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喝,喝了还有。”丘晃晃悠悠地出来,看了眼外面的东西,夸赞似的摸了把自己儿子阿山的脑袋。
这事儿办得漂亮。
阿山气喘吁吁:“阿杬,去看看外面的草可不可以用?”
白杬此刻已经摸到了那用藤蔓现做的拉车上。
去的时候只带了两架拉车,回来的时候却多了三辆。
手里的草应该是被浸泡了许久。
外面的一层皮融烂了,原本的颜色早已经褪去,也看不出以前长个什么模样。
不过这草与自己以前见过的麻相似,纤维极好。
整整五个大的藤蔓拉车,怪不得几个阿叔都累成那样。去就算了,回来大家都拉着东西还不能交替着来。
着实辛苦。
白杬狠狠点头:“这草应该可以,阿叔们真厉害!”
曜看他在外面站得久了,起身出去。
在白杬迷茫的眼神中矮下身去,脖颈将少年勾着趴在背上。
“抓好。”
说着,缓缓起身。
白杬立马捏着他的毛毛,怕弄疼了,又立马蹬着腿儿调转身子抱着他的脖颈。
以前曜都是人形抱着他,现在头一次坐狼,新奇得不行。
进洞之后,白杬还趴在他身上不愿意下来。
热乎乎热汤下肚,五头狼缓了过来。
外面的拉车上装的草有小卡车那么多,像五个草垛摆放在外面。
“阿叔们,怎么拉那么多草,两个其实都够了。”
其余累惨了的四头狼看向山。
山麦色的脸上挂着憨憨的笑,“那不是怕小阿杬会不够嘛。”
“下次可不行这样,身体最重要。”
“知道了。”
“我们听阿杬的话。”
白杬笑得嘴角快咧到耳根,“不过还是谢谢阿叔们!”
“阿杬喜欢就好。”
其他兽人纷纷想:等有空了,再去拉他个十车八车的回来,让阿杬开心个够。
第14章
这边山洞是住的地方,放不下这么多的东西。白杬只拿了一小把出来研究,剩下的全放在了隔壁堆积木柴的山洞。
干了一天活儿的黑狼们早早睡了。
白杬盖着兽皮毯子,已经被火烘得柔软的草茎搭在他手心。
阿山叔他们找的草是大多都是在水里浸泡得烂融融的。看数量,应该是故意找的这种。
白杬翻看着。
长睫颤动,眼神专注。
上面的植物胶质已经脱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植物纤维一丝一缕很清晰,与麻极为相似。
麻种类多,他所见过的只有几种。
大麻叶子像鸡爪;
苎麻叶片后面是白色的,黑白的小天牛喜欢呆在上面。《诗经》所写的“东门之池,可以沤紵”说的也是苎麻;
还有葛麻,也就是葛根的藤做的……
柴火在燃烧中轻轻响动,小心翼翼的,没有惊扰到思考中的少年。
白杬专注地捣鼓着手里的东西。
他拉着两端拽一拽,纤维陷入皮里也难断。
麻要用的话,需要把他的植物胶质脱落,留下植物纤维。不同的麻有不同的处理办法。比如说苎麻需要沤制,葛麻需要煮。
而显然,阿山叔贴心地选的这些不需要再进行脱胶处理的草,算是已经经过天然的沤制的。
或许就是某种麻也不一定。
暂不提着这草,就凭阿山叔他们专门选择浸泡过的草的做法,就让白杬禁不住扬起眉梢。
不得不再次夸一句:
他们家的狼真不错!
不管他是什么草什么麻,能用就行。
白杬放下手里的东西,已经想好了明天的活儿。
曜见他看完了,轻声道:“阿杬,靠过来一点。”
白杬听话地靠过去,抱着曜石的大爪子,闭眼。
迷糊睡去时,曜瘦了的念头一闪而逝。他心尖浮起淡淡的酸涩,抱着爪子的手忍不住收紧。
食物还是不够。
次日,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做饭,休息了一个午间,大家开始干活儿。
堆积在隔壁山洞里的枯草被挪了一车出来。
“阿山叔,你们是直接从水里割的草吗?”白杬问。
他今早起来忽然想起,这么冷的天水里怎么会割得到草呢。
放了一夜,拉车上的中间的草冻住了。邦邦硬,还重得很。
阿山:“其他的长毛草都盖在雪下,只有水里的能收。”
白杬心道果然。
他忙问:“水里的草没被冻住吗?”
“没有。”
“阿杬不知道,那边的水热热的。”
“温泉!”白杬惊愕,刚刚还觉得手里有些重的草一下子轻了许多。
他来劲儿了!
