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题应选B，理由是……”
随着女生没有一点起伏的作答接近尾声，玩家的心又慢慢提了起来。
“你来作答！”
林朝朝紧张到极点，看着女老师盯着自己，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随即才发现她指的是坐在前面的一个男生。
林朝朝：真是虚惊一……
男生NPC站了起来：“老师，我不会。”
“那就后面那位同学来回答。”
……场。
林朝朝：“？？！！！”
他慌张地站起来，椅子被推得“吱”一声响。
“老师，我、我也不……”
衣角被猛地拉了一把，林朝朝才从懵逼的状态中回神，低头翻书，“不好意思老师，我再看看题目，这道题……”
听完答案之后，女老师却没像刚才一样指向下一个同学，“不错，那我问你，我们第32条校规的内容是？”
所有人神色一凛。
“每位同学都要做的基本功课，就是把校规倒背如流。”女老师瞳孔缩紧，像蛇一样锁定了他，“你不会忘记了吧？”
文杭面色不变，但手里已经露出了道具的一角。
那条舌头再次从脸部的裂口伸出，上面的倒刺根根分明，“最后一次机会，第32条校规是什么？”
林朝朝吞了吞口水：我他妈怎么知道啊啊啊！
“去食堂吃饭的路上不允许说话或跑动，回寝室走路必须低头靠右，违者扣班级10纪律分。”
近乎凝滞的空间里，突然响起一道清越的声音。
熟悉的声音令那条舌头条件反射地僵了一下，随后便是恼怒不已的抽搐。
瞬间万众瞩目的顾郁乖宝宝一样举着手，嘴里却吐出嚣张的话语，“报告老师，我说的对吗。”
又来了，楚娆暗搓搓地腹诽。咯吱咯吱的声音。
林朝朝战战兢兢地从女老师身后探出头，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这人会救他。
林朝朝：艹，有点感动是怎么回事。
“第37条是什么？”
“寝室的钩子上不能挂东西，垃圾桶里不能有垃圾，床底下不能放行李，桌子上不能放书。”
“第80条！”
“教室前后桌距离不得超过一本初中语文课本的高度。”
“第202条！”
顾郁没有立刻回答，微一偏头陷入沉思，小章鱼也有点被那些紧张的视线感染，伸手拽住了他的衣领。
“哈！你不会！”女老师NPC笑裂了嘴，舌头特别得意地转成了个风车。
“没错，我不知道这条。”顾郁慢条斯理地道，但在那条长舌射过来洞穿他天灵盖之前，他又补了一条，“但我知道一条规则是——”
“凡学生触犯规则，负责教导他的老师同罪，情节严重者，重于三倍受处罚。”
“背不出校规可是重罪一条，但是督促我们背好校规的……您，有没有责任呢？”
顾郁眼睫微颤，眸光清透，颇有种楚楚可怜的感觉，“不过没关系，只要您愿意帮我们遮掩一二，大家都会没事的。”
都是千年的老油条了，能在这所学校当上唯一教师代表的，能没有点脏手段欺上瞒下吗？
那条舌头最终狠狠转向，把一张桌子拦腰砸断。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更新来噜~
我需要你们的评论，小可爱们，来炮轰我吧！?
