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一爪子按在阿毛的脑门:“又不累。”
他不是没见过祭司学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只用坐在那个地方动动手就可以了。
阿毛抱着亚的爪爪坐起来,委委屈屈地在他的怀里拱着。
“困困,累累。”
亚想到了阿杬上课时,小崽崽们就会睡着。他笑了笑,顺着自家崽子的背脊。
“习惯习惯就好了。”他凑在小崽子的耳边,小声道,“又不一定是星祭司给你们上课。”
阿毛爪爪捂耳朵。
不听不听,阿爸念经。
兽人通知了, 老师经过一年的培训也有了。
为了提高效率,分三个屋子,星祭司、梧祭司以及曜担任主讲。要是他们累了, 就由桦爷爷跟丘爷爷替换。他自己带小崽子们。
“嗷~”
白杬低头,看着历经千辛万苦, 翻狼越狐过山猫终于爬到自己腿上的小狼崽。
圆头圆脑的。
白杬摸摸小家伙的耳朵,道:“你也想学?”
“嗷~”
“少不了你的。”
两个祭司以前都是在部落里担任了教导幼崽和兽人的职责的, 在某些方面来说, 其实也算是部落的老师。
他们教兽人,自然有自己的一套方法。白杬不插手。
至于曜,白杬全然信任。
上课的事儿就这么交托出去, 但是手里还有几个小幼崽。
白杬抿唇,屋子就这么多, 一起讲的话会打扰其他的兽人。白杬想了想,干脆错开。
兽人们歪七扭八地一个靠着一个,傻愣愣地看着白杬。像还没有接受这个消息。
“阿杬,我们为什么要学这个, 这是祭司应该学的东西啊。”
树一身反骨, 尤其是对待需要动脑子的事儿。
边上的草白了他一眼,默默地往旁边挪动了一段距离。
“这哪里是祭司该学习的事儿。”
“这就是你们该学的事儿。”
树摇头, 一脸“你忽悠我”的样子。
白杬:“你现在是在管部落做饭。做饭做菜多了, 就需要有菜单子菜谱记录。”
“而且以后我要是忙起来了,没空给你具体操作, 直接给你写个菜单子让你照着做, 你要怎么办?”
“我……”树的眼睛一亮, “我可以请祭司看啊。”
白杬翘了翘嘴角:“也行, 那以后部落里要是玩儿游戏, 就你一个人看不懂,只要你能接受,那也不是不可以。”
“阿杬,你怎么能这样?!”
白杬:“我哪样?不就是少参与了几十个甚至上百个可以玩儿的游戏嘛。”
树:“阿杬,你威胁我。”
白杬哼笑:“你可以不学哦。”
小狼崽子:“喔~”
白杬看向其他的兽人,态度严肃了起来。
“大家要是不想学,都可以不学,但是部落以后若是要发展得更好,事情会变得越来越多。这东西就必须学。”
“你们问问自己,你们的脑子能长长久久地把事情记住吗?”
“不能。”兽人们沉默,随后摇头。
“大荒流通的符号,还有文字,两样都要学。”
“不说远了,比方说我们烧陶。”
“用什么泥,泥跟砂石的比例,陶器制作的大小,需要注意的细节……再说烧的时候用了多少的木柴,不同的东西需要烧多少天,后续开窑需要注意什么……”
“这些,只用脑子记,有几个能记得清清楚楚?”
白杬看向建筑队的兽人们。
除了金,其余的兽人脑袋越来越低。
大半年没烧了,不说都快忘了。
白杬脸皮一松,温柔笑道:“学不学在你们,但若以后谁跟我说用脑子没记住,耽误了事儿……”
白杬一顿,眼睛里冷光闪烁:“我可就要找你们麻烦了。”
草踢了下树的腿:“担心什么,不是还有我呢。”
树蔫巴巴:“哦。”
课就这么上了起来。
几天的时间。外面的雪变得鹅毛大了,白天黑夜都是落个不停。
兽人们躺在温暖的炕上,一个叠着一个。
此刻也还没睡。
“嗷呜嗷呜嗷嗷呜……阿杬到底是怎么想的!”
“明明它们都长得一样!”
正是该睡觉的时候,兽人们却抓耳挠腮。他们就着墙壁上的点点火光盯着手里的兽皮,恨不能盯出两个窟窿。
草疲惫地翻个身,压在树的身上。
“睡吧睡吧,没准明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就知道了呢。”
兽人们抠着自己的爪子,焦躁炸毛。
明明是跟蚂蚁一样的字,怎么就比蚂蚁难搞多了!