“温泉是什么?”
白杬抑制不住激动:“就是热热的,冒着白烟的水。”
“没有,没有白烟,水只是没有完全冻住。”
流动的水?
活水也是不容易被冻住的。
白杬侧头,注意到自己手里的一捆草是被曜接了过去。他噗嗤一笑。
好吧,觉得草轻了是他自己的错觉。
“等我有空过去看看。”
“现在不行!”阿山立马道。
其他狼:
“明天也不行。”
“冬季都不行!”
“没有狼跟着也不行。”
梦声音柔和,清清朗朗:“没有成年也不行。”
“对对对!”众狼非常赞同。
白杬疑惑:“为什么?”
曜放了手上的草回来:“部落的规矩。幼崽容易受伤,没有成年不能离开狼山范围内。”
“咱不是得从小训练生存技能吗?”
“不!成年后慢慢学就是了,幼崽更重要。”对于十几年没有新生幼崽的黑狼部落来说,什么都没有幼崽重要。
白杬:“好吧,我知道了。”
他守规矩,反正也没多久了。
一车的草全部卸完。
山洞外的空地上也已经架起了几块凹陷的大石头。石头上,有做石锅经验的树、湖、河刨石如刨土,在做锅。
白杬带着几头狼一起,扫出了一片没有雪的空地,大概四五十平米。
草带着狼将木柴搬了一点出来,接着开始去河滩找石头做灶。
白杬盯着他们去的方向——
狼山的左侧。
他翘起嘴角,原来河在那边。
脸颊一凉,白杬一个激灵。
定睛一看是曜的鼻尖戳在了自己的脸上。
“阿杬,不许去。”
白杬高高举起手,一下捉住了他软弹的耳朵。“我没说我要去。”
大河的距离不远,最近的河道距离狼山有一公里。不过结了冰,白杬看不清它具体长了个什么样子。
收回目光,白杬去帮着做锅。
他试了试自己的爪子,只划拉了一下,然后被时时刻刻注意着他的曜叼住了后颈。
“呀!阿杬,你的爪爪坏了!”树停下动作,惊讶又心疼。
一时间,所有狼都凑过来看白杬的爪子。
梦捏着白杬的前爪搁在手心,爪子几乎跟他的手一样大。他平时温柔的声音有些严厉。“被刮出毛刺了。”
“曜,带阿杬回洞里去。”
草摸了下他的爪子,“幼崽的爪子还嫩,先回去啊。有事我们叫你。”
于是,白杬这个“总工程师”被迫回了窝里。
白杬气鼓鼓,雪白的毛微微炸开。
“只是一点点,大不了我不弄石头了。”
曜正愁没有借口将他带回温暖的山洞,这会儿正如意。说什么也不让他出去。
白杬只能颓然往他身上一蹦,踩他。
“明明我的爪子很厉害,轻轻松松能隔开兽皮。”
曜叼着他好放在自己的身前,又往柴堆里扔了些木柴。慢慢道:“因为兽皮好割。”
白杬将自己的爪子伸出来,又踩着曜的爪垫让他伸出那漆黑漆黑的大爪子。
放在一起仔细对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爪子不应该是一样坚硬吗?”
曜托着白杬的爪垫凑近了观察。
“兽人在还没成年之前,全身都是软的,爪子轻轻一捏就断了。”
“不仅仅是爪子,还有牙齿都是长得越大才越坚硬。黑狼族兽人过了二十个大荒年,我们的武器,爪子和牙齿才算长好了。”
“阿杬是亚兽人,以后即便是成年了,也只能勉强挠一下石头,比不上成年兽人的爪子。”
白杬:“一点都不厉害。”
曜像一个长者,耐心地教导着白杬这些知识。“兽人与亚兽人擅长的东西本来就不同。”
“那为什么阿梦叔他们能磨骨头?”
曜低头,下巴搁在小白狼的脑袋上,又变得懒洋洋。
“难道阿杬没发现,阿梦叔分的那两队中先是兽人将骨头做出一个大致的形状吗?”
“这也是因为兽人跟亚兽人的区别?”
“有这个原因。”
“如果是阿梦叔代替阿力叔,他去将骨头先弄出鱼钩的形状,那么他的爪子也会像今天的你一样。”
曜看着白杬清澈的眼,声音柔和下来:
“成年的亚兽人的爪子肯定比幼崽时期的亚兽人爪子坚硬,一点点地磨骨头还行,但是挠一个石锅出来就不行了。”
白杬立马仰头,“那山洞呢?”
“山洞是大家一起挖出来的对不对?”
