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景石却只是微微一笑:“我对叶轩这个竞争对手并不陌生……只不过,我不觉得他有什么竞争力。”
看到元景石提起叶轩如此云淡风轻,王悦既惊讶又感慨,沉默一秒,才说:“剩下的一位竞争对手就是来自黑水贸易。他们和杨氏的合作由来已久了,他们独家代理了龙标岛的资源有二十年了……”
“但是如今杨女士却选择开放竞标。”元景石说,“这证明他们的合作已经出现裂缝,正是我们进入的时机。”
龙标岛的杨氏素来神秘,除了军火交易之外,与外部进行任何贸易都是通过代理进行。而这一次开放香料及矿产代理竞标,自然也引来不少庞然大物的角逐。
因为杨氏的谨慎和神秘,所有参与竞标的集团都不能大张旗鼓带许多人前来。
即便是元氏大君,也只能带一名随行登岸。
元大君选择带上王悦。
龙标岛,东岸。
宴会厅坐落在岸边,外观采用大面积的玻璃窗墙,完美连接室内与室外,让宾客们能够尽情欣赏海洋的美丽。
从宴会厅的玻璃窗墙望出去,一片绵延不绝的金色沙滩,与湛蓝的海水交相辉映。微风轻抚海面,形成细小的波纹,像是一幅重工刺绣上的丝丝细线。海中时而可见远处的帆船缓缓驶过,如白色的鸟儿在碧蓝的天空中翱翔。
真是良辰美景,可惜宴会厅里的人大多无心欣赏。
几家竞标公司的代表们在宴会厅里走动,心里想的自然都是如何获得独家授权,尽管和竞争对手也是有说有笑,但实质上也是各怀心事。
元景石倒是一如既往的轻松自在,还有心站在玻璃墙边,和王悦说:“这风景可真养人。”
王悦站在元景石身旁,注视着远处的金色沙滩和碧蓝的海水,其实心里也是紧张居多。他却还是捏出一个笑容,对老板点头附和道:“是的,大君,这里的风景确实令人心旷神怡。”
这时候,叶轩也来了。
他依旧拄着那把标志性的镶嵌了翡翠的拐杖,穿着一套精心设计的西装,色调与他手中的翡翠相得益彰,倒是一如既往的知道如何把自己拾掇得金玉其外。只是,他看起来疲惫苍老了不少,想来也是年纪到了。
他走了进来,朝元景石笑了笑,说:“好久不见了,元氏大君。”
他已经不再称呼元景石为“孩子”,也不再试图联系元淑君。
元景石初出茅庐的时候就很难缠,现在多年历练下来,越发成为一个惹不起的人物。叶轩受他的威胁,连珍珠岛都不敢踏上一步。
而元淑君也出乎意料的铁石心肠,对他的百般示好视而不见,置若罔闻。
久而久之,他也知道自己无法再次以家长的姿态进入元景石的生命里,也不可能从元氏获得什么好处。
现在,他看着元景石的眼神与看其他竞争对手没有太大的区别。
元景石看他,也是如此。
冰冷的,淡漠的,只有算计和试探的眼神。
元景石笑了一下,说:“多年没见了,叶先生。”
元景石和叶轩客气寒暄几句,蓝海集团的陈明辉也走了过来。
陈明辉,蓝海集团的代表,是一个身材高大、气质斯文的青年男性,年纪比元景石还小几岁,在这群代表里,应该是最年轻的一个。
他一身精致的深蓝西装,完美贴合他修长的身形,浓密的黑发梳理整齐,散发出商业精英的自信。
至于元景石,倒是一如既往的潇洒不羁,领带没系,衬衫微敞。多亏一副好皮囊,宽松的西装倒也衬得出他结实而优雅的身材,散发出一种随意而又不失风度的魅力。
陈明辉和元景石站在一起,一看就是两种人。
而装置精致的陈明辉似乎和叶轩更有共同话题,二人可以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对着大海可以即兴赋诗三百遍,引经据典,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而元景石就只能答一句:“这海真大!”
陈明辉脸上似乎没有嘲讽元景石文化欠奉的意思,还笑了一下,说:“这倒是真的。没有比这个更精准的表述了。”
叶轩也点点头:“元氏大君的话语总是如此铿锵有力,令人意外。”这话倒是有些阴阳怪气。
陈明辉依旧保持礼貌的笑容:“据我所知,杨女士现在半退休了,把招标的事情交给了她的儿子主理。”
提到杨女士的儿子,叶轩眼光微闪,从眼角试探性地打量元景石,仿佛想从他的表情里读到什么。然而,叶轩只是晦暗不明的一笑,说:“元氏大君有没有见过杨氏公子?”