他们翻个身,使劲儿在空气中蹬腿儿。
再疯,都要捧着兽皮看明天要复习的字。
要是错了,曜那个没心肝儿的可不会手下留情。
次日一早,出门的时候雪已经没过了脚踝。
兽人们勾肩搭背,打着呵欠往厨房里走去。
上课是正经的事儿,厨师队负责在上课之前,保证兽人们能吃完早饭。
接着休息一会儿,消消食便开始上课。
课程内容祭司们安排,只要冬季学完那张兽皮就行。
时间一般是整个上午或者整个下午,留出来的半天就给兽人们休息、复习或者是干活儿。
白杬没事儿的时候,就三个屋子转着看。
他身后,不想进屋的幼崽们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白杬在大门口停下,安静地观察里面上课的情况。崽子们扒拉着白杬的腿,叠成葫芦串,鬼鬼祟祟探头。
这会快到中午,兽人们正点头弯腰地坐得歪歪扭扭。
忽然,后背被灼热的视线盯上,像皮肤上落了一道火点子。吓得兽人们噌的一下坐得笔直,犹如春日里地里冒出来的笋子。
脑袋上的毛耳朵不受控制地冒出来,高高竖着,听着门口微弱的呼吸声。
树看向湖:阿杬怎么又来了?
湖水努努嘴:肯定是看我们认不认真。
树:阿杬真是越来越吓狼了。
边上的草睨了两人一眼。
树立马乖巧笑了笑。
曜垂眸,看着三个脸上抽筋的兽人。“脸烂了?”
树一怔。
忘了这里还有个更可怕的!
树摸了摸鼻子,装傻充愣:“啊?啊……什么烂了?”
曜语气轻飘飘:“我帮忙扯一扯?”
树双手捂脸,立马急喝:
“不!”
“不用了不用了!”
曜:“拿没写的兽皮。昨天教的,写。”
全体兽人:“哈!!!”
“都是你,树!”兽人们怒目而视。
曜看了一眼门口,眼皮微掀,藏起笑意。
开口更是无情:“一百、九十九……”
“慢、慢慢!马上马上!”
片刻,屋子里寂静。几乎是落针可闻。
树抓着写了字后用水擦擦就能干净的羽毛笔,迅速动笔。
堪堪写了三五个字,开始抓耳挠腮。
显然,就记得几个。
树大着胆子问:“曜,不是你说我们写吗?”
曜反问:“那么点都记不住?”
树捏着笔的爪子一紧,暗地咬牙:曜是狗,曜是狗,曜是黑狼部落最丑的狗!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
趁着他们交流,青匆匆看了一眼暗的兽皮。
看完了再看一眼,再看……
青眉头紧紧皱起。
他对比了下自己写的跟暗写的,怎么……
怎么说呢,一样,又不一样。
暗一脸沉着,不过耳朵悄悄红了。
暗低头,兽皮上的字是方方正正的,应该……没写错。
青摇头在心底一叹,还是自己想吧。
曜扫过交头接耳的兽人们,冷声:“要是觉得里面太舒服了,我们可以去雪里试试。”
“不!不用!”
最有反抗精神的黑狼们屈服在曜的威胁之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榨脑子。
白杬满意点点头,悄然离去。
厨房,白杬在曜看见自己后便回来了。
他来来回回十几趟,把锅里炖上肉。
随后拉着小幼崽们在自己的身边坐下,一边看着火,一边给他们讲故事。
“这次我们该讲什么了?”
“骨头精!”
“骨……骨精!”
阿宁绷着小脸,纠正:“是白骨精。”
白杬点了下阿宁的眉心:“记性真好。”
柴火燃烧着,橘红色的火光热烈地攀附在干燥的木柴之上,也像在静静地听着。
小幼崽们仰着头,琉璃一样的大眼睛倒映着火光,晶亮。
白杬讲着讲着就笑了。
他盘着手里的小狼崽子,声音像羽毛一样柔和。
现在已经是他现在所能给部落创造的最好的条件了。虽然依旧艰苦,但是他相信明年、后年会更好的。
这些幼崽们的生活,也会是更好的。
一节课上多少时间,全看祭司们的把握。
这会儿正到了吃饭的时间,白杬往门外看了一眼,没有见到什么兽人。
“阿杬哥哥,他们肯定还在学。”
白杬看着兽皮上自己刚刚边讲故事,边摘出来的几个简单字。
“难不难?”