下晚课回寝室的路上，玩家前前后后分为几批混在NPC中。
“我想问，那条不能回寝室走路必须低头靠右的规则，还适用吗？”
相比其他玩家尽力混进队伍里，顾郁还抱着一个，无比显眼。楚娆小心翼翼地摸过去，小声询问。
“要是还适用，你现在已经被抓走了。”顾郁看她一眼，“不用担心，很多规则现在都只是单纯的字符，在提起的时候仍有威慑效果，但已经失去了强制力。”
“那你是怎么知道，那个NPC会选择瞒下此事的？”楚娆见他并不排斥交流，连忙多问了几句。
笑话，遇到大佬，就算抱不上大腿，也要多蹭蹭经验啊！
“你是想问，为什么之前违反的校规不能威胁到这个NPC，反倒是背不出规则，会连带到她是吗？”
所以是为什么呢。楚娆愣了一愣。
“我之前不用这个说法，原因之一是我今天才知道那条规则，还有一个就是那个NPC说的话。”
感受到强烈到有若实质的询问视线，他低声道，“她说背校规是每位同学要做的基本功课。”
“老师带进门，修行靠个人。”楚娆喃喃自语，眼睛一亮，“所以我们违反规则是自己的错误，但要是被发现她一开始就没盯好我们进门，大家都要挨罚！”
“对啊。”顾郁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嗯……不过我也不确定，猜的成分居多。”
“反正就算猜错了，死的也不是我。”
而是那位慌里慌张的文杭的小队友，追杀他的一员猛将。
楚娆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知道接下来要自觉退开了，但她的视线还是忍不住下移几寸。
“这个小孩，到底是……”
顾郁瞥她一眼，“当然是我和男朋友爱情的结晶。”
啊，表述好土。楚娆面带微笑地腹诽一句，默默遁走。
“队长，你说那家伙、他到底要干什么呀。”
林朝朝此刻被混乱淹没，“他刚才是不是给我埋坑了？今晚我就会被NPC暗杀……”
“林朝朝。”文杭往下按了一下他的肩膀，沉声，“稳重一点。”
暗含责备的话语让林朝朝瞬间沮丧下来，“哦……”
“不过他为什么会救你，原因确实有待商榷。”文杭微一偏头，正巧发现那人也正在看着这边，像完全忘了被追杀过一样，对着文杭露出一个笑。
“至于这个新人。”文杭转眼看向被人扛在肩上的柯哲，“他有大用处，看好他。”
前方寝室楼显现出阴沉巨大的轮廓来，压迫感深重。NPC们悄无声息鱼贯而入，像是穿着寿衣的游魂回归了埋葬它们的墓地。
“今晚都注意一点，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文杭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左手手腕，低声警告。
血月高悬，夜露深重。
林朝朝不太敢翻身，因为声音会很大。
这里的夜晚过分安静，听不到除了自己呼吸声之外的一点声响，公会的同伴又偏偏被分到下个寝室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深处传来熟悉的“邦邦”声，楼长开始照例巡楼。
这里的楼长连查寝都要拎着根铁棍，简直跟监狱一样……林朝朝胡思乱想着，往被子里缩了一点。
“湛子瑜。”
“盛成。”
“谢……”
和之前粗粝又沙哑的嗓音略有不同，现在念着名字的声音低哑中带着一丝清越，停顿有度且从容不迫。
等等……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阮文斌。”
声音已经念到了隔壁宿舍，那种操蛋的熟悉感愈发浓重。一股恶寒从脊背一路窜上天灵盖。
“嘎吱——”宿舍门被推开的动静让林朝朝一激灵。
随后寝室内响起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从寝室那头再转悠到这头，路过林朝朝的床位时也没停。
最后，又是“嘎吱”一声，门被关上了。
林朝朝松了口气，动了动僵麻的身体，打算睡了。
“邦——！”
一声巨响敲在他头顶的栏杆上！
林朝朝猛地睁眼，对上一双猩红的眼睛，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嘶声叫着他的名字，“林、朝、朝！”
昏暗静谧的走廊里，突然传来一声惊恐的闷哼，随后再次归于寂静。
片刻后，闷哼声接二连三地响起，混着铁棍动次打次的敲击节奏，今晚的寝室分外热闹。
顾郁迈出寝室，神清气爽地整理了一下衣领，将手里的铁棍抡了一圈塞回后腰。
由阴影托举着的点名册无风自动，翻到了下一页。