“我是第一天到龙标岛。”元景石笑着回答,又反问他,“你这么说,难道你已经见过杨氏公子?”
“或许吧。”叶轩耸耸肩,“人生的际遇是很难讲的。”
谈话间,杨氏公子已经到了。
众人的目光齐齐聚焦到这位年轻男子身上。
只见他步伐从容、举止优雅,完美展现出一个绅士的风度。
他身穿一套精心定制的铁灰色西装,剪裁合身,领口处系着一条银灰色的领带,点缀着钻石领带夹,相得益彰。
看见杨氏公子的脸,王悦倒吸一口冷气,满脸震惊,地动山摇。
他下意识转头去望元景石,却见元景石是一脸怡然自得的微笑,毫无惊诧之色。
杨氏公子身姿挺拔,傲气却并不傲慢,目光清澈而锐利,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却不在任何人身上停顿多一秒。
众人却齐齐把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不舍得减少一秒钟。
他似乎对这种关注习以为常,并不觉得紧张,没有不适,亦无骄矜。
全场最有实力的三位竞争者却已如闻见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迅速往杨氏公子的方向游去。
当然,速度最快的一定是既不选择穿贴身西裤也不注重步伐仪态的那位元氏大君。
他行到杨氏公子的身份,快得连王悦都没反应过来没能跟上。
元景石走到杨氏公子身边,却见杨氏公子下意识侧过头,微微转动脖子,不期然地露出了藏在衣领下往胸口延伸的金链。
金链的末端隐没在衣襟里,只有一小截暴露在海边灿烂的阳光下,却依然闪耀着动人的光。
元景石下意识的把目光停驻在杨公子的金链上。
杨公子显然也注意到元景石的视线,轻轻拢了拢领口,才朝他伸手:“这位是元氏大君吧,久仰大名。”
元景石微微一笑,伸出手与杨公子握了握手,礼貌地说道:“我对您也是久闻大名。”他的目光转向杨公子的金链,微微一笑道:“这条金链真是独特,让人过目不忘。”
杨公子淡然道:“不过是一件装饰,身外之物。”
就在这时候,陈明辉也已经走了过来,紧随其后的是拄拐杖的叶轩。
几人依旧寒暄起来,元景石却像想到了什么一样,说:“怎么不见黑水贸易的代表?”
众人其实也都对此很好奇,黑水贸易独家代理龙标岛的资源二十年了,是他们最看重的竞争者。而他们的代表现在居然还不到场,实在令人困惑。
但大家都是刚刚来到,没有人像元景石还这么生猛,直接就问。
杨氏公子轻轻答道:“他们会来得晚一些。”却也没解释为何。
只是从杨公子的语气里可以听见,黑水贸易的迟到并不影响杨氏集团对他们的评判。
老关系就是老关系啊。
元景石微微挑眉,心里对此似乎有什么想法,但并未多言。
陈明辉倒是适时自我介绍起来,和元景石、叶轩不一样,陈明辉并非代表公司的实际掌控人。陈明辉是高级经理,也是项目总裁,某程度上来说是一个高级打工仔。
也就是说,他和元景石不一样,他和集团董事长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却能年纪轻轻,身居高位。
不过,也有人暗暗传言,说陈明辉是靠不可言说的手段登上这个位置的,为了证明自己,他也是卯足了劲的要拿下这次的独家代理权。
叶轩原本想跟杨氏公子道歉,说以前有些误会,但看见杨公子装作不曾见过自己的样子,便也顺水推舟,装不认识,重新开始,倒也合他的心意。
叶轩看到杨公子也装不认识元景石,心里倒是有些痛快。
元景石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绪,依旧是有说有笑的。
叶轩心想:这小子几年不见,越发让人看不出深浅了。
他不觉感慨道:如果这孩子是养在我身边长大的,那该多好啊!
