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炮灰决定摆烂—— by逢花便折

作者:逢花便折  录入:08-29

萧微雨讥讽道:“你也知道你与周寂疆婚约不是你情我愿,所以才不敢质问吧?真懦弱!”
玄度仙尊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嘭!”
瞬时,萧微雨膝盖砸在青石板上。
萧微雨大汗淋漓,眼尾都湿红了,眼里恍惚,却还是快意笑着。
玄度仙尊反应越大,那就是越介意,越不敢接受。而这些被他点破了。
玄度仙尊道:“我是你师父,你怎敢出言不逊?”
萧微雨笑了两声。
他以前不敢。
玄度仙尊身处高位,为人又清正冷峻,同时内心深处高傲孤僻,难与人相处。他给人距离感太强了,这注定了玄度仙尊没有人可以倾诉。他注定孤身只影,度过这漫长岁月。
所以萧微雨从来不了解他。现在,经历那么多,他看透了玄度仙尊!
什么剑道第一人,什么仙尊?褪去光环后,他在喜欢的人面前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
跟他,也没什么两样。
甚至还要更讨厌。
“你不是要把我赶出剑宗大山,又何必跟我谈什么师徒之情?”他冷冷笑着,还欲要说些什么刺激他。
只是玄度仙尊何等聪明,何等修为?
他也突然笑了,太阳穴上青筋暴起,却笑了。
“你以为周周今日这样对你就是非你不可了?”他嘲弄,似乎想到了自己,又想到了那个惨死的外门弟子,“怎么可能呢?”
萧微雨脸色一僵:“你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他也曾对一个外门弟子说过这样的话吗?而外门弟子死在他面前,他甚至都不知道那弟子叫什么名字。”玄度仙尊甚至说着都怜悯了,道,“这样的人,他会爱你吗?”会爱我吗?
不会的。
周寂疆那份“爱”已经死了,前几年被当众打下比试台时,就彻彻底底死了。
萧微雨站在原地,忍不住晃了一下,他刚才被周寂疆推太狠了,以至于后背隐隐作痛渗出血来,他都有点站不稳。
“所以你还是要去后山杀澹泊老魔吗?你其实清楚澹泊老魔身受重伤,但仍然危险,不然我早就去杀了他。所以哪怕你可能会死,知道了周寂疆并非真心,你还要去吗?”
萧微雨心绪不宁,他方才有多骄傲,有多有恃无恐,现在就有多落水狗多狼狈。
“我,我……”
玄度仙尊心中冷笑,心想,这份喜欢也不过如此。
哪知萧微雨突然笑道:“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就是愿意啊!”
玄度仙尊愕然。
萧微雨笑着,脸上却无一点笑意。
他其实知道师兄变了。
周寂疆毫不掩饰眼底翻涌恶念,萧微雨怎么可能不知道师兄此番只是想骗他,玩弄他情感。
但那又怎么样?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很多人变成魔修后性情古怪,周寂疆如今喜欢作弄调笑别人也是情理之中。
萧微雨不在乎。
只要师兄目光在他身上就好了,只要他能救出师兄而师兄愿意在他身边就好了。不求真心了。
没人知道很多年前萧微雨就从这个念头里滋生出了可怖阴暗面,为了师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他挑拨师兄和师父关系,以及抢走师兄身边所有人的注意力,令其不得已只有回头看着他。
是的,萧微雨不是好人。他只是会伪装,就像是漂亮可爱又色泽艳丽的毒蘑菇,他在暗地里做过很多微不足道“好事”。他从来没觉得愧疚,他甚至嘲笑那些傻子都要被他毒死了,还飞蛾扑火。
以前是这样的。
现在不是了。他竟然学会了愧疚,第一次尝到了小孩子做错事情害怕爹娘惩罚的心情。
这全都是因为师兄,周寂疆。
所以说,他愿意为了周寂疆赴死。
甚至说,他坦然赴死。
一个要赴死的人,玄度仙尊没必要因为“嫉恨”对他做什么。
他看着萧微雨拖着沉重疲惫步伐,一步步走远,扎进深山,跳向死亡深谷。
就像是亲自走向了毒蛇巨蟒倾盆大口里。
“真可怜,对吧?”
身后有人紧贴着他后背,这样说道。
玄度仙尊愕然回头,看到了周寂疆黑眸里平静如水。
周寂疆看着他。
他突然脊背发寒。
他其实有预感,不久后他也会被吞噬,他永远不会成为那个例外。
杀了周寂疆是最好的。
周寂疆却似有所感,淡淡看他。
“你竟然害怕我。”他那样平静问出这个问题,“又想杀了我是吗?”
