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清远愣了几秒,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眼底湿润,颤抖着手举起牛奶:“爸,我敬您一杯!感谢您的理解!”
胡老头没好气嗤了声:“我不和你喝,我和星星喝。”
一句话没说,却是争吵中心的南星回赶紧端起杯子和胡老头碰了碰:“胡爷爷,我虽然叫清远叔一声叔,但在我心里清远叔像我哥哥一样,要让我叫他干爹我实在不习惯,我干脆直接越过清远叔认您当干爷爷吧,这样我们大家都开心。”
胡老头皱着胡子想了想,当即答应:“星星说得有道理!我们爷俩论我们爷俩的,不要他胡清远。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亲爷爷,你就是我亲孙子,爷爷会好好对你的。”
从小就没有爷爷,现在多一个真心喜欢自己的爷爷,南星回还是很开心的,他甜甜笑道:“爷爷。”
“欸~星星!”
爷俩喝奶吃菜聊得热火朝天,轻松下来的胡清远在一旁看着,也跟着发自内心笑,视线不经意间扫到纪风长。纪风长刚才全程没说话,这会儿表情也一直冷着,眼神涣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胡清远觉得奇怪,但没出声打扰纪风长。
纪风长此刻心里的确不太平静。最开始,胡清远和胡老头气氛剑拔弩张,他下意识就想到了他曾经似乎见过这一幕,心底抽痛。可他终究不是胡清远,没有办法得到理解。
“纪风长,这个虾仁还不错,你尝尝。”
南星回出声,把纪风长从回忆的沼泽拉了出来。南星回明媚的笑颜,像是过去和现在的分界线。
“好,你也吃。”纪风长夹起虾仁送进嘴里,细细嚼了。
饭后,纪风长帮着把残羹剩菜收拾了,碗筷送进厨房。南星回则被胡老头拉着去房间里说悄悄话。
纪风长收拾完碗筷,觉得怪无聊的,又去帮收拾院子的胡清远搭手。胡老头一个人住,又喜欢各种花盆盆栽的,满院子都是盆盆罐罐,缝隙里长着野草,都没什么地方下脚了,胡清远看不过去,想着把草除了,花盆都摆整齐。
两个大男人,都不是话多的类型,一个劲闷头干活,倒也融洽。等南星回从屋里出来,才多了些欢声笑语。
半下午胡老头要睡觉,南星回和纪风长就回了隔壁的院子。南星回掏出手机,让纪风长看:“纪风长,你看,这是爷爷床头贴的小娃娃图,像不像我?”
纪风长认真看了几眼照片,颔首:“像。五官很像,你要是长胖点,估计会更像。”
纪风长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胡老头在饭桌上说南星回和他梦想中的孙子一模一样了,这个照片简直是南星回的Q版。
“还有还有,”南星回从兜里拿出一个有点厚度的红包,“这是爷爷给我的。我不好意思要,他说不要就是不诚心认他当爷爷,我只好收下了。我分你一半吧,我这段时间花了你不少钱。”
纪风长轻笑一声:“给我干什么?又不是我爷爷。我可叫他叔。给你的你就放心收下吧,爷爷给孙子零花钱,天经地义。”
南星回可是半天没可是出个名堂:“那我自己收着吧。你以后需要钱找我。以后去买菜的时候我也可以付钱了。唉,我们的辈分是越来越乱了。”
纪风长还是笑:“还不是你年纪太小,年纪大的看见你都把你当孙子。”
南星回大眼睛转了转,脱口而出:“那你也把我当孙子吗?”
纪风长顿了一秒,直觉告诉他不对劲。
“你在暗示我年纪大?”
南星回笑嘻嘻后退一步:“没有,你想多了。”
纪风长哼笑:“你猜我信不信。”
南星回不说年龄还好,说到年龄纪风长就想逮着他算账:“今天饭桌上,你和胡清远同时拒绝认干亲的样子,很像电视里常见的一幕,你知道吗?”