接风宴结束,杨公子把代表们安排到杨氏庄园休息。
尽管杨氏庄园融合了自然风光与人工设计,展现出优美的景致,但细心的观察者不难察觉到这片美景中所隐藏的杨氏主营军火时期的痕迹。
钢铁和混凝土构成高大而坚固的外墙,线条简洁现代,庭院中矗立着一座铁制炮塔雕塑,配以铁链和铁环,呈现一股难以言喻的坚韧和冷静感。
花坛里植满铁线莲,线条锋利的花瓣在月光下幽幽生光。
花坛四角布起铁网,无声表示不可采摘。
月光里的杨公子也如此花,色冷,而锋利。
修长的身体被挺括昂贵的定制西服所包裹,高贵而克制,隐秘而美丽。
元景石和王悦跟在他背后,来到庄园中一座宏伟的楼房旁。
杨公子指向前方说道:“这里就是为你们准备的休息场所。”
楼房外观宽敞而现代,由混凝土和玻璃构成,白天的时候,高大的窗户可将自然光线引入室内,让整个楼房明亮而通透。而现在是晚间,楼房的照明灯投射出冷色的光芒,在高处无声地照亮四周。
走到门外,杨公子说:“那我先失陪了。”
元景石问:“不上去坐坐吗?”
杨公子答:“不了。”
他甚至没有遵守社交礼仪地假客气,只是这么直截了当的拒绝,也没有给出一个让人面子过得去的借口。
元景石却不尴尬,笑着问:“我住这里,那么你住哪里?”
杨公子眉毛轻扬,朝内宅方向望一眼,说:“里头。”
杨公子的冷漠疏离溢于言表,但元景石却似感受不到,依然笑得和气灿烂,转头环视四周,说:“这儿的风景就已经这么好了,内宅的景色一定更好吧!真想去看看。”
“我建议你别去。”杨公子淡淡道,“那里有电网,还有地雷。
他语气依然是冷冰冰的。
王悦听了这话,都已经浑身起鸡皮疙瘩了,望向元景石,却发现元景石兴致勃勃。王悦心里直打颤,担心自家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君真的会跑去内宅区蹚地雷。
果然,元景石颇感兴趣地说:“安保这么严密,看来内有奇珍。”
杨公子听完这话,眉毛微微一挑,但他的冷漠和疏离并未有所改变,然后无言地转身离去。
直到他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完全离开了视线,元景石才转过头来,朝王悦偏了偏头,仿佛在说“干活啊,还愣着干什么”。
王悦才醒悟过来似的,赶紧提着行李箱去开门,请元景石进屋。
进屋之后,王悦整理好行李,给元景石倒水。
元景石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又放回到桌面上。
王悦小心翼翼地打量元景石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那个杨公子……”
他迟疑不定,仿佛有块果冻在他喉咙滚来滚去,使他不能好好把话讲完。
元景石好笑地替他把话讲完:“你没认错,他是梅子规。”
王悦似被锤子砸头,他一下子楞住,眼睛睁得大大的,难以置信地望着元景石。
过了好久,王悦才缓过来:“所以他……可是……”他依然满脸困惑,“如果他是杨女士的儿子,为什么会去珍珠岛当形象顾问?”
“在近年之前,你可有听讲过杨女士有儿子?”元景石问他。
王悦一下子也有些语塞:龙标岛相对封闭,杨氏集团也一直以来都低调神秘,很少与外人直接沟通。即便龙标岛拥有丰富的资源,但是杨氏也很少直接与外经商,而是通过代理进行交易。
当然,他们的军火生意也持续进行,但一般集团也不会有机会进行军火贸易。
因此,别说是知道杨女士的家庭状况,就算是见着杨女士的面的人,都少之又少。
王悦忧心忡忡地看着元景石,说:“梅子规装作不认识我们,看来是想撇清关系……”王悦心里还有话没有说出来:当初梅子规在绯闻爆出后突然离开。因此,珍珠岛的人大多数都认为梅子规的离开是不光彩的。
现在看来,可能梅子规也觉得身为杨氏公子的自己曾卷入这样的传闻中,是非常不光彩的事情,宁愿这段过去没有发生过。
这样的话,梅子规很可能会越发疏远元景石,更别提合作了。
元景石当然明白王悦的忧虑,但却看起来非常轻松,惬意地靠在沙发上,笑着说:“子规多可爱,别瞎担心。”
王悦听到“可爱”俩字被加之于梅子规身上,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地上。
他甚至开始怀疑:该不会当年的绯闻居然是真的吧!
王悦当年跟在元景石和梅子规身边一起去过翡翠岛和金银岛,从未见过二人有什么逾越之举。元景石对梅子规颇为尊重,梅子规对元景石则是公事公办——在王悦看来是如此。
因此,当元景石与梅子规传出绯闻的时候,王悦还实牙实齿地对外人说:“那都是乱讲!我和他们同吃同住那么多天,没觉得他们有什么不正当的!”
有人问:“可是他们也不会当着你的面不正当啊!”
