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神迷好快被梅子规的冷漠中断。
梅子规退后半步,紧了紧睡袍的腰带,淡淡说:“尊敬的大君,您这是在做什么?”
元大君也不尴尬,笑着说:“我看你头发没干,想帮你擦擦干净。”
“这种粗活倒不好劳烦大君。”梅子规不冷不热地说。
“这不是粗活,”元大君道,“应当是奖励。”
梅子规闻言微微眨了眨眼,用羚羊看发出不明动静的草丛的眼神看着他。
而元大君毫不介意露出自己的野兽爪牙,露齿一笑,径自跨步走入房间。
梅子规无声地半勾嘴角,而后随他一同入屋。
待进了房间,梅子规的刚刚微微翘起半分的嘴角又被冷酷压平,看起来仍是玉面修罗生人勿近的模样。
只是元大君仍偏偏一副“天堂有路我不走,地狱无门我闯进来”的劲儿,拿起一条毛巾就往梅子规身边走。
梅子规似有警戒地望他:“做什么?”
“领取奖励。”元大君一笑,然后将毛巾罩到梅子规头上。
毛巾包裹住他的头发,更显露出他宛如雕塑般的面容。
尽管他依然保持着冷静而端庄的表情,但毛巾的柔软触感和温暖的颜色在他冷峻的外貌上增添了一丝柔和和温暖的质感。
毛巾上的水滴在他的额头上微微滑落,激起一丝不适的冰凉。他微微皱眉,不过转瞬间又恢复了平静的表情,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然而,在元大君眼里,这个瞬间的美感让人心动得似地震海啸,山泥倾泻,让他无法抗拒地沦陷塌方。
他便一低头,吻住梅子规额头上滚动的水珠。
当元大君再次低下头时,与梅子规的目光相遇,从梅子规的眼里看到了一刹那的神迷与心动。
元大君似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自然地往润红的嘴唇追去。
梅子规仰脸随他亲吻,好似沉水里的鱼一样没有声音,却又水波微微。
元大君笑着在他湿润的耳边厮磨道:“这回倒不给我耳光了?”
梅子规道:“你不是要奖励么?”
元大君笑道:“只要是你给的,耳光也是奖励。”
梅子规把手搭在元大君的肩上,说:“滚。”
元大君退开半步,看着仍放在自己肩上的梅子规的手:“你的奖励可真短暂。”
梅子规不接这话,只说:“给我那个。”
“哪个?”元大君笑问。
第17章 元大君的气味
梅子规满脸写着“你明知”,便说:“拿出来吧。”梅子规轻声说,“我都闻到了。”
元大君也不继续逗弄他,便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木质烟丝盒。
烟丝盒打开,里头果然就是Roi de Minuit。
梅子规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身上仍披着宽松的睡袍,从蓝色袖口伸出白皙手掌,将烟丝盒放在一旁,轻轻拿起一小撮Roi de Minuit香气的烟丝,捻在指尖。
他举着细细的烟丝贴近鼻尖,闭上眼睛,轻嗅着烟丝散发出的独特香气,让那种淡雅而又微妙的味道在他鼻间弥漫开来。香气幽幽,犹如午夜深处的花园,精心调配的混合香气在空气中舞动,木质的甜香渗透其中,不醉人而人自醉。
元大君顺势坐在梅子规身边,看着梅子规的面容,欣然说:“你既然这么喜欢这香气,为什么不找那些定制香薰师给你做一个类似的香薰?”
“香薰的气味只能模拟,不能复原。”梅子规淡淡说,“即便是最好的香薰师也做不到。”
元大君随意地说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喜欢这气味?”
梅子规听了这话,似有所感,眉心微动,反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喜欢我?”