南星回晃晃脑袋:“不知道。”
“豪门恶婆婆不同意儿子和灰姑娘结婚,就想先下手为强,认了灰姑娘当干女儿,这样她儿子和灰姑娘成了兄妹关系,在道德伦理的约束下两人就不能结婚。但是儿子和灰姑娘喜欢对方,肯定不能同意恶婆婆的建议,听了恶婆婆的话,下意识反应剧烈表示拒绝。”
纪风长最后总结道:“你那会儿和胡清远的反应,就像即将被拆散的儿子和灰姑娘。”
南星回被纪风长的一长串精彩描述弄呆了。
“纪风长,我上班的时候你在家里都是看的这些电视剧吗?好狗血哦。我和清远叔才不是灰姑娘和豪门少爷,我只是单纯不想认他当干爹,他看起来太年轻了,我没办法对着他那张脸叫爸。”
谁知,纪风长听了这话更不开心了:“他年轻?胡叔说他快四十了,比我还大几岁。你没办法叫他爸,却可以话里话外暗示我年纪大,公平呢?”
南星回额了一声:“主要是吧,清远叔他胡子剃得干干净净的,就很显年轻。你一把大胡子,要不是你身材好,我真会以为你是个大爷。”
纪风长想起留胡子以来,胡子给他带来的误解。好像是不怪南星回,络腮胡是挺显年纪的。
“行吧,勉强算你有道理。但你记住,我三十五,比胡清远年轻。”纪风长放话。
南星回嗯嗯点头:“记住啦,三十五一枝花的纪风长。”
被形容成一枝花,纪风长心里的气莫名噗嗤噗嗤放没了,也不和南星回计较了。
下午,和解的两人窝在沙发里看电视,胡清远给南星回发了消息,说要去逛街给胡老头买些东西,叫南星回一起去帮他作参考。
南星回想了想,要去给他爷爷买东西的话,他肯定要去的。而且爷爷给了他红包,他作为小辈也应该回个什么礼物表示心意。
南星回决定要去,转头问看电视剧的纪风长去不去,纪风长想也没想,就把电视关掉了。
一行三人,南星回被夹在中间走,像是奥利奥的利,莫名感觉很安全。
胡清远快十年没回过家,期间和他爸打电话两人经常也是吵得不欢而散,久而久之,两人都不怎么联系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爸卡里打钱,确保他爸有钱花,东西不敢买,怕买得不合适。这次好不容易回来,他就想往家里添置些东西。
之所以叫南星回出来呢,让帮忙作参考是一个方面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很感谢南星回的出现,如果没有南星回,他可能还要和他爸关于结婚生子的话题吵吵好多年,所以他就顺便给南星回买个东西表示感谢。
开始,胡清远一直在给胡老头买东西。按摩椅、按摩仪、按摩泡脚桶……一切养生的东西他都想买。纪风长觉得有一些没必要,完全是智商税,就给他提建议,两人就聊了会儿。
后面,路过一个化妆品门店,胡清远也要进去买东西,这个时候纪风长就没了作用,反而是从小和女生关系不错的南星回更有话语权。纪风长在旁边抱臂站着,像是胡贵妇和南贵妇的保镖,一副生人勿进的表情。
随着胡清远和南星回聊得越来投机,试品试得越来越忘我,纪风长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两人聊的话题,纪风长根本无话可插。
聊多了,胡清远自然对南星回的习惯有一定了解,他就想送一套护肤品给南星回当礼物,南星回连忙拒绝了,说纪风长给他买了一套。
纪风长假装淡定看了眼价格,几乎是他送的那套护肤品的五十倍。
后面胡清远拗不过南星回,知道他是觉得贵,就换成了一支几百块的唇膏,南星回这才收下。
这时候纪风长突然意识到,这段时间南星回好像被他穷养了。
有一瞬间,纪风长在认真思索他要不要放弃他现有的佛系生活理念。
逛了三四个小时,终于买完东西,三人各回各家。
一到家,南星回脱了鞋子就像只咸鱼一般面朝下倒在沙发上。
“好累!纪风长,我脚底板好痛……”南星回小声呜呜。
纪风长在另一边沙发坐下,也有点生无可恋:“我看你和胡清远逛那么起劲,我还以为你脚不痛呢。”
南星回翻个面,脑袋放在靠枕上,小表情生动有趣:“我痛的!只是我陪人逛街太多次,学会了用微笑伪装。”
纪风长不动声色:“陪你女朋友逛的?”