脖颈青紫仍触目惊心。周寂疆摸着他手背,一点点拉到脖颈上,他笑:“那来吧。”
五指慢吞吞收紧又松开,它们小心翼翼摩挲着那些青紫痕迹。
“又不杀了?”周寂疆道,“玄度仙尊想杀就杀,真是活得潇潇洒洒。”
玄度仙尊沉默良久,摇摇头,说:“不是的。”
他张手,突然用力拥住周寂疆。
怀里人不住挣扎,他如藤蔓贴近缠紧他,小心摩挲着周寂疆脸上不久前因窒息而浮起来的小红点。
他跟喝醉了一样低喃:“周周,你知道吗?我真的可以为你放弃很多东西,所以我求你别这么对我。”
尽管他知道放弃这些东西,得到可能也只是彼此消耗怨恨……做一辈子怨偶。
没关系,他接受命运,接受他们之间不好的结局。
他就是想要与命争衡。凭什么五行相克、八字相冲,他就不能跟周寂疆在一起,就凭一句“万事不由人做主”?
老天爷阴差阳错让他们错过了很多遍,甚至在他们这对师徒之间横插了一个萧微雨。
他不止一次想,要是没有萧微雨,那么他们一定会是不一样的结局。
然而掌门师父算了天命,告诉他“你们五行相克、八字相冲,哪怕没有萧微雨,也会有顾微雨以及丁微雨……”
天命不可违,何其可笑。
现在他就是要一意孤行,不听别人的劝告,最终铸成大错。
“我不理解。”周寂疆说,“我恐怕不太懂你,你到底要什么呢?”
玄度仙尊在他耳畔呢喃,如一场幻梦,打碎就散了。
他说:“我为了你众叛亲离,也救你出了后山,我也愿意为了你放弃很多东西包括生命,所以……”
周寂疆面露厌烦,以为他又要说什么“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能不能也对我付出”,他转身就往洞府里走去。
结果玄度仙尊拽住了他,他死盯着他唇心,那里被浴池热气热腾腾熏过,潮湿湿润,很艳,很漂亮。
周寂疆身上还散着沐浴后——淡淡寺庙檀香气息。
玄度仙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信佛,在洞府里连熏香都是这种气味。
“你做什么?”周寂疆极其不耐烦看着他。
然后他就被玄度仙尊下一句堵住了,闻言,微微一怔。
玄度仙尊说:“我也可以为你众叛亲离,为你失去性命,而且,明日我们就要成婚了,我们会成为彼此生命中无法分割开来的人。所以,你也像你跟他说的那样……”
“允许我亲你,好不好?”
他都疯成这样了,还想要央求着得到一个吻。
“明日就是道侣大会?”周寂疆眉头皱得厉害。
玄度仙尊看着他,神情恍惚。
周寂疆却满心满眼想着要怎么离开他,跟别的男人跑。
他脸色渐渐镇定,乃至执拗,黑眸死盯着周寂疆。
玄度仙尊说:“我今日就在这里不眠不休守着你,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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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时分越发得冷, 天边只微微透出淡蓝色的磷光。
周寄疆定定看着他,扯了扯嘴角,道:“随便你。”
他只是不咸不淡三个字, 很快便将玄度仙尊关在门外那些黑暗里,第二日, 他忽而惊醒, 打开窗一瞧。
竹林里雾气飘荡开来, 缭绕林间, 这玄度仙尊洞府显得郁郁葱葱,如梦似幻。
周寄疆闻到新鲜潮湿的土壤气息,他望去, 只见那白衣仙人负剑而立,绣金丝袍角沾染泥污, 脊背挺拔, 他也好似成了一根修竹。
有弟子冒冒失失赶来,望见窗边有一身着玄色单衣青年, 愣了半晌,犹豫片刻还是飞速转开眼。
他刚转开眼,玄度仙尊不知何时目光落在他身上,黑睫微动, 盯着他,突然开口:“好看吗?”
那弟子七魂差点没了八魄, 摇头不是,点头也不是。
同时他发现玄度仙尊眼下青灰,黑眸像是装在黑色窟窿里, 有些渗人。
正在那弟子内心急得好似热锅里的蚂蚁之际, 玄度仙尊挪开了眼。
他望向他的洞府。
原本他窗边什么也没有, 只有一根根竹子,清傲孤寂。而现在,多了一抹艳色。
周寂疆懒散倚靠窗边,伸出食指,将那尊菩萨小像推下窗槛,顿时,慈悲菩萨面摔得四分五裂。
他似有所感,抬眼与玄度仙尊对视。
“是很漂亮。”玄度仙尊自言自语似的说。
只有狸猫才会手痒去推倒桌案上的东西。
这天色刚亮,周寄疆那片胸膛露出来特别苍白,又瘦削漂亮。
“就是连衣服也穿不好这一点不好。”
弟子还听不懂那就是傻子了,他连忙道:“弟子什么也没有看见!”