元大君闻言,琥珀色的双眸发出光彩,就好像梅子规这一句话在他眼底点燃了明灯两盏。
“很好。”元大君笑道,“原来你知道我喜欢你啊。”
梅子规听了这话,竟然有些忸怩,甚至是羞赧,好似他说的不是“你喜欢我”,而是“我喜欢你”。
但他仍尽力让自己看起来足够冷淡,事不关己,仿佛毫不在意。
元大君却轻声一笑,道:“亲爱的子规,你这个问题问得不聪明。”
说着,元大君倾身靠近梅子规,在他发热的耳朵旁边说:“喜欢是没得选的。”
梅子规似还未听明这深意,元大君便伸出手掌,握住梅子规的后枕,迫使梅子规仰头接受一个像青少年告白那样坦率而炽热的吻。
在这一刻,梅子规心跳加速,身体僵硬,似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元大君的举动让他陷入了意料之外的境地,让他无法逃避突如其来的真实感觉。
他缓缓闭上眼睛,听到窗外传来一阵阵蝉鸣,仿佛风有了声音,回荡在夏天的夜里。
——桃,独,家
这一阵子,大家都在讨论唐大君把太爷爷的腕表给输掉了的事情。比起唐家少爷害人不成还被抽了两下脸,好像腕表没了的屈辱还更大一些。
金氏大君与王氏大君挺想要和气生财的,偶尔碰见了唐氏大君,也劝他消消气,不要和年轻人计较。王氏大君总说:“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好。年轻人嘛,都有些冲动,有时候说话做事可能不太成熟,我们作为长辈,更应该更有包容和耐心。”
金氏大君也点头附和道:“是的,王氏大君说得没错。我们年纪大了,有的事情看得更淡一些。年轻人难免会有不懂规矩的时候,但这也是一个过程。等以后日子久了也就好了。”
唐氏大君看见这两个人,心里也气,只道:这俩阴险的娘们,就在这儿充好人,转过脸在元石头面前也不知怎么编排我!
心里虽然生闷气,但唐氏大君到底还是惦记着那块太爷爷传下来的腕表,便跟二人叹气诉苦:“唉,我真是懊悔啊。不过你说,那个元大君说了会把腕表还给我的,你们也听见了,怎么也没见有什么动静呢?”
金氏大君和王氏大君面面相觑,心想:你还等元氏大君亲自送到你面前来啊?你不自己想想办法。我们可不会去元石头面前碰这个晦气。谁都知道他这臭脾气,生气了不认人的。
金氏大君便嗽了两声,内心敷衍表情关切地说道:“是的,我好像也听到……不过可能还是需要一点时间,还是耐心等待吧。”
王氏大君也一样说:“元大君最近忙着接待李大亨呢,也可能一时顾不上。”
唐大君听到她们提起李大亨,心里就更不痛快,但也不好说什么。
唐大君看得出来金氏和王氏两个大君都是作壁上观的,不会帮自己什么忙,却将主意打到人美心善的元淑君身上。唐大君让妻子到元淑君的画廊大吐苦水:“哎呀,你都不知道,你们家大君最近可厉害了!前天的骑马会上,他一生气,就拿马鞭抽了我的儿子。”
元淑君闻言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呢?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唐太太苦笑道:“这还能有什么误会呢?大家都是看着的。”说着,唐太太摸摸自己的脸颊,“我这老脸也是没处放了。你儿子一口咬定我儿子竞赛的时候使诈,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打人,金氏和王氏大君也在边上劝和。只是你儿子的脾气你也清楚,他恼起来不认人的,是谁劝都不好使啊!”
元淑君听了这番话,心里焦虑不已。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性格火爆,平日里脾气确实有些难以控制。但她觉没想到儿子还能凶悍到这个程度。
她眉头大皱:“这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我得去找找我儿子问个清楚。我希望这只是个误会,不要让我们的交情因为这样的事情受到伤害。”
唐太太摇了摇头,苦笑着说:“我们两家素来交情不错,我也不愿看到我们之间因为孩子们的纷争而不和。但这件事情确实让我很尴尬,也让我儿子受了委屈……”
元淑君越发惊诧了,只是唐太太又摆摆手,苦笑道:“不过,也不说这个了。我们家孩子到底是有言语冒犯到你们大君的地方,这也是他的不是。”
元淑君忙道:“再怎么说,也不该出手打人的。”
“这个就不提了。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我们家孩子伤得也不重。”唐太太看到元淑君紧皱眉头,觉得火候到了,才幽幽提起道,“只是,我们家太爷爷的传承腕表……还在你们大君手上呢。”
元淑君听到唐太太提起腕表,心中一紧。她清楚这块腕表对于唐家的意义,是太爷爷的传承,代表着家族的荣耀和尊严。如今竟然在她家的大君手上,她觉得有些尴尬也有些惊讶:“那块腕表怎么会到了我们家大君手上呢?”
“嗐,别提了,还不是因为男人之间的争强好胜。说是什么要拿传承腕表做彩头。”唐太太摆摆手,“你们家大君提出各人拿出各自的腕表来押注,谁赢了就拿走对方的腕表。”
听到元大君把自家腕表拿出来和别人对赌,元淑君震惊得无以复加:“这可是传家宝,怎么可以拿来做彩头呢?”
