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可真够多的。
虽然在餐厅里看不到卫生间,但祁星寒拉着纪敛出门的时候,一定要经过大门口。
两人出门时,贺铭沉看到了,他没再阻止两人接触,等到纪敛和祁星寒一起回来时,故意装作不知,表现得十分平静。
其实,他的心早已躁动不安。
他不蠢,不然也不会凭一己之力有了现在的成就。
从很早以前他就发现纪敛的怪异之处,以前可以拿接触不深,不了解作为借口,无视纪敛突然的转变。
但纪敛的变化太大了,不光是性格,习惯,还有口味,都跟从前的纪敛相差甚远。
一个人再怎么变化,小习惯和口味都不会大变吧。
真正确定纪敛变了,是在诱导纪敛说出对付阮新维的办法的时候,那次的纪敛,真正在他面前展露自己的真实性格。
跟从前软弱的纪敛完全不一样,认知到这一点,他反而对纪敛更加迷恋了。
亲耳听到纪敛跟小仓鼠的那些自言自语,贺铭沉的想法改变了。
在此之前,他觉得自己有十足的耐心等到纪敛向他坦白一切,向他敞露真正的自己,即使到最后,纪敛都不打算说出秘密也无所谓。
可看着纪敛缩在床边,说着现在的自己很幸福很快乐的时候,他突然想了解,以前的纪敛是什么样子的。
他确定自己喜欢现在的纪敛,想要完全了解喜欢的人,这个一点都不过分吧。
所以,他不想再忍耐下去了,即使耍小手段,他也想了解真实的纪敛。
贺铭沉在浴室里待了很长时间,出来时,纪敛缩在客厅沙发里,客厅里不见贺笙的身影。
他放慢脚步,缓缓靠近,还没转到纪敛面前,原本缩在沙发里的纪敛突然窜了起来。
贺铭沉有一瞬间被惊吓到了,他的手腕被纪敛拉住,纪敛的力气比他想象的还要大,直接将他拽进了沙发里。
天旋地转间,他的背陷进了柔软的沙发里,纪敛跪在沙发上,膝盖抵着他的大腿,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贺铭沉被这副模样的纪敛给点燃了所有兴奋,这些兴奋掩藏在平静的外表下,只要纪敛往前迈进一步,就会全部揭开在纪敛面前。
曾经的羞怯早在日渐深入的接触中消失无踪。
贺铭沉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些人会愿意为了爱情放弃一切。
如果是纪敛的喜欢,他抛弃一切都想要得到。
“小敛。”贺铭沉低声呼唤,声音跟平时没什么区别,纪敛突然的举动没让他觉得意外,也没提出任何质疑。
越平静,越不对劲。
纪敛伸手,从果盘里抓起一块芒果肉递到贺铭沉嘴边。
他没有说话,贺铭沉却明白了他的意思,乖乖将芒果含进了嘴里。
贺铭沉没有咀嚼,用眼神向纪敛求助,下一步该怎么做。
纪敛面无表情,掌心捧住贺铭沉的脸颊,大拇指按了下贺铭沉的嘴角。
贺铭沉刚咀嚼了一下,纪敛立即皱紧了眉头,按住贺铭沉嘴角的手指施了力,贺铭沉立即停止了咀嚼,无辜地看着纪敛。
“你是故意的。”
纪敛没有明确指出,但彼此都清楚,纪敛指的是什么。
无论是在阮新维事件中,诱导纪敛说出那些心里话,还是给祁星寒设下圈套,套出祁星寒的话,又或者是在今晚回来的时候,给纪敛切了一盘水果,还特意切了一些芒果。
贺铭沉都是故意的。
贺铭沉知道祁星寒什么话都会跟他说,包括贺铭沉喂祁星寒吃芒果的事情,贺铭沉在赌他会吃醋。
赌他会有所反应。
纪敛明知道不该中贺铭沉的圈套,在看到那些芒果时,还是心甘情愿入了贺铭沉的套。
“小敛指的是什么?”
