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学生NPC不同的是，她穿着一身蓝黑色的制服。
顾郁的视线停在她胸前的名牌上：楼长。
他神色微动，一挥手，疯狂蚕食着血肉的黑影又如潮消退，保下了这个NPC一颗头还有行走的腿。
本来他戾气没有那么重的，算这个NPC倒霉，在他想念某个人又见不到面的时候撞上来。
肺部涨痛得厉害，呼吸间带着热辣的血腥气，顾郁捂着嘴低咳几声，手背擦去唇边的血沫。
“咕噜噜噜！”水杯里的小章鱼的身躯膨胀起来，愤怒地敲打着玻璃壁，盖子打开后又迅速地缠上了顾郁的手指，力量控制不住地外溢。
“没事了，安静下来。”指尖轻轻地抚摸小章鱼黏软的表皮，好半天才将之安抚下来，却不肯回杯子里去了，紧紧缠着顾郁的手腕。
那边楼长已经重新爬了起来，歪着撕成布条的上半身，却并没有继续朝顾郁动手，盯着他看了半晌，咕哝道：“同学，快到午休时间了，不回寝室鬼鬼祟祟干什么？你是哪个班的，我要扣光你们班的纪律分！”
她越说语气越激烈，满怀着恶意和幸灾乐祸。
如果是个真的高中生，说不定会被她唬住。
【凡班级纪律分扣超50分，全班统一受罚，取消一个月评优评奖资格，班级任职教师扣除一个月工资，挂一个月耻辱榜。】
“一人违规，全班扣分，教师连坐。”顾郁笑了笑，随即冷淡扯平嘴角，“最简单的方法，最高压的效果。”
他迎着楼长愤恨的视线，语气淡淡，“不劳烦您了，我已经事先请示过老师了，您看，执勤人员并没有扣我的分，不是吗。”
“执勤人员？”楼长语气前所未有地古怪起来，“所有的执勤人员都被送入惩戒室了，扣分工作由教职工全权接手，你不知道吗？”
顾郁眼睫微颤。
作者有话说：
求收藏w?
第12章 小羊小羊
由教职工全权接手，和消除了扣分制度，一但触犯规则便由专门的教职人员一击必杀，里面有多大的联系？
而且……
惩戒室。顾郁饶有趣味地念了几遍这三个字。这里一看就是解密的关键所在，大喇喇地由NPC说出来，钩子留得光明正大。
他拍了拍手心的灰，与楼长隔着几米距离僵持。
“我能问问他们是犯了什么事吗？还以为执勤人员会有特权呢，没想到也会被抓？”
“这不是你该了解的东西，只要知道违背规则的后果是这样就行了。”楼长讳莫如深地打住话音，没再往下说。
一双吊梢眼紧紧盯住顾郁，楼长语气渐渐阴沉，“你请示过哪个老师，不回寝室在外面晃荡到底有何居心？说不出来就等着一起被送进去吧。”
顾郁像投降一样举起手，“是易老师。”
感谢变成触手怪了还别着工作牌的易老师，简直是劳模中的劳模。
“……易言心？那个小妞凶得很，肯给你放假？”
似乎是没想到真有玩家能说出个名字来，还说的是那个素有凶名的易言心，楼长卡住了。
“原本还以为是恶心的【小羊】，祷告之时不好好完成使命，躲在这里妄图破坏规矩……行，跟上来给你开请假条。”
楼长蓬乱头发下的眼球白多黑少，布满鲜红的血丝，神经质地上下打量了顾云停一会，才转身带路。
小羊，祷告，使命。
顾郁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她说的【小羊】是指玩家，其余消失不见的NPC是在玩家无法到达的地方祷告，而祷告的内容又和小羊的行为有关。
以至于楼长要四处巡逻，确保小羊的行为符合规矩。
这些异常怎么看怎么像是祭祀，而且牵涉甚广。
灵异校园突然变成大型□□现场，再加上种种规则怪谈，多方势力设置……这个副本元素未免过多了。
顾郁敛去思绪，没在深想。反正有三天的时限，现在也不过过去了不到三分之一而已。
【叮！已开启支线任务：拿到宿舍长的请假条（0/1）】