“不是,是女性朋友,她们都把我当女生看。”南星回更正道。
唇膏从兜里滑落,南星回蛄蛹着伸手捡起来,再次揣好。
纪风长的视线落到那支唇膏上,眼神晦暗不明。
“小回,药店买的那套护肤品,你用着还好吗?”纪风长旁敲侧击问道。
南星回不疑有他,老实回答:“挺好的,我现在都习惯了那股中药味,甚至觉得还有点好闻。”
纪风长追问:“你不会觉得没有你以前用的护肤品好吗?”
今天看南星回和胡清远聊得那么专业,纪风长心里就大概清楚了以前南星回用的是什么价位的东西。
南星回躺着快睡着了,迷迷糊糊回答纪风长的问题:“没有呀。以前我用的护肤品最开始是别人送的,后面我发现那个牌子用了不过敏,我就一直用那个牌子的……”
说着说着,南星回就没声了。
纪风长看着他没心眼的样子,静默几秒,起身弯腰把人抱进卧室去睡。要是在沙发上睡几个小时,醒过来肯定腰酸背痛。
纪风长尽职尽责,害怕南星回穿多了睡觉不舒服,就扶着睡得软哒哒的南星回坐好,给他外套外裤还有袜子全都扒掉,只留下最贴身的一身。
衣服稍加整理放在床尾,啪嗒一声,口袋里的唇膏又应声落下。纪风长没有犹豫,把唇膏捡了起来,用手掂了掂,没再给南星回放回口袋,而是立在了床头柜上。
唇膏的外壳是有质感的黑色磨砂,立在床头柜上像一根标杆。
南星回睡到自然醒,窗外的天已经黑了,他迷糊了一阵,穿上拖鞋满屋子找纪风长。
纪风长正在做饭,看到他睡得乱七八糟的一头卷毛,轻笑着问:“睡醒了?那我开始做饭了。”
南星回揉揉眼睛:“睡醒了。但是我的身体还是好累啊,小腿和脚底都很酸。”
起锅烧油,纪风长抽空回他:“今天吃完晚饭就不出去溜达了。我们一起边看电视边泡脚,泡完我给你按摩一下,明天应该就不痛了。”
南星回呆呆的:“你还会马杀鸡?”
纪风长笑:“我会杀鸡,也会足底按摩,以前研究过一些。”
“你这么说,我好期待纪师傅的手法。”
纪风长失笑:“这位顾客你别太期待,我手法一般,最多帮你解个疲劳。”
南星回笑得软软的:“只要是你,我都会很期待,我好像对你有滤镜。”
纪风长没有怀疑南星回的话。南星回对他有滤镜这一点,从南星回每次吃他做的饭时都很捧场都能看出来。
“你就不怕期待越多失望越大?”
南星回坚决摇头:“不会。”
纪风长嘴上说着南星回太过盲目相信他,但心底,他还是会因为南星回的无条件信任而欢喜。
人呐,真是虚伪至极。
中午吃了大鱼大肉,晚饭纪风长就做得比较清淡,煮了白萝卜菜肉粥,炒了一个莴笋和一个甜椒。
瓷白的碗里,白萝卜混着青翠的小葱碎和生姜碎,和翡翠白菜一个配色,闻起来是一股淡淡的蔬菜清香。
南星回很少吃葱姜这种配料,但面前这碗粥他毫不犹豫就舀了一勺进嘴里。
“唔唔!”南星回扇着风吐舌头,“好烫……”
纪风长急忙道:“吐出来!”