“道侣大会人都请到了吗?”玄度仙尊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便开始询问他。
“人都请到了!先是修真界那些修士大能,再是凡间皇孙贵族亦或者那些妖界之人……有权有势之人基本上都来了,只是,哪怕加上了剑宗大山那些长老,似乎总人数还不够一千零一个。”说到这儿,弟子忍不住又想偷看那周姓魔修了。
他想知道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才能值得玄度仙尊这样一个冷清冷性的高岭之花,愿意低下自傲身段,亲手写下一千多份婚书请柬,只为了这场道侣大会更盛大也更热闹也为了那随口一句“一千零一个祝福会使一对有情人永远在一起”童言。
其实那些有权有势之人也不敢不来。他不必多余做那些事。
玄度仙尊皱眉。
“只差一个,真的,仙尊,现在已经有一千个了。”弟子双膝一软。
他很想要解释。
大道无情,已有一千年未曾有过飞升大能了,哪怕有,也是雷劫时给劈死劈残了。修真界修士大能本就稀少,找出一千个或者说集结起来一千个厉害人物,已然是难得了。
只是他不能,修真界弱肉强食,弱者没有解释余地,他只能接受处罚。
然而,玄度仙尊淡淡看他一眼。
“我记得那日我下山置办婚服以及其他杂物,似乎你也在场。”
他蓦然提及这个,弟子心下九转十八弯,心脏一虚,眼睛快速眨了好几下。
他第一反应便双膝一软,道:“我,我什么也没有看见!也从未说过仙尊您的坏话,那些闲言碎语与我无关啊,仙尊!”
他往地上瘫软而去,只不过一道力量又在无形之中托起了他。他惊愕看向玄度仙尊。
“我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只是不喜欢别人骗我。”玄度仙尊敛眉,他仍旧难以忍受那些人厌恶惧怕眸光,只不过,现在他能很好控制住了。
“弟子,弟子知错!”弟子连声道歉。
玄度仙尊厌烦至极,说起另外一桩事道:“还记得之前我采买喜服那家店铺吗?”
“记得的。”那店铺老板操着一口乡音,直白粗鲁祝玄度仙尊新婚赶紧生个大胖小子,简直粗鄙不堪!
剑宗弟子忍不住露出嫌弃表情,嘴角一撇,他没见过这样的人,自然要印象深刻一些。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玄度仙尊下一句却是:“那这第一千零一个宾客,就请他过来吧。”
不光修真界,世间都会稍微重视第一个以及最后一个,譬如压轴以及打头阵。
“这恐怕……”不吉利。
弟子话说了一半,又在玄度仙尊目光下,生生止住。
他道:“弟子明白了。”
话是这样说,到时候道侣大会他在宴席间照顾那店铺老板难免还是心气不平,怨恨万分。
倒也不是嫌弃人家一介凡人,身份低微。
他觉得这店铺老板实在八面玲珑,巧舌如簧!
“当初我还没认出玄度仙尊就已经祝他生个大胖小子,哪知他要与之结亲之人是个男子还是他的徒弟,哎呀,真是一段孽缘,只是没想到他还记得我祝他新婚快乐呢。”
“这位仙长,我看您这衣服破了个口子,背着剑背久了,肩背也多有磨损,不如我给您制一件衣服,量了尺寸给您送过来,什么?这不要钱,权当是仙尊成婚之日图个喜庆。不过您可得在修真界多给我宣传宣传啊。
“对对对,我们店铺后几日就要有优惠,全场八折起,不好看不要钱……”
不多时几个老头子修士大能跑过去问了价钱,咬咬牙买了下来,不多时又是摇摇头,长吁短叹。
“今天随了份子钱,又买了那么多穿不完的衣服,哎呀,老头子我马上就要入不敷出了啊。”
“ 早知道就不来了……”
“好像你很想来一样,不都是被逼着来了。”
“这雨可下得真不是时候,人家成婚,天打雷劈搞什么名堂?”
“可能是知道这段姻缘简直不合礼数,纲常全无,你知道吗?他们这大喜可是别人的大悲大丧啊,你知道妖界太子他为了阻止他们成婚一头扎进了后山想要去杀掉澹泊老魔领功劳呢。”
“昨夜里进去,现在还没出来,生死未卜啊!”