【生存不易，请玩家再接再厉。】
“你知道黑羊效应吗？”
顾郁耳边仿佛传来一道浅淡的呢喃。
那是一个周六傍晚的暴雨天。雨水激烈地敲打着卧室飘窗的外玻璃，整个世界被冲刷成一片白噪音。
陆行舟整个人陷在飘窗的软垫里，借着一盏小灯的光看书，暖黄的光为他瓷白的脸打上一层蜜釉，他专注又安静，看起来很乖。
“舟舟，舟……”顾郁像只猫一样打扰他继续看书，耍无赖地咬住他软红的唇瓣，长驱直入，在敏感湿热的地方辗转逗弄，炙热的喘息彼此交融。
把人欺负得腰腹紧绷轻颤，顾郁就顺利粘在他怀里不走了。
小小的飘窗又安静下来，两人像连体熊一样黏在一起，倒也不觉得冷。
“你知道，黑羊效应吗。”
平静下来的陆行舟看着被丢在一旁的心理学书籍，没有要捡起来继续看的意思，只是轻声道。
“这是校园欺凌现象中极为常见的一种。”
“它的诱因是巨大的压力，当群体面临无法自圆其说的问题时，他们就会把这些转移给相对弱势的人，从而形成一群好人欺负一个好人的黑羊效应。”
“黑羊效应里，通常有三种角色：无助的黑羊、持刀的屠夫，和冷漠的白羊。”
——他说，这三者之间的关系可复杂可简单，可转换可对立，破局的方法有很多，记得，要从高处看。
那时候的舟舟心情好像不是很好，说完这些话之后无论他再怎么追问，那人都闭口不言，被逼得急了就要咬人。
顾郁回神，若有所思地看着走在前面领路的楼长。
她被撕成布条的工作服表面有着大片锈色的污渍，腰腹的血肉被吞噬大半，让她看起来像个廉价的填充娃娃。
“到了。”
宿舍长的房间是顶层最里面的一间。外观和普通的学生宿舍没什么不同，然而一踏进去，顾郁就有种极其不舒服的苦闷感。
宿舍里只有一张床，一张破旧的木桌，和靠墙的大衣柜。看起来干净，空气中却充斥着一股化不开的灰尘味，腐朽中混着淡淡的臭。
几经轮转，顾郁的视线最终停在床底下——那里塞着几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底下渗着一摊水。
臭味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请假条放在哪里了……我记得……”楼长背对着他，粗暴地翻找着抽屉里的东西。
抽屉里，染血的绳子、一把剔骨刀、大大小小的剪刀、口塞……随着翻找的动作露出一点端倪。
见楼长暂时没有理会这边，顾郁悄无声息摸到床边，检查了一遍被子和枕头，但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他迅速地看了一眼宿舍长，她几乎要钻进那个小小的抽屉里了，喃喃道：“在哪里……在哪……”
顾郁凑到床底下，腐臭越发浓烈，那里鼓鼓囊囊塞着软物。然而不经意抬眼，心跳悄然漏了一拍——
床板下有无数指甲的挖痕，糊着碎肉和黑血，抠出一个个扭曲的字眼。就仿佛有一个人被囚禁在这里，被折磨到精神崩溃，绝望又疯狂地抓挠着木板。
“放过我放过我放过我！！！”
“好痛！好痛好痛！谁来救救我……快逃快逃快逃！”
被困在这里的，是玩家还是……什么人？
顾郁极力想拼出一些句子，但越往里字迹越扭曲难以分辨，他有点苦恼，恨不得像个蜘蛛一样爬进去看。
一个黑色塑料袋悄无声息塌了一半。他似有所觉，向坍塌的方向眼神一转。
在距离他鼻尖半指处的地方，露出一张扭曲的脸，眼睛的地方只剩两个漆黑的洞，满脸血污，嘴巴被粗粝的麻绳紧紧缝住。
“……”
一声巨响在宿舍内响起！
声音大到地板都震了一震，吓得翻找东西的楼长手一抖，抽屉里的凶器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楼长：？凶狠转头jpg.