“是,不过是从我阿爷那一代开始挖,挖到了阿父这一代。大家轮流来的。”
白杬恍然大悟。
原来是他神话了狼爪。他以为黑狼狼爪无坚不摧。
瞥见白杬眼里的天真,曜不免低笑出声。
难得,现在的阿杬有了几分幼崽的样子。
他亲昵地蹭了蹭小白狼的脖颈,“阿杬不信可以去看看树的爪爪。”
“去!”
曜将滑不溜秋的幼崽搂回去,淡声道:“不急。”
“你就是不想让我去!”
“当然。”曜不否认。
今早吃饭之前,白杬已经今天的事儿安排下去。
就是处理阿山叔们拉回来长毛草。
至于为什么是这个名儿,原因很简单。阿山叔说这种草最高的可以比狼高,上面有白色的小毛,所以叫长毛草。
因为长毛草在水里浸泡了不知道多久,上面的表皮已经脱落。整个皱巴巴的,像腐烂的蔬菜叶。
处理的时候,得在水里分离出纤维,洗掉这些腐烂的东西。
最后能做线的,就是植物纤维。
所以才有着睡了觉之后,开始做锅搭灶台的事儿。吃饭的锅是吃饭的,还是不要用来处理长毛草。
白杬待在山洞里。
没多久,隔着洞口看见了草的影子。
搬动石板的声音清晰可闻,白杬抽了抽曜压着的爪子,瘪瘪嘴。
约莫半个小时候,山洞外升起了烟。
白杬在曜的怀里昏昏欲睡。闻到了木头燃烧的味道后,立马挣扎着醒来。
“好了好了,外面准备好了,我这会儿可以出去看看了不?”急吼吼的,比小时候撅着屁股抢肉的树还积极。
曜无奈:“可以。”
可动了动,白杬的爪子像是陷在泥里,扯不动。
“可以你倒是放开我呀?”
“等会儿。”
爪子上的劲儿一松,面前的大狼变成了一米九的大帅哥。
白杬愣愣地仰头。
也不知看到了个什么,脸倏地转过去。
从脖子红到头。
僵硬地缓了下,又小声“嗷”了一句,飞快撅着屁股躲进了毯子里。
整只狼都在冒烟儿。
幸好,毛毛挡着的。
白杬别毯子闷得冒汗,良久,挠了挠耳朵,小声道:“曜,你下次变人之前跟我说一声好不好?”
曜穿上兽皮衣,将大猫一样的白狼捞起放在手上。
“好,下次跟阿杬说。”
一本正经。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什么不对。
兽皮的毛不同于曜自己的毛毛。浅浅的一层,没有像曜的毛毛一样自带温热。
白杬爪子踩在上面,试探好了位置,才在曜的臂弯坐下。
“我能不能变成人?”
“外面冷。”
那就是不能了。
白杬纵容地看了他一眼,点头:“好吧好吧,那咱们快出去吧。”
山洞外的火生了起来,同样的三口大锅,不过没有山洞里的做得细致。
锅底的活烧得旺盛,像是不管不顾的,只要把水烧热了就行。
不多时,锅里升起了白气。
成捆的长毛草下锅,长木在里面捶打搅合。微白的植物纤维逐渐随着木棍卷曲在一起。
拿出来晾干,就可以用了。
天气太冷,锅里的雪换了一次又一次。
大家分组忙活,到最后所有的长毛草弄完,大家硬是往地上一趴,吐着舌头喘气。
天都黑了。
山洞里,树几个听白杬的话,用没肉的骨头煮好了汤。
下了力气干活,不喝点带油腥的汤晚上睡不好。
树做完汤出来见洞外趴了一地的狼,笑了几声,接着开始抬狼进洞。
铺着的兽皮上,是简单处理好的像蒲团一样团着的长毛草纤维团。
有些硬,出锅后不久便被冻住了。
虽然看起来还是有点磕碜,挂着稀稀拉拉的黑色东西,不过比刚拿回来的时候好太多。
大家伙都累,但是地上的那些得收回来。
晾一个晚上,明天就可以做了。
白杬来回地跑,他自以为是悄悄摸摸的,实际上被所有的狼都知道了。
不过大家也没阻止。
黑狼部落的兽人,也不能是什么都不做。
幼崽虽没有成年,但是力所能及的事儿,大家也不会拦着。
五车的东西做出来整整两车的长毛草纤维。还是不错的了。
不过等白杬搬了半车的量,树几个就出去帮忙了。冰天雪地的,幼崽不能在外面呆久了。
喝完骨头汤,大家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是舒服的一觉。