南星回顽强摇头,舌头带着那口粥打转,几圈之后终于不烫了,成功抿开咽下。
南星回眯眯眼睛,语气有些惊奇:“这是我第一次吃咸的粥,好神奇的味道,好好吃!”
纪风长有点失语:“刚刚叫你吐你怎么不吐?舌头痛不痛?”
“不痛,”南星回强行为自己挽尊,“其实也不是很烫,我觉得我能行,所以没吐。浪费粮食很可耻的。”
纪风长脸色严厉:“下次不要逞强,万一嘴巴烫伤你就吃不了好吃的了,因小失大。”
一听纪风长这话,南星回瞬间后怕拍胸口:“还好还好,还好刚才那口没把我嘴巴烫伤。我下次会注意的,吃前吹一吹。”
说完,南星回舀了一勺粥,吹了好几下,嘴唇贴上去感受了一下,确定不烫再往嘴里送。
红润的嘴唇粘上了湿润粘稠的粥,色气的氛围喷薄而出,纪风长的目光被这一幕烫到,有些失神,眼睛一直追着南星回试温度的嘴唇看。
南星回抬头,纪风长慌乱挪开视线,胸腔里好像有什么快要跳出来。
南星回干了大半碗,发现纪风长碗里还是满满的,他疑惑道:“纪风长,你不吃吗?”
纪风长不自然移开眼神,看着桌面青红的菜,沉声道:“吃。我等粥冷一下再吃。”
“哦,”南星回捧着碗,“我都要吃第二碗了。”
“最多只能吃两碗,晚上吃太多对胃不好。”
南星回眨巴眼:“好。”
贪吃鬼答应太快,纪风长总觉得有诈。
果不其然,南星回自己去添的第二碗,碗一放到桌子上,纪风长就觉得不对劲。
“南星回。”纪风长厉声道。
南星回身躯一抖,那种被班主任盯上的感觉时隔多日又出现了。他心虚捧碗:“怎,怎么了?”
纪风长都气笑了:“遮什么?这么大个碗,只要我不瞎,都能看出来。拿过来,分我一点。”
南星回扁扁嘴开始装可怜:“锅里还有,你吃锅里的,碗里的我吃。”
红润的嘴唇又开始在纪风长的眼前晃,纪风长心神不宁,先败下阵来:“行吧。你先吃着,等会儿要是吃不完再说。”
南星回轻呼一声,满脸开心:“纪风长你真好!”
纪风长轻哼:“花言巧语。”
因为担心南星回吃太多会不舒服,南星回吃第二碗萝卜稀饭的时候纪风长一直分出注意力盯着他,一旦南星回吃饭的动作呈现勉强的趋势,纪风长就第一时间给他把碗端走。
结果纪风长观察到南星回碗见底,都没看到南星回动作勉强的时候,没吃爽的南某人还特地用勺子把碗里刮得干干净净向他展示:“纪风长,我吃完啦!”
纪风长:“饭量见涨。”
南星回解释:“主要是今天逛了好久,我肚子就逛饿了。再加上这个萝卜饭太好吃啦,稀饭又没有白米饭胀肚子,所以就显得我很能吃。其实我还是以前那个很好养活的南星回。”
纪风长没说信不信,只是嗯了一声。
南星回吃完了,也不急着下桌,他就捧着脸看着纪风长吃饭,给纪风长都看得不自在了。
纪风长出声:“打个商量,你去沙发上坐着玩,或者撸不悔也行,不要看着我吃饭。”
“不,我就要陪着你吃饭。”
纪风长想说,这不是陪他吃饭,这是在削弱他吃饭的速度。
唉,被人陪着吃饭也是甜蜜的负担。
“纪风长,我觉得你好神奇啊。”
南星回没头没尾冒出一句,纪风长啊了一声:“怎么就神奇了?”