却见那张床板侧翻在地，凄凄惨惨地露出了中间的开裂，床腿都断了两条。
底下的塑料袋被四处弹飞，破了后里面的内容物淌了一地，那颗头咕噜咕噜滚到了垃圾桶旁边，死不瞑目。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蹲在地上，一脸惊魂未定的苍白，眼睫委屈地微颤，“吓死我了。”
楼长站在一片废墟中，拎着剔骨刀的手微微颤抖，死后僵硬的脸皮都在抽搐。
她明明记得，在把人领进来之前，这个房间还是整洁的，而在这个人进来的两分钟之内，这里就变成了废墟。
楼长：……我还要工作还要休眠还有应付你们这群不听话的玩家，我很累的好不好？！淦！
顾郁还在平复心跳，敏锐地察觉到身后传来的细小破空声，在后颈寒毛倒立的瞬间，他的手已经抓住了一袋黏软的东西，猛地往后砸去。
一把无比锋利的剔骨刀已经劈下来，袋子里的东西瞬间爆开，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
从原来的位置滑开的下一秒，森冷的刀尖就钉在原来他脖子在的位置，嗡鸣不止。
还没喘口气，剔骨刀如蛆附骨般袭来。如果说之前还像个人，那么现在这个楼长眼里只剩发青的眼白，疯狂劈砍的样子，已经是真正的怪物了。
顾郁扫过一片狼藉的木桌和地板，并没有看到类似请假条的东西。
“骗我。”顾郁游刃有余地避开攻击，还有闲暇指指点点。
“不过，玩家触发了剧情点，NPC没有走完固定任务就陷入狂暴，有点奇怪。这个副本可是最讲究按规则办事。”
他稍微思索了一下。
“变化是在我看到那颗头的时候开始的，那颗头有什么特别的吗……”
“可以捡起来试验一下。”顾郁得出了结论。
他出动了帮手，发狂的NPC便被傀儡丝线紧紧缠住一般，抽搐着无法动弹。
而在楼长被迫停下来后，顾郁发觉了一点违和的地方。
刚才被刀划开四贱的黑色腐肉，在粘到她脸上的时候，竟然像强硫酸一样迅速腐蚀出一个个黑色的坑。
他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床底下的尸体生前被禁锢折磨，处于弱势的一方，没想到死了之后的尸体竟然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原来是相克的关系啊。”顾郁看着垃圾桶旁边那颗头颅的位置，笑着磨了磨牙。
“啊、唔唔……！”
宿舍管理员房间传来凄惨的哀嚎声。
顾郁坐在床上，手里拎着一把剔骨刀。
他面前被移过来的木桌抽屉敞开，窄小的一块空间，一半勉强塞着宿舍长NPC的头和一小部分身体，另一半端正地放着一颗头颅。
楼长无法真正被杀死，顾郁试了很久才发现抽屉是她的刷新点。
缠在他手上的小章鱼慢慢爬上了桌子，看着这个NPC在刷新与消亡之间反复横跳，几乎抽动出了节奏。
“嘟噜嘟噜，嘟噜嘟噜！”小章鱼心情非常好地挥舞着触手，给baba助阵。
【叮！系统提示：你已被NPC‘楼长’锁定仇恨，数值10，累计*22，请努力消除仇恨值。】
【叮！系统提示：你已被NPC‘楼长’……累计*32，请努力消除仇恨值。】
【叮！……累计*102，请努力消除仇恨值。】
顾郁：啧，债多不压身:)
【叮！系统提示：仇恨值累计破百，恭喜达成“教职工的眼中钉肉中刺”成就！】
【叮！系统提示：你已解锁“执勤队预备役”身份！】
【支线任务1：拿到宿舍长的请假条(0/1）；支线任务2：成为执勤队成员，进度：0％】
【生存不易，请玩家再接再厉！】
作者有话说：
球收藏嘟嘟嘟?