第二天,白杬心里惦记着事儿,早早地起来。
他穿好衣服跑到隔壁的洞穴。
天还没多亮,长毛草纤维在洞里堆成了一座小山。他用手摸了摸,干了也软了。冰变成了水汽,散了。
他拿了一卷,回到隔壁的山洞。
曜跟着他回来,在他身后坐下。
“曜。”白杬拍拍曜的爪子,将一块牛皮放在他爪子下,“裁一点点。”
白杬画了一个长方形,让曜动手。
长毛草纤维上还有些腐烂的草皮残留。
白杬捏出一根,裁好的牛皮折叠包裹住长毛草纤维稍稍用力捏住,再慢慢地拉。拉出来之后,基本就是干干净净的了。
一团的线,白杬细致地整理。
草醒来后见状,学着白杬的样子也去隔壁拿了一堆过来。
还没吃早饭,大家手里都有活儿了。
白杬笑笑。
团结的大家庭,真好。
这活儿轻松,吃过饭之后大家已经处理的有相当的数量。若说钓鱼,一卷的量是够了的。
所以吃完饭后又睡了一觉起来,白杬没让大家继续清理剩下的一扯长毛草纤维,而是将清理好的拿出来,教大家捻线。
捻过的线更结实,与麻线一样。
捻线的工具是手,需要拉出两股细细的纤维,用拇指与食指捻在一起。
是个细致的活儿,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树跟着做了一会儿,兽形的耳朵都出来了。这种需要耐性的活儿,树做着难受。
他旁边,草耳朵尖上的毛虽然也炸开,不过手上依旧是稳稳的。
白杬观察了一下其他的狼。
丘爷爷慢悠悠的,但速度不慢。
梦动作细致,嘴角还带着笑,看来是喜欢做这些活儿。
不过转眼看见他旁边帮他拉着线头,飞着耳朵的力,白杬默默收回视线。
无处不在的狗粮!
好在狼多,一捆长毛草线分下来,一头狼也就捻个三四条线。
为了防止断裂,白杬看着大家将线头与线头之间接得很严实。捻的时候也叮嘱尽量捻紧,这样线的承重要更多一些。
小白狼裹得严严实实的,像雪球一样在黑狼群中走来走去。注意到他的狼无不欢喜地眯眼。
他们的幼崽真乖!
白杬不知道大家内心的想法,等把手里捻线的活儿交出去,他又开始琢磨其他的东西。
钓鱼的时候,为了防止鱼儿跑掉,需要抄网。
抄网倒是可以做。
但是光捻麻绳狼都费劲儿了,做一个抄网的麻线怕是能让狼秃了。
而且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白杬看着牛皮上堆积的鱼钩,眼神顿住。
倒不如先做鱼叉,吃饱了再说。凭黑狼的力气跟灵活度,用鱼叉也不差。
鱼叉如鱼钩一样,上有倒刺。
若是河里没结冰,浅水的地方更适合用鱼叉叉鱼。
说做就做,白杬直接在磨了鱼钩的骨头堆里挑适合的骨头。
处理过的骨头形状多种多样,白杬尽量挑选中间被挖空,两边垂直或是尽量垂直的骨头。这样就可以再加上一到两根骨做三叉鱼叉。
不过选来选去,就凑了两根。
其余的只能选单个的笔直的兽骨进行磨制。再绑在长木上。
材料选好,接着是打磨。
刚坐回窝,曜就抬爪搭在他的手心。
白杬一笑,小心捏出一个爪子动作起来。
狼爪好用,白杬抱着搭在自己腿上的大爪子先勾在骨头上勾出形状,接着耗着耐性磨。
磨一会儿,又让曜歇一歇,换成在石头上磨。
别的狼捻线,白杬跟曜配合着做鱼叉。
最后一共做了五个出来。
等弄完了,白杬甩了甩自己的手,停下了动作。
他看了下曜的爪子,依旧锃亮。
狼王不愧是狼王。
线捻完了立马组装,趁着天黑前,大家把钓鱼竿做了出来。
如此,统共花了三天的时间,人手一副的鱼竿,还多出来不少。
睡觉之前,白杬端坐在火堆旁,教大家钓鱼的理论知识。
不过再好,也是纸上谈兵。
毕竟钓鱼他也只是实践过一次,结果还抛竿抛到了树上。
好在冰钓不用抛竿儿,白杬不用担心这方面的事儿。
理论讲解完,白杬想了想,猛地拍了下脑门。
曜轻轻咬开他的手。“疼。”
白杬一个翻身抱住曜的脖子。“我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什么?”
