苍鹰兽人们应声。
又走了一会儿,已经没有其他兽人的痕迹了。黑狼们迅速将苍鹰兽人拉车上的东西搬到自己的拉车上。
半点不客气。
放好后,他们快速往前。直到后头的喘息声越来越重,他们堪堪停下。
树:“你们为什么还跟着我们?”
西忙道:“我们给你们交换了盐了,你们不能说话不算话。”
小山猫:“那我们也帮你们挡过了黑鹰。”
东虚弱睁眼,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
他暗淡的眸光看着山猫兽人们,不言不语。
其余的苍鹰兽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心虚,唯有西还云里雾里,没听明白这话。
黑狼部落的兽人不等他们说,又跑了。
东西拉着不多,对于常年用四肢奔跑的兽人,跑起来的速度比用翅膀飞的苍鹰兽人们快多了。
苍鹰们看着他们消失在丛林。
东声音微弱,但坚定:“缠也要缠上。”
“可是他们不愿意。”西话里一股藏不住的恼意。
东:“脸重要还是命重要。”
苍鹰兽人们对视一眼:“命重要!”
他们现在只有八个兽人。原来的地方是肯定不能回去了。
留在外面,一旦被兽王城的兽人发现,他们是必定没有活路。
“跟上!”
黑狼部落的兽人一直往前,将苍鹰部落的兽人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白杬趴在曜的肩膀,往后看。“他们可能跟上来了。”
“好不要脸。”树道。
草:“换做是你,要命还是要脸?”
树笑嘻嘻:“当然是要命……要脸了。”
草嗤笑。
白杬幽幽地看着树的后脑勺:“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凉飕飕的声音,听得兽人们齐齐缩了是脖子。
完了,阿杬生气了。
“当然是、是要命了。”树干笑,默默往草的另一侧挪。
侧头见白杬还沉着个脸,树委屈道:“我不就是说说嘛。”
白杬:“说说也不行。”
万一哪天脑子没有反应过来,做了下意识的决定,命丢了脸还算个什么。
大荒这地方,可是不允许你要什么脸的。
听了白杬与树的对话,其余的兽人们没再吭声。
他们虽然明白苍鹰部落的兽人为什么这么做,但是却不代表他们就允许苍鹰兽人进入自己的部落。
四天后,黑狼部落领地的边界。
兽人们停下。
对面的苍鹰从树上跳下来,秃了毛的地方长出少许绒毛。被露水打湿,发蔫儿。
透明蹑手蹑脚地靠在一起,巴巴地看着。
树:“过了这棵树就是我们部落的领地了,你们不能再进来。”
西连忙道:“可是我们帮你们换了盐,你们还没有完成我们给你们的条件。”
“完成没完成,你问问你们部落的兽人不就知道了?”山猫趴在大狼的身上道。
只要苍鹰兽人不出现在兽王城兽人的面前,他们是不会有危险的。
北边的部落、东边的部落又不是去不得,为什么非要跟着黑狼部落?
树摸摸自己的下巴,忽然有手肘撞了一下旁边的暗:
“你说说,是不是我们部落现在在外面的名声太好了。”
“食草部落来也就算了,食肉部落一个二个也想往咱们部落钻。”
暗睨他一眼,往旁边走了一步。
他看着部落外的兽人,道:“不许进来,要是死了可不怪我们。”
扔下狠话,暗带头继续往前走。
其余的兽人们气势汹汹地看了鹰兽人们一眼,连山猫都弓着背凶狠地哈了几口气。
“族长。”
“哥,怎么办。”
东疲惫地闭上眼睛:“等。”
兽人们动了动高强度飞了几天的翅膀,原地蹲下。
黑狼部落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跑得那么快还看着不累。苍鹰兽人们心里犯嘀咕。
他们仰头,望着密林上空的被割得破碎的天光,脸上露出疲惫。
以前的苍鹰部落,明明那么强大。
都是因为独,因为兽城。
他们闭上眼睛,躺在了地上。
西小心道:“大哥,你饿了吗?我们去抓点兔子。”
东:“没饿,不要走太远。”
“好。”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接着落下。
东抬手,搭在自己的眼皮上。他想:要是当初帮一把山猫兽人,会不会今天就会不一样。
从南边回去,一一走过部落里的食草部落。
白杬特意去看了自己那留在部落里的种子的情况。
兔部落用黑石头草和白石头草,也就是大荒版的土豆和萝卜接待了他们。
“现在地里的东西已经收获完了,这是给你们留的。”兔族长拿着三个草编篮子,递给他们。
白杬一看,笑道:“之前说的十棵,现在多了不少。”
兔族长笑得满脸的褶子:“多的是感谢阿杬,要不然今年还收获不了这么多东西。”
其余的兔兽人远远地躲在洞里,悄悄地看着白杬他们。
他们怕,但是没有上一次那么怕了。
白杬不多停留,道了谢便走。