看啊,这人果然很坏。
还在用明知故问来逼迫他。
纪敛紧咬的嘴唇缓缓松开,不甘情愿地将盘亘在心中的烦恼说了出来:“你喂祁星寒吃芒果了,我很不开心。”
第80章
笑意逐渐在贺铭沉眼底蔓延开,两人沉默地对视着,从前不怎么怵眼神对视的纪敛也毫无防备地败在了贺铭沉的温柔攻势下。
纪敛承受不了那样深情的眼神,视线挪开的下一秒,一只温热的大掌便抚上他的脸颊。
轻轻的,将他的脑袋重新掰正。
“嗯,我就是故意的。”贺铭沉诚实承认了。
“对不起。”
纪敛同样坦诚道:“我没有生你的气,不要跟我道歉。”
贺铭沉蓦地笑了:“好。”
过分温柔的声音,像是情人之间默契的呢喃。
“小敛,我没听你的话,芒果没了。”贺铭沉说。
纪敛给他喂的那块芒果太小了,又太滑了,含不住,嚼了一下后,汁水便在嘴里爆开,面积缩小,在他说话的时候,猝不及防地滑进了喉咙里。
“没了就没了吧。”纪敛想,他大概是被贺点点影响了吧。
贺铭沉用了各种办法逼迫他,他心甘情愿入套之后,现在明明有惩罚贺铭沉的机会,却被他轻轻松松就放弃了。他可能也变成了和贺点点一样的傻白甜了吧。
贺铭沉的掌心轻柔地抚过纪敛的皮肤,指腹摸到眼尾时,指尖扫过纤长卷曲的眼睫。
纪敛怕痒地眨了眨眼睛。
贺铭沉似是逗弄开心了,轻声询问道:“小敛,能再喂我一块芒果吗?”
纪敛没做他想,没有犹豫就从果盘里插起一块芒果喂到贺铭沉嘴边。
贺铭沉张嘴的同时,覆在纪敛脸上的手忽然扣住了纪敛的后脑勺。
纪敛虽然有时候脑子迟钝,但长期培训下来的身体反应还没退化,贺铭沉出手时他就知道了,他硬生生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不让它做出攻击或反抗,任由贺铭沉按住他的脑袋,将他压向贺铭沉。
他想知道贺铭沉要做什么,温热的唇贴上他的嘴唇时,他知道了。
贺铭沉又要对他做会让他脸红心跳的事情了。
那块芒果还没完全含进嘴里,贺铭沉将露在外面的一半芒果强行喂进了纪敛嘴里。
芒果从中间断开时,刚贴合的嘴唇很快就分开了,贺铭沉松开了按着纪敛脑袋的力道,纪敛还傻呆呆趴在贺铭沉身上。
贺铭沉笑道:“我也喂你了,小敛可以不要生气了吗?”
纪敛脸颊滚烫,小声咕哝:“我不是说了我没有生气吗?”
贺铭沉低低“嗯”了声:“我倒是希望你能生气。”
纪敛:“贺先生,你是在没事找事吗?”
“那样,我就能哄哄你了,”贺铭沉莫名叹息道,“不管多少遍,要多久,我都会耐心哄你的。”
脸颊的滚烫蔓延进了眼睛里,纪敛后知后觉明白过来,是他的眼泪将眼睛弄得发烫。
纪敛坐直身体,贺铭沉没有阻拦他,他的背紧紧贴在沙发靠背里,轻声问道:“贺先生,你想知道我的事情对吗?”
贺铭沉也坐了起来,十分肯定地点了下头。
纪敛问:“你都知道多少?”