执勤队预备役？他用刀背敲了敲床板，拧眉思忖。
看来这个学校的势力机制比表面上呈现出来的要复杂得多。
在幻境中进入执勤队的条件是需要稳定达到年级前三，这里却因为站在教职工对立面，而获得了预备役的资格。
是因为异化成副本，所以选拨机制也相应发生了调整吗？还是说……本来就是这样的，执勤队的本质就是与教职工相对立的，互相肘制，甚至互相争斗敌视。
要怎么才能加入执勤队，继续招惹教职工拉仇恨值？
顾郁目光凝聚在眼前抽动的NPC身上，脸上露出了一个令楼长有点哆嗦的温暖笑容。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拿到支线任务说的请假条。经过老师允许才能在楼长这边开的请假条，在两个地方的规则中应该都适用。
在时间表尚不明确的情况下，这张请假条或许可以成为类似于免死金牌的东西，
他眼睛亮了一下，免死金牌欸。
“我问你，请假条放在哪里了？”
“不……咳、不……”
“唰啦。”被腐肉涂抹过的剔骨刀贴着她的头皮钉穿了抽屉。
“不想告诉我，还是不可能给我。”顾郁状似委屈地蹙眉。小章鱼也生气地挥舞着短小的触手，“啾唧啾唧”地为baba助阵。
一旁被废物利用的头颅幽幽地看着她。
楼长：淦！
“咳、咕……唔唔唔——”
见眼前的男人笑眯眯拔出刀，就要往它的眼珠子戳去，楼长奋力把自己往上一拔，撕心裂肺道，“不、不知道在哪！”
“不知道？”顾郁重复了一遍，刀尖闪过一点冷光，半点不停地刺下去——
“……偷了、是被偷了！”
刀尖在刺穿楼长眼珠前的一瞬间刹住了车。
“是谁偷的。”顾郁刀尖一收，思索片刻，视线转向了那颗头颅，“他吗？”
他用刀尖把头颅戳开一点，给楼长留下一点说话的余地。
“他到底是谁，玩家还是NPC？”见楼长露出一点茫然的神色，顾郁换了种说法，“这颗头是像我们一样的小羊的，还是这里的学生的？”
“不、不知道……他是……”
楼长喘着粗气，她眼里是和顾郁审问谢星津时一样的茫然之色，神色逐渐变得空白一片。
突然，她一个激灵，突然紧紧盯住那颗头，哆嗦着唇凄厉道，“我想起来……就是他，他就是那个小偷，他叫陆、对！陆俊良！”
怎么哪都有你啊，陆同学。
顾郁心累地叹了口气，随后就无情地关上抽屉，让哀嚎的楼长和陆同学的头单独相处一会。
【叮！支线任务“消失的室友”已完成！获得奖励：削铁如泥剔骨刀*1（在游戏中缴获武器不可带出副本，但作为奖励的道具可带出副本。】
【叮！主线进度：10/？？？】
【生存不易，请玩家再接再厉！】
顾郁坐在侧翻的床沿，床沿低矮，他一双长腿只好委屈地缩着，低着头发呆。
“……baba？”小崽子沿着桌腿爬下来，化成人形，光着小脚丫啪嗒啪嗒地跑向他。
抱住小腿的软嫩团子被顾郁一只手托着屁股，举起来放进了怀里。
小崽子扭了扭屁股，找到最舒服的姿势窝着，乌黑的眼睛眨巴眨巴，抬头看着顾郁，“现在我们要做什么呢？”
“等。”顾郁半阖着眼，右手轻拍着怀里的小崽子。
“哦……”小章鱼似懂非懂地应声，被节奏舒缓地轻拍身体，慢慢困倦起来，小脑袋一点一点，“……baba，困……”
他用力揉着眼睛不想睡过去，被顾郁按着手后哼唧着挣扎了一会，慢慢没了动静。房间里只剩楼长沉闷的挣扎和哀嚎声。
顾郁悄无声息地睁开眼，收回了笼罩在小崽子身上的安抚能量。他刚刚没有说的是——接下来要做一件比较危险的事。