“你竟然可以用筷子夹起稀饭,都不需要用勺子的。”南星回指了指纪风长的手。
纪风长觉得自己也没有南星回说得那么神奇:“这个稀饭比较干,里面还有萝卜,筷子很容易就夹起来了。”
“那你吃其他稀饭的时候……”
南星回卡住了,因为他突然想不起来纪风长吃其他稀饭的时候用的什么餐具,记忆就像离家出走了一般。
看他这表情,纪风长就知道他遇到什么问题了。
纪风长给南星回解答:“我平时吃其他稀饭,干的就用筷子,稀的就直接往嘴里倒。”
说着,纪风长还给南星回演示了一下怎么往嘴里倒。那是一种豪迈又不野蛮的吃饭姿势。
南星回了然点头。
纪风长接了一句:“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想不起来我吃饭的样子?”
南星回转着眼睛想了下:“因为我健忘?”
纪风长否定:“不是因为你健忘。只是因为你都在埋头苦吃,根本没有注意过我。”
而今天,南星回之所以能够有时间和闲心观察纪风长吃饭,是因为纪风长最开始在开小差,吃饭进程落后南星回。
南星回回忆了下,真实情况好像真的是纪风长说的那样,他红了红脸:“为什么你说得我好像一个饭桶。”
纪风长勾唇一笑,回答都写在脸上:当然因为你本来就是啊。
噎了一下,南星回决定把锅甩给纪风长:“我以前都不这样的。要怪就怪你做饭太好吃。”
纪风长宠溺淡笑:“对,都怪我。”
纪风长无条件接锅,南星回更不好意思了,感觉自己像个只会推卸责任的坏人,南星回抿抿嘴:“好吧,其实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太贪吃。”
“随便吃,给你吃的那点饭我还是有的。”
南星回顺着台阶下:“纪风长,你真好,比心。”
这一次,纪风长没有再说心是不能随随便便给出去的,而是伸手在空气中抓了一把,也学着南星回的姿势比了个心:“抓到了。”
南星回的心脏中木仓了。
他被纪风长击中了。
南星回耳根烫得没法,他突然就没办法和纪风长对视,噌一下站起来:“我,我去看电视,你慢慢吃。”
纪风长轻笑:“好。”
南星回步伐杂乱走到沙发,背对纪风长坐下,手上拿着遥控器盲目换台,其实他根本没看进去,脑海里一直在重播纪风长动作生疏又真诚朝他比心的样子。
啊!他一定中毒了!竟然觉得纪风长的络腮胡都很好看。
电视停在一个频道,南星回假装在看电视,只留两只耳朵尖发红发烫。
纪风长吃完饭,扫了一眼南星回,把碗筷收拾进厨房顺便洗了。一直不敢回头的南星回听到动静转身,纪风长已经接好了泡脚水端过来。
很深的一桶水,被不知名的药草包染成深褐色。
纪风长解释:“这是刘叔给的泡脚包,说是可以祛湿除寒,不知道有没有效果,聊胜于无吧。”
南星回顶着一张漂亮的红脸点头:“好。怎么只有一桶水,你不泡吗?”
纪风长:“就这一个泡脚桶,你先泡,等给你按摩完我再泡。来,把袜子脱了,脚泡进来。”
南星回像个听指令的玩偶,纪风长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南星回很白,脚格外白,在灯光的照耀下,他的脚泛着珍珠光泽的莹白,不胖不瘦,脚型很好看,脚面绵延着几条深色的血管。
水有点烫,南星回把脚尖探进去的时候下意识蜷缩脚趾往后躲,宽松的睡裤裤腿被抖散,纪风长眼疾手快抓了一把,抓着南星回的脚掌往上抬。
南星回感觉脚心有些烫,还有些痒,他微微颤抖:“纪风长,你不要挠我脚板。”
纪风长:……
纪风长松了些手劲,空着的手给南星回把裤腿往上推了推,大手不小心贴着南星回的肌肤摩擦了一下。
手下的肌肤滑嫩得不像男人,纪风长呼吸重了几分。
怕被南星回看出不对劲,纪风长刻意屏息。
确定裤腿被南星回用手抓好了,纪风长挪开视线,温声道:“水有点烫,你用脚尖试探着往里放,确定你差不多能忍受的程度,你再把两只脚全部放进去。”
南星回头脚都很烫,连带着说话时嗓子眼也烫:“哦。”
南星回试了好几次水温,终于成功把脚放了进去。
泡了十多分钟,南星回热得冒汗,他向纪风长分享心得:“这感觉就像学会了内功心法,由内而外散发热气。”
纪风长被他神奇的描述逗笑:“这么厉害?”