“让我看看……下一个是——”顾郁挑了挑眉，唇角微勾。
文杭沉默地坐在床上，瘦削的身形融入夜色中，一点明灭火星在指尖闪动，长长的烟灰不堪重负掉到地上。
“嘎吱——”
门轴摩擦的声音打破了空间的凝滞，文杭微一侧头，却没见到门后出现熟悉的身影。
他似有所觉，视线下移，顿时呼吸一滞——
只见一个小团子好奇地扒着门框，往室内张望，“唔？”
看到他也不害怕，哼哧哼哧地抱着一本比他还大的书，艰难地挤进来，还左脚拌右脚摔了个屁蹲。
文杭如梦初醒，急忙用指尖掐灭燃着的烟，漠然的神色第一次裂开，有些急切地上前几步想扶起摔倒的崽子。
在他的手碰到小崽子身上柔软的织物时，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袭上心头，他下意识俯身避开——
“砰！”
一阵劲风堪堪擦过头顶，后劲大到把门板拦腰砸瘪！
头顶传来一声遗憾的轻哼。
文杭俯身的动作让他直直对上小章鱼的脸，上面可爱、又带着恶意嘲弄的笑容，让他神色有一瞬间的空白。
“坏。”小章鱼收起笑容，狠狠瞪他一眼，“大坏蛋！”
文杭心如擂鼓又渐渐冰封，短暂的失神让他失去闪避能力，被当胸一脚踢回床脚处。
“看我儿子做什么。怎么，你生不了吗？”
顾郁推门而入，看着文杭从地上爬起来，脸上的金丝眼镜都飞到了墙角，心情颇好地甩了甩铁棍。
“这个孩子，”文杭捂着胸口站起来，眼睛居然还黏在小章鱼身上，“他不是人，却也不是鬼。保有理智，如此灵动……”
“这是怎么做到的？”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竟然是哀求的神色，沙哑着声音询问。
顾郁下意识护着藏在身后的小崽子，嗤笑道，“那是因为他就是一个特别的生命体，和你想的那些活偶鬼婴一点也不一样。”
“这样啊……原来是这样……”眼前的男人好像被击碎了一截脊梁骨似的，悄然弯了弯脊背。
顾郁冷眼看他发疯，片刻后才淡淡道，“你今天引我来这里，恐怕不是为了这件事吧？”
半晌，文杭抹了把脸，找到金丝眼镜戴上，又恢复了原先镇静的神色，“没错……我是想邀请你合作的。”
“你在开玩笑吗。”顾郁挑了挑眉，感觉有点好笑，“在布下了一个杀局后说要和我合作？我伤口现在还痛着。”
他啧了一声，嫌弃地摆了摆手，“要儿子就自己去生，干嘛眼红别人的。”
文杭静了一瞬，拿出一个东西扔给他。
“？”顾郁扬手接过，发现是一瓶纯白色的喷雾，上面用红色油漆印着“高级疗愈剂”的字样。
“我在那个办公室的boss身上，叠了一个【攻击超级加倍】buff，你能在几分钟内解决他，证明实力不弱，绝不会是新人。”
文杭低咳了一声，毫不避讳地说出了自己背后的小动作。
顾郁：？拳头硬了。
“我不知道你是积分榜上那个玩家在伪装，但既然你也来到了这个副本，想必也是因为那个传闻。”文杭紧紧盯着顾郁的双眼，捕捉他每一丝变化微妙的神情。
“想必你也发觉那个潜力新人身上的疑点了，但这件事牵涉良多，凭你一个人肯定难以解决。”文杭说得意味不明，但他相信对面的人能听得懂。
顾郁嘴角笑意弧度不变。
不，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合作也没关系。”文杭突然道，“反正我已经在那个潜力新人身上动了点手脚，想必很快就会产生作用了。”
6507寝。
柯哲蜷缩在床上，细微地颤抖着。
他好似被魇住了，冷汗发了一层又一层，紧闭的眼皮下眼珠颤动，神经质地用指甲抓挠手臂，直到抓出一条条渗血的红痕，才猛然惊醒。
“呼、呼……”
头疼欲裂，他眼前一片模糊，许久都没能清醒过来。
“怎么又犯病了，”他呆呆地看着黑色的床帘——棺材一样黑暗又密不透风。
他心跳失衡，耳鸣不已。感觉自己已经睡了很久，又好像只过了短短几分钟，“怎么在这种时候犯病……”
游戏大厅。
一个不起眼的小屏幕慢吞吞地往上移了一格又一格，直到挤进C级副本的专区才停下。
和镶着一条细细金边的C级不同，D级的小视频像素比C级的糊一点，是极其朴素的灰色外壳。
它懒洋洋地趴在C级分区的角落里，透着一种微妙的廉价感。
然而它面前围着最多的玩家，激起一片哗然。
每个小电视的位置是根据难易程度和存活率决定的，自存在以来一直固定不变，所以即使它移动得再慢看起来再廉价，也扎眼得像在所有玩家眼珠子里蹦迪喊麦。
短短几秒，第一中学的信息点击量暴涨。
“这个副本我进过，只要遵循那些条条框框熬过三天也算通关。”
一个玩家努力回忆，“不过这个副本信息稀碎，当时没能挖出什么东西来。”
“……所以这个故事情节老套，存活率普通，潜力新人也异常普通的低级副本到底为什么会升等级啊？”