想了想,元淑君半晌才说:“唐太太,我对于腕表的事情深感抱歉。我会马上找到我家的大君,跟他好好说,让他将腕表交还给你们家。”
唐太太一直就等着元淑君说这话,立即满脸感谢地点了点头:“那可真是太感谢了!你也知道,这个腕表对我们家意义重大。如果能要回来,那可真是感激不尽呀!”
与唐太太道别后,元淑君忙回到庄园,找元大君核实情况:“你是不是拿了唐家的传承腕表?”
看着元淑君一脸严肃,元大君倒也坦然承认:“是的。我拿了。”
“你还打了唐家少爷?”元淑君惊诧问,“这也是真的?”
元大君点头:“这也是真的。”
元淑君惊得一跌足,见元大君却是满脸不在乎,摇摇头,说:“我们应该恪守礼数、尊重他人。打人是不对的,更何况是打唐家少爷,这是伤害他人的行为,即便不说道德法律的问题,就是私心讲,这对你的名誉和未来都会造成不良影响。”
元大君却道:“那他们有没有告诉你,是他们先陷害梅子规呢?这次是梅子规运气好,躲过一劫,如运气不好,梅子规不幸坠马,那又是怎么一个结果?”
元淑君听得也是一惊,越发搞不明白这个状况了:“什么坠马?什么陷害?”
说着,元淑君又焦急起来:“梅顾问没受伤吧?”
“没有。”元大君淡淡说,“要我家子规先生真出了什么事,还能是打两鞭就能了结的事吗?”
元淑君却皱眉:“他们真的陷害梅子规了吗?可他们说你们之间存在误会。”
“没有误会,我亲眼看见的。”元大君冷硬道。
元淑君总觉得很难相信唐家会阴险害人,半晌又摇头皱眉:“如果是真的,你也要拿出证据,走正规的法律途径讨回公道,而不是用暴力解决问题啊。”
“他们没伤着子规,现场也没有监控,看到的人也不会愿意作证的,因此,真的报警了也处理不了他们。”元大君淡声说,“还是打两下出一口气经济实惠。”
元淑君听了这话,越发觉得惊讶:“这、这……”
什么害人坠马、还是打人出气,都完全出乎元淑君这千金小姐的认知了。在她的世界里,根本就不存在这些事情,她一下子也难以消化这些信息,便愣在那儿,颇有些不知所措。
元大君看着母亲困惑的样子,便揉了揉眉心,半晌朝母亲挤出一丝笑意:“咱们也不说这个了,好吗?”
元淑君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绕到另一个话题上:“就算你不在乎道德和法律上的风险,你也总得考虑在场的其他人吧。不是说翡翠岛的贵宾也在吗?他们看到这个,难道不会影响你们的合作?李大亨也是一个绅士,难道他会选择一个使用暴力的合作伙伴?”
元大君心想:他看着我抽唐氏大君的儿子,在场都是珍珠岛有头有脸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敢插手,他就该知道该选谁合作。
但这话,元大君知道更不能跟元淑君说,便只是笑着点头:“嗯,我明白。”
元淑君微微一叹,说:“那个梅子规也是的,不知道拦着你。”
“他拦着了。”元大君忙帮梅子规说好话,“他劝我不要用皮带抽人,我也听了。”
元淑君听得这话,点头道:“亏你肯听他的。”
元淑君到现在还是没明白来龙去脉。她根本想象不到唐少爷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会陷害梅子规,便相信唐太太所言,一切都是误会。她又想着与唐家是世交,彼此还是和和气气比较好,便追问:“那你什么时候把腕表还给唐家?”
元大君笑着说:“看看吧。”
元淑君看元大君一脸完全没放在心上的样子,便苦口婆心地劝说:“你平常也不戴腕表,放这儿也没什么用处。可这块表对于别人而言可是无价之宝,你何必抓手里不放呢?与人为善,也是对自己有好处的。”
“好了好了,母亲你别念了。”元大君只道,“我最迟下个月,就让他们把表拿回去。你看怎么样?”
元淑君便点头,看得出儿子已经不太耐烦,也不继续了。
元大君也趁机站起来,说要去找梅子规搭配商务套装,便先行离开。
自从形象顾问梅子规入住后,庄园里也多了一个专门供梅子规与元大君使用的服装间。
服装间位于庄园的一侧,与其他房间相隔一段距离,保证私密性。
元大君推开服装间的门,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
室内光布置得宜,光线均匀柔和,可以准确地展现服装的颜色和细节。镜子铺满了一面墙,提供了充足的反射面,以便仔细观察衣着搭配的效果。
衣架和挂钩整齐地排列在墙上,分为两侧,每个衣架上都有标签,清晰地显示着每件服装的名称和特点,方便梅子规快速选择所需的衣物。
抽屉和架子上摆放着各种搭配配件,也已按照不同的风格和色系进行分类。
工作台上整齐地摆放着各种工具和材料,一本笔记本敞开在梅子规面前,梅子规的目光专注而锐利,仔细观察着工作台上摆放着的每一件衣物和配饰,关注每一个线条、每一种颜色、每一分质感。
在他四周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这种香气既不刺激,又有一种独特的魅力,仿佛是他工作时的灵感之源。
元大君走到他身边,淡声问道:“这是什么香水?也是你找什么的什么定制款?”