阿宁看了他一眼,迅速用爪爪在地上挥了几下。
虽然大小不一,但是跟兽皮上的字相差无几。
“不难。”
菇也动了动爪爪,他写得很慢。一笔一划都能看出他的郑重。
“阿杬哥哥,这个念做人、这个念做……还有这个……”
白杬揉揉他们的脑袋。
“阿毛试试?”
阿毛缩爪爪,垂下耳朵:“阿毛不会。”
豆儿揭他老底:“阿毛哥哥刚刚打瞌睡,阿杬哥哥我会哦。”
白杬无奈一笑,他让小狐狸们挨个写了一遍。
虽然说写不完全,但五个字里面有一半是对的。
“咱们慢慢来。”
白杬看了一眼已经燃尽的火,抱上小崽子们往屋子里去。再不吃饭就凉了。
大半天没去看。
曜已经讲到了半个月后要写的字。
白杬皱眉。
又见兽人们好像反应良好,还在底下吭哧吭哧地写。
正想着下课后问问,就听见曜道:“你们又不是幼崽,这么点的东西,应该很快就能学好吧。”
兽人们:“……”
树:“应、应该?”
天、暗顶着曜威胁的目光,咽了咽口水:“必、必须。”
白杬扶额。
他默默退去,换了一个屋子。
这次是星祭司。
星祭司捏着自己的拐杖,慢慢地端起一杯热茶喝了。
开口,嗓子沙哑。
“你们……咳咳,已经学到半个月后了,多了记不住。”
红狐们大尾巴摇啊摇,自信又张扬:“记得住!”
白杬喉结滚动,迟疑挪步,到了最后一个屋子。
这次是梧祭司。
他坐在一边,白杬一来,他开口就是:“动脑子。”
“祭司,这个看起来像羊。”
“那他就是羊。”
“那这个鱼跟羊为什么放在一起?”
梧:“鱼肉羊肉咱们不是没一起吃过,那滋味怎么样?”
山猫兽人们揣着爪爪回忆回忆了一下。
蓝比划了下手。
他身边的圆眼睛一亮:“阿杬说过,很鲜。”
岩一笑,抚掌:“所以这个字是不是就是鲜?!”
梧眼里笑意多了些。
学神啊!
三个屋子的兽人进度都不一样,但一个比一个快是真的。
三个老师三种方法。可三个屋子看下来,白杬像是看了三个年级。而黑狼最多的中间的屋子,进度还是最慢的。
白杬后退一步,悄悄带着崽崽们离开。
回到厨房,白杬低头,将爪子踩在尾巴上的小狐狸们抱起。
“崽们,咱们就不跟他们一起卷了。”
饭好了,兽人们也终于从屋子里出来。
白杬见他们瞳孔涣散,为他们心疼了一秒钟。
上课的时候注意力高度集中,脑细胞死得快。兽人们吃饭的时候如饿死鬼投胎似的,抱着碗直接往嘴里倒。
吃得最积极的,就属曜带的那个屋子的兽人。
白杬看了一眼吃得慢条斯理的曜,再对比一下跟大牙猪拱食一般的其他兽人。
他端着自个儿的碗,磨蹭着靠到了曜的手臂。
“你其实……”
“阿杬心疼了?”曜侧目,灰色的瞳孔冷光闪烁。
白杬双手捧着自己的碗,默默抬高遮住自己的半张脸,只留下自己的一双眼睛。
眼尾下垂,他无辜地眨了眨。
“不、不心疼。”
“嗯。”曜伸手,轻轻将白杬的碗拉下去一点,“好好吃饭,我心里有数。”
白杬看着已经吃完一碗急吼吼去打第二碗的兽人,默默点头。
他无能为力,各位珍重。
黑狼们这边吃着暖呼呼的食物,苍鹰兽人在狼山的南边找到了一个山洞,搬了进去。
天气寒冷,七只苍鹰兽人缩在一起,撕扯着烤得焦黄的肉,望着狼山的方向。
“还去不去?”
西摸着自己脖子上挂着的一片羽毛,目光坚定:“去。”
“但是我们怎么去?一靠近黑狼部落肯定会被他们察觉。”
西动了动,双脚并拢踩在干硬的兽皮上。
“尾,你知道怎么去吗?”
被叫着名字的苍鹰缓缓睁开眼睛。
他是剩下的七个兽人当中年纪最大的。兽人默认,年纪大的兽人经验丰富,值得信赖。
他道:“先住得离他们近一点,帮他们干活。”
“我们又不是奴隶兽人!”有年轻的苍鹰当即不同意。
尾:“不是去做奴隶。”
“那是什么?”
尾:“咱们之前遇到袭击,不是求助过黑狼部落吗?”