一个趴在小屏幕上反复点开系统介绍的玩家不解地喊出了所有玩家的心声。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更新来啦！（风尘仆仆）（大包小包）
告诉宝贝儿们一个好消息：蠢作者终于签上啦！！（大声）
不过要等国庆假后才能正式签合同嘿嘿嘿~
感谢在2022-09-29 20:23:39~2022-09-30 23:56: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Qing-Dynastie 3瓶；卿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你是真的狗。”顾郁神色真诚，指指点点。
文杭对于这个评价不予置评，直言道，“那个潜力新人不会一下子发作，他承受不来沟通那么庞大的阴气。”
“若他爆体而亡，我来这里的目的也废了，这个副本就再也达不成【完美结局】。”
“若是错失了这次机会，想要再找到这么合适的潜力新人和副本就难了。”
他见顾郁一脸漠不关心，又低声道，“副本暴动，我保命的道具可有很多，但你可就未必了。”
闻言，顾郁抬眼看他，“我看你不是真的想合作，是想警告我别轻举妄动吧。”
文杭拍了拍衬衫的灰，重新坐回床上，算是默认了这一说法。
知道自己暂时削不了他。顾郁百无聊赖地转了下铁棍，“行，我答应了，把道具撤了放我出去吧。”
从一开始这个房间就布下了结界，在他进来的一瞬间发挥作用，阻止了规则片刻窥探，还有通向外界的直播。
“不好意思。”文杭又静了一瞬，语气有点抱歉，“这个道具是一次性的，要到时间才能自己撤回。”
“时限是多少？”顾郁眼皮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嗯……”文杭视线游离一瞬，“这个道具的名称叫【惊喜四角盒子（随机版本）】。”
顾郁深吸一口气，第一次认认真真打量起这个看似靠谱，实则闷骚的资深玩家。
“别肖想了，副本暴动有可能会引起空间扭曲甚至坍塌。”顾郁看了一眼已经包扎好的手臂，上面仍然逸散着丝缕源气，突然道。
“人类的身体太脆弱了，承受不住的，可能还没等你做什么就直接化成灰了。”
“那你又是在干什么。”文杭冷淡瞥他一眼，也没理会他奇怪的词措，“你在那间教室前所说的话，不就是为了试验这个潜力新人的奇怪之处吗。”
他再次点燃那根烟，咬在嘴里含糊道，“你明明可以轻易摆脱攻击，却还是将计就计进了那间办公室，不就是为了进一步了解他身上的奇异之处吗。”
文杭嗤笑一声，下了定论，“你也是个张嘴就来的骗子，假惺惺什么。”
两人都在借着柯哲身上的奇怪之处，进行一场足够疯狂的实验，只不过一个不在乎生死，一个是思维剑走偏锋的非人类生物，谁也没资格指责谁。
“我不会有事，会死的是你。”顾郁打断他，语气理所当然，仿佛并不知道自己有多狂妄。
随即他好心又警告了一句，“还有你那群既不聪明，又不十分厉害的小朋友们。”
“我虽然替代了楼长，但可不想当环卫工——”
“扫别人不要的垃圾。”
顾郁话音还没落下，文杭呼吸一顿，脸色微沉。
“崽子，走了。”
顾郁睚眦必报得很，那一脚还没消被算计的气，便角度精准刀刀往人心窝子里捅。
他指尖缠绕上一丝浅淡的橘色纹路，感应到薄弱处，强硬将手斜插而入，把空间壁障抓出一条褶，清瘦的腕骨聚力——
将那片壁障生生撕出一条口子！
顾郁顺手拎起小章鱼，回头看了一眼嘴里的烟掉到地上，神色有些茫然的男人，关上门离开。
然后继续巡楼。
“……”
“柯哲。”
顾郁翻过一页，被两人算计来算计去的名字正正映入眼帘。
他打开寝室门便察觉不对，用铁棍轻轻挑开了帘子，只见那人正痛苦地蜷缩在床上，整个人痉挛不已。
柯哲牙齿紧咬，含糊不清地吐出零星字眼，好像在叫一个人名，“咯咯……沈……哈呃……”
顾郁静静听了片刻，放下了床帘。
一根小小的触手顺着垂下的帘子爬上枕头，它左右摇摆试探了一会儿，贴在柯哲后颈处消融。
男生痛苦的神情稍缓，渐渐陷入深眠。
顾郁没有走远，直接将柯哲寝室里一个NPC搬到别处去，鸠占鹊巢地占了人家的位置。
以柯哲为中心，黑雾淡淡弥漫开，随着呼吸的节奏一张一缩，凝聚着不知名的力量。
那股力量尚且弱小，却也不可小觑。
黑雾像有灵智一般，从里伸出一条细长的“触手”，试图去触碰周围的环境和活物。
它被一处近在咫尺的心跳所吸引，摸索着附在那张床上，抖动散开一点异香……
顾郁静静睁着眼睛，神色不变，只眉头微蹙。
软体动物一样蠕动的雾气触手，慢慢从背后穿透他的身体，像影子一样堆叠着要将床上的人淹没。