这个被称为副本空间的地方，在有意无意地唤起他的【食欲】，无论是那些被选中进入游戏挣扎求生的玩家，还是饱含怨恨被永远困于一隅的这些NPC阴魂，都是【无比美味的食物】。
他有种隐隐约约的感觉：吞噬掉这个副本里所有的活物，所获得的能量甚至能填补繁衍小章鱼所造成的巨大损耗。
只要……清空这个副本，他就有足够的能量撕开空间壁障去见舟舟了。顾郁眸底神色愈深。
“嗯哼……”小章鱼往他怀里又缩了缩，蜷成一团。莫名让顾郁想起他还是颗蛋时，安静待在陆行舟肚子里，把那人光滑柔韧的腹部顶起来一点弧度的样子。
那段时间陆行舟情绪很不稳定，一逗就生气，一生气就不理人。
明明是当老板的人，一冷下脸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冷淡又阴郁，却是要顾郁好好亲着抱着哄的。
哄着哄着就会亲起来，最后双双滚到床上去。
怀着小崽子身体变得很敏感，没动两下就抖得不成样子，仿若白玉将崩。那人眼尾湿红，一遍又一遍喃喃着他的名字。
……顾郁深吸了一口气，头“咚”地一声用力抵上墙壁，压下喉间干涩的痒意。诡谲的橘色纹路于颈侧隐现，一路蔓延上顾郁的眼尾，狠狠刺入瞳膜。
等他再睁开眼时，眸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
房间里四溅的细碎腐肉微微颤动，无声地，如水滴交融般汇合在一起。
“……喂，好了没？快点！”
“你别催！我靠，怎么找不到，请假条放在哪里了……”
墙上的时钟“嚓嚓”地发出轻响，昏暗的月光透过脏污的玻璃窗，为房间带来一点光亮，窗户正对着的地板上，有一团影子模模糊糊地蠕动。
顾郁无声睁开眼。
昏暗的光线对他造不成什么影响，身旁又冰凉的质感垂吊下来擦过手臂，他没动，只是握紧了手里的刀。
这是一个衣柜内部，两扇做工粗糙的柜门之间有一道缝隙，可以让人窥见外面传来的一切动静。
【叮！】
系统的任务发布提示不再是冷冰冰的机械声，带着一种不情不愿的拖沓。
【……特殊任务进行中：杀死小偷，拿回被偷的东西！任务时间：30秒。】
同一时间，极为细小的翻找东西的声音从衣柜外传来。
【倒计时开始。】
【00:29】
顾郁凑近柜门门缝，左右变换着视角，脑子里浮现出之前记下的房间摆设。
“衣柜在桌子的左后方，直线距离大约3.5米。”
【00:20】
“以我原来身体的速度，能在冲出去的两秒内制服那人，但是……”
所有进入幻境的玩家，都必须要寄身于客观存在的人，顶替他们的身份才能稳定存在。
顾郁拧了拧眉，捏紧手指，感受了一下这具身体的肌肉强度。
“现在这个“我”因为在衣柜里藏了太久，手脚有些麻痹，而且身上肌肉绵软，像是在办公室久坐的老师，身体素质比较差。”
“老师？”一道思绪闪电般飞过，快得让人抓不住。
【00:15】
顾郁目光一凛，停止思索。他悄无声息地推开门，书桌前清瘦的黑影映入眼帘。
沿着规划好的直线，顾郁三步并作两步冲向黑影，在那人惊愕回头之前，捂着嘴卡住脖子将他摁倒在地。
随着一声沉闷的□□落地声，借着模糊的月光，顾郁看到了那人的脸。
“唔唔！”
在手下拼命挣扎的面容熟悉而青涩——是那个面目全非的男生头颅，名为陆俊良的学生，还没有遭受到迫害的样子。
顾郁感觉到这具身体的力气在下降，所以他迅速举起了剔骨刀，对准了陆俊良的大动脉。
在刺下去的一瞬间，他在陆俊良涣散的黑色瞳仁里看到了自己：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