他看似平静,实则问出口时小心翼翼。
这个秘密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过于震撼,正常人都无法接受自己只是一本书中的人物,而不是真实存在的。
他之前不愿意告诉贺铭沉,是担心贺铭沉也会有那些想法。
后来与贺铭沉深入接触之后,他觉得,贺铭沉是会平静接受这些事情的人。
可他还是没有告诉贺铭沉真相。
即使有0.01%的概率,他也担心贺铭沉会逃避和害怕,会远离他。
他已经感受过这世界上最宝贵的感情了,如果丢失的话,他一定会痛苦到无法呼吸。
“你的变化太大了,祁星寒也是,让我没办法不去在意,”贺铭沉说,“我的秘书会利用休息时间看一些小说,某次偶然间,我听到她们在讨论小说的剧情,她们提到了穿书两个字,那时我没太在意,直到发现你莫名其妙对纪晚十分在意……”
在意到让人费解的程度。
在贺铭沉的认知里,纪敛一向是冷静大过于冲动。
承受了再多委屈与狼狈,也不会撕碎平静的外壳,纪敛总是对除了贺笙以外的任何事情表现得无动于衷。
可纪敛在面对纪晚和他的事情上时,表现得异常冲动。
他跟纪晚划分得非常干净,两人连一次肢体接触都没有过,纪敛依旧十分在意。
纪敛还吃他跟纪晚的醋了。
这更让贺铭沉觉得费解。
纪敛和祁星寒身上的种种怪异,纪敛与仓鼠的独自坦白,都让贺铭沉肯定纪敛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时空穿越者,想起秘书曾经说过的话,结合纪敛对纪晚的怪异反应,贺铭沉忽然有了个确切的答案——
“你是穿书的。”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贺铭沉看着纪敛,将堆积在脑海里的所有想法全部说了出来:“或许,我和纪晚是这本书里的主角,所以你才会对纪晚那么防备。”
才会那么患得患失。
为了这个还没完全确定的想法,贺铭沉特地花了点时间,问秘书要了几本穿书小说来看。
那几本小说,人设和框架大多相似,几乎是从一个模板刻出来的。
穿书,真假少爷,炮灰逆
贺铭沉回忆起从前的纪敛和现在的纪敛有何区别,真相其实已经出来了。
贺铭沉:“我和纪晚是这个书中世界的主角,你是喜欢我的配角。”
纪敛知道贺铭沉很聪明,却没想到贺铭沉会那么聪明。
他还没有全部交代,贺铭沉自己就猜出来了那么多。
纪敛心情有些复杂,也有些沉重,轻轻点了下脑袋,他紧紧凝视着贺铭沉,不想错过贺铭沉任何一个表情,害怕遗漏贺铭沉可能会一闪而逝的害怕与退缩。
可没有,贺铭沉反倒长舒了口气,冲他笑了起来:“虽然不知道你会穿进这个书中世界的原因,但是我很感谢你能来到这里,能与我见面,能与我相处,让我喜欢上你。”
纪敛的心被名为‘贺铭沉’的家伙牢牢地攥在掌心里,所有情绪都围绕着这个人产生。
此刻,他的心脏乱跳得不像话。
贺铭沉对他告白过很多次,说过太多次的喜欢了。
每一次都是那么真诚,都会让他心跳加速,快要喘不过气来。
贺铭沉:“纪敛,你一定是上天赐予我的宝贝。”
纪敛的眼眶湿润,他不再将自己蜷缩在角落里,如同刚才那般,身体快速地往前一扑,他没用太大力气,没将贺铭沉再次扑倒在沙发里,他将自己完全投进贺铭沉的怀抱,将脸埋进了贺铭沉的肩窝里。
什么都没说,连呼吸都不敢太过放纵。
“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纪敛声音闷闷的。
贺铭沉抱紧了纪敛,郑重道:“我想知道。”
纪敛闭上眼睛,回忆起那些早就被他选择性遗忘的记忆,这次回想,他不再觉得难过,也不会心痛。
平静得像是一个旁观者,他只是在叙述一个陌生人的故事,这个故事不会牵动他任何情绪。
“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
纪家从不重男轻女,只注重个人能力。
只要你足够优秀,纪家愿意忽略血缘关系,将你视作重点培养目标。
纪敛上面有位大哥和大姐,还有一位二哥,对外说是纪家的亲生骨肉,其实与纪家毫无血缘关系。
二哥是在纪家待了几十年的管家的儿子,他从四岁起就展露了惊人的天赋,被视作天才。
作为纪家的家主,纪父绝对不会放过这棵好苗子,管家没有犹豫就心甘情愿将自己的儿子卖给了别人,拿了一辈子都不愁的好处,二哥被纪父收作义子,带在身边悉心培养。