缠绕的黑雾越来越多，渐渐爬满全身，覆上顾郁的双眼。
在陷入黑暗的最后一秒，微风掀起床帘的一脚。
顾郁余光瞥到床帘被掀开的缝隙处，静静立着一双白皙的小腿。
“……”
“……喂，醒醒。”
昏昏沉沉间，顾郁感受到一点轻微的摇晃感，腰间好像有一根手指在戳来戳去捣乱，痒得他有点想笑。
身边传来莫名熟悉的安心感，顾郁下意识地抓住那只作乱的手，还因为滑腻的触感又摩挲了好几下。
“咳、咳、咳！这位，顾、同、学！”
一阵十分刻意的咳嗽声惊雷一般炸起，顾郁瞬间清醒。一张拉长的黑脸映入眼帘。
“上课睡觉，你真是能耐了啊。”有点秃顶的中年男人恨铁不成钢地隔空点了点他。
见他一脸茫然还不忘抓着同桌的手不放，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喝斥道，“你还不赶紧放开人家，光天化日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顾郁顿了一下，下意识竟是更紧地扣住了这只手，慢慢转过头，看到了身旁人的样子。
那是一个很好看的男孩子。
他眉目俊秀，轮廊干净利落，一双冷冽眼眸狭长，是无比冷淡又难以接近的样子。
此刻却长睫颤抖，薄唇紧抿。
男生稍长的头发散落在颈间，半掩着在碎发后的盈润耳垂染上绯红，更衬得他肤色柔软白皙。
……好像一只害羞的小雪狐狸。
顾郁脑子里好似一片混乱又好像无比清醒地想。
顾郁鬼迷心窍一般贴近他。直到他睁圆了眼睛，清浅的呼吸有点急促地打在脸侧，他才堪堪停住。
他盯着人因为紧张不断抿紧的薄唇间那抹晶莹的水色，喉结微动。
看着那抹薄红的云霞从耳朵处，渐渐蒸腾上男生的脸颊和湿润眼尾，顾郁艰难地抽出一丝注意力分析眼前的情况。
“我在干什么……？”
“哎哎哎？！干嘛呢干嘛呢！”训完人转身想回去上课，结果余光看到这一幕的班主任又炸了。
旁边这个神鬼莫近的校霸他不太敢管，但是顾同学还是能训的，“你给我站到外面听课去！”
顾郁这下是真的清醒了。
幻境。还有梦中的男朋友。
本来陆行舟是没有被班主任的怒火波及到的，只是看着顾郁放开手起身乖乖去罚站，便自然而然像小尾巴一样跟了出去。
班主任一脸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受气包样子，让顾同学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顺利收获一记怒目。
窗户玻璃倒映着他稚嫩不少的清冽眉眼，两双相似的黑沉眼睛平静对视，顾郁浅淡地勾起唇，心情竟是意外的轻松。
顾郁垂在身侧的手，手心被轻轻地挠了一下。
他轻车熟路地挤进那只手指缝间，形成一个交叠的十指相扣姿势。
身侧传来一股拉力，顾郁配合地转头。
视线相交片刻，陆行舟却静了一瞬，血色从脸颊上稍稍褪去，“我觉得你有点不对劲。”
顾郁讶异地挑了挑眉。
按照常理，副本里世界有一套自洽的逻辑，里面的人根本不可能察觉到世界的违和之处，更不用说在短短几分钟内就点破他的异常，轻易质疑起几乎不可能的事。
眼前的人简直有着野兽一般敏锐的直觉。
真不愧是我男朋友。
顾郁叹了口气。
眼前的世界轮廓开始扭曲，周围鲜活的面孔慢慢变得模糊，像是被橡皮擦一点点抹除。
当原住民察觉到不对劲，世界就会排斥造成违和的原因以完成逻辑自洽。
“嗯……其实我……”顾郁无奈地开始组织语言，思考怎么才能骗过这个人。
“你还是原来的【顾郁】吗？”陆行舟突然轻声询问，尾音带着一丝忐忑。
他直直望进顾郁的眼底，好像在寻求想要的答案。顾郁垂眸看他，眼里是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温柔。
他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什么，但那无关紧要。
世界的崩塌停止了。
陆行舟笑了一下，明明是锋利又冷然的眉眼，此时却显得异常温顺和软乎。
可爱，想rua。顾郁喉结微动，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
“叮铃铃铃——”
用力得像要把铜制外壳敲破的铃声歇斯底里地响起。顾郁从温柔乡里惊醒，把注意力放回眼前的幻境上。
“砰！”
突然，一声巨响从隔壁教室传来。
两人一顿，同时扭头看去。下一秒，旁边的教室门被大力踹开，一个男生狼狈地滚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