“凡走过必有痕迹,难道我是瞎子?”王悦反问。
也有人小心地说:“可是唐小姐说她亲眼看见……”
“唐小姐之前也说我们大君是没教养的野人。”王悦十分不悦地反驳,誓死捍卫自家大君与梅先生的清誉。
待梅子规黯然离去之后,不少人认为梅子规是心虚离场,也有人说是元氏为了保存脸面,所以把梅子规解雇了。
王悦却说:“那是因为梅顾问为人清高,受不了这样的毁谤吧!”
只是时间慢慢过去,大家再没提过此事,王悦也渐渐不说,甚至也有些忘记了。
现在旧人重逢,王悦看到元景石的态度,心里却砰砰乱跳,突然发觉自己当年好像有点太年轻了,有些门道没有看出来,现在可能要啪啪打脸。
王悦小心翼翼问道:“大君,您该不会真的要勇闯内宅蹚地雷吧?”
元景石淡淡笑道:“你放心。”
王悦闻言点头,刚放了半颗心,却又听到元景石说:“我的运气很好,不会踩中地雷的。”
王悦:?????
王悦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大君,您可别开玩笑。”
“这种事也能开玩笑么?”元景石依旧笑着,只是拍了拍王悦的肩膀,“没事儿,你也来吧。”
“我也来?”王悦震惊不已,“这不合适吧?”
元景石道:“你放心,不会叫你一起蹚雷的,我又不是魔鬼。”
王悦:……你是老板,你说不是就不是吧。
元景石继续道:“我只是让你在旁边看着,要我真的踩中了,也有个人叫救护车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着元景石爽朗的笑声,王悦凌乱得像狂风里的落叶。
他们小心翼翼地潜行来到内宅的边缘,眼前出现了一道高高的铁网。铁网由坚固的铁丝交织而成,环环相扣,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王悦说:“这就是梅子规说的电网了吧?要是随便碰一下说不定都要电成烧鸡啊。”说着,王悦小心看元景石一眼,“大君,要不还是算了吧?”
元景石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铁网,微微一笑,轻声回答道:“来都来了。”
王悦:……这是说“来都来了”的时候吗?这可是电网,不是旅游景点啊!
元景石微微一笑,抬起手示意王悦等待,然后他开始仔细观察电网的结构。
过了一会儿,元景石伸出手指,试图触碰一根铁丝。
王悦看得吓到,想要叫住元景石,但元景石的手指已经碰到铁丝了。
王悦吓得膝盖发软,然而,想象中元景石被电成照烧元大君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元景石轻轻扭动着一个铁丝,随着“咔哒”的微弱声响,有一处锁扣松动了。
王悦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几乎无法相信眼前所见:“大君,难道您是绝缘体?”
元景石看他一眼:“电源没开。”
王悦既惊讶又疑惑,但元景石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打开锁扣,让铁网露出可通一人过的狭窄缝隙。
二人悄无声息地穿过铁网的缝隙,成功进入了内宅的边缘。
内宅是一个庞大的院落,由几个小院子组成,大概是入夜了,每个院子都门户紧闭。
元景石和王悦站在中间,借着月光与灯光左顾右盼。
王悦小心地问元景石:“大君,我们该走哪边?”
元景石吸了吸鼻子,从空气中嗅到一股熟悉的气味:是燃烧的Roi de Minuit。
元景石决定追随燃烧的Roi de Minuit的气味。
他指了指左侧的一片阴暗角落,那里的灯光微弱,即便是月光也无法透过浓密的树叶照射进来。
王悦有些犹豫,他畏惧未知,但他相信元景石的判断,于是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并紧跟在元景石的身后。
二人悄然穿过院落,踏着月光的斑驳,慢慢接近那片阴暗角落。随着他们的接近,燃烧的Roi de Minuit的气味也变得更加浓烈,仿佛一把火正燃烧在不远的地方。
他们靠近阴暗角落,隐约听到了男女的对话声。
元景石和王悦悄然靠近,看见一个男士和一个女士正在那里抽烟。他们手中的烟丝牌子正是Roi de Minuit。
那名女士身着一袭黑色衣服,眼神冷漠而锐利。而男士则身材高大,面容俊朗,Roi de Minuit在他指尖轻轻晃动。
他抽了一口,便把烟递到女士的红唇边。
女士接过Roi de Minuit,嘴唇轻启,轻轻吸了一口烟,细长的烟雾在夜空中缭绕。
男士笑了一下,揽住女士的腰,说:“子规那孩子脾气也太大了,要是私下怎么说我骂我就是打我,我也认了。可公事怎么也拿来意气用事?一上来就把黑水的独家给拿掉了,我看他是在拿公事闹脾气。倒不是我私心,只是怕别的公司代理,做得不会比黑水好。”
“嗯,”女士懒洋洋道,“那么好的月色,说这个做什么,我们干点开心事吧。”
说着,女士便抱着男士亲吻起来。
元景石和王悦眼见场面要到非礼勿视的程度,便没有多看,马上转身离开。
二人悄然融入黑暗的角落,迅速回到了内宅边缘。此刻,内宅的院落依然寂静,月光洒在青石板上,映照出淡淡的银辉。
王悦看左右无人,才细声说:“你知道刚刚那两个人是谁吗?”