二哥和纪敛的年纪只相差两岁,纪家的所有人都不打算瞒着纪敛,在纪敛很小的时候就告诉纪敛,二哥不是他的亲哥哥。当时天真的纪敛还以为家里人是在隐晦的告诉他,即使父亲有多疼爱和在意二哥,血缘亲情终究能打败父亲和二哥的联系的,父亲最在意的人还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还是他。
巧合的是,纪敛和二哥的生日隔得很近,只差七天,纪敛每年生日都是跟二哥一起过的,每一次生日,主角永远都是二哥,纪敛还小的时候觉得没什么,反正他收到了很多礼物,即便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二哥身上也无所谓。
六岁那年的生日聚会上,纪敛终于醒悟过来,发现了真相——
纪敛跟八岁的二哥争夺生日蛋糕上的星星巧克力。
那颗巧克力做得太好看了,纪敛非常喜欢。
纪敛最喜欢的食物是巧克力,他知道二哥并不喜欢吃巧克力,那时的他不明白二哥为什么要来跟他争夺这块巧克力,明明二哥吃到巧克力就会吐。
他跟二哥大吵了一架,他哭了,哭声引来了许多人的围观。
父亲和母亲听闻消息赶了过来,问清缘由后,父亲当着诸多宾客的面,将那颗星星巧克力送给了二哥。
他永远记得父亲说得那句话:“你觉得你的眼泪配得上这个东西吗?只知道哭的废物。”
他永远记得父亲冷漠的眼神,兄长姐姐冷漠表情下流露的浓重嘲讽,还有二哥假装推拒时对他说得抱歉。
那颗巧克力最后还是被纪敛拿到了,二哥当着众人的面施舍给他的。
年纪小的他也知道,这颗巧克力他不能要。
他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他将巧克力丢在了地上,继续流着父亲所说的没用的眼泪,哭着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直到午夜铃声敲响,他的生日过去后,都没有一个人来安慰他。
他躲在黑暗的房间里自顾自流泪,没人来找他。
他只是一个废物而已,不值得别人浪费目光来关注他,也不值得浪费时间来安慰没用的他。
他无师自通,渐渐明白过来,不喜欢吃巧克力,却还是要跟他争抢的二哥当时的用意。
二哥是想向他证明一件事——
即使没有血缘,即使二哥不是父母的亲生小孩,他在这个家里依旧有地位与话语权,而他这个亲生骨肉反倒成了不起眼的存在。
明白这一点之后,起初,纪敛还试图挣扎,他逼着自己去学习讨厌的东西。
他的能力超越了大部分同龄人,却无法赶超身为天才的兄长姐姐,还有那位优秀到连父母都高看一眼的二哥。
在外人眼里,他已经足够优秀,是别人眼里别人家的孩子,无论在外面接受多少赞扬,回到家里后,都会被打回原形。
不管他做再多,最终都会被天赋打败。
天才不可怕,可怕的是,明明天赋超过了大部分人,天才还在努力。
那些年,不管怎么追赶都赶超不了的无力感笼罩了纪敛。
一次次的绝望,一次次的被无视与嘲讽,纪敛最终选择成为了透明人。
而在他放弃追逐兄长与姐姐,放弃那根本不配他拥有的亲情的时候,天灾降临了。
他不知道跟谁一起被埋入了废墟之下。
挡在他头顶的钢筋石块被挪开,一丝光亮照了进来,看到父母的脸时,他以为他终于等来了自己的曙光。
当看到父母将兄长姐姐拉出来后,毫不犹豫放弃他的时候,心中微弱的火苗霎时熄灭了。
在被仓鼠点点捡回山洞的那些日子,他陷入了长久的昏迷当中。
他做了一场非常真实的梦,其实不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那天,二哥也跟他一起被埋进了废墟之中。
父母将毫无血缘的二哥救了起来,将他们的亲生骨肉抛弃在了废墟里。
“纪家不养没用的人,废物就该舍弃。”
他终于领悟到了这句刻在纪家所有人心底的至理名言。
纪敛的腰被贺铭沉用力箍紧,已经紧到没了一丝缝隙,力道还在加重,纪敛有些喘不过气,终于从贺铭沉怀中抬起头,猝不及防撞进了一双担忧与心疼遍布的双眼里。
贺铭沉的瞳色很淡,这会却变得十分深邃幽深。
贺铭沉在心疼他,因为心疼和担心,才会变成这样。
纪敛的额头被贺铭沉抵住,贺铭沉闭上眼睛,轻轻摩挲起纪敛的额头来,低声呢喃,嗓音被喉间的酸涩压抑得太久,已然变得沙哑不堪:“小敛。”
纪敛应道:“嗯?”