大家在桌下交头接耳,差点没干起架来。
周寄疆听着听着也想到桌子底下去听听他们这帮修士大能聊什么八卦,结果一听就没什么好听,他不就是今天的八卦主角吗?
他只好直挺挺站在那儿,心如止水,耳膜也被那天际轰隆隆雷声震动,耳朵都要出血了。
潮湿纤细的手指虚虚笼在了他耳畔。那些雷声以及讨人厌的闲言碎语被阻挡在外。
雨声淅淅沥沥混杂着雷声,潮湿闷热。玄度仙尊今日没有穿雪色长袍,只有朱色的袍子如熊熊烈火,他肩宽腿长,身形高瘦,呼啸而过的冷风从他肩后拂乱了黑发,折到脖颈,唇珠饱满且艳。
他持着冰清纯粹、谪仙之姿,行着堕落之事,吻过周寂疆唇心。他仔细小心为周寄疆堵着那些雷声,一边一字一句坚定而执拗念着——
“一纸婚书,上表天庭,下鸣地府,当上奏九霄,诸天祖师见证!”
“若负佳人,便是欺天,欺天之罪,身死道消。”
“佳人负卿,那便是有违天意,三界除名,永无轮回。”
“我去,这年头,还是修道的狠呐——”
有个修士大能惊呼后,连忙捂住嘴巴。
这哪是什么婚书,这是生死状啊!
道家婚书,写了婚书就是禀了天地,天地不可欺,有违誓言,双方都会死。
修真界怕死的修士何其多,没哪家傻子能做到这种地步——修士普遍追求大道,七情六欲儿女私情并不重要。
周寄疆也渐渐黑了脸色,他本想直接摔了这烫手山芋:“我不签!”
然而玄度仙尊在他背后,执着他的手,攥住笔,毫不犹豫地,坚定用金墨在红色婚书写下了他们的名字,或者说,是写下了他们的命运。
周寂疆怒极,挣脱,将其扯得稀巴烂,团成一堆丢在地上。
“你这个疯子!”周寂疆这次是真怒了。
有一句话是这样的——道家婚书,没有离婚只有丧偶。
“你想死我不拦着你,你别想带着我!”周寂疆冷言冷语道。
他以为这就算了。
玄度仙尊攥着他手臂,周寂疆只觉得眼前晃动,身躯不受控制往后倒去。
他看着玄度仙尊拿出了更为规整的婚书,竟然是早有准备。
或者说,玄度仙尊本就是这样打算。
不然他怎么会那么熟练挖出了心头血,以大部分功法,将名字刻在了婚书上。
桃木框,黄铜页,白银字。
周寂疆鼻腔里全是腥味。
温热气息不容拒绝贴着后背,周寄疆终于挣脱那片刻,他将那些笔墨以及那招人恨的桃木框婚书全扫落在地。
玄度仙尊踉跄着退后两步,胸膛破开一个血窟窿,正源源不断往外流着血液……
他不关心那些,只看着那册桃木框婚书。
誓言已成,欺天瞒地者身死道消。
周寂疆脸色苍白站在那儿。
桌案上那些细碎东西噼里啪啦全都掉进了雨水里,在那之前红色婚书上金墨一闪,周寄疆灵台从下而上灼热,他怒极想要撕碎那些纸张,然而这什么意义都没有了。
另一侧更为规整的桃木框婚书差不多已经生效。
周寄疆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气急,简直想要杀了眼前这条疯狗,冲上去就想要当众给玄度仙尊来一巴掌。他刚想要怒声叱喝:你疯了!谁想要跟你一起去死。”
“噗嗒——”
鲜血喷溅洒在青石板潮湿地面。
有人提着一具毫不动弹身躯,重重甩在了那册婚书上。
婚书上那八个字“三界除名永无轮回”被血液晕染开,看不见了。
周寄疆下意识回头,他第一时间以为是萧微雨回来了,毕竟他早就信誓旦旦说过要提着澹泊老魔头颅来毁了他们道侣大会。
他来不及回头。
掌门师父怒声呵斥:“澹泊老魔!你竟然还敢出现,毁我徒弟道侣大会!”
这时周寄疆回头,刚好看见萧微雨在地上狼狈躺倒,生死不知。
他顿住,事态发展却完全克制不住。
“怎么会呢?”
来人狂放至极,薅了一把长胡,声如洪钟,中气十足道:“我只不过是参加我师弟道侣大会,来随个份子钱。”
这话着实欠揍,哪有人拎着一具不知昏迷还是死了的人,来随个份子钱?
澹泊老魔笑意更浓,等着那些名门正派暴跳如雷,骂他嚣张至此,草菅人命,简直不知死活。
周寄疆平静开口:“你哪里会有什么份子钱?”