他指的是上次被独袭击的时候,黑狼帮了他们一把,把独弄死了。
“是。”提到这个,兽人们沉默。
尾:“黑狼们的武器并没有对准我们,受伤的全是兽王城那边的兽人。”
西一怔:“这么说他们还帮过我们一次?”
那时候他受伤了,直接被带回来休息了十几个大荒日。
后面他大哥的身体越来越差,他只知道那次黑狼部落并不欢迎他们,并没有想过黑狼部落那时候居然还会帮他们。
“是。”尾看着火堆,“当时我就说,我们部落欠黑狼部落一个人情。”
用这个借口过去,被赶也可以赖着。
苍鹰兽人可以一直为黑狼部落做事儿。
久而久之……
苍鹰兽人们眼中精光闪烁:“那我们现在就去还了这个人情!”
“只要帮他们做事儿,他们习惯轻松了,肯定不舍得再把我们赶走。”
尾:“套上拉车,食物带上。黑狼部落不会管我们的吃什么。”
西:“那我们过去住哪儿?”
“他们那边那么多的山洞。随便找一个空着的住下不就行了。”
苍鹰兽人对视一眼,露出了到达黑狼部落领地之后的第一个笑容。
黑狼部落。
对比隆冬,现在天气还不算特别冷。
兽人们上午上课,下午便出来活动。干活儿的、玩儿的、休息的都有。
忽然,林子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兽人们警觉,脑袋半仰,高高竖起耳朵。
鼻尖微动——
是苍鹰兽人的味道!
他们立刻跑回屋里去拿箭。
白杬坐在屋子里,跟前围了一圈儿的幼崽。
见兽人们如此,猛地站起来。“出什么事儿了?”
曜看了外面一眼,眸色淡淡。“阿杬教你的,不用管他们。”
曜不慌,那就不算什么大事儿。白杬想了想,放下心中的担忧,坐了回去。
林子里。
苍鹰兽人们惊愕于黑狼们的敏锐,急忙后退,悄声荡着翅膀飞到了高高的大树上。
看着林子里搜寻的狼,苍鹰兽人们来之前酝酿出来的自信,噗嗤一下——
“这些狼可真警惕。”
“他们要是躲着去我们大苍山,是不是我们都发现不了他们?”
西听着身边苍鹰兽人们的讨论,默默伸着翅膀抱紧自己。
“尾,怎么办?”
“黑狼部落把我们当敌人,要是直接去他们部落,我们怕是没开口就被收拾了。”
尾听了,无所谓道:“怕什么,你长翅膀难道是用来走的?”
西双眼发懵。“不是直接去他们部落吗?”
尾反问:“你觉得你能进得去吗?”
“那刚刚你不是说……”
尾抬起翅膀拍了他一下:“我的意思是说悄悄地做。”
他眼睛微眯:“我们要让他们习惯后离不开我们,就像兽王城离不开护卫队一样。”
西看向其他的苍鹰兽人。
其他兽人肯定点头:“护卫队确实比奴隶好。”
西脑袋往翅膀底下埋,艰难地动脑。
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
算了,尾是他们当中年纪最大的,他说行就肯定能行。
他抬头。
尾在身边急喝:“飞!!!黑狼发现我们了!”
“嗖——”箭矢擦身而过。
兽人们出去一会儿,又立马回来。两手空空,身上也没有什么血迹。
白杬让小家伙们写着自己上午简单教过一次的五个字,起身离开小幼崽的包围圈,问:“刚刚出什么事儿了?”
湖:“苍鹰部落的兽人过来了。”
河:“又飞了。”
白杬看了曜一眼,嘀咕:“怪不得。”
几个瘦弱的苍鹰兽人对黑狼部落来说,威胁不至被黑爪部落袭击的那么大。
狼山后山,林子里。
“呼——”
“好险。”
“他们拿着那个东西对着我们,万一我们悄悄进去被发现了?”西单腿踩在雪地里,一脸惆怅。
“先住下再说。”尾看了一眼前面的白色山谷,知道是灰灰鸟。
兽人们也注意到面前的景象,感慨:“要是可以在这里打猎,我们冬天也就不用愁了。”
但是灰灰鸟是黑狼部落领地的,他们不能动。
食物是关乎性命的东西。
在人家的部落还抢领地里的食物,更是会受到部落攻击。
尾催促:“走快点。”
拉车经过雪地,留下明显的划痕。
暗带着几个兽人悄悄跟上来,一路往前,看到划痕往后山去。他顿了顿。
飞:“他们去后干什么?”
丛:“灰灰鸟?”