梅子规抬眼望了一下元大君,说:“这不是香水。”
梅子规把手中的笔放在笔记本旁边,从工作台上取过一个小玻璃瓶,透明的液体轻轻晃动着,微弱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梅子规细声地解释道:“这是一种独特的香氛配方,由天然植物萃取而成,我让香氛师调配的,专门用来搭配你的形象。”
“搭配我?”元大君闻言一怔,“你的意思是让我喷香水?”
梅子规不置可否,元大君倒笑了:“这可太不适合我了。”
梅子规并不跟他开玩笑,只是一本正经道:“形象设计不仅仅包括衣着和外貌,也涉及到气质。香气是塑造气质的重要元素之一,合适的香味能够给人带来独特的感觉和印象。”
元大君听这话如听天书,那是左耳进右耳出。
梅子规也知道元大君不一定会喜欢香水,便又淡淡说:“然而,我理解每个人对香气的偏好不同,如果你认为这个气味不适合你,我完全尊重你的意见。”
元大君笑了一下,却道:“我倒不讨厌这个气味……”
“这就可以了。”梅子规微微松一口气,“我不会让您喷香水,我只是把香氛放在这儿用以熏衣。衣服熏染了香氛后,等你穿上衣服,身上便自然而言有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即便是对香水很敏感的人也不会感到冒犯,却能够为你的形象增添一份质感,更好地展现你的个性和风格。”
元大君笑道:“我的风格?我的风格怎么会是香的呢,不臭就不错了。”
梅子规听出元大君的揶揄,但现在处于谈工作的状态,梅子规仍保持那种油盐不进的专业态度,一板一眼地回复道:“臭和香在本质上是统一的,都是人对由分子组成的化学物质的感知。举例来说,高浓度的吲哚可能会散发出粪便的气味,这是由于其特定的化学反应和化合物产物所导致的。然而,调香师可以巧妙地运用吲哚的特性,通过混合其他香料或调节浓度,创造出模拟花香的气味。”
元大君听这一堆专业解释,不知听进去了多少,只是又笑道:“依我看,美和丑也是统一的,要靠专业人士调理。好比,我这头乱发平时是邋遢造型,到了你的巧手上,就成不羁的马尾。”
梅子规并没有接下他的赞赏,只慢慢说:“形象设计的目标并不是追求绝对的美,而是通过合理搭配和塑造,突出个人的独特之处。”梅子规如此说着,手中晃动香液,“因此,我不是想让你闻起来很香,而是想让你闻起来很像你自己。”
元大君听到梅子规的回答后,嘴角微微上扬,似乎为梅子规的话而感到意外的高兴。元大君拿起那一瓶香液,放到鼻子旁边细嗅,一股清新而独特的香气散入空气,如同微风拂过花园,带着花朵和自然的气息。
这香味细腻自然,不刺激却又让人难以忘怀,如用一卷丝绸包裹着流转的花香、深沉的木质与清新的绿叶。
元大君嗅吸一口,展颜一笑,说:“我很意外。”
梅子规望着元大君,似乎在等他把话说完。
元大君问道:“你真的觉得这闻起来很像我?”