“小敛。”
“嗯。”
“小敛。”
“嗯。”
贺铭沉不知道重复喊了多少次纪敛的名字,每一次呼唤,纪敛都有所回应。
那些从没对谁提起的过往,甚至连仓鼠点点也不愿意倾诉,却愿意全部说给贺铭沉听。
纪敛在倾诉的时候就没想过得到贺铭沉的言语安慰。
太多太复杂的话说出来,纪敛不一定能听得进去。
他很喜欢贺铭沉这时的呼唤。
那一声声极力压抑着的声音,像是在呼唤曾经埋藏在废墟之下的他。
纪敛感觉到了贺铭沉的心疼,贺铭沉的关心,贺铭沉在用力将他从深渊中拖拽出来。
这就足够了。
“贺铭沉。”
纪敛很少直呼贺铭沉的大名,他喊得最多的是“贺先生”。
贺铭沉没有跟纪敛说过,他其实非常喜欢纪敛叫他的全名,如果纪敛在喊完他的全名后,再在名字后加上一些要求,他想,他一定会满足纪敛的所有要求,心甘情愿被纪敛驱使。
因此,当听到纪敛说“贺铭沉,你可以亲亲我吗”的时候,贺铭沉毫不犹豫就靠了过去,吻住了纪敛的嘴唇。
贺铭沉和纪敛接过许多次吻,没有哪一次像这次这般温柔到过分,缠绵之间混杂了太多难以宣之于口的感情,全都通过这漫长的亲吻传递给了纪敛。
纪敛被亲得四肢发麻,全身没了力气,换气的时候,他的呜咽从两人的双唇间泄露。
贺铭沉听到了,却假装无视,继续加深这个意义重大的亲吻。
纪敛还剩最后的一点力气可以挣扎,但他选择了放弃。
他好喜欢贺铭沉的亲吻。
被贺铭沉的气息与温度包裹之后,他才能真切感觉到,他是被贺铭沉爱着的。
纪敛总是强调自己不需要温暖,不需要别人的关怀,不需要疼爱了。
他习惯在自己周身竖起高墙,躲在高墙之中还要戴上一层冰冷的假面具,只为了在高墙随时坍塌之后,别人也不能发现他的脆弱。
仓鼠点点将他从废墟中救了出来,将他麻木冰冷的心渐渐捂热,让他重新有了感知别人温暖的能力。
而贺铭沉趁虚而入,将仍旧躲在坚固壳子里的他抓了出来,强硬地逼迫他将所有脆弱摆在贺铭沉的眼前。
他无法再继续坚强了,他终于愿意承认,他其实还在渴求疼爱与温暖。
不需要从父母那里得到了,现在,他有了自己的归属,有了毫无条件信任他,包容他的人。
这一个亲吻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贺铭沉终于松开了他,他软倒在贺铭沉怀里,被贺铭沉牢牢地圈紧,被珍惜地呵护着。
“贺铭沉……”纪敛不停喘气,双手攥住贺铭沉的衣襟,贺铭沉的衬衫被他揉皱了,他故意将它揉得更加凌乱不堪,最上方的扣子掉了下来,他抬起头,无辜地看着贺铭沉,期待着贺铭沉的反应。
他像是在报复贺铭沉之前的故意行为,用这种方式回敬贺铭沉。
比起贺铭沉的纵容,他比较期待贺铭沉会生气。
他想知道贺铭沉生气时是什么样子的,他可以学会安抚贺铭沉。
或者,用一些代价来让贺铭沉不生气。
想到那些羞耻的代价,纪敛的眼里有璀璨的亮光铺开,本就绯红的脸颊又加深了颜色。
贺铭沉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纪敛,胸腔的鼓噪声持续不断,在被纪敛用无辜的眼神注视后,这聒噪的声音更加停不下来。
贺铭沉问:“喜欢扯我的衣服?”