暗眼光如冰,散发着寒气:“去看看。”
一路穿行过山谷,暗一行兽人们忽然在山洞跟前停下。再往里,上去之后就是曜住过的山洞了。
飞:“他们想住在这儿?”
“要驱赶吗?”丛道。
暗后退:“回去问问曜。”
兽人们前一脚回去,后一脚就看到了刚刚追击的苍鹰兽人在部落里打转。
而留在部落里的兽人们皱着眉头,看着他们。
树追逐的脚步停下,苍鹰部落的兽人也停下。
“我们、我们不是欠你们一个人情吗,我们真的是过来帮忙的。”
树吐着舌头喘气,盯着他们:“不信。”
“快点离开我们部落!”
尾:“都是邻居,有事好商量。”
曜与白杬并排站着,看着几个蔫了的苍鹰兽人。
白杬凑在曜的耳边,轻声:“东呢?”
曜学着他:“死了。”
白杬眼皮子一跳。
也是,当时看着都瘦得皮包骨了。
白杬沉默片刻,干脆拉着曜进屋。
几个老兽人、梧都在里面。
“阿杬,快来快来。”
白杬在几个兽人的身边坐下:“丘爷爷,有什么事儿吗?”
“你看看,我们写得怎么样。”
兽人围坐的中间,摆着一张写了字的兽皮。
不是白杬之前让曜抄的,是白杬教给星祭司,星祭司又教给老兽人们和梧的字。
白杬诧异:“你们不会是想让兽人们这个冬天也把上面的字学了吧?”
星祭司气定神闲:“他们不是小幼崽,学起来并不慢。”
梧也点头,道:“大荒的字我教过他们,学得快。汉字虽然比大荒的多,但是记住就好。”
“对成年兽人们来说,也费不了多少的时间。”
白杬一听这话,看向缩在角落里的几个黑狼。
黑狼们的身体僵直,瞪圆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什么叫费不了多少时间!
明明那么难!
白杬心里发笑:“你们看着安排就行。”
“好。”
角落几只黑狼:生无可恋……
进入了冬季,大荒的雪就鲜少停过。这才几天,河边翻耕的土地上全部覆盖起了积雪。
清早起来,部落的棚子里吵吵嚷嚷。
白杬搓着冰凉的爪子刚要去看,忽然瞧见身上沾了粪,被灰溜溜赶出来的苍鹰兽人。
山从棚子里出来,拿着耙子,怒道:“谁让你们来的,把里面弄得乱糟糟的。”
苍鹰兽人们见白杬,腼腆笑了笑。
翅膀一展,逃命似的立马飞走。兽人们连算账都不能跟他们算。
“尾,这样不行啊,只会让他们越来越不喜欢我们。”
尾沉静道:“只有这一种办法。”
西看着脖子上随风而动的羽毛,下定决心道:“好,我一定好好做。”
苍鹰在天空中变成小小的点,直至消失不见。
白杬皱着眉头,看着自己手上的黑色脏污。
“咦~”
“阿杬臭臭。”树伸着食指在脸上划拉了两下。
白杬的脸立马红了,是气的。
他磨牙,脚步匆匆往厨房里去。
“诶!阿杬,你不能去厨房!”树立马上前,手脚大开,夸张地拦住他。
白杬狠狠闭眼:“曜,帮一下忙!”
曜冷眸扫了得意洋洋的树一眼,随后进厨房装热水去。
树噤声,灰溜溜地回屋里找他的草去了。
厨房外的空地,白杬嘴角耷拉,由着曜将他身上溅的脏东西擦拭干净。
曜单手握住白杬两只手,摩挲他已经弄红了的手背。
“以后听见这动静,少靠近。”
白杬耷拉眼尾:“我只是去看看棚子里的情况。”
“嗯。”
白杬忽顿,抬眸看着曜:“你的意思是他们还会经常来?”
曜牵引着白杬的手搭在自己搁在腿上的兽皮上。顺手在微红的手心捏了捏。
他擦拭得认真:“或许吧。”
下午,兽人们没事可做。
树几个躺在炕上,懒洋洋地翘着腿儿抖啊抖,看着一副欠打的模样。
炕边,铺着的兽皮毯子上,暗、草、梦、力、飞还有球,几个毛绒绒脑袋挨着脑袋,趴在一起。
白杬定睛一看,黑狼兽人们正在跟球问问题。
白杬抱臂,慢慢靠近树,幽幽道:“学好了?”
“好了,好得很呐!”树随口就答。
转个头,见白杬站在一边,吓得立马爬起来缩在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