“浮漂,就是绑在线上的,要是线下面有鱼吃东西,浮漂会动。”
曜:“明天先试试。”
白杬犹豫:“万一不成功……”
曜鼻尖碰了碰小白狼软乎的脸。“不怕,当玩儿。”
做这事儿,大家都认真。
不过绝大部分的黑狼其实都抱着玩儿的心态。毕竟白杬是幼崽,冬天不好玩儿,他们陪着幼崽而已。
还是那句话,能钓到最好,哪怕是一条都能让大家高兴。不能钓到,那背着白杬,他们用爪子捞也要捞起来一条。
不能让幼崽伤心。
曜垂眸,“睡觉。”
白杬压下心底的胡思乱想,窝在曜的怀里睡了过去。
大雪下了一晚,第二日太阳出来,又是一个好天气。
照着白杬的要求,树找了一小块次一点的肉放在火堆旁,然后一点一点割下小拇指头大小的肉块。
这么一点点,狼爪子都比肉大了,操作起来不方便。
再说昨天一直动爪子捻线,手指头累。
树去自己的窝里找出了一把许久不用的石刀。灰扑扑的,不过很锋利,往肉上轻轻一割就开了。
一斤的肉,愣是分了大几十分的小肉块。
火堆旁的温度高,肉软化,大家分了分。随后学着白杬挂在了鱼钩上。
吃完早饭,钓鱼的大部队要出去了。
白杬理论知识又倒了个干干净净,没他的什么事儿。
即便是他一双期待的眼睛望着大家,但考虑到他还小。
狠狠心,黑狼立马出了洞。
这次曜也要去,白杬只能窝在毯子上看着。
大河不远,山洞有危险的只要叫一声大家就能发现。所以去了将近一半的兽人。
河岸,风呼呼吹着。
爪垫踩在冰面上还是有点冷的。
打头的黑狼一鼓作气,先刨出个冰洞。冰沫子乱飞,沾在黑狼的毛毛上,显得有些狼狈。
为了食物!
阿山毛毛下的脸满是坚毅,爪子动得飞快。
狼爪子磨了会长,现在又不是捕猎的季节,所以大家用着毫不心疼。
曜上次打的冰洞已经冻住了,不过要比原本的冰层薄一点,所以他这次依旧守在这个靠近河中间的位置。
这里水深,鱼应该多。
冰河底下缺氧,冰洞打开之后就有鱼游过来。
黑狼两两一组分散开,打完冰洞后换成人形,哆哆嗦嗦飞快穿好了皮袄皮靴。
扔下线,随后就竖着耳朵听着下面的动静。
狐狸能隔着厚厚的雪捕鼠,他们黑狼也能肯定听水下的动静捕鱼!
冰下的动静越来越大。
曜目光微闪,线上细微的动静被他察觉。他屏住呼吸,等线再次动了之后立马拉起。
霎时,手中的重量加大。
是条大鱼。
曜下盘极稳,刚想用强力将鱼拉上来。但想到白杬说的鱼力气大了线容易断,要有拉有放,耗尽它的力气。
曜忍者破水捞鱼的心。
如老僧入定,一脸的泰然。
看他手上的动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有经验。
忽的,曜顿住。
线的另一端挣扎的力度小了。
他手腕一抬,鱼身半出水。肚子刚露出一个白,边上的树一个叉子叉下去。
捞起时往冰面一甩。
鱼挣扎片刻,渐渐弯着身躯被冻住。
“哇!”
“嗷!”
“闭嘴!”曜抬眼扫了一圈,“鱼吓跑了。”
“嗷……”树闭嘴,最后这一声消失在口中,“呜。”
“嘿嘿,曜厉害!”
有一就有二,十几头狼,陆陆续续有鱼儿上钩。
无一例外,都是大鱼。
水里的气泡越来越多,一直专注钓鱼的阿山目光微凝。
耳朵动了动,紧接着,面上是控制不住的兴奋。
“是大鱼,是那个大鱼群!”
第16章
阿山小的时候就见过黄灿灿的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河里有一片黑黑的鱼群。每年水清澈的时候,总能见到它们张着嘴巴游来游去。
他话不多,做完了活儿就喜欢坐在岸边看。
观察了几十年,早已是知道大鱼群来的时候水里是个什么样子。
其他的狼也有预感,纷纷闭嘴。紧盯着自己的面前黑压压的冰洞。
拿鱼竿的拿鱼竿,拿鱼叉的拿鱼叉,甚至还有趴在冰面上伸爪子的。
“啪嗒!”
一声尾巴摆动的急促声音打破了宁静。
“嗷!”
“闭嘴!”
大家惊愕,刚刚那鱼是自己跳上来的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