纪敛点点头。
贺铭沉追问:“喜欢弄坏我的扣子?”
纪敛还是点点头。
贺铭沉笑了起来,他捧住纪敛的脸,使劲地揉搓,发自肺腑呢喃道:“小敛,小敛……”
怎么能那么可爱呢!
贺铭沉最近总是喜欢这样叫他,尤其喜欢重复叫他的名字。
纪敛不觉得聒噪,反倒被贺铭沉低沉沙哑的声音叫得耳朵发麻。
有些喜欢不用简单直白地说出“喜欢”,有些喜欢,光是喊对方的名字,就能轻易传达给对方。
纪敛的心跳同样震耳欲聋,但他已经不满足贺铭沉这样的回应了。
他喜欢贺铭沉的温柔,但这种时候,他希望贺铭沉不要那么温柔。
他的手指顺着贺铭沉的衣襟往下滑落,抓住衬衫上的第二颗扣子,稍一用力,扣子就与布料分离开来。
纪敛当着贺铭沉的面,将那颗扣子丢在了地上。
贺铭沉看得呆滞,没能明白纪敛眼里的期待是什么。
纪敛继续拉扯他的第三颗扣子,直到第四颗扣子被纪敛硬生生扯下来后,衬衫已经遮不住贺铭沉的上身了,领口大敞着,从纪敛的角度,能够清楚看到隐藏在白色布料下形状完美的腹肌。
纪敛没有扔掉第四颗扣子,而是将它抵在了贺铭沉的锁骨上,银白的扣子上雕刻着颜色较深的蔷薇花纹,它在突出的锁骨上来回滑动,仿佛在寻找可以扎根的土壤,一旦找到了,便深深埋入其中,在它上面绽放出更为绚烂美丽的银色蔷薇。
掌控着这枚扣子的主人却不满足于这块位置,毫不留恋地离开了贺铭沉的锁骨,在结实的胸膛上继续探索,冰凉的扣子被体温捂热,皮肤与金属相碰间似乎溅起了隐形的火花。
扣子太小了,滚动间,纪敛的手指没有意外擦碰过贺铭沉的皮肤。
一开始是不小心的,后来,神志恍惚的贺铭沉发现了纪敛的小心思。
纪敛的指尖有意撩拨他,在他的腹肌上来回触摸,从轻轻触碰到不加掩饰,扣子掉进了衬衫里,卡在了贺铭沉的皮肤与裤子的交界处,那上面附着着纪敛的体温,不怎么滚烫,却烫得贺铭沉失去了最后一点理智。
贺铭沉的呼吸彻底乱了,淡色的双眸已然被浓重的欲/望占据,变得深邃无比。
暴风雨在他的瞳中降临,将纪敛的倒影裹挟其中,包裹他,将他的身心全部搅碎。
纪敛冲贺铭沉露出一个挑衅的眼神,正式的向他宣战,贺铭沉不可能不接。
他抓住纪敛作乱的手,没有甩掉,反而操纵纪敛的手,紧紧地贴在了自己的腰腹处,他的掌心扣住纪敛的后颈,咬住了纪敛的耳垂,力道不重,还是在上面留下了很快就能消下去的牙印。
“喜欢摸?”低沉沙哑的声音将他的欲/望与秘密全部暴露了。
纪敛唇角牵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嘴角边的梨涡深深凹陷,诚实答道:“喜欢。”
“随便你摸,但是,”贺铭沉几乎是咬紧了牙关,声音发狠道,“只有我说停下,你才能停下。”