从西南边的兔部落,一直往东,每个食草部落都去看看。
将食草部落给的种子全部收集起来,中途看了一眼红薯的情况,再在温泉泡了个澡,最后慢悠悠地回到了部落。
“阿杬回来了!”兽人们喊道。
白杬弯眼。
好像每次回来的时候,部落里的兽人总会说这么一句话。
有一种家的感觉。
“我们回来了。”白杬跳下曜的怀抱,抖了抖毛道,“这次我们换的盐多。”
可以吃一年了。
明年春天可能换得不多,但是总的盐能撑到明年秋天。
这些暂时没跟兽人们说,等开部落会议的时候,再详细说。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白杬收拾好植物种子,回到山洞后往石床上一摊。
喟叹一声:“舒服。”
曜从洞口进来,端着装着温水的盆儿坐在石床的凳子上。
他用兽皮帕子沾着水,给白杬擦了脸跟手。
然后抱着他起来,大手整个握住他细白的脚洗干净上面的泥灰。
捏了捏,再将他整个人收拢在怀抱。
不多时,听到耳畔松缓的呼吸。
他低头,白杬已经枕在他的肩膀,睡着了。
曜鼻尖贴了贴他的鼻尖,不够似的,又亲了一下他的唇。“阿杬。”
白杬痒痒,一巴掌抵在他的脸上。迷迷糊糊道:“休息。”
曜启唇,叼着他的手指轻轻地磨了磨。
然后不舍地松开。
就一下,葱玉白的手指上多了两颗牙印。
微红,像诱人的红痣,在冷白的皮肤上尤其惹眼。
曜抱着他往床上一滚,埋头在他的脖颈处拱了拱,也慢慢闭上眼。
在外面奔波十几天,天天绷着精神,早累了。
这会儿一放松,困意袭来。
曜抱着白杬细瘦的腰紧了紧,挨着他睡去。
睡了一觉起来,就有热乎乎的饭吃。
白杬懒洋洋地挨着曜,捧着手里的肉菜各半、界限分明的碗,慢慢吃着。
树在跟部落里的兽人们讲出去遇到的事儿,兽人们边吃边听。
白杬鼓着腮帮子,吃着排骨肉,咽下去后。他小声问曜道:“他们真的不会进来我们部落吗?”
曜:“会进来。”
白杬听他笃定的声音,看了他一眼。“也是。”
命重要。
“那我们怎么办?”
“该怎么办怎么办。”
白杬点点头,小声道:“那这个事儿我就不操心了。”
曜蓦地一笑,俊朗的五官舒展开。
白杬心跳慢了一拍,他抿了下唇,问:“笑什么?”
曜敛眸,手蹭在白杬的唇角,像擦掉了什么东西。
白杬飞快瞄了一眼周围的兽人们,一把抓下他的手,耳朵微红。
“吃饭吃饭。”
曜捻了下指尖,触感柔软。“好,吃饭。”
在外面吃的虽然都是肉,但是条件有限,味道没部落里好。
现在回来,白杬从发现自己对部落里的食物念得紧。
一口气两大碗,吃了个饱。
白杬捂着肚子,往曜的身上一靠,享受着还算柔和的秋风的吹拂。
腿上一重。
“阿杬哥哥。”
不消片刻,两条长腿像树杈子似的,爬满了毛绒绒。
白杬挠了挠小家伙们的下巴,问:“吃饱了没?”
“吃饱了。”
小狐狸在白杬的手里蹭蹭脑袋。
十几天不见,小家伙们念得紧。
黏黏糊糊挨着白杬,一动不动的。
休息一会儿,白杬将腿上的小狐狸一个个抱起来放在兽皮毯子上。
“起来走走。”
小狐狸们直接跑。
“跟我说说,部落里这几天做了什么?”白杬一手拉着菇,一手拉着阿宁。
就他们两个够高,是小孩的模样。
其余的小狐狸见状,立马变做人形,光着屁股蛋子都要来抢着拉白杬的手。
白杬低声:“衣服裤子穿上,别着凉。”
“嗷!阿杬哥哥你等等我们哦。”
小奶娃没跑了,白杬就站在原地等。
菇道:“阿叔们去山上摘了果子,捡了很多很多的草根,还天天去看红薯。”
阿宁补充:“抓灰灰鸟,炸小鱼,晒兽皮。”
“阿杬哥哥,我们回来了!”
白杬笑笑,见他们拉上菇和阿宁的手,慢慢往前走。“以前地里那么多胡草根。”
“阿叔们都选出来了。”
阿猫缀在边上,挥了挥没被拉着的手,夸张道:“装了好多好多好多……兽皮袋!”
白杬轻笑:“那我们可以吃好久了。”
“阿杬哥哥,我们冬天是不是不会饿肚子了?”
“嗯……现在还不知道。”
幼崽们睁着圆眼睛,可怜兮兮看着他。
白杬展颜:“该囤过冬的猎物了,我们努力囤多一点。”
部落里休息了大半天,兽人们又投入忙碌的生活之中。
部落集市已经结束,地也耕了。现在重中之重就是积累食物,以度过漫长的冬季。
时间紧迫。
留守在部落里的厨师队和养殖队负责备好牲畜的草料,其余的四五十个兽人分作四队。
两个狩猎队,两个采集队。
两两一组,开始大规模地捕猎。
秋天的动物膘肥体壮,比春天的时候看起来壮实多了。
狩猎队们就指着那吃得胖的捕捉。
采集队则在狩猎队的附近,找容易贮存的果子,草根……
这个季节,能吃的草叶已经不多,草根也还是需要采集,以防万一。
沙沙草、刺刺草、胡草、黑石头草、白石头草……但凡是能吃的,留下来年生长的种子和山里的动物吃的,其余的都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