刀尖一顿，顾郁有些讶异地蹙眉，这个人他认识——
是在楼梯侧墙上挂着的班级集体照上的一名教师！
“哐当。”
门边传来一声轻响，一股大力猛地撞过来。
顾郁一瞬间反应过来，但身体素质开始显示出虚弱来，他将将往旁边一滚，稳住身形。
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冲出来，护在陆俊良身前，马尾愤怒地一甩一甩晃动，眼神凌厉愤怒。
“老师是变态吗，为什么半夜拿着刀藏在衣柜里？不怕被巡楼回来的楼长发现吗？”女生神色压抑着些许疑惑和惶恐，压低了声音质问。
“咳！咳咳……谢、你快走！不能被抓住——”陆俊良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抓着女生的胳膊想拉她逃走。
顾郁眼帘微掀，一眼就看到了女生眼下的泪痣。
……谢云芸。
“你们偷到请假条了？”顾郁似笑非笑道。
“不是！我们来这里……有事找楼长的。”陆俊良斩钉截铁地一口否认。
他拉着谢云芸的胳膊，不动声色往门口退去。
要是让他们出到走廊，就难抓了。
“同学，只要你们把偷的东西交出来。”顾郁挽了个刀花，把剔骨刀藏在身后，脸上绽开一个和煦的笑，“都可以既往不咎的。”
这时，门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是楼长巡楼回来了！
两人完全僵住了。
“毕竟谁没有犯过错呢，”顾郁不断缩短距离，循循善诱，语气中还带着一点孩子不学好的痛心疾首，“好好认个错，老师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
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还拿刀对着人家的脖子。
“谁在里面？”楼长粗砺的声音从门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向门边靠近。
两个半大孩子，还没有经历过生活的毒打，面对这种前有狼后有虎的情况，看起来就快要窒息了。
“你不要过来啊啊啊！”
【00:10】
作者有话说：
打滚球评论！！小可爱们给个评论吧?
时间不多，顾郁放弃多做无用功，提刀便上，想要强行抢夺。
陆俊良喘着粗气，在这种极端情况下反而冷静下来了。
“做个交易吗。”他把手伸进口袋，抓住了什么东西，语气又快又低，“我有其他老师违规的证据……”
顾郁恍若未闻，刀尖一转，铁铸的刀柄以一个刁钻的角度落下。
两人急急避开，陆俊良被拧住手，喉咙里压抑一声痛呼，被一股大力压得半跪下来。
“你什么都没有。”顾郁冷冷地道，“无论是请假条，还是什么证据。”
【00:04】
他眼里露出一丝困惑，“所以你是来送死的吗。”
身后谢云芸举起一把凳子，想把他砸晕，被顾郁轻而易举按住。顾郁一手一个小朋友，有点为难。
【00:02】
门外，急促的脚步声生生停在门外，看来是想等里面的人出来再来个一网打尽。
拼命挣扎的男生突然松懈了力气，片刻后竟从眼里流出两条血泪，双唇翕张，“没有时间了……”
顾郁狠狠蹙眉，一丝淡淡的异样感划过心头。
【00:00】
“快点，你找到没有……”
细小的声音在静默中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