梅子规凝视着元大君琥珀色的眸子,点头,道:“我的确觉得这闻起来很像你。”
元大君放下香氛瓶,轻声说:“这简直就是在对我告白啊,亲爱的子规。”
梅子规的心顿时跳得极快,好似鼓声雷动,一直从心口捶到天灵盖。
然而他还是竭力冷静,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由自主地吸入了空气中弥漫的那股他认为像元大君的芬芳。
他轻嗽了一声,望向元大君的眼睛,故作淡漠地说道:“元大君,我实在欣赏你的自信。然而这自信近乎自作多情的程度了。”
元大君笑道:“我也欣赏你的倔强,而且这倔强也到了无比可爱的程度了。”
梅子规正想反唇相讥,却不想元大君伸出手来,把梅子规的脸扳向墙面镜的方向:“看看你自己的耳朵。”
镜子里分明映着梅子规发红的耳尖,好像燃烧的玫瑰。
看清镜子里的自己后,梅子规那傲雪凌霜的脸也迅速染上春天般的嫩红,是樱桃初开的颜色。
下一秒,梅子规素来直挺的腰背就软弱起来,贴靠到那一面冰冷的镜面墙上。
他仰着头,承受世界上最炽热的吻,最汹涌的情*,最狂野的侵略,任由野玫瑰燃烧一样绽放。
第18章 光影
梅子规躺在工作台上,身体晃动,眼神迷离,好像是在追寻着梦中的幻影。他的黑发散落在脸上,像是一池黑色的波澜,把他的侧脸遮掩得似有若无的神秘。
一旁的灯光昏暗,在他染上酡红的脸颊投下斑驳的光影。
元大君撑在他身上,俯视着他,像是一只凶猛的猎豹盯着虚弱的羔羊一样。
梅子规恍惚虚弱的眼神里,看到元大君头顶的马尾——他亲手为元大君束起的马尾,随着动作而晃动,仿佛狂风里的黑色的烈焰。
梅子规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被吸引,但无可否认的是,他心跳加速,仿佛与元大君的冲刺融为一体,直到终点——
封闭的服装间里困锁着复杂的气味,浓烈的雄性麝香在其中弥漫,深沉而原始,扰乱了原本香氛的清新,侵染出一团炽热的混沌。
地上的衣服一团乱糟糟,好似狂风过境。
皱巴巴的衣物,原本不能在梅子规的服装间存在。
只是现在的梅子规也没有余裕注意这些了。
狂热过后,梅子规从工作台上跳下来,赤脚踩着满地狼藉,随意抓起一件挂在架子上的大外套,披在身上。
这外套是元大君的尺寸,对梅子规而言是明显过大,夸张地裹挟着梅子规的身形——外套的肩膀宽了许多,袖子几乎遮住了梅子规的双手。
清瘦的梅子规仿佛在元大君外套的褶皱中迷藏了自己的身影。
然而,他却感受到了这份宽大的自由和独到的柔软——尽管看起来完全不合适,却是无拘无束的包容,过分得让人安心的包裹,好像他与某个人的关系。
梅子规拢了拢外套,转头问:“有烟吗?”
“不是戒了吗?”元大君笑着从丢在地上的裤子口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吃这个。”
梅子规看着元大君手中的棒棒糖,接过来握在手中,一边撕开包裹糖果的包装纸,一边赤着脚坐在工作台上,双脚下垂,赤裸的脚尖踩在地上元大君的外套上。
他抿了一口棒棒糖,廉价的工业甜味弥漫在口腔中,却让他难得地感到一丝舒适和放松。
元大君从衣架上随手拿起一件外套,披在身上,说:“我们现在算什么?”
“这是一个愚蠢的问题。”梅子规看着元大君,嘴里依旧含着棒棒糖,“当你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梅子规看起来冷酷得好像一把镰刀。
“我是。”元大君对着这冰冷的镰刀说,“我愿做你的羔羊。”
元大君虔诚地说着,坐在地上,抱着梅子规的赤脚,烙下一个承诺似的吻。
一股颤栗从梅子规的脚尖延伸至胸腔,让他灵魂都随之颤抖,有个声音在他的心底呐喊:明明我才是羔羊,你这可恶的老虎。
但梅子规强硬地压下这不和谐的声音,冷冷地伸脚,用光裸的脚掌踏在元氏大君尊贵的脸皮上,冷语道:“滚开。”
“我不。”元大君依旧嬉皮笑脸地贴上去。
梅子规也没有冷酷地拒绝,更没有把他撵出去。
二人只是一起把一根棒棒糖吃完了,粘腻的糖浆如在夏日盛阳里融化一样溶在他们的舌尖和喉咙,成了比烟草更令人上瘾的愉悦。
时间在他们身旁悄然流逝,太阳已经半沉入地平线,只留一抹余晖洒满封闭的服装间。将尽的日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映照在他们身上,给他们的皮肤抹上一层柔和又温暖的光晕。
二人披着外套,并肩坐在一起,面朝窗户,好像一对流落荒岛的旅人在岸边等不到救援的船只,却只望见一轮滚滚下沉的热阳。
在那滚烫的光芒中,他们只有彼此,空气里依旧弥漫着那股复杂的气味——好似是元大君订制香氛、二人皮肤的气味、一次激情的余烬以及无法言喻的情感交织而成的气息。
元大君的声音在此刻响起:“作为我的形象顾问,你是不是应该指导我与人交换名片的礼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