南星回嗯啊点头:“你等会儿泡的时候认真感受,就是我描述的这种感觉。”
“好。”
泡了小半个小时,纪师傅就拿了一块擦脚毛巾放在腿上,告知南星回:“我要开始按脚了,等会儿要是很疼,你就出声告诉我。”
纪风长这么说,把南星回都给整紧张了,不由挺直了脊背:“好。我不耐疼的,你下手轻一点。”
纪风长颔首,伸手进水里抓住一只被泡得白里透红的脚。
水声哗啦,遮盖住了纪风长即将跳出心口的咆哮。
热水把南星回的小腿中间烫出一条明显的分界线,线上是清润的白,线下是烫红的粉白。
纪风长眼含心疼:“水烫你怎么不给我说?都红成这样了。痛不痛?”
南星回摇摇头:“看着红得吓人,但其实一点不痛,很暖和,还蛮爽的。”
纪风长不知道信没信,垂着脑袋用擦脚步认真给南星回把脚上的水渍都擦干,连脚指头都没有放过。泡过之后南星回的脚格外敏感,柔软的布巾摩擦过脚上皮肤都觉得有些粗粝,脚趾头不自在蜷缩。
南星回一动,纪风长就注意到他脚趾甲有点长,需要剪了。纪风长顺手在茶几下的抽屉里找了指甲刀套装。
“你趾甲有点长,我给你剪一下,不要动。”
“不,不太好吧,”南星回喉结滚滚,有些紧张,“还是我自己来剪吧。”
让纪风长给他剪脚趾甲,会不会太过亲密了。
纪风长没松手:“我来,顺手的事。”
纪风长看起来粗糙,做事却很稳当,挨个用指甲刀给南星回把趾甲剪了不说,还用工具包里的小锉刀给南星回把趾甲打磨得圆乎乎的。
认真的样子,让南星回产生自己在会所做美容保养的错觉。
“纪师傅,你看起来好专业哦,像是要给我的脚做美甲。”
纪风长反问:“你想给脚涂指甲油?家里没有指甲油,你要想做,我什么时候去买。”
好奇怪!南星回脑袋瓜使劲摇了两下。他虽然用护肤品,但他也不是女孩子喜欢用的东西他都喜欢的。
“我没有想做,只是比喻。”
“好吧。”纪风长抿唇。
南星回总觉得他语气里有点可惜是怎么回事。
剪完趾甲,纪风长用指腹在南星回每个趾甲上摩挲而过,确定没有尖锐的残余。
这一刻,南星回的眼里纪风长就是一个慈祥细心的老父亲,虽然老父亲检查趾甲的动作像是在用他脚趾甲弹琴。
握住南星回的一只脚脚掌,纪风长说了一声,开始按摩。
“可惜家里没有精油,这样直接按手感有点涩,容易把你弄疼,”纪风长想了下,“你擦脸的那个乳润不润,要不给我kuai点,我当精油用。”
南星回怀疑自己耳朵出现问题了。
“那么贵的乳液你拿来抹我脚上?不可以。”南星回严词拒绝。
纪风长看他表情不似作伪,笑了下:“行,不用你的。那我这次就直接按了,过两天去药店买瓶精油。人的脚底有很多穴位,对应着身体的各个器官,现在我要来检查一下你的身体状况了。这里是胃,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