澹泊老魔愕然不已,没想到会听见这么一句话。
他被追杀,还确实没什么银两,身上掏出个铜板都是破天荒了。
澹泊老魔这人出生不凡,年轻时就一副翩翩世家公子模样,现在沦落成须发半白又人人喊打的老年魔修,头发乱糟糟,衣衫不整。
说他草菅人命毫无道德也就算了,骂他穷,他可真是受不了。
他转过头来,杀意浮现,看见来人时又是忍不住捧腹大笑。
“玄度你难道不是嫉恶如仇,黑白分明吗?你不是最厌恶魔修恨不得将其除之后快吗,你脸不脸红啊还有脸追杀我,你到底什么时候喜欢上魔修了哈哈哈……”
澹泊老魔说话难听至极。
在场所有名门正派毕竟参加了这场道侣大会,只觉得脸上被狠狠掌掴,火辣辣疼。
掌门师父他微抿嘴唇克制又隐忍,道:“够了。”
“够了?那哪够啊,当年我入魔,你们可是追杀我到天涯海角恨不得我身死道消,现在,怎么?他就不一样了?这魔修这么娇贵,甚至要好生供养起来?”
周寄疆被澹泊老魔那“娇贵”二字雷得外焦里嫩,忍不住趁乱低声骂道:“死老头子。”
他平常不会骂这种话,只是成为魔修,又被迫签下道家婚书,实在郁结于心,怒火冲天。
若有若无,他似乎感觉澹泊老魔看了他一眼。
实际上他已然被玄度仙尊护在背后。
玄度仙尊身形清越挺拔,慢吞吞走过来,深黑色眼睛盯着澹泊老魔,如同要慢吞吞将人凌迟处死。
"你夺去了妖界太子萧微雨那颗妖丹。"他冷声道,“所以你旧伤未愈,却敢单枪匹马找我寻仇。”
“是啊,我倒没想到你不光是喜欢上一个生性残忍暴戾魔修,连你脑子都退化了。”
“甚至还敢在我还藏匿在剑宗大山不知生死之际,挖出心头血元气大伤……”
澹泊老魔声如洪钟,大笑,眼里却闪烁着恨意:“莫不成你笃定我轻易忘记了几百年前那些仇恨,笃定我不会寻你报仇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29 21:38:56~2023-05-03 22:45: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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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完狠话基本上就是抡起武器上了。
周寄疆第一时间就是小跑退后几步,主动让出了一个空阔战场,以免神仙打架伤及无辜。
然而他转身那瞬间——
骨剑穿胸而过。
猩红血液飞溅滑落剑尖。
“噗嗤——”骨剑飞速抽出。
剑在半空划出优美弧线, 破空声飒飒。
周寄疆的世界天旋地转,他听到无数惊叫声也听到一声凄厉愤怒尖叫声。
“大师兄!”是萧微雨又不知何时醒了过来, 在他背后喊着他的名字。尾音撕裂, 带着哭腔。
那声音, 凄厉尖锐, 周寄疆耳朵又开始痛了。
想把萧微雨嗓子掐了,只是很无奈,这是唯一一个为他的死亡哭泣的人。
正巧灵台碎裂, 他那些戾气倾泻而出,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回到了很久以前他做剑宗大山玄度仙尊首徒那些日子。
那时候他还是鲜衣怒马少年郎, 也会拼了命去修炼。他身边还有很多很多朋友, 那些朋友可能还是更喜欢萧微雨,但是他们仍然会在下山那时候特意给周寂疆带一堆他最喜欢的医书古籍。
虽然有时候会有小摩擦, 但是总体来说日子悠闲自得。
现在——
那些人用着陌生的表情与眼神,望着他,事不关己。他们都忘记了周寄疆曾经也是剑宗大山玄度仙尊的首徒,忘记了周寄疆可以低下身段出入厨房, 一连好几天都做桃花羹给他们吃,而这只是因为他们的一句喜欢。
“真恶心。”周寄疆想, 这世间朋友二字最为恶心,所谓真心实意不过是趋炎附势。
反而是小师弟经历了那么多复杂事情,冲他不顾一切奔来, 发丝随风往后吹去, 发带都散落在地, 他顾不得去捡。
他就那样眼睁睁看着周寄疆从高处坠落,从无尽台阶摔落。乌云堆在天边,他好像一轮明月要摔碎了。
萧微雨竭力想要接住这轮明月,膝盖却重重摔在了明月跟前,手掌擦伤出血又碰到了雨水,很疼很疼。要是以前,必然会有人眼巴巴过来给他处理伤口了,然而现在,众人自顾不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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