“我知道,杨女士,”元景石答,“以及黑水贸易的柳靖。”
王悦微微惊呼一声,又压低声音说道:“原来他们是这样的关系,怪不得黑水贸易独家代理了二十年……”
元景石也没有言语。
王悦越发觉得古怪:“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今年杨女士又开放了竞标,不让柳靖继续做独家?”
元景石低声答:“大约因为今年负责项目的人不再是杨女士,而是梅子规?”
王悦闻言一怔,却皱眉说:“即便这样,集团的主事人还是杨女士,如果柳靖在杨女士这儿使足了劲,也未尝不会继续拿下代理权啊!”
想到这个可能性,王悦眼中满是忧色。
“你说得对。”元景石点头道,“所以我们也得加把劲。”
王悦看着元景石:“您的意思是……?”
“柳靖在杨女士这儿使劲献身,我也得往杨公子那儿加油色诱,”元景石坚决说道,“我必须全力以赴地对他进行性贿赂。”
说着,元景石问王悦:“你看我的色相如何?这几年殚精竭虑,日日加班,应该没有影响颜值吧?”
王悦:我说呢,怪不得您来之前居然还去做了光子嫩肤……?
大君这么努力真的是为了资源代理吗?
王悦小心道:“矿产资源和香料对我们集团意义没那么大,尊贵的大君好像也不必为此牺牲色相?”
“你在说什么?”元景石不悦道,“为集团争取更大利益、拓展业务范围也能叫牺牲吗?”
王悦:……………………
元景石可不管王悦想什么,他自行环顾四周,眼神锐利而专注,仔细打量着每一个院子的外墙和大门。在静谧的夜色中,一处低矮的院墙引起了他的注意。这座院墙并不起眼,只是那儿露出了一株梅树。梅树枝条纤细而苍劲,仿佛一条黑色的藤蔓在墙外攀缘。
他迅速走到院墙前,靠近梅树。
却见月光照亮了那株孤独的梅树。梅花傲然开放,花瓣如雪,绽放出幽深的香气。
“是这儿了。”元景石低声说。
王悦这回却没有那么信任元景石的判断了,只小心说:“我们要不要更加谨慎一点……?”
还没等王悦说完,元景石就对他说:“你在这儿等着吧。”
“诶?”王悦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看到元景石轻巧地跳过院墙,消失在黑暗中。
元景石越过高墙,身手矫健,如同一只灵活的猎豹。
然而,就在他的脚掌触地的瞬间,感觉左脚踩到一处异常坚硬之物,似乎与周围的土地不同。
元景石的身体顿时一僵,他立即感觉到了不对劲。他迅速低头,目光紧紧盯着自己的左脚。在月光的照射下,他看到自己踩到了一块疑似地雷的物体上。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不会动。”梅子规的声音在梅树下幽幽响起,“无论是把脚收走,还是对它施加更多的压力。”
元景石看见梅子规的脸后,下意识地露出笑容,仿佛他不是踩在一枚地雷上,而是走进了舞池的中央。
他笑着对梅子规道:“所以这是一枚压敏地雷?”
梅子规点头:“是的。”
元景石好笑道:“你在自己的院子里不但种一棵梅树,还种一颗地雷?倒不怕把树也炸了?”
“只是一棵树而已。”梅子规淡淡说。
元景石又道:“如果把我也炸了?
“只是一个你而已。”梅子规又说。
元景石不觉得自己遭受了贬低,反而觉得很欢喜,长臂一伸,把梅子规拉到自己跟前。
梅子规冷不防被拉动,撞进了元景石的怀里。
“好了,”元景石用下巴压着梅子规的头顶,“你、我,以及这棵梅树,可以一起炸了,那可不就是浪漫得爆炸?”
第39章 梅花
梅子规感受着他温暖的气息,心中一阵莫名的悸动,但他立刻挣脱出这个温暖的怀抱,像是